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忘斋诸事-第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元胜志一指:“他,文先生的随从。”
宋怡临被点了名,只得站出来向众人一揖:“回蔡大人的话,主意是我出的。”
“好大胆子!”蔡靖山将梨花木的桌子拍的山响,“挑拨离间!你好大胆子!”
宋怡临略低了低头,背脊却是挺直的,说道:“昨日蔡、元二位公子都极中意那盏金线福月灯,说什么都不肯相让,着实是为难我家文先生,我这才如此提议,怎料二位公子竟然一拍即合,都觉得这主意好,立刻就摆开了架势。说定了是点到即止的比试,蔡、元府中家奴都在一旁守着,郭大小姐和诸位公子也是一直在场,二位公子各有攻守,过了许多招,但从头至尾都是相互礼让,斗出了君子风度,并没有任何危险。众目睽睽之下,确无纰漏。”
宋怡临说得不卑不亢,蔡靖山刚想破口大骂,元涛淡淡开了口:“蔡大人,两个孩子比试切磋难道不是件好事?相互考校、学习,以弥补不足,也好增进情谊嘛。况且蔡公子会应战,难道不是有必胜的把握?”
蔡靖山怒目斜眼看着元涛,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只不过还不是时机与元涛死皮脸面,握拳忍了片刻,大手一挥,算是绕过了宋怡临。
宋怡临回到文然身旁,文然忧心地看了看他,这件事情难了。
※※※※※※※※※※※※※※※※※※※※
剧情:我又上线了~~
第92章
蔡靖山审问了樊府上上下下,不管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说辞,蔡公子昨日还是好好的,生蹦乱跳、能吃能喝、莫说是重伤,就是小毛小病都没有,当真是在睡梦中暴毙而亡。
蔡靖山不信,高晋带来了仵作查验,所耗一个个多时辰,来给蔡靖山和高晋回话,蔡公子身无外伤,银针验过亦无中毒的痕迹,昨夜留下的宵夜也验过了,无毒,他们将剩下的宵夜喂了狗,此时吃得撑了正在院子里散步、闲来无事在角落里刨了个坑,玩得可是开心。
既是无病、又是无伤、还不是中毒,这一下蔡靖山脸色惨白瘫坐在太师椅上说不出话来。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蔡靖山不信,他不能相信自己健健康康的儿子突然暴毙,蔡靖山霍然起身,迈开大步子往白鹭园去,他要亲自验尸。
堂上众人目送蔡靖山大步流星走出去,高晋忙站起来向郭老一揖告了罪追着蔡靖山出去。
余下的诸人一时皆无话,这情况除了白雀和宋怡临谁都不曾预料到,问询了一早上到此时一无所获,谁心里都是一头雾水。元家人满腹牢骚、心里不免叫屈,打架罢了,元胜志不还中了一掌,他胸口才疼呢,突然死了算是怎么回事?蔡靖山那样子就是要非赖在元家头上了。
元涛本就瞧蔡靖山和整个蔡氏不顺眼,现在更是气不顺,真当他元家是好欺负的了吗?
元涛方才坐在这里,听蔡靖山责问自己儿子就已是恼怒不已,若不是还有其他诸家在,他定是要跟蔡靖山好好理论一番的,他蔡靖山儿子自己暴毙,非攀咬旁人简直不可理喻,死了就死了,死了更好,省得郭梦颖和郭博彦花花肠子太多,最后跟蔡家做了亲家一致对外,又闹不太平。
元涛站起来,一甩衣袖,看了两个儿子一眼:“我们走。”
文继珉向郭博彦道:“蔡公子之事着实令人心伤,蔡知府悲怆愤然实乃人之常情,文某本该留下吊唁,只不过文某离开云州已近半月,不得不返程了,还望郭老能够替文某告罪。”
文继珉转头又吩咐文然替他行凭吊之礼。
文然恭敬答应下来,更是走不了。
着急离开卞城的不仅只有文继珉,还有安迅。大清早天光才亮的时候燕诩就来了,奉赤峰营主将穆璇之命来接安迅前往徐州接任节度使一职。
安迅向郭博彦和樊荣告辞,顺便将陆景和李哲元也带走。
堂上众人各自散去,文然他们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李哲元满脸惆怅:“清逸,我们才重聚不过两日,这就要分别,哎,下一次再见不知何时何地。”
“我如今定居卞城,上陵和仲颐得空便来看我,徐州离此跑马不过两日,近的很。若有机会,我也可以去赤峰营探望你们。”
陆景笑说:“上陵是还未玩够吧,又怕在赤峰营吃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时冲动,在京城里做你的李少爷哪里不好?”
