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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玫瑰大少-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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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志啊,特好看。”
  “哦,那恭喜你了……”
  赵万钧似笑非笑问:“恭的哪门子喜?”
  沈惜言闷闷道:“恭喜你要娶一个如花似玉的太太了。”
  “那可不成,我这人打小就好胜,凡事总要争个最好。”赵万钧说着,手指霸道地挤?进沈惜言的指缝里,“她没你好看,不是最好的。”
  赵万钧一番话如同惊雷,在沈惜言原本醉意丛生的心里瞬间炸开了花,炸得沈惜言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沈惜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顶着一颗热气沸腾的脑袋大叫道:“哎呀停车停车,我热,头好晕,我不坐车了。”
  严公馆就在前面不远处,赵万钧把车停了下来,放沈惜言下去了。
  沈惜言几乎是逃也似地跑下车,连玫瑰落在车上都没发现。
  赵九爷拾起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那香味和他在沈惜言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他看向沈惜言落荒而逃的背影,勾唇笑了笑,将玫瑰放好,下车跟了上去。
  他一直在沈惜言身后五米远的位置,没有靠近,他知道小少爷还是被他给吓坏了。
  他念军校、上战场,攻城略地那一套早被他玩的炉火纯青,但攻心不一样,尤其是攻一颗天真懵懂的心,一个不留神就会拿捏失误。
  赵万钧目送沈惜言慌慌张张跑进严公馆的门,不一会儿,家主严昌平就出来了,赵万钧收了笑脸,负手站在树下。
  严昌平是来道谢的,一见九爷便笑没了眼,作揖道:“多谢九爷前些日子为严某人行的方便,承蒙照拂,日后定携礼拜访。”
  赵万钧摆摆手:“送礼就免了,替我把沈惜言照看好了,你走道自然方便。”
  “当然当然,惜言是犬子发小,那就是我好侄儿,我太太也喜欢他,就算九爷不说也肯定会安置好惜言。”
  “记住你说的话,把儿子管好,以后别再让我大晚上跑去欢乐厅里找人。”
  赵万钧这话说得无波无澜,可严昌平听罢,老脸都绿了,他立刻战战兢兢道:“还请九爷放心,我回去就好好收拾那混账玩意!”
  *
  沈惜言又做梦了,但这次梦中不再是什么芬芳旖旎,也没有那个人,而是一场困扰了他十年的恐惧。
  他梦见十年前,他最喜欢的那位大哥哥苏宴笙,被瞿府的老爷瞿德荣当街把腿生生打断。
  他亲眼看着那双会跳《霓裳羽衣舞》的腿不复存在,空留一地模糊血肉……
  他当时还小,不明白苏宴笙的身份,只知道苏宴笙原本是在秦淮河边的花船上穿彩衣、乘箫鼓跳舞的,平时会摆些可口的点心招待跑去河边玩耍的嘴馋小孩,后来不知何时就进了瞿府,从此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不过他有次与严书桥捉迷藏,在瞿府后院外的草垛子上,看到苏宴笙被瞿德荣的二儿子瞿景铄抱在怀里啃脖子的场景。
  那奇怪的一幕一直印在他脑海里,直到长大懂事了他才明白,原来苏宴笙是瞿德荣纳的男“妾”,所谓男“妾”,意义非同女妾,侍奉承欢都与之无关,唯一的作用就是用阳气镇作祟阴魂,镇的是瞿府过世的大夫人。
  他当初看到的也不是什么啃脖子,而是在做那种事。
  那天,在烈日昭昭的大街上,一群饭后闲人将断腿的苏宴笙团团围住,往他身上扔烂菜叶子,破口辱他是喜欢男人的败类,是勾引自家少爷的**,是瞿大夫人死后派来的妖人……在场每一张义愤填膺的脸上,无不极尽鄙夷。
  而身在叫骂声中心的苏宴笙,嘴角却始终噙着一丝笑温柔的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穿上了曾经艳丽的彩衣,拖着断腿往秦淮河边踽踽行去。
  站在酒楼上的沈惜言看见此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苏宴笙一定很疼。他咬着手指抽抽搭搭问父亲:“爸爸,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往宴笙哥哥身上吐口水?”
  “因为他是怪物。”
  “宴笙哥哥才不是怪物!”
  父亲收了看热闹的表情,冷笑一声,满含轻蔑道:“小孩子家家,懂个屁,这是他应得的!断袖分桃,大逆不道,男的勾引男的,不是怪物是什么?怪物就该被世人唾骂,遭乱棍打死,死了连祠堂都不收,最后变成孤魂野鬼!”
