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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万剑归藏-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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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行宫大殿大宴群臣,犒赏三军。

    十余万大军入城修整几日,便修筑城墙,准备以洛阳为凭,派出斥候南下,打通粮道,同时命令漕帮协理钱粮,尽速运粮北上,军中粮草经夜袭、洛阳之战,余粮几近告罄,洛阳城中虽有少许余粮,也支撑不了多久,接下来需要寻找三将踪迹,力求合兵一处,同时还需谋划长安,时不我待啊。

    十月的洛阳,气候还算宜人,清晨的朝阳缓缓穿破薄雾,暖暖洒在人身上,守城的士兵睁开惺忪的睡眼,升了升懒腰,准备交接换防,几名小卒趴在城墙上,朝城下吐了口痰,相互调笑数句,正准备去领早点,其中一名小卒揉揉眼睛,指着前方,唤同伴来看。

    “兄弟们,你们瞧,那是什么?”

    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薄雾尚未散去,不甚清晰,几人揉揉眼,“是旗帜?不,是战马?不,是攻城车?”

    “快,快去禀报将军,是大军压境。”

    李守一在行宫中接报,匆忙起身,全身披挂,赶到北城箭楼,城外鸦雀无声,静谧非常,只等了一个时辰,阳光如金箭般,撕破雾霾,城外数十里外的黑色巨兽才慢慢显露身形,文武百官待瞧清城外情形,均吓得不轻。

    “报,城东出现敌军;报,城西出现敌军;报,城南出现敌军,”城中传令兵不停将信息汇聚到城北箭楼,李守一凭栏远眺,城北方向显现黄龙战旗,数十骑缓缓近前,在弓弩射程外停住。

    当中一人身披黄金锁子战甲,猩红披风,跨下照夜狮子白,左手扶着黄金战刀刀柄,右手执马鞭,缓步催马近前数步,喝道:“皇兄何在,请近前叙话,”来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一声喝出,竟如黄钟大吕,整个北城人人听得清晰,稍通武技之人便知内力非凡。

    “是李存义这贼子,”守一双手紧紧攥着栏杆,恨得咬牙切齿,直将其千刀万剐方才解气。

    “圣上,不可失了气度,”青鸾轻声说道。

    “好,朕便会会这逆贼有何妨,”守一快步走下箭楼,来到城墙边,大声说道:“逆贼,要战便战,无谓多费唇舌。”

    “皇兄,我大魏马上得天下,传至父皇,亦是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成为一代雄主,受万民敬仰,可说我大魏之主,向来都是文治武功,冠绝天下,是也不是?”李存义轻抚战刀,悠悠的说道。

    “那是当然,大魏之主,不仅文治武功冠绝天下,兼之勤政爱民,忠孝俱全,可惜竟出了你这弑君杀父,不忠不孝的逆贼,身为兄长,我理应代父执法,靖清宇内,告慰祖宗,”李守一咬牙切齿的说道。

    “皇兄,你蜗居东宫,鼠目寸光,论文不及我,论武,差我多矣,自幼受庇于先帝羽下,帐下皆是投机逢迎之辈,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终日不思进取,是以先帝临终遗命,为天下计,授我印玺,以江山相托,奈何皇兄不奉皇命,执意反叛,时至今日,仍执迷不悟么?”

    “父皇早知你勾结外族,欲篡权谋逆,才以江山相托,要我清君侧,靖宇内,怎奈你结党营私,枉顾君命,先是谋杀北孤忠良,继而弑君篡逆,觊觎九鼎,如今又要颠倒黑白,可惜朗朗乾坤,终有忠君之臣,昭昭日月,仍有有识之士,朕入主长安之日,便是逆贼覆灭之时,多说无益,放马来战吧,”李守一血气上涌,怒声喝道。

    “哈哈,好一个朗朗乾坤,终有忠君之臣,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魏庙堂,早已秉承先帝遗志,君臣一心;江湖高远,却亦臣服于我,天下归心,皇兄如今孤守一城,垂死挣扎,视十万大魏将士性命于不顾,断非明君所为,”李存义戏谑的看看左右,随行诸人皆放声大笑。