“仲颐你近来嘴越发毒了,尽会拆我的台。”李哲元嗔怒地瞪了陆景一眼,伸手拍了拍文然的肩头,“清逸兄多保重!咱们来日再聚!一醉方休!”
“好!上陵和仲颐也是,多保重。”
“放心吧。”
李哲元和陆景收拾了包袱,文然和宋怡临送他们到门口,见燕诩身着轻甲领着一队利落肃整的兵士候着。
“啊?你?!”李哲元惊得张大了嘴能塞进一整个肉包子。
燕诩笑着抱拳:“在下赤峰营校尉燕诩,见过二位公子。”
“燕兄弟原来也在赤峰营中效力,为何昨日不说?”
“昨日燕兄弟大概还不知道我们也是去徐州赤峰营的吧。”
燕诩不置可否的一笑,他早就知道,昨日不说只是因为不重要,今日接上了人不就都知道了,不差那一时半会儿。
“怎么,你们认识?”安迅从樊府走出来,见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便走了过来。
燕诩抬臂恭敬一拜:“回安节度使,昨夜灯会,属下巧遇过几位公子。”
“这样啊……哈哈,那正好,将来你等同在赤峰营也好相互照应,不错不错。”
一行人已因为蔡公子之死耽搁了几个时辰,这厢相互道别,浩浩荡荡一行人便出了巷子,不多会儿就只余扬尘轻飘终落地入泥。
宋怡临拉了拉文然的手,道:“过段时间,我带你去徐州玩。”
文然离京两年多,虽从不在宋怡临面前表现出思乡情怯,甚至很少提起京城和京城的事,文氏家人不提,朋友也不提,仿佛从他离开京城的那一日开始真真断绝了过往二十年的所有,但宋怡临却知道,文然那么重情的人,越是闷声不提越是思念深重,都藏在心里,默默一个人忍受。
宋怡临更知道,文然总说有他就够了,这是真的,但有朋远道而来、他乡遇故知也是令文然十二分高兴的事,和陆景、李哲元相处的短短两日文然脸上多了许多笑容。宋怡临想让文然高兴。
文然侧头看着宋怡临,颔首笑说:“好。”
***
蔡家大少爷睡了一夜突然暴毙的消息传到无忘斋,魏楚越还在磨香材,韩牧川就坐在他对面。
昨夜燕诩回来时就已告诉了魏楚越,白雀动手了,那蔡大少爷阳寿将近,大约会是只可怜鬼。
魏楚越不怀疑白雀的行动力,却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忍不住笑起来,中秋夜他的心情格外的好,这样的好心情甚至延续到了次日,魏楚越起了个大早,竟主动向韩牧川讨了那柄新修好的剑回来,还跟韩牧川对拆了百招,畅快淋漓得仿佛是回到数年之前了。
“你有什么计划?”韩牧川手握小刀,替魏楚越将香材削成薄若蝉翼的一片片,好像唠家常一般问了一句。
“嗯?”
