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论江湖-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见原来套着黑绸绣花长袍的卓星华,此刻正带着一副巨大而狰狞的异兽面具,站在石屏另一面的祥云台上,朝洞窟中人抬手示意。”
“见他高抬双手,洞里百来号人齐声朝他诵道——
一龙生九子,
螭吻居殿脊。
平步青云间,
吞天化龙形。
头顶日月乾坤,俯观沧海桑田。
千秋万载,我教盛行。”
“众人诵咏完毕,听得祥云台上黑袍人沉声道,各地总领,分别报告情况。这声音虽刻意压低,但曾夜夜在我耳畔低语,我又怎么会分辨不清,不是我那郎君,还会有谁。”
“此后,站在前排的那些面具人,一一上前报告消息,我不敢过分探身,只隐约听得一些事情,件件都是武林中的大事,或者是某两个帮派之间的仇杀,或者是某位武林高手的亡故,或者是江湖上新出现的豪强……”
“每人报告完毕后,郎君总是出言指示,虽是寥寥几句,凡有问题,均能直指要害,立判轻重,一一拿出对策。我在一旁听得,也心底叹服叫好。”
“到了众人报告完毕,郎君又交待了几件事情,终于下令众人散去,我见他就要转身回来,怕与他撞见,便算准他的动向,与他左右相悖,一进一出,正巧躲过了与他碰面。”
“那时,洞窟众人也一一向外,我闪身混在其中,随着大队人马一同往外走。”
“这洞窟中本来就有许多人,再加上个个带有面具,自然无人能够分辨彼此,我来之前穿着从前杀人的那套行装,也是掩耳遮面的装扮,挤在众人中,倒也不显得突兀。即使有人瞧着我陌生,也算不到我是后来才混进队伍里的,只当是此番过来的新人。”
“使我震惊的是,这百来号人中,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其中几个,步伐深沉,气息绵长,功力连我也自愧不如。从前我闯荡江湖,杀人如同割麦。这回走在他们中间,给我带来从未有过的压力。”
“更叫我震惊的是,我在这群人中,瞧见了我的父亲。虽然他也是带着一副青铜羊头面具,但是他的身形和衣服,实在叫我熟悉。加上练习摘星功的人,身体周围气场稍异于常人,我从人群中,很容易便注意到了他的身影。”
“自从我嫁入侯门,便只再见过家父一面,此番见到他,虽心中惊喜,知道不是攀亲带故的时候,强忍住了思念。我在这群人中间,挑了一位相对功夫寻常的人,一直跟在他后面,想找机会从他口中一探究竟。”
“一直跟到他远离众人,我瞧见他摘下面具,知道此时时机成熟,立即现身出手偷袭。我意不在杀人,有心将他擒住问话,所以手下也留了情面。哪知道这人看似武功寻常,亦有过人之处,竟临危不惧,与我斗了十数个回合。我一怒之下,施展了通天功,才将他制住。”
“却见他一脸煞白道,你……你是,无相无影刹无常。我想不到自己名头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只施展了一招神功,就给人认了出来。也不知是怒是喜,也不反驳,只道,你是什么人,干嘛带着面具,老实回话,留你一命,倘若隐瞒,杀你全家。”
“这话说在我嘴里并不可怕,但如果加上刹无常的名头,那确实骇人。就见他求饶道,你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只求一个痛快。此后,他便对我一一坦白,称自己是两湖婆煞帮的帮主,去年刚加入的吞天教,自己却只不过是教中一员,对教内事务并不了解,每隔些日子会收到书信,到指定地点赴会。”
“据他所言,吞天教已经成立有十数年,近些年突然异常崛起,凡是违抗吞天教命令又或者是触犯吞天教神威的武林人士、达官贵人,均横死毙命。江湖上惧于吞天教的威名,不少帮会暗地里加入吞天教,成为其教派附属。然而,一些名门正派和正义人士,却讥称吞天教为吞天魔教,并与之势不两立。”
“此后,他又将自己所持的吞天教令牌交于我手。正是你们今天看到的这枚。见他一五一十将所知毫无隐瞒的告诉于我,我却不知道如何处置他才好了。却听他虽心有惧意,终又忍不住问道,都说刹无常是吞天教的顶级杀手,为何又要来杀我呢,我们婆煞帮对教主并无异心啊?”
