他在万丈光芒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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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只慧已经抽噎得说不出话了。
柳春美弯腰把蹲在地上的晏私民拉起来准备走人,刚转过半个身体,眼前飞掠过一个影子,接着腰窝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痛得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往后退了好几个趔趄。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了,气都没喘匀,一只大手猛然过来卡住她的脖子,接着眼前就出现了沈千场一张要吃人的脸:“你想死是不是?”
柳春美满脸通红,不停地拍打他的手,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瞅着人要被掐坏了,一直没说话的晏私民开了口:“你放开春美,有气冲我来。”
沈千场蓦然扭头,对视上一张懦弱中带着一定程度沧桑与倦怠的脸,手就松了。
晏私民趁机把沈千场一推,抱住柳春美:“春美啊,你没事吧?”
柳春美边咳边瞪着沈千场:“你还算个,咳咳,男人吗?咳咳,打女人?”
“你打了老子的女人,还有脸说这个?我没掐死你,算是你祖上积德了。”
再去看沈千场的时候,他已经脱下衬衣披在了张只慧身上,自己身上只剩下件背心。
他从张只慧手上接过晏合,问:“阿姨,怎么回事?”
张只慧坐蹲在地上,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双眼肿得连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爆出来了,一脸木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沈千场就不问了。晏合额头上破了个很大的口子,有个围观的人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但血还在流。她皱着眉头,意识还在,抓住沈千场的胳膊就往他怀里钻。
沈千场看得心疼到不行,恨不得再去把柳春美暴揍一顿,但现在明显是送晏合去医院更重要一些,却又不能丢下张只慧不管。
张只慧大概是受了刺激,沈千场喊了几声,她也不回应。
没办法,沈千场只能打电话给沈一卿让家里来个人帮忙。
他在等待的过程中顺便报了个警,并喊住要离开现场的柳春美:“你给我站住,警察来之前,你哪儿都不能去。”
柳春美回头,一脸爱谁谁:“你以为你是谁啊沈千场?她俩私闯民宅,警察来了我也有理。”
“行,你有理,”沈千场把晏合往车里抱,“你跟警察说。”
“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个季度……”
“不就十几万块钱吗?能不口头禅一样挂嘴边?”
“沈千场,我劝你别跟我撕破脸皮,得罪我柳春美,没什么好处。”
沈千场满不在乎:“不巧了,我还就喜欢玩刺激,特想知道一下得罪你的下场是什么。千万别对我手软,弄不死我,我看不起你。”
“行,够狠,不愧是我柳春美喜欢过的。不过,咱们走着瞧。”
“能不恶心我吗?”
沈千场没工夫跟她继续吵,把晏合抱进车里,轻声哄:“疼吗?”
晏合头晕目眩,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听声音知道是沈千场,就问:“我妈呢?”
“放心,阿姨没事,我先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行,我要看我妈。”
“听话,”沈千场把人固定在座椅上,“阿姨的事我来处理。”
晏合不折腾了,也没那个力气。
来接张只慧的是沈千场准后后妈带过来做饭的阿姨,雨下得挺大,一脸不情愿,被沈千场当场一通吼:“你少跟我摆脸色,这是我未来丈母娘,人要是有点什么事,你跟那女人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没工夫跟做饭阿姨多废话,他带着晏合去了最近的医院。
晏合头上缝了好几针,主要是伤口有点深,怕感染,医生让她住两天院。
她烧了一夜,沈千场忙前忙后,弄到天亮才趴在她枕头边眯了会儿。没多久,罗万万就打来电话,说柳春美去玻璃厂,扬言要收回房子。
沈千场出了病房走到楼梯间才问:“她把人都打进医院了,警察那边就让她那么容易地完事了?”
罗万万不明白:“什么?春美姐打谁了?”
“你把那个‘姐’给我去了。你让她给我等着,我马上回去。”
“可是,她现在正让人撬咱工作室的门。”
“你先报警,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我现在就回。”
挂了电话,刚一转身,晏合就站在他身后:“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头还晕吗?”