“寒崇文还在樊府,仵作验不出来的伤和毒,未必一定能骗过寒崇文。”
“我知道。”
韩牧川望着魏楚越,他的整副心思都在手中的活计上,一点不担心白雀和宋怡临,韩牧川相信魏楚越,便不再追问。
两人又沉默下来,在满室草木香气中安宁得仿佛身处远山旷野仙境之地,独他二人,一刹那亦可隽永。
久久,韩牧川突然问道:“你素爱着月麟香,好像焚香、制香时才是最专注、最认真,旁的都不能入你的心。”
魏楚越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眼看向韩牧川,淡淡道:“你从不曾问过,关于这香。”
“你若不想说便不必告诉我。”
魏楚越嘴角含笑:“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的。”
韩牧川是从未问过,但韩牧川能感觉得到魏楚越对月麟香不仅仅只是“喜欢”罢了,他在制香时的专注,在焚香时的端庄肃穆,都在告诉韩牧川月麟香对魏楚越的意义非同一般,或许是不能触及的秘密、或许是不能言说的伤痛,无论是哪一种,韩牧川希望能听魏楚越自己告诉他,否则他不该问。
可今日,韩牧川忍不住还是问了,也许是韩牧川自己的心境已大不相同,他急切地想要魏楚越的全部、所有,无论悲喜、无论过去或未来。
“我说过我娘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应该还不满三岁,那一夜我记得很清楚,可我娘的模样却越来越迷糊,那么多年过去,我已记不得我娘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她似乎很少笑,她总是搂着我,在夜里默默泣泪,而她身上总有月麟香的味道……如今唯有这月麟香的气味深深刻在了心里,其他的,都快全忘记了。”
“……对不起。”
“韩牧川,你最近张嘴就是对不起,我又不爱听。”魏楚越抬眼冲着韩牧川笑了笑。
那匆匆忙忙的一笑看在韩牧川眼里好像是哭一般让他揪心不已,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魏楚越低着头,但好像能瞧见韩牧川此时此刻的神情,忍不住说:“我与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分明比我还可怜,怎么倒要惹你为我难过呢。”
韩牧川第一次带魏楚越上雪原时,魏楚越好奇问了韩牧川的身世,韩牧川不假思索地全告诉了他,韩牧川只听过关于自己母亲的流言蜚语,传闻中他母亲极美,被他父亲看中带回了雪原,可他母亲并不是自愿的,在生下他之后的第二日就跳崖自杀了。
“阿越,我不曾见过她,所以我从不曾怀念,她选了自己的路,我也无需为她悲苦,而你……你一个人背负的太多了。”
魏楚越笑起来,轻轻说:“你替我削这香材,就是在替我祭奠我娘了,她会高兴的。”
韩牧川受不了看着魏楚越这样笑着,他宁可魏楚越哭出来,韩牧川起身走到魏楚越身旁将人带进自己的怀抱,温柔的拥抱着。
魏楚越只向韩牧川提过一次自己的家人,告诉他,他们都被人杀死了,那时候魏楚越被人救出,可他娘却连尸骸都没能寻回来,连一座墓、一块碑都没有,魏楚越亲手做了一块空白的牌位,那是他仅有的,关于家人的东西。
“阿越,不要勉强你自己。”
※※※※※※※※※※※※※※※※※※※※
魏少和师父都是美强惨 【哎……具体的故事可能正文写,也可能番外写,看情况
第93章
“阿越,不要勉强你自己。”
“我若坚持要去复仇那才是勉强。不过是一点月麟香罢了,还不至于让我难过的以泪洗面吧。”魏楚越闷在韩牧川怀里咯咯笑起来,仿佛方才说的都是戏文折子里的故事,而不是他自己的身世。
韩牧川当然不希望看魏楚越自艾自怜,可也不想他什么都自己扛。
魏楚越轻轻抚着韩牧川的背脊,道:“就像你说的,我娘也选了自己的路,不必为她悲苦,至少她应该已经和我爹相见了,总不会太孤单。”
“……阿越。”分明是韩牧川想要安慰魏楚越,可为什么反倒成了魏楚越在宽慰他了?
魏楚越轻轻推开韩牧川,又回去磨香材,以防韩牧川再打听什么陈年旧事,无处放下他满心怜惜,魏楚越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之前一直没问,那些杀手的事,你知道多少?”
韩牧川一听就懂,魏楚越说的杀手是那些在徐州城外刺杀秦棠的人。
“知道的不多。我一惯不理那些,若不是你拿着信物来查,我都一点不知道。”
魏楚越轻笑:“大师,您可真是化外之人了,九阙堂如今是鲜少涉足江湖事,不与中原武林来往,那是贵派主上瞧不上人家,好歹还有一大摊子生意呢,你堂堂九阙堂少主总得管的。”
韩牧川剑术了得,削香材削的极快、极薄,刀快得只剩下虚影,耍得出神入化,低声道:“以后你管就好。”
魏楚越一惊,下一刻捧腹大笑起来,笑得停不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那些事情,你管就好了。”
“啊哈哈哈哈哈,韩牧川,你要把九阙堂白送给我?”
“嗯。”韩牧川认真地看着魏楚越,点了点头。
这一下魏楚越真的笑不出来了,也是真的心惊了,他好像玩笑开过头了,韩牧川这个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玩笑。
“……我说笑的……咳,你不知道那些杀手的事就算了,我就随口一问,我想你也不关心。”
韩牧川将削好的香材递到魏楚越面前:“我没有开玩笑。”
不知为什么,魏楚越突然觉得耳朵烫得厉害,像是喝多了,上头,身上发热,头脑发晕。
“咳。”
“我问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