“我便回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什么刹无常,若我是刹无常,现在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更不会问你关于吞天教的事情?”
“我这么一说,他却真的信了,毕竟我身形和声音皆为女子,与传闻中的刹无常差距太大。况且我最后擒他,只出了一招,凭借这一招,他也只是猜测。既然他料定传闻是真,吞天教的顶级杀手刹无常,又怎么会跑来问一个普通教众教内的机密呢,确实极不合情理。”
“说完话,我便打昏了他,只是这枚令牌,我却藏在了衣袖中。说来可笑,被人称为吞天魔教顶级杀手的刹无常,自己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甚至是第一次拿到这枚教众的令牌。我甚至还有些羡慕被我打昏在地的那位婆煞帮帮主,虽然他只是吞天教的一名喽啰,但起码对自己的身份明明白白。”
“回到府上,我决定决口不对郎君提及今晚所见之事,只装作和往常一般,静候他来我相会。心里却藏着愠怒。”
“任谁也不知道,我虽然生气,气的只是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成为教众一员,更不能成为所谓的顶级杀手。”
“一者是通天神侯的小妾,一者是吞天教主座下的顶级杀手。我却觉得,这个顶级杀手的身份,比小妾的身份要距离他近得多。”
………………………………
第40章 阴谋
枫君子心道,这个唐宫娥就算是从前,脑子也是异于常人。摆明了通天神侯卓星华就是吞天魔教的教主,她是小妾也好,是杀手也好,这能有什么不同么?犯得着为名谓这种事情纠结么?
众人听闻,也是闭口沉默无语,唐宫娥不说话,洞穴中反而突然间清静下来。
稍定后,唐宫娥再道:“那晚我心情无比复杂,心里许多问题难解,更是想着在他眼中,自己究竟算是个什么身份。可是苦等了他整整一夜,也未见他归来,这才想到,每到这个时候,他都经常彻夜不归,必是去了他处。可惜当时我没有再跟着他,而是抓了个教众问话。”
“无论心中如何疑惑,我强压住疑问。那段时间只是郁闷难疏、心绪不宁,在他眼中也显得有些不同。但我只是借口说是想念家父和山庄众人,他也没有继续深究。”
“待到又是两个月后的月末,我终于等到机会,再次跟在他身后,进了那处洞窟。如同上回一般,先是一干教众齐诵口号,接着是各地总领报告消息,教主一一发布号令。”
“这回我眼中只盯着郎君的动向,不再理会他人。就见他训话完毕后,果然返回密道之中,却不往来路里走,转往密道中的其余分道。这个密道本来有多处分岔,只是我两次来时跟踪巧妙,不曾走错半步。这回见他另寻歧径,我紧紧咬在身后,绝不敢跟丢。”
“好在我武功确实已经登峰造极,再加上他有恃无恐,绝想不到有人会藏在他身后。我们一前一后,沿着密道一路折转,到了一处密道尽头,看似绝路,却见他身形朝下一隐,不见了踪影。我上前探身过去,瞧见原来密道尽头脚下又隐着一个洞口,下面竟然是一间密室,我就着火光,瞧见郎君仍戴着那古怪的面具,站在下方的云台上,前面只围着七名面具男子。”
“我寻思着密道前后再无隐蔽,万一郎君飞身回来,自己如何回避。正思考间,就听郎君问话道,黄海山庄那些人,愿意加入我们吞天教么?”
“只听其中一人报道,那些人始终不愿意,我们已经抓了黄海山庄几名首脑,还绑了他们女眷子嗣,一共十五人,听候教主发落。”
“郎君又道,黄海山庄这帮人,在本尊眼中,就连蝼蚁也算不上,竟敢违背我们吞天教令,若是留的这些蝼蚁一般的东西,岂不是将来人人都敢反我吞天教。”
“属下一人道,回禀教主,黄海山庄那帮人,之所以宁死不从,是铁杆山在其中作梗。之前,他们加入了铁杆山,只服那个所谓的武林盟主海山河。”
“郎君怒道,好一个海山河,本尊一直敬他是条好汉,屡次对他留情,只想他能帮着拉拢众人,加入我吞天教,有此助力,我吞天教何尝不能一统江湖,将来便是逐鹿中原,也未尝不可。想不到这个海山河,不从本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背后与本教为难。”
“属下一人道,回禀教主,这个海山河居心叵测,现如今借着打压异族人的旗号,号令群雄,囊括了大半个武林,更有并吞八荒之心。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怕是将来成为我们吞天教最大的敌人。”
“郎君震怒道,好一个并吞八荒之心!好一个海山河啊!啧啧啧,有我吞天螭吻在,哪里又容得新生的龙子出。除了黄海山庄,白鲸帮、五杀堂、黄麟谷、龙林观,这四个地方如何,是否归顺本教?”