“一点点。是柳春美去找你麻烦了吗?你昨天为什么会经过柳春美家那边?”
“我爸也住那附近,我送沈千家回来。幸好遇到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你爸住那附近?”
沈千场随口回:“啊,对,我爸吧,挺有钱的那种人。但是你别羡慕啊,我以后肯定能让你住更好的地方。”
晏合小幅度地笑了一下,扯得伤口疼:“我妈在你家?”
“嗯,在我爸家。不过你放心,我都交代过了。你先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回去解决完柳春美就过来。”
晏合拽了一下他的背心:“再抱一下。”
沈千场小心地错开她的伤口,轻轻抱了一下:“小可怜,还学会撒娇了?”
“可疼了。”
“那给哥哥亲一下,亲亲就不疼了。”
说着,他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要吃什么,我等下给你带过来。”
“想喝奶茶,多点糖的那种。”
“行,等我。”
沈千场就直接顺着楼梯下去了,回到拐杖街的时候,除了那个有指纹锁的厂房罗万万用身体挡着,柳春美没敢乱来。其他地方全被柳春美带来的人给砸了,连同那个穿了件衬衣的维纳斯雕像都没幸免,乱七八糟地在院子里堆了一堆。
看到沈千场,罗万万就哭号了起来:“万户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就要守不住了。”
沈千场把罗万万护到身后,使劲咬了咬牙,忍着脾气没发。院子里已经来了几名警察,但看样子跟柳春美很熟,有说有笑的,没把面前的状况当回事。
柳春美跟几个警察聊完才回过头,一脸“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瞟了沈千场一眼:“哟,‘通达’的沈总啊,您回来了呀,昨天见义勇为的时候真是威风呢!”
“柳春美,”沈千场的语气很平静,“你有病?”
“我有没有病,你管得着吗?”
“行,是你自己不想好好过的。”
“哟,你想怎么着啊?告我吗?欠着租金还给你脸了?尽管去啊,我倾家荡产陪你玩。”
沈千场轻蔑一笑:“陪我玩?你够格?”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整个三年的租金,当着警察同志的面,麻烦给我写张收条。还有,这院子里的东西,我会整理个物品清单出来,请你一分钱不少地赔给我。剩下的,关于晏合的那部分,我们法庭上见,我敲髓洒膏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柳春美仗的不过就是沈千场一穷二白,三年的租金,将近一百万,他怎么可能在“通达”还没正式营业之前拿得出来,不是说他欠了一屁股债吗?
拿到钱后,她有点蒙了。
沈千场似乎没有工夫跟她周旋,让两个警察做了公证人,对现场拍照取证后,带着罗万万去医院了。
第17章 只为了跟她同行
路上,罗万万问:“你昨天不是还清高地说不靠沈叔叔吗?”
沈千场留意着路边的奶茶店:“我什么时候靠他了?”
“那你哪儿来的钱?”
沈千场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经意地收了一下,接着很随意地回:“我把‘黑寡妇’卖了。”
“什么?”罗万万一脸震惊,“那……那不是你的初恋吗?”
本田Fireblade,有个非常好听的中文名字,叫火刃,通体黧黑,从油箱到后尾都是流线型设计,整个车身浑然一体,威猛彪悍,犀利的双头车灯,更是不怒自威。
沈千场手上的那辆,是那个时代公路赛摩上的王者,没有能与之抗衡的车型,属于真正的强者无惧。
虽然后来更新换代过好几次,但经典就是经典,曾经有人出高价想要收藏,都被沈千场拒绝了。
用他的话来说,那是初恋,为了得到它,他当年是以楚江市理科高考第一名的成绩,去了他妈的学校。
读了他虽然也还算喜欢,但并不是第一选择的专业,阴错阳差地走上了现在的这条路。对他来说,那辆机车已经承载了太多,甚至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
罗万万还记得,他们最穷的那段时间,两人饿了三天肚子,在火车站睡了一周,彭囍那个时候乘虚而入,他都坚决表示人在车在。
后来又断过好几次粮,遇到过更棘手的情况,他也就是把“黑寡妇”抵给彭囍,利用一下人家纯洁的心灵。
比起当年的境况,罗万万觉得现在更没有卖它的理由,追问:“为什么是现在卖?”
