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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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怒子单手便将他们击退,令他们微微忌惮,不过依旧是泠然对峙着。
“那间屋子里有我天行者的传承重宝,你拦得住我们,可拦得住全天下的天行者?”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黑氅中传出,看她所站的位序竟是这几位天行者的首领。
“你带着天行者的传承信物?”
已然回到楼上的步空堂扭头问向一脸茫然的周继君,目光复杂,轻声道。
“这可不妙,天行者势大而且极为执着,走了这一批,还会来下一批。更何况传闻钜子之一的空在这浪城,或许就在下面众人里。”
周继君揉了揉眉头有些无奈地苦笑着,他可不消和这些疯子般的天行者们产生什么瓜葛,他出天机阁只带了那几本秘典、一副算筹、三只石镇以及那面极有纪念意义的铜镜,这些东西都是出自天机阁楼,他可不相信这里面会有天行者的传承信物。
长长叹了口气,周继君心中诡道之力微动。如今爹爹四面受敌,若是能止住天行者这一部,形势会好很多,此时实在不益为敌啊。如能得其相助,可谓是雪中送炭。只是,那几样东西对自己都是极为重要呵。
走一步算一步罢。
不再多想,周继君走到苍怒子身边,看向下面的黑氅客们朗声道,“你们说的传承物品是什么?”
包裹在黑氅中只露出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女人看到周继君陡然一愣,随后眼中闪过疑惑,她仔细地端量着周继君,眼中的疑虑愈法厚。
“你是谁?”黑氅女人突然问道,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急迫,“你怎么会有护天镜?”
那个从典经阁墙壁上取下来的那个古旧的镜子被天行者们称为护天镜?那他们和平天什么关系?平天……天行者……
周继君并没直接回答,在当年他的身份很敏感,而如今他即将前往京城救出母亲更是得小心翼翼。注意到那女子不带多少敌意的语气,语气中甚至带着些许期盼,周继君心思又动荡开来。
周围众人包括步空堂、苍怒子以及事的天行者们都看向周继君和那领头的女子,略有所思。
“怎么?你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吗?”眼见这个让她隐约回忆起那个传承之秘的少年沉默着,女子眼中渐渐冒出怒火,“你怕了?你害怕大煜知道你的身份后会波及你和你的家族吗?身为天行者大钜子的传承者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看了眼大吃一惊的步空堂和苍怒子,周继君心头闪诡道心思扭转,抬头哈哈大笑起来,“怕?笑话,我会怕卑鄙的大煜皇室?只是,你怎么知道你认为的那个人是我?”
枢的几个天行者互相打量着,满脸激动。
而步空堂和苍怒子则恢复了一脸平静,默默观望着。
披着厚厚大氅的女子向前走了两步,忍住心中的激动,深吸口气,悠扬而清脆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
“这是一个有关上代大钜子的故事,他说他的传承者会知道。
“我且问你,大衍历一万八千六百三十二年,时值初春,天上天下陷入纷乱,大钜子和对头交战正酣,却无意间看到战场上那正在绽放的朵朵雏菊,遂邀对方歇战一天,率手下返回积雷行宫,饮酒罢回书房,独坐半晌,只写了一句给他回家省亲的爱妃。”
“你当知道钜子大人写给玉妃的那句是什么。”
第一卷 风起云州兮 第二十六章 陌上花开 可缓缓归
她口中的大钜子真是平天君圣?这些在历史长河中独独隐在黑氅里逆流而上的天行者们也是他留下的传承?
那么,天机阁和依依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望不尽的黑夜深处传来几声低压压的枭鸣,周继君记忆的闸门洞开,思绪回到了数年前在典经阁中游荡时的情景。如今物非人去,可那七张纸片上所述的内容却历历在目,而其中一张正记载着那个故事。
只不过,平天君圣或者叫大钜子的那人真的有这么大神通吗?能预测到千万年后的事情,安排好一切,包括我都在他的计划内吗?
