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禅-第17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一新赶忙将卓知远推在身前,口中小声说道:“赶紧跪下,让轩公公宣读圣旨。”
卓知远借着陈一新的一推,往前迈了一步,但是却并未像陈一新说的那般跪下,而是打量了一下那个轩公公,冲他微微一点头。笑是笑不出来的,刚刚才震惊了半天,心中现在还无限悲痛呢,卓知远又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轩公公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也在打量卓知远,随即微微颔首,早有下手一名小太监,尖细着嗓音,口中高叫:“布衣卓知远何在?”
卓知远冲着轩公公一拱手:“草民便是卓知远。”依旧长身而立,却并不下跪。
轩公公似乎有些意外,随即脸上微微有些愠色,旁边那小太监立刻狐假虎威的喝到:“你这小子,好生无礼,听闻圣上旨意到,还不赶紧下跪相迎?”
卓知远根本不理,只是双目一瞪,一身威压早已散发了出来,那小太监被这威压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开言。而那轩公公,似乎却并无反应。只是面皮微微一动,便恢复了正常。
陈一新和孟云高见到此状,原本还想劝一劝卓知远无论如何都要做出点儿让步,这凡尘之间的礼节始终是不能废除。看到卓知远放出威压,心中还颇有些惊恐,唯恐惹得这位轩公公不高兴,回头该到皇上虞江面前去进谗言了。可是没想到,这轩公公在卓知远的威压之下,居然只是面皮紧了一紧,随即就任何反应都没有了,二人不由得大感意外,看起来,这轩公公居然也是通玄界之中的人,一身修持,怕不是至少也得第五层身识接近圆满了,否则,根本扛不住卓知远这威压。
“知远新近亡师,有孝在身,还恕我无法施以全礼了!”卓知远也知道这老太监有些本事,虽然明知道自己随意一巴掌都该能拍死他,但是总不至于一点儿都让对方下不来台。接下去,就要看轩公公自己是不是明白事理了。
这亡父亡母亡师,都乃大孝,莫说面对圣旨,就算是面对皇上,卓知远也有足够的道理不跪。大孝在身,按照大胤皇朝的规矩,三年之内是跪天跪地跪大孝,此外都可不跪的。这是大胤皇朝在建国之初便定下的规矩,以示对于自己最亲近之人的尊重,也表明大胤皇朝的开国皇帝要让子民们牢牢记住,天地君亲师的排序,乃是天地亲师在前,君王在后,连君王都要排在天地亲师之后,其余人等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轩公公倒也识趣,知道这是卓知远在给自己台阶,也知道虽然说任何人在面对圣旨之时就如同面对皇上本人,理应下跪。但是通玄界严格说来,并不算大胤皇朝真正的辖管,因而许多修禅之人是不肯向君王下跪的,卓知远能说出自己大孝在身不便全礼,就已经算的上是在做让步了。轩公公能做到皇宫之中奏事处的主管,当然也不是白混的,而且虽然说不知道卓知远究竟是什么人,皇上的旨意也只是宣召卓知远进宫面圣,但是一介布衣,能住在月仲奕的太师府上,并且从未经过礼部的演礼。皇上就能亲自下诏让其进宫面圣,而且地点还是在御书房,而并非金銮殿,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再加上轩公公本身也是修禅之人,卓知远刚才释放的威压,少说也是第六层意识以上的修持才能达到,轩公公又如何还能不明白,这卓知远恐怕将被皇上委以重任,其身后必然有数不清的背景支撑,他又怎么可能不借坡下驴呢?