“没钱不卖,留着它干什么?”沈千场说得一脸轻松。
“那可是小黑,世上独一无二的小黑,你卖给谁了?”
遇到红灯,沈千场从烟盒里给自己抖了根烟出来叼在嘴角,没点,眉头轻皱:“不知道。随便谁吧。”
“你怎么能这样?结婚还讲究知根知底呢!你把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小黑卖了,却连卖给谁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怎么这么渣?”
罗万万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没人比他更了解,小黑在沈千场心中的地位。
小黑是沈千场整个张扬肆意青春的缩影,是他不愿意向这个世界妥协的证明,是一路厮杀的战友。
所以在罗万万看来,他卖掉的不是一辆机车,而是一段青春年少的光辉岁月。
绿灯亮起来的时候,沈千场还是把烟给点了,薄薄的烟雾从眼前缭绕着飘出了窗户,他就那么一踩油门,把那些烟啊雾啊的都抛到了身后。
成长,本来就是需要割舍的。
难过吗?
当然。
可是,一想到前方正在等着他的人,又忽然觉得,“初恋”什么的都不算什么。
他遇到她,喜欢并爱上她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以前跋山涉水,是为了让自己看到更好的风景,现在及以后,只为了跟她同行,怎么去不重要,去哪儿也不重要,去了干什么更不重要。
柳春美因为故意伤人罪被关了,对方不愿意和解,她又是孤家寡人一个,娘家在外省,没人过来替她取保候审,在里面待了一周还没有放出来。
她被关的第二天,晏私民去了趟医院。
雨下了一早上,头上的伤口发炎,晏合疼得正想找个人发个火,晏私民好巧不巧地推门进来了。
身上穿着件很多年前买的短袖衫,衣领洗得有些变形,下摆几道明显的皱痕,裤脚被打湿了,脚上一双棕色的皮革凉鞋,也穿了好几年。
他把手上湿淋淋的折叠伞放在门口,人只往前走了几步,并没到床边,开口说:“合子啊,你那个……你看看这事,能不能就算了?”
晏合正准备下床的动作一僵:“什么事算了?”
“就……”晏私民又往前小走了两步,“春美打人那事,你就别追究了吧。”
晏合重新坐回去,咬了咬牙:“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被打得疼不疼?”
晏私民这才把目光移到晏合额头上,但并没有看得多仔细,仿佛只是象征性地瞥了一眼,也不觉得那伤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这不好好的吗?春美一个人在楚江,没个人照应……”
“所以,你就上赶着去照应人家?晏私民,你自己没老婆吗?还是说,我妈不值得你去照应?”
晏私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总算起了点涟漪,胸口剧烈起伏着:“你妈她眼睛里除了钱就没别的了,也压根不需要我。我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可能是意识到措辞不当,及时刹住车,“总之,我们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春美的事……”
“不可能。”晏合忍着脑袋上的疼,给他撂话,“你不让我管你们的事也行,那你也别来管我的事。我没那么好欺负,心眼小,还爱记仇,她打了我,我就要让她比我还不痛快。”
“你……”晏私民有点痛心地看着晏合,指责,“你早晚会变得跟你妈一个样。”
“我们什么样?”晏合问。
晏私民高大的身材迎着光,两个肩膀耷拉着,承载着他那个年龄的颓败,而他却浑然不觉,五官扭曲着:“自私又贪婪,冷漠又狭隘,虚伪又……”
实在说不下去是因为他看到晏合哭了。
少而又少的场面。
他们父女俩单独相处的时光本来就不多,回忆起来也是浅淡的,像今天这样激烈对垒,更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晏合哭是因为她不敢相信,那些带着嘲辱意味的贬义词,晏私民几乎是张口就来,根本没有一个思考的过程,说明他已经腹诽排练过无数次了。
家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单单是用“背叛”这个词能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