  ……
  “不,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沈惜言低吼着从噩梦中惊醒,父亲说那番话时略带狰狞的表情还犹在眼前。
  天色熹微,窗外一片压抑的青灰,他在七月初晨的燥热中出了一身白毛汗,连手都在抖。
  他翻身下床,逃也似地冲到水盆旁往脸上扑清水,直到完全清醒才停下来,撑着铁架直喘粗气。
  房间昏暗,晃荡的清水倒映出他苍白的脸色,犹如苏宴笙投河那日,吞没倩影的秦淮河面。
  这几日来,他一直掩耳盗铃、妄图压抑的可怕东西,终于还是与他面对面地现了原型,直勾勾盯着他,叫他不敢擅动,也无处可逃。
  他愣愣地望着水中如恐惧般扩散的波纹,心脏突突直跳,耳边依稀萦绕着苏宴笙断腿时声嘶力竭的惨叫,眼前浮现出泡到发胀、缠着水草的尸体。
  还有那句人群中传来的那声戏谑——看吧,男人喜欢男人,不得好死,这就是违背伦常的下场……
  他知道,九爷昨晚说的不过是句普通的玩笑话,像九爷这般英明神武的男人,又怎会甘做他人口中的异类?
  可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却如同狠狠一拳,翻起他深埋的恐惧,正中了他的命门。
  而现在,他急需一个答案,自己究竟是不是……
  是不是那个会不得好死的怪物。
  天没亮,时候还早,沈惜言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穿好衣服从二楼下来,正巧撞见跪在客厅一脸菜色的严书桥。
  “书桥,你怎么了这是?”
  严书桥闷闷道:“我被我爸罚了,昨儿不该带你去欢乐厅的。”
  “都怪我,我替你去跟严伯伯说一声。”
  “别,这次就当我长教训,以后见了赵九爷绝对绕道走,你也别跟他走太近了。”
  听到“赵九爷”三字,沈惜言就跟被什么烫了一样,差点儿碰翻手边的双耳珐琅彩花瓶,不过好在严书桥早就困得迷迷瞪瞪的,压根没发现他的异常。
  “我跟他,平日走得很近吗?”沈惜言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攥起拳。
  “何止是近,你才认识他几天呀,就差黏在他身上了,都说了他们姓赵的不是什么好人。”


第25章 
  初晨的清音馆内还没什么生意,那悠悠乐声却已然扬起多时。
  沈惜言早早地坐在了雅阁里,身后两位女子拿着小团扇给他扇风,动作虽然麻利,但脸上难掩困意。
  他们开张这么久,还从没遇见过这么起早贪黑的客人。
  加上今日,沈惜言已经连续听了三天的丝竹琵琶,看了三天的漂亮姑娘。
  他一掷千金,有钱有闲,老板和姑娘们自然是欢迎的不得了,憋着困也要好吃好喝好玩好看地伺候着,可他却愈发索然无味起来。
  清音馆不同于歌舞厅,是附庸风雅的地方,这儿的姑娘也都是只能远观不可**的荷花,可沈惜言却丝毫提不起欣赏的兴趣。
  他曾在纽约的一家藏书馆里读到过一本关于男女爱情的书籍,虽读得一知半解,却始终记得里面从赛因斯的角度探讨了男人和女人之间是怎样互相吸引,产生最原始的欲望,从而变成彼此的Honey、Darling。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在北平的这些日子,他确实被一个人吸引了,吸引得心里梦里都是他。
  可那人是九爷,待他很好脾气也大的九爷,九爷是个男人,还比他年长许多,他对九爷,又怎么可以是那种不正当的感情呢?
  时至今日他才愕然发现,他好像从未被女人吸引过,也从未想过去主动试探,前日在欢乐厅原本是有机会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被九爷给搅了,他甚至忘了那个和他共舞的女人的模样。
  沈惜言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拍掌让帘里的姑娘停下来,这清音反倒让他心里不清静了。
  他垂头丧气地吃了一块豆沙糕,鼻间忽然略过一丝熟悉的香气,他抬头一看,惊讶道:“是你?”