“既然是大孝在身,卓公子不必多礼,躬身听宣便是。”
轩公公一句话,也让陈一新和孟云高彻底放下心来。他二人毕竟已经是受过宣召的大臣,也担心卓知远因此而得罪什么人,纵然通玄界的人不给皇上下跪,多数也不会受到苛责,但是却难免让底下人惦记。现在轩公公语气之间,却是似乎并不为意的样子,二人自然不去担心,到了他们二人的这份修持,若是轩公公乃是表里不一,他们总是能感觉的出来。
卓知远也不多言,微微颔首。素手躬身侧立一旁,而轩公公则从旁边小太监高托的盘中,将黄色的圣旨拿了起来。
见轩公公拿起了圣旨,陈一新和孟云高便也跪下身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现在既然是朝中大臣,就暂时的放弃掉自己通玄界修禅之人的身份,以人臣自居。太师府中其余的仆从,自然更是跪倒了一片。
“布衣卓知远听宣!”轩公公一声高喊,众人连忙低下头去,卓知远也稍稍低首。等着轩公公宣读圣旨。
“大胤天朝,皇帝制曰:着令布衣卓知远即刻进宫见驾,不得延误,钦此。”
这圣旨之上倒是简单,真正的内容就只有一句话,让卓知远立刻进宫面圣,倒是让陈一新和孟云高大吃了一惊。
卓知远抬起头来,口中称道:“草民接旨。”说罢,双手举过头顶,从轩公公手中将那圣旨接过。
轩公公宣道:“都起来吧!”众人这才起身,早有下人准备了朱漆的托盘,递到卓知远的面前,卓知远将手中的圣旨放在漆盘之上,下人举在头顶之上便下去了。
“卓公子,请随咱家进宫吧。”
卓知远点点头:“有请公公带路。”
陈一新和孟云高对视了一眼,连忙一左一右挡在了二人身前,陈一新拱拱手笑道:“轩公公,皇上突然宣召知远进宫,您知道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轩公公一笑:“就知道你们俩会要问,放心吧,皇上是让卓公子去御书房,想必有事要托嘱。至于是什么事儿,咱家也不知道。不如二位将军一同进宫自己问问皇上?”
“不不不,没有宣召,我们哪敢轻易入宫啊。”孟云高赶忙摆手说道。
卓知远看了他们俩一眼,道:“放心吧,月太师闭关之前跟皇上提过的,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估计皇上无论如何总得看看人,省的任命的时候不清不楚的。”
陈一新和孟云高相互望望,也便再不多说什么了。陈一新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到轩公公面前:“有劳轩公公了,这点儿银子,几位拿去喝杯茶吧!”
这也算是惯例了,人家跑来宣读圣旨,打赏什么的总得有吧,就算是送信的,都还有点儿赏银呢。何况轩公公是奏事处的总管太监?
没想到轩公公这次却居然没收,笑了笑推出去:“呵呵,二位将军就别跟咱家来这俗套了,给几两银子给小的们喝茶,咱家就不要了!”说罢,冲着卓知远做了个请的手势,陈一新也不坚持,将那几张银票塞到后头的小太监手里,看着卓知远跟着轩公公离开了太师府。
府门之外早有车队相迎,轩公公请卓知远上车,他也并不推辞,径直迈步上去,很快轩公公也上了车,放下布帘之后,马车便缓缓前行起来。
一路且行,很快也便进了皇宫之中,马车停下,轩公公笑道:“还有段儿路,得麻烦卓公子步行了,马车再不能进去了。”
卓知远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轩公公打发了其余的小太监,亲自领着卓知远穿过御花园,又走过两道长廊,停在了御书房的门口。
举手敲了敲门,轩公公高声说道:“皇上,布衣卓知远听宣前来,请见皇上!”
卓知远也顺从的高声接道:“草民卓知远,前来见驾。”
内里传来一个听不出太多特点的声音:“进来吧!”
随即,两名小太监从御书房中打开了房门,卓知远抬眼观瞧,御书房中端坐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清癯,耳大口阔,倒是天生帝王之姿。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坐在龙书案之后,手里举着一本书,见到卓知远,便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第二百七十回【礼贤下士】
第二百七十回【礼贤下士】
“这便是吾皇陛下。”轩公公低声说了一句。随即高声唱到:“布衣卓知远见驾,卓知远新进亡师,大孝加身,无法施以全礼!”
这话,却是在告知皇上虞江,让他不要怪责卓知远了。
卓知远心中有数,迈步走了进去,躬身行礼道:“草民卓知远,拜见吾皇。”
虞江倒是一副笑mimi的模样,摆了摆手:“免礼,给卓先生赐坐。”虽然说虞江这个皇帝对于通玄界之中的人一向都亲近的很,很少会摆什么皇帝的架子,言必称先生,但是如同卓知远这样,一进来先赐坐的,却也少见。
早有小太监给搬来了一张木凳,放在虞江的右侧面,卓知远并未直接坐下,既然虞江如此客气,他倒也不便做出太多倨傲之举了。
“草民惶恐,在圣驾之前。如何有草民的座儿?”