“属下一人道,白鲸帮、五杀堂、黄麟谷、龙林观四位掌门已在外静候多时,只等教主赐予吞天令牌。”
“郎君道,很好,把他们带进来,顺便把黄海山庄那帮俘虏也带上堂来,本教主今天就要杀人诛心,也好叫那些新来本教的猴子们瞧瞧,违背我吞天教令,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此后……那间密室里一下子挤进来许多人,那四位掌门并没有带上面具,见到云台上的郎君,一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样子。另两名肩抗鬼头刀的赤膊壮汉,一手提着铁链,拉出来十几个手脚套了枷锁的囚徒。我见其中,最小的俘虏,也不过十来岁,那些人浑身上下满是伤痕,想来饱受了酷刑凌辱。”
“不见那些人开口说话,却只听口中呜呜作响,我从上瞧过去,不甚清楚,但听这些人口中的呜咽声,心中只是断定,原来这些人全部都被割了舌头。”
“就听郎君对那四名掌门模样的人冷道,你们加入我吞天教,便是我吞天教的子民,凡吞天教有令,无论如何,必须遵行,若有半点不从,便如他们一般下场。说话间,抽出腰间宝剑,接连几剑刺出,将当前几名带枷的囚徒刺死。余下七名面具头领,也纷纷出手,或刺、或劈、或拳脚掌击,只一眨眼的功夫,把十几位俘虏不论老少,全部格杀当场,尸首倾倒一地。”
“做完这些,郎君仍未停手,就见他一剑劈开其中躺着的一具尸首胸膛,竟从中剜出鲜红的人心,刺在剑端,递到其中一位掌门人面前,冷道,吃下去,从此你便正式成为我吞天教的一员,听好了,这便是你们入教第一道关。”
“即便是我从前杀人无数,却不曾折辱过敌手,更不会折辱对方尸骨,哪里能想到如此血腥的手段。我实在不忍继续去看那密室中割心生食的场景,想到密道此处便是绝路,若是郎君办完事再上来,自己绝难回避,便沿着来路悄声返回,藏在最近的一处岔道,竖起耳朵探查那边的动向。”
“大约过了几炷香的时刻,就听到密道中果然有了动静,郎君返回密道当中,经过我这处岔道,又行往他处。”
“我依旧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却浮出了一丝莫名的害怕,此前,我对他只有爱慕,从未生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我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画面,想起他在之前密室里一剑杀死那十余岁孩子的场景……想起他在九旗山庄一剑割下宁无命脑袋的场景……想起他一剑破胸剜心的恐怖场景……甚至还想起了我被擒住藏在军帐中,第一次瞧见他的场景……只觉得每一个画面,好似梦一般,都不真实。”
“再之后,密道从一处假山中绕出来,我四下观望,竟到了一个别院的花园,但景观陌生,绝非是神侯府上。就见郎君取下面具,大步走出园内,沿着曲折幽长的廊道,绕过一方池塘,进了塘边的宅院。”
“那宅院里传出古怪的曲子,听起来与中原音律全然不同,倒是有些异域的曲风在里面。我跟着曲声探去,就见郎君走进的那间大屋,厅内竟三三两两睡着一些身躯妖娆的异族女子,个个衣不蔽体,几位歌舞伎从旁奏乐舞动不停。”
“我绝想不到郎君贵为神侯,府上已是妻妾成群,竟还在此处金屋藏娇,留着这许多异族女子。瞧着那些异族女人袒胸露乳、嘴角垂涎、满脸淫相,心里更为恼火,只想冲进去把那些妖女杀个干净。”
“却见郎君和屋内另一位身着金甲黑裙的异族男子相互招呼道好后,那异族男子一挥手,喊了段听不懂的鸟语。那些本来半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