  穿着短旗袍拎着小提包的女人也一脸惊喜:“沈先生那日突然离场,我总觉得跳舞未曾尽兴,于是每天都在欢乐厅等,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这几天都在等我呀?对了,你以后别再去欢乐厅那种地方了,那个老板不是好人,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容易遭人惦记,不安全。”沈惜言把九爷说的话挑挑捡捡复述了一遍。
  女人听罢,眼里露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在沈惜言发现之前很快化作了害怕,她点头道:“我只当那儿能跳舞罢了,不成想竟如此可怕,还好有沈先生提醒。”
  “没事没事,快坐吧,我请你喝茶听曲儿压压惊。”沈惜言给她沏了杯茶,“还没请问姑娘芳名呢。”
  “花如慧。”
  “这名字真漂亮,果然是人如其名。”
  “沈先生过奖了。”花如慧笑着端起茶杯来,“先敬沈先生一杯茶。”
  花如慧很会聊天,丝毫没有华国女人的含蓄内敛,和那日在舞池里一样奔放,说话直爽大气,天南海北都懂一点,沈惜言与她交谈甚欢,一时高兴,挑了个饭店大摆酒菜,还许了她一个金镯子,直接差酒楼伙计去附近的洋行买来的。
  后来,他莫名头晕难忍,花如慧扶他去房间为他按摩穴位,再后来他就睡着了。
  他中途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依稀瞧见花如慧正在脱衣服,自个儿把头发弄乱之后睡进了他的被子,他还以为是在做梦,等他完全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正躺了个穿着肚兜的女人。
  沈惜言吓得大叫出声,连滚带爬地摔到地上,才发现自己居然也是裸着的。
  花如慧似是刚醒,半倚着身子起来,一脸羞怯地偷望着地上大惊失色的沈惜言:“沈先生看着文弱,行云雨之事竟如此勇猛。”
  沈惜言扯了枕巾裹在腰上,高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哪有干那种事!”
  “沈先生昨夜尽了男人的兴,今儿怎么扭脸不认了呢?”
  面对花如慧的嗔怪,沈惜言大脑一片空片,明明是花如慧在天快亮的时候自己脱了衣服弄乱头发进他被窝的,还有,他昨天吃饭明明吃得好好的,也没喝酒,又怎会忽然晕倒……
  屋里的蜡烛被窗缝来的风吹得影影绰绰,摇晃在花如慧那张美艳的脸上,沈惜言只觉得如蛇似蝎,可怖至极,偏偏他脚还被吓软了,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赶紧逃跑。
  这时,门突然被人踹开了,沈惜言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怒气冲冲地进来。这男人看着眼熟,沈惜言头疼欲裂,压根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男人对着沈惜言破口大骂道:“你他妈吃熊心豹子胆了?连冰爷的女人也敢睡,不怕冰爷把你丢进狗场喂狗吗?”
  “你你,你不要红口白牙污人清白!”沈惜言拿手指着他,指尖都气得发抖。
  男人一巴掌拍开沈惜言的手,恶狠狠道:“就算我信你是清白的,冰爷的枪子可不信。”
  沈惜言惊恐地望着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心里乱成了一滩浆糊,什么冰爷,什么睡女人,他不认识也没做过。
  他怒视着花如慧:“是这女的陷害我!”
  “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沈先生要了我清白,还说我害人。”
  花如慧说罢,套上衣物下床,拉着男人的手臂哭哭啼啼道:“六子,求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冰爷,否则他非得打死我不可。”
  六子鼠目一转,假模假样道:“不说给冰爷可以,但你也不能白给这登徒子糟蹋,他要是赔你三十根金条,我兴许能考虑考虑。”
  沈惜言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面前二人,混沌的脑袋终于灵光一闪。
  这个叫六子的男人,不正是那日在香园被他撞到,一开口要走他五个大洋的家伙吗?
  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人根本就是一伙来讹钱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的他,有可能早在香园那次,这个叫六子的男人就看上他的钱袋了,而欢乐厅遇到花如慧,也是他俩商量好的……倘若九爷那天没有去欢乐厅强行带走他,那天他就该被这对狗男女骗了,可现在,他还是掉以轻心落入了坏人的陷阱。
  是他辜负了九爷的用心。
  想到九爷,沈惜言内心不由得悲愤起来,他不顾赤身裸。体起身喝道:“你们这是合伙碰瓷!”
  六子没想到这单纯的小公子竟一点儿都不傻,他恐吓道:“别废话,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你!”
  沈惜言嘴唇都白了,神情却毫不屈服,他本想搬出九爷来唬人,可话到嘴边又及时收住了。
  这种不光彩的事,怎么能把九爷牵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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