虞江呵呵一笑:“卓先生不必拘礼,先坐。”说罢,又对着其他的太监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去吧,朕要同卓先生详谈。吩咐御膳房准备午饭,朕稍候与卓先生一同用餐。”
纵然是并没有太把皇权放在眼中的卓知远,听到虞江这番话,却也不由得一愣,心道月仲奕居然有这样的本事么?给皇帝推荐个人,居然能令得皇帝如此礼贤下士,看起来这月仲奕在皇帝的心中,地位果然高到可怕。
太监们纷纷退下,关上了御书房的房门,卓知远在虞江的笑容之中,也终于坐在了那张木凳之上。
“呵呵,卓先生怕是奇怪,为何刚刚醒转,我便宣召卓先生入宫了?”
卓知远见虞江直奔主题,倒是心中安定不少,省去那些繁文缛节,对于卓知远而言,求之不得。
“草民的确不知,还望皇上明言。”
虞江微微颔首,笑了笑道:“此刻关上门来,我便也不跟卓先生客气了。月太师向我推荐了卓先生,而我也多少知道一些卓先生与太师的关系瓜葛。说起来,这也要怪我,如若不是我一心想要摆脱清源山的控制。太师也不必布下如此棋局,让卓先生蒙受如此辛苦,且直至今日方才拨云见日,得知一切了。”说着话,虞江居然站起身来,绕过龙书案,走到卓知远身前,双手拱在胸前,居然对着卓知远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卓先生,帮我大胤皇朝摆脱了清源山的掌控,这数百年来,我大胤皇朝的子民,尽皆矮了清源山弟子一头,哪怕是个极普通的清源山弟子,到了我这大胤皇朝境内,也都是倨傲无比,是以我才和太师布下此局。因此让卓先生受尽千辛万苦,皆乃我之过错。”
看到虞江如此做派,卓知远大吃一惊,不过他也并未躲闪,任凭虞江在自己面前深施了一礼。他竟然受全了。
如若是换做旁人,不用什么九五至尊,也不用达官显贵,哪怕是个平民,卓知远必然也要侧过半边身子,断然不会受他的全礼。可是虞江既然是因为这件事对卓知远施礼,在卓知远的心中,反倒是觉得对方就该如此,带着点儿怨气,他便也干干脆脆的受了这一礼。
“皇上说笑了,草民何德何能,哪里谈得上什么辛苦。我能够重创清源山始教,也只是运气,谈不上什么功德,更不是为了其他人,只是为了自己念意通达,说到底就是为了出却心中一口恶气罢了。”
虞江起身,正色摇头道:“先生此言差矣,无论先生是如何想法,但是先生所为,却是将我大胤千千万万子民救出生天,从此以后再不用遭受两权相侵之苦。此举大仁大义,又岂是单单出了先生胸口一口恶气而已?或许先生并无他念,但是结果如此,先生注定是千古流芳之人,千秋万世之后,必有千千万万的大胤子民铭感先生今日所为大恩,终日香烟敬奉。禅宗讲究的是种因得果,先生今日所为种下前因。他日必当承受其果,却是并不以先生心中所想羁绊,先生从走下清源山那一刻起,便已注定乃是这扶困济危之人……”
耳听得虞江说的有点儿没边了,卓知远不由得狷介之心大起,根本不管眼前是什么大胤皇朝的皇帝,直接出言打断:“皇上谬赞了,草民乃是为的一己之私,至于所为种下善因,草民并未想过。至于果不果,草民也不去计较。皇上这番话,他月仲奕听了或许会觉得如沐春风,但是听在草民耳中,只不过秋风过耳罢了。皇上礼贤下士,草民很是感激,但是无论皇上如何作为,草民都将等着月仲奕回来那天,必然要问个明白!”
这一句话,听得虞江顿时愣住,随即脸上血色全无,很显然,虞江之所以如此低姿态,很大程度上就是希望化解月仲奕和卓知远这对父子之间的嫌隙。希望他们今后能够捐弃前嫌,而不是如同今日这般俨然一派不死不休的模样。
“先生也知道,禅宗有云不必执念……先生与太师,始终是骨血一脉……”半晌,虞江回到龙书案之后,缓缓坐下,口中仿佛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