    “皇兄,莫不是等江南援军和楚、王、洪三位将军的人马?哈哈,不用等啦,江南各州早已臣服,你的十万精骑,哈哈,皆归尘土,”李存义右手一张,做烟消云散状。

    “逆贼,受死吧,”李守一拿出长弓,一箭射去,怎奈距离稍远,李存义看也不看,信手一抚,便将强弩之末的羽箭捏在指尖,这份定力,让城守守军也暗暗钦佩。

    “我给皇兄十日时间,若皇兄肯为城中兄弟们性命计,出城投降,朕以亲王礼相待,就藩东越故土,让您享尽荣华,入籍宗庙,百年后以帝陵规格入土,子女袭爵,世袭罔替,城中三军仍归故土,既往不咎,官迁一级;若十日后,仍执迷不悔,大军压境之日,便是覆灭之时,皇兄当好生考量,朕何以将战线回缩千里,洛阳拱手相送,朕原意先荡平北疆,再徐图南境,天幸苍天助我,那北孤铁衣军战力如斯强悍,竟可重创异族,让朕提早肃清障碍,让北军及时入关会师。而今便要将你们这些冥顽不灵之辈悉数击杀于此,聚而歼之,鸡犬不留,苍凉北邙,便是埋骨之处,”李存义眼中精光灼灼,一挥手,众骑回返阵中。

    城头的李守一和文武百官呆若木鸡,李存义所言太过震撼,如今细细想来,可疑之处甚多。从扬州北山始,南军一路高歌猛进,真是李存义刻意而为,引君入瓮?楚、王、洪三将,难道已经命丧北邙?夜袭之人是谁?洛阳真是李存义故意拱手想让,让南军聚集,便于围而歼之?

    回到行宫大殿,文武众人鸦雀无声,人人面带愁容,若此刻投降,依附李存义,不仅无罪,还能官迁一级,若跟随李守一负隅顽抗,免不得城破身死,各人都在打着自个的主意,阵前一番话,早已让殿上人心分崩离析,许多跟随守一的东宫旧人,名为幕僚,实为谋求富贵,如今性命堪舆,正应了存义之言,投机之人,只逐财货、名利,忠心二字,俱是奢谈。

    “圣上,逆贼所言,实为扰乱军心,南境早已臣服圣上,此次北伐,皆是各州州军便是明证,三位将军十万精骑,龙骧、虎贲自不待言,即便六万精骑,也是精挑细选、勇猛无匹,即便聚而歼之,北军至少付出同等代价,二十万人交战,战阵何其巨?何以斥候竟未发现一处战场遗迹,一具尸骸?”苏长风有理有据。

    “没错,必是贼子挑拨离间,扰乱军心,传令,有妄言投降,消极怠战者,立斩,三军多备巨石滚木,严防北军冲关,”李守一顿时一扫颓唐,连连传令。

    身旁的青鸾轻叹一口气,看着这位皇帝,自己的男人,优柔寡断,甚少有主见,虽平时刻意隐忍,却难掩焦躁与手足无措,虽说性情宽厚,正直善良,若做个富贵王爷,潇洒闲人,倒是不错;若说征战天下,杀伐决断,不说比之父兄,便是与那李存义,亦差之远矣,青鸾轻抚小腹,这几日沉睡恹恹,找宫中老嬷嬷一问,怕是有喜了。

    城外四面被围,北军只围不攻,倒确实是履行十日之诺,可站在城楼远眺,数十万大军黑压压一片,连营百里,带来的震慑和压力,也让城中之人喘不过气来,即便北军不来攻打,再过月余,城中粮草耗尽,十余万大军和数十万洛阳百姓如何存活?

    李守一看完苏长风的军报,长叹一声,将苏长风唤至内室,此刻,这位东宫旧人,御林军统领,是他唯一可信赖依靠之人。

    “长风,军中余粮和洛阳仓廪所剩粮草已不足大军月余所需,十日之期转瞬即至,如之奈何?”李守一无奈的叹口气。

    “圣上,城外数十万大军将四门围的铁桶一般,北城更是有李存义亲自领军,南方粮道已断。臣意,十日后拂晓,我军突围,攻其不备,逆贼必以为我军会坚守待援,料想不到我军会主动突围,”苏长风回道。

    “突围?去江南?不错,江南物阜民丰,又有长江天堑,只要坚守江南,假以时日,必可再聚数十万大军,”李守一点头道。

    “圣上,逆贼狡诈,岂能猜不到圣意,南去沿途必是重兵把守,圣上只需看李存义驻军何处,便知他意。”

    “城北?”守一惊道,那可是李存义亲自领兵镇守。

    “不错,逆贼亲自镇守城北,北方必是重兵囤聚,突围不易,但同时亦说明,逆贼最为重视北境,我军反其道行之,以三支人马困住东、南、西三面片刻,轻骑直冲北门,直面李存义之亲军,不惜代价,只要护得圣上突围,而后潜入北邙山,绕道河东,沿王凌晖将军奔袭之路向东,直奔大沽口,那边必有水军及漕帮船只等候接应王将军,只需突围后派漕帮之人与斥候快马先行一步,安排船只,只要圣上登上战船,便如蛟龙入海,由水道直达南境,而后振臂一呼,扼守江淮,北军不擅水战,长江以南,仍在圣上掌中,”苏长风剖析细致,李守一频频点头

