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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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过短暂的把晤,但他已从对方,看做是稔熟知己,印象极其清新深刻。
的确──
十几年来,自从双亲离奇失踪,世叔惨死之后,他饱受欺凌与轻视,那曾有人对他加以同情与善爱。
除了天痴道人与鸿博居士之外,就只有这白衣少女,这老少三人,对他关怀,对他有恩。
然而师父天痴道人,以及鸿博居士,已先后罹难,如今茫茫人海中,就只白衣女一人,是他大恩人。
何况白衣女,人又生得貌比花娇,出落得美艳绝色,不亚王嫱西施复生,玉环飞燕再世。
是以,年方二八,情窦已开的云宗文,在感载伊人厚恩之余,内心中更隐藏着一份炽烈的情感。
他一路于于而行,总希望那玉人儿,能够再出现在他眼前,一路南奔,虽未用全力,却觉得身轻劲足,速度快过日前。
这时他心中大喜,知伊人那粒固元丹,对功力大有俾益,不由幸福地,摸了摸怀中还有的两粒固元丹,更隐约看见伊人在对他微笑。
想到幸福处,不自禁自言自语地,一声感叹:
‘唉!那姑娘不知是何方人氏,谁家掌珠,我云宗文假使有那么一个朋友,不知多好!可是…………’
突然──
斜刺里传来一声轻哼,声音低微细小,似是冷笑,也像是幽叹!
云宗文闻声一震,本能地运目四顾,但自身处在一片茂林中,四人树影幢幢,虽是大白天,却不见半个人影。
云宗文心头一凛,那声音显然就在左近,怎地竟不见人影,而发声之人是谁?好似是充着自己而发。
心念及此,冷哼一声:‘何方高人想指教区区,怎不请出一见!’
话落,背后陡然一声轻叱:‘照打!’
云宗文斗地一个黄龙翻身,扭转身来,突然眼前一幌,一点急劲,破空射来,他猛沉马步,伸手一抄,接住袭来暗器,人也借势纵出老远,喝问数声。
但人影杳然,不由暗惊:‘这人好快的轻功!’忖念中,已知入手之物,轻软如无物,不看而知,必是纸团。
他灵光一闪,暗道:‘会是她吗?’
急忙摊手张开纸团一看。
只见上面歪斜疏落地,写着几个墨字:
‘由此去是黄泉路,转身返是阳关道,特再加以警告,若再执迷不悟,恐性命危在旦夕!’
左下角画着一个矮胖厉鬼,正是矮无常。
云宗文怒撕纸张,冷哼道:‘鬼域技俩,我云宗文岂会惧怕!’
的确──
他虽明知,凭对方身形之快,自己此去绝魂寺,实无多大把握。
然而──
既知爹娘在绝魂寺中,无论如何,他身为人子,必须往救,纵使波折重重,步步杀机,他也不能皱眉怯胆,悸惧而退。
于是──
他豪放地,仰天一阵长啸晌澈云霄,啸声中,展起轻功,疾如流星赶月,快逾风驰电掣,迳奔九华山。
九华山距庐州,相去不过百余里,云宗文这一展轻功,不过二三个时辰,早已来到九华山山下。
他明知自己既落人敌人监视之中,则此刻已入敌人势力范围,处境越发危险,不能不小心注意。
此刻,晚霞满天,彩色斑烂,正是夕阳无限好的近黄昏时份。
云宗文找到山麓一家客栈住下。
这里因地处绝魂寺势力范围,别说武林人物,绝迹此地,就是客商平民,也颇为寥少,是以生意十分萧条。
云宗文因知绝魂寺既能威震武林,则当有厉害之处,自己刚来,实不能即刻犯险登山,何不就在客栈中养息一夜,明夜再登山。
这晚──
他在客栈中,想到白衣女所赠灵丹,颇具妙用,何不再服一粒,以增强功力,念及,即探手怀中,掏出一粒灵丹服下,随即打气运功,吐纳调息。
月升月落,斗转星移,夜、就在他警觉之下,悄然而过。
翌晨──
天刚破晓,云宗文霍然苏醒,一骨落爬起。
那知──
入眼床前桌上,赫然放置着一颗骷髅头,骸狰狞怖人,云宗文心头狂震,翻身落床,却见骷髅头下,压着一张纸条。
他剔眉双剔,目蕴怒火,心道:‘可恶的匪徒,这能吓唬得谁?’