周继君眉头挑起,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阴霾。
许久,在众人期盼中,周继君从沉湎中回过神来,随后目光从院落中的天行者们身上一一飘过,停留在在黑氅女人身上。
清朗的声音从白衣少年口中传出,落进每个人耳里。
“他给他最爱的女人写信,信中只有九个字。”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注)
闻言,黑氅女子微微颤抖。
玉妃每年春必回乡省亲,平天君圣甚为想念。那年正值战乱,割据一方的平天君圣陷入战局,望到战场上那片片盛开的,不由得想起他心爱的女人●妃未归,至春色将老,陌上花已发。平天君圣便写信让她慢慢游玩,不急回来。
枭雄最爱的是江山还是美人,谁也不知。然则在平天君圣心中,那如画的江山或许还不如心爱的女人眼中的一陌花儿,又或许只是不想女人被染尽了血的积雷行宫污了眼愁了心头。
在场诸人听闻那短短九个字,都是百绪缭绕,无不叹那千万年前的一缕风流。
试问历代君王,有谁只为了让后宫佳人慢慢赏那路边小花,而停战一天。
为首的黑氅女子眼中流露出激动,七州天行者苦苦等待的大钜子传人竟然被自己无意中找到了。
“大钜子。”女子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激动,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她身旁的几位天行者面面相觑,稍稍犹豫后也是躬身施礼。
“就是你了。”女子抬起头仰望天空,皎月星辰这一刻在她眼中格外明澈,“云州钜子传人空,见过大钜子。”
“大钜子可是姓洛名继伤,扬州洛家子弟吧。”
女子话音落下,周继君全身一震,步空堂和苍怒子也是面色大变。
“几位无需惊讶,第一代大钜子早在万年前就已经看破天象预知到他的传人,洛公子得护天镜,相貌年龄又与大钜子留下的语言里相近,定是得了大钜子传承和信念,我天行者中兴有望!”
说话的是另一人,声音略略苍老却带着激动。
深吸一口气,周继君心思飞快转过。
看来平天是定了传人,不过却不知道为何弄错了。洛继伤……呵呵,不就是我那个远房表哥吗?洛家最为著名的天才,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大钜子传人。不过如此这番,他们将我当成了他,近处来说却是有利无弊。只不过,不能让他们发现。
周继君眼中闪过些许复杂,心中的阴霾却已然散去。
顿了顿,周继君开口道:
“不是我不愿与诸位相认,只不过有件大事将行,不想拖累诸位。”
黑氅女子沉思片刻,抬头说道,“若是私事,只要不违天理,不伤百姓,我等愿意相助大钜子。”
“你们也知十年前发生在洛家与周家的事,而我从小就十分尊敬我那位姑父,因此单身前来准备助我姑父一臂之力。这两位都是我一路上结识的高人前辈,也对我姑父推崇备至,因此前来助阵。”
“这般……”黑氅女子眼中闪过犹豫,转头望向身旁几人,却见那发出苍老声音的天行者微微摇首。
“大钜子将行之事大善,只不过和我们先前所计划的有所偏差,请容我等回去商议一番。”
周继君眉宇间绞起几缕隐怒,目光冷冷地扫过楼下诸人,却又淡淡道,“莫非你们原本是想夺那儒生图章?”
“正是。”女子并不掩饰。
“你们忘了天行者的宗旨吗?竟然行巧取豪夺之事。”
周继君嘴角微撇,义正言辞地喝问道。此时的他顶着天行者大钜子的身份,若不好好利用,他的诡道都白学了。
从女子身后走出一人,消瘦的身形中透着许苍劲,他向周继君抱拳行礼,之后辩道,“大钜子此言有差,尊姑父虽然风头正劲,可实力微渺,大煜欲图,他定无法保住∫天行者中亦有研究儒学的大家,若是将这儒生图章给他,以我天行者之命行义天下,必有大作为。”
嘴角溢出讥讽,周继君冷笑一声,转身就欲走。
“大钜子留步啊!”