    “不过,东、西、南三面突围的人马便难逃一死了,”李守一皱眉道。

    “他们为江山社稷殉国,死得其所,”苏长风坚定道。

    “好,长风,便依计而行,此计你知我知,”李守一紧紧握住苏长风的手,点点头。

    苏长风召集三军将领,在大帐密谈,只言奉圣谕,数日后即将突围,以城北烟火及战鼓为号,分四路突围,便不明言圣驾在哪一门。为防各将领生疑,苏长风将五万御林军分为五路,一路万余亲卫护卫銮驾,其余四门各派遣一万御林军精骑随步卒突围,各路大军突围后一路往南,在南境会师,三军各领口粮,默然准备。

    十日期至,拂晓之时,月落星沉,是一日中最暗的时刻,也是人最为疲乏之时,洛阳城内,三军早已饱餐一顿,人马分集四门。

    此时,北城一道明红烟火冲天而起,战鼓一震,四门同时洞开,李守一与李青鸾换下宫装,披上普通战将衣甲,从北门如风般奔出,眨眼间便驰出十里,城外北军各营已闻战鼓蹄声,逐渐亮起火把,黑暗之中也不知各门突围兵马数量,只坚守寨门,强弓硬弩拒敌,兵马聚集,只待营门一开,便放手大战。

    南军不举火把,在黑暗中疾驰,前方铁骑抛出长索铁钩,拉住营寨栅栏,在马力的冲力下,哗啦啦的拉倒一片,李守一与青鸾位于中军,随着铁骑从缺口中冲入北军营寨,前方已交上手了,北军营寨内多布设粮车与攻城器械,一时行走不畅,苏长风在马上呼喝连连,长刀霍霍,力求杀出一条血路,护住守一,北门两万御林军是苏长风精挑细选,当中不少是昔日聂惊涛的暗卫,武艺超群、忠心耿耿。

    精骑前哨在前厮杀,苏长风等万余御林亲卫护住守一,却避开北军主力,既不与营中的兵马咬住厮杀,也不驰援友军,众人皆知,大营正中必是李存义帅营行宫,守卫森严,因此,万余精骑绕至大营西北角,放马疾驰,硬弩开道。北军大营因被袭营,前营各部已各自为战,李存义的亲卫中军将帅营层层围住,护卫主帅安危,李存义坐在帐中,与几名心腹将领推演李守一的意图。

    “报,禀圣上,南军此次冲营人数约莫四、五万,前、左、右三营将士全力截杀,已狙杀大半,来敌一路纵火,前营营帐已焚毁大半,”一名亲军入营行礼,禀道。

    “嗯,还有呢?”

    “据探,已有万余人从大营西北角绕行,装备精良,击杀我军右翼数个千人队,此刻正在后营激战,从其行军路线上看,似欲往北邙方向流窜,许鸣将军已提军阻击,营前南军步卒已死伤大半,余众大部缴械投降,”亲军回到。

    “其余三门战况如何?”李存义轻描淡写的问道。

    “四门皆有十万大军驻守,各门南军约莫两万余,不过以卵击石,此时尚在鏖战中,至多数个时辰,我军便可收拾残局,全歼反抗的叛逆。”

    “圣上,按说李守一早成强弩之末,若坚守洛阳,尚可拖延数月,分军突围,殊为不智,岂非白白葬送将士性命,”帐下征虏将军李神通说道。

    “我这位皇兄良善有余,可做守成之君,然胆魄不足,不擅军事;设身处地,逃往江南是他唯一出路,如今四门而出,分兵突围,甚是费解,若依常理,应主力南遁,余军佯攻,拖住其余三面才是,”李存义摸着下巴沉思,“王凌晖将军如今何在?”

    “回圣上,前日密报,王将军已接防扬、润、常、苏、杭等州,如今应奔赴金陵,泾州以南已颁下圣上旨意,更兼有王将军大军震慑,早已臣服,各州府均由圣上心腹之臣接手,整编军民,他李守一便是南遁,亦是丧家之犬,再无容身之所,”李神通回禀。

    “神通,取王将军之前的密报来,”李存义灵犀忽至,忙吩咐道。

    李神通忙起身,在军报中翻出之前的密报:“圣上见禀,逆贼守一,兵分四路,三路由扬州北上,分兵挺近,欲谋洛阳,臣帅水师,七万精骑由大沽口登陆,轻骑直入,经河东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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