探手取下纸条一看,上面写着:
‘欲取你头,宛然探囊取物,易如反掌,特用严重警告,若再不知机,当教你后悔莫及。’
左侧仍然是拘魂慑魄的厉鬼矮无常。
云宗文又怒、又惊,并存余悸,以自己功力,让人侵入房中而不知,的确性命堪虑,但他也觉得匪徒可恶之极。
不过──
有一点令他怀疑,敌人何不下手杀他,而只三番两次,示警示威,作弄于他。
间或,他还会想到,难道是因为双亲之故,他才会免遭毒手,取过骷髅,用力一捏,一阵悉索之声,那颗坚硬的枯骨,立成灰粉。
云宗文因准备夜深人静之时,才登上九华山绝魂寺,是以,只命店伙按时送来饮食物,他独自静居于房中,打坐运功,磨厉以须。
店伙虽然觉得,这位俊美书生,举止奇特,行动古怪,说他是游客,却又一直不见他外出。
说他是专心找寻静寂之地,苦心攻读,以谋科举金榜题名,却又未闻吟哦朗诵之声,直透着邪门。
但干这行的,那种怪事没有看过?是以尽管心中纳罕,却也不敢动问,只是恭敬地,侍候他。
时间似行云流水般消逝,不觉日出、日中、日落,暮蔼四起,华灯齐上,已是夜晚来临。
云宗文直待夜阑人静,万籁俱寂之际,鼓打初更,才结扎定当,留下一绽银子,然后推窗纵身而出。
这晚──
适当夜色朦胧,月黯星稀,秋风瑟瑟,正是夜行人出没的好时机,云宗文双足疾点,快逾星丸跳掷,直奔九华山顶而来。
九华山这本是名传遐迩的皖南名胜,自绝魂寺建基山顶之后。
虽然声名之盛,远胜昔日,但却不再是骚人墨客,寻幽探胜的名山,而是震撼天下武林,人人视若鬼域地狱,闻而胆落魄散的虎穴。
转眼间,云宗文已来到山下,仰头一望,山势峻险,高插云天,看上去黑压压,景物糢糊。
加上秋风瑟瑟,间什着兽吼猿啼,鹰鸣鸟叫,越发令人有凄凉心寒之感。
云宗文一生过惯了孤独,并不惧怕这寂静阴森的地域,何况双亲就在山上,那不渴欲一见,别离多年的慈亲呢!
是以──
他略一沉吟,旋即沉腰垫足,攀登山坡。
几个纵落揉攀,已上升数十丈。
陡然──
顶上一盏灯光,隐隐约约,在静夜中缓缓的飘荡,灯光小如杯口,光线甚弱,乍看直若鬼火。
云宗文恐那是敌人伏桩,乃潜身暗处,继续向上腾升,幌眼间,已来至灯光左近,细一审视,并无人影,似非伏桩。
他功布全身,壮胆跃近灯光下一看,但见这盏微弱的油灯,构造奇特,吊在一粗干上,随风飘荡,却未被风吹熄。
偶然间,一望树干,却发现树干上,发出青绿色的磷光。
他心中不由一凛,近树细看,卸发现这些绿色磷光,竟标示着三个尺余大字,‘地狱门’。
云宗文不屑地一笑,双足一点,掠身便上。
当他身形甫起,正欲跨越地狱门之际,陡闻背后传来一声,极其低微,但却清晰异常的喝叱:‘接住!’
声到风到,一股急劲,破空传来,疾袭云宗文后背,云宗文闻声一动,如晌斯应,陡然转身抄手,接住偷袭之暗器。
可是入手柔软,他又知是纸团,陡然,涌起被调弄的愤怒,冷哼一声,他以为仍是对方卑劣的手段,本不想拆阅。
但好奇的心理,使他在盛怒之下,仍然稳身退回灯光下,张开阅读。
‘忌黑暗,对灯光,避巨木,选茂草。’
底下并无落款。
云宗文见柬,却不知这四句十二字,作何解释,但他却直觉地认为,这必是高人从旁相助,指示迷津的,不由反覆推敲,这四句话之用意。
他觉得奇怪,忌黑暗,这三字的意思,是叫他不可冒夜登山,或者叫他不掩蔽身形于黑暗之处。
若说不能在夜里上山,则那有对灯光之语,而不想掩蔽身形,那又何必选择在夜里才上山!