天行者中的老人心道不好,狠狠瞪了眼说话的青年。
“道不同,不相为谋∫心中的天行者可不是强词夺理的匪盗,当年平天所创天行者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夺走别人的东西。”
黑氅女子心中一慌,急急走出两步向未回转过身子的白衣少年摇摇拱手道,“有许多隐秘的事情大钜子还不得而知,此事还有商量余地,大钜子可否随我们回天坛?”
此时黑氅女子已然恢复平静,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动无法自持,她身为空钜子执掌一方天行者,自然有她的想法。即便周继君身份崇高,可私事归私事,天行者只为苍生而生。
“不了,你们留下联络方式,我还另有要事。”
黑氅老者微微踌躇,却还是从怀中掏出块方令伸手向前上方推去,方令悬浮着飘向周继君稳稳当当地停在他面前。
“老朽的天行令暂于大钜子使用,凭它可联络我等。大钜子的天行令在扬州总坛供奉着,等诸事罢了,我等可陪大钜子去总坛告祭天地,取大钜子的正统传承。”
等老者说完,黑氅女子深深看了眼周继君,再次行礼,随后领着众多天行者回身腾挪,消失在夜色中。
“哈哈哈哈……”
待到那些人看不到身影,苍怒子指着周继君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想遁出红尘潜修武道,不料命运似乎不肯轻易放手,眼前这个与自己结成盟友的少年居然一夜间摇身一变,成了七州天行者的大钜子。苍怒子唯一的心魔便在当年那个战败他的天行者身上,只有战败他,苍怒子的心境才能突破现在的境界,破茧而出,追求大道。
如此一来,为了找到那个天行者,他没有任何理由离开周继君了。
“老苍,以后会有机会。”
看破苍怒子心思的周继君低声说道,把玩着手中的天行令,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我居然代替了我表哥变成大钜子的传人了,那平天虽然神通广大,看来也并非算无遗漏。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得知这件事后又会做什么想法。”
对于天机阁的主人平天君圣,周继君心思很复杂,既恼他将依依他们软禁近千年,又不得不感谢他间接传授了自己如今的本事。
“小周公子,如此一来形势似乎有些好转了。”步空堂沉吟道。
他也是刚刚从那番周继君诡异的际遇中回过神来,看向周继君的目光愈发奇特。这七年前落魄无比的小子居然奇遇连连,今天又如此半真半假地成了天下隐秘势廉一的头领。合纵连横,乃是行军治国之道,他若能用好此招,或许真能解除他父亲的危机也说不定。
“刚才有没被人窥伺?特别是那个老板娘。”周继君收拾了一番心情,问向步空堂。
“有我和老苍在,你说呢?”
“你将千若兮的信函截下,大概过多久她会发觉?”
“两到三日。”
“那就好,还有十天可以用∪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行远路搬救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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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公子,身高七尺余,年龄在二十上下,面容俊朗,眼角有暗疤,武师修为,与大煜公主、天行者关系莫测。随者两人深不可测,修为在王级上。”
老板娘的闺房中,宁臣研着磨随后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关于周继君的描述。
“再将他的画像一起送到总店吧。”看了眼一丝不苟的宁臣,老板娘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玉手抚上宁臣的面颊,“这少年与天行者关系密切,这下你不会再动什么歪心思了吧。”
“怎么会?宁臣心中只有彧儿。”宁臣忍住心头的恶寒,丢下手中的笔,将老板娘搂进怀中。
淄一:取材于五代十国时的钱塘吴越王钱鏐的典故,有兴趣可以看看。个人觉得钱缪乃史上少有的风流帝王。
第一卷 风起云州兮 第二十七章 人之初 (爆,求收藏)
天蒙蒙亮,从浪城的来福客栈飚出三匹驽马。
当先的是一衫白衣的少年,在他身旁是两玄色武士服的中年人。他们和大多数往来奔波的武者旅人一样,除了胯下的瘦马和一身轻巧的行头再无赘物。路边的歇息赶路的旅人们漠然地看着他们,随后用力咀嚼着手中的干粮。
除了客栈中遥银望的黑氅女子,谁都想象不出这三人拥有怎样的不凡°连这位年轻的空钜子,恐怕也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