尤其──
密林巨树,正是可供隐身及瞭望的借物,却又不能利用,反要利用茂草。他也曾想到,或许这是敌人矫敌之计,故意迷惑自己。
只是──
若不按此四句而行,设若果真是高人在暗中相助,岂非平白误解他人好意,而又自踏险境。
终于他钢牙一咬,暗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闯吧!’念动形起,双足一顿,跃身跨过灯光,抢登山上。
陡然──
黑暗中一条人影,凝立树侧,如渊亭岳峙。
云宗文大吃一惊,喝声:‘什么人,何必如此藏头露尾,别以为区区没看到你在那边吧!’
声出,对方却依然凝立,不见回声也不见行动。
云宗文冷笑一声:‘树后之人,再不现身,太爷就要出手啦!’
话歇,暗中之人,依旧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云宗文剑眉一剔,怒喝道:‘既不出声,就别怪云某手狠心辣了!’右掌一扬,打出一股急劲,卷撞过去。
但他掌力甫出,突然机伶伶地打一冷战,不自主移动一下马步。
他心头一凛,喑惊道:‘奇怪,我怎会立脚不稳!’忖念间,忽见面前敌人应掌而倒,竟传出劈劈拍拍,一阵骨折之声。
云宗文大感诧异,忘记了自身异状,纵身近前察看详细。
那知──
入眼地上倒下之物,不禁心头狂吓,几乎惊叫出口。
※※ ※※ ※※
原来被他击倒的,那儿是伏卡匪徒,竟是一具手脚俱全的骷髅。
云宗文心中既惊怕又惭愧,觉得对不起这已死之人,更有一股愤恨绝魂寺匪徒之灭绝人性。
他默默地,向骷髅拜了三拜,表示自己无心之过,然后纵身再上。
不料──
他上未多远,迎面青光闪闪,绿磷飘荡,树底下人影绰,也是无数个点体。
此情此境,的确恐怖万分,但云宗文心急父母安危,激动的血性,壮大了胆子,乃视这些狰狞恐怖的白骨如无睹,继续前进。
约莫上升数十丈,前面黑压压一片,乃是参天古树丛生的茂林,而迎面茂林前,红绿磷火,来往飘荡,静寂的山上,倍增阴森与恐怖。
云宗文心忖:‘这片密林,谅必就是绝魂寺威震武林的绝魂林了!’
心情更加紧张,而且更具戒心地,继续前进,几个纵落,已距茂林不过二丈,却见这茂林前缘,白影依稀,近前一看。
一棵参天巨树下,赫赫标示着三个大字。
‘鬼门关!’
再一细看,这三个鬼门关大字,竟是由无数个人头编结而成,一个个骷髅,狰狞恐怖,磷光闪闪,令人不寒而凛。
云宗文纵是艺高胆大,见到这等阴森恐怖情景,也不禁大起鹤皮疙瘩。
半晌──
剑眉一剔,顿足纵身,直向巨树之林掠入、竟忘记了先前留柬之人所说的‘避巨树’之句。
身形入形,但见遍地白骨,到处死尸,一片腥臭的味道,令人闻而呕心。
突然──
他眼光落在一棵巨树下,一行绿磷字迹,以及一具骷髅身上。
近前一看,那些字写着:‘一掌镇五岳天痴道人之尸。’
云宗文脑际一轰,一时间悲、恨、怨、惊,百感交什,眼角带煞。
‘师父!’竟然也惨罹杀劫,身为人徒,面见恩师死状之惨,又那不悲愤填膺,怒火万丈。
他切齿地对着这具骷髅道:‘师父!保佑徒儿为你老报仇!’说着,走近前,手一扬,拍断了那根吊着师父遗骨的葛藤,解下师父枯骨。
然后,双掌连扬,就地挖了一个土坑,才将师父天痴道人尸体放入坑中埋好。
不料──
这轻而易举的挖坑工作,却累得他心促气急,汗珠遍淌,十分疲劳,云宗文颇感骇异,何以自己一下子,竟变得如此软弱起来。
心有所诧,不觉脱口喃语道:‘奇怪!我怎会如此不济?’赶忙再探手入怀,取出仅剩的一粒白衣女所赠固元丹服下。
然后就地倚在一棵巨树下打坐运功。
他因知身在敌境,时时有意外之险,故虽在运功,确也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十分惊觉。
然而──
就在他打坐中,突然──
四下里此起彼落,一阵阵鬼叫凄号,不绝于耳,令人汗毛遍竖。
云宗文蓦然惊觉,却见眼前已站着三个,瘦削颀长,貌相狰狞的汉子,这三个匪徒,生得陷眼隆骨,青牙外露,果然有七分鬼气。
云宗文冷冷一笑道:‘嘿!快叫出千面如来见我便罢,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