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剑-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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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她是非常了解的,数十年前武林中出了个大大的奇人,叫海天孤燕, 也从来没有
人知道他的来踪去迹。他在中原武林露面虽然只有短短数年功夫,但是 声名之显赫,却是
无可比敌的,曾经赤手空拳,连败中原武林各门各派的二十七个 掌门人,每个人在他手下
都未曾走满十招,当时江湖大骇,都道千百年来,武林中 都未有人能和他匹敌的。
而海天孤燕所使的拳法,就是这“化骨神拳”。
自海天孤燕突然隐身之后,芸芸江湖中,再没有一个人会使这种怪异绝伦的拳 法,
但数十年来,武林中提起“化骨神拳”,却仍然是谈虎而色变的,是以石磷一 提这四字,
毛冰立时大惊!
她楞了一会,朝这行容诡异的两人望了一眼,惊奇地思忖着:“难道这两个怪 人所
使的,真是‘化骨神拳’吗?”
此时石磷突然一声闷哼,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笔下写来虽慢,然这些在当时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毛冰心里再无思考的余地,石磷为了救她,她又岂能撒手一走,何况最重要的 是那
个小皮盒子此刻仍在别人手上,她暗咬银牙,暗道:“即使我失去性命,也要 将这小盒子
拿回来的。”
但是她也知道,以她自身的力量,要想抵敌这两个怪人,绝无可能,秀眉微颦 ,在
这种情况下,她又能有什么选择?
那两个怪人望也不望倒在地上的石磷一眼,仍对她看着,瘦子手中的小皮盒越 晃越
急,盒子里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急骤,那胖子大约也已知道对方听不懂自己的 话,急得抓
耳摸额,乱打手式。毛冰虽然聪明绝项,但是此刻她当局者迷,竟没有 看清眼前的情势,
更没有分辨出那胖子所打手式的意义。
她突然朝那瘦子一笑,那瘦子忙也朝她一笑,哪知她这一笑却是用来分散人家 心神
的。随着这一笑,她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劈手去夺那瘦子手上的皮盒子,那瘦 子像是不会
防备,手臂动也未动。
毛冰手一接触那皮盒子,不禁大喜,手腕一甩力,身形后退,以为已将那皮盒 子抢
了过来,猛一旋身,脚尖顿处,掠起三两丈远近,想乘隙逃走,这时候她甚至 已将为她拼
命的石磷忘记了。
哪知在她脚步微一停顿的时候,她眼前一花,那瘦子仍然带着一脸莫测高深的 神
色,站在她对面。
而她手上那皮盒子的另一端金练子,也仍然好好地握在那瘦子手里,她这一惊 ,更
是非同小可,她再也想不到,这瘦子的轻功居然已到这样的地步,并非骇人听 闻,简直匪
夷所思了。
那胖子也跟了过来,脚步并未移动,身形却如行云流水,平稳得连身上的金片 都没
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他一掠到毛冰的身侧,又吱吱咕咕他说起话来,可是毛冰却不懂,她只能发着 楞,
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人家的轻功,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倍,武功,更不用说了,自己打又打不过, 逃也
逃不掉,难道只有束着双手听凭人家宰割吗?
她是真正地惊惧而悲哀了。那胖子说了一堆,当然没有一丝效果。
那瘦子双眉紧皱,费力地思索了半晌,突地一托脑袋,伸出那只虽然瘦如乌爪 ,但
却仍然色如莹玉的手来,朝毛冰手上紧张抓住的皮盒子一指,又朝毛冰的脖子 一指,期望
地望着毛冰。
毛冰越弄越糊涂,此时她又生出一些好奇心,心想:“这两个家伙到底要干什
么?”不禁低头朝自己的脖子一看。
她一看之下,再也忍不住叫出声来,原来她的脖子下面,仍然好好地挂着一个 和那
一式一样的皮盒子。
她手一松,心中疑窦丛生:“原来这瘦子手上的皮盒子不是我的,但是那又是 从哪
里来的呢?难道这两个家伙竟和他有什么关连吗?这倒真奇怪了,那么这两人 又是从哪里
来的呢?他们这样苦苦逼我,却又是为着什么呢?”她百思不解,又呆 住了。
标题
古龙《湘妃剑》
第四章
毛冰一低头,却发觉那被她自己爱若性命的皮盒,仍好好地挂在她脖子下面, 心头
不禁猛地一阵剧跳,虽然喜出望外,但在她心中所生的那一份疑忌,却也并不 在这喜悦的
感觉之下。
她惘然进入回忆里,面前那诡秘的胖瘦两人的身影,在她眼中已是淡茫一片, 而仇
独英俊、清癯的面容,又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泛了起来。
她记起那一天,当仇独带着满脸悲沧的情意离开她时,她心中的那一份自疚和 愧
作,然而仇独却以为她是为了离开自己而难受,于是他从怀中拿出这皮盒来给她 ,并且说
这是他平生最富纪念价值的一件东西,她看得出他当时脸上郑重的神色。
此后,这皮盒便时刻不离地跟随她身旁,每当她忆起仇独,忆起自己对仇独所 欠负
的那一份情感和良心上的债,她就会无言地将这皮盒拿出来,静静地凝望和把 玩着,让自
己回到以往去。
是以当她看到那诡秘的两个人手中拿着这皮盒时,她心中的急,竟远在任何事 之
上,这当然是由于她对仇独深厚的情感所致。
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脖了上何以好端端地挂着一个皮盒,于是她更惊异,这两 个怪
客为什么有和这一样一式的皮盒呢?难道他们和仇独之间有着什么关连吗?他 们对自己这
样又是为什么呢?
这实在是令毛冰不解,她茫然抬起头来,那个怪客仍带着笑容望着她,此时她 对这
两个怪客的恐惧之心,虽已完全消失了,但她也没有方法来向他们表达自己心 中的意思。
这种言语的隔阂,是她第一次感觉到的,她暗忖:“在他们面前,我简直和哑 巴一
样——”一念至此,心中忽地一动,转念忖道:,‘就是哑巴,也可以向对方 表露心意的
呀,我说的他们听不懂,难道我写的字他们也看不懂吗?”她脸上微微 露出喜悦之色,这
是因为她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解决自己心中的疑团,而绝不是因 为自己心里开心之故。那
两个怪客见她面上露出喜色,这种情感上的流露,他们自 然看得出来,那胖子一转脸,朝
那瘦子说了几句话,毛冰当然仍是不懂,但看他们 的语气,也听得出他们是在高兴。于是
她蹲了下去,用手上留着的并不太长,但也 不太短的指甲,在地上划了“仇独”两字。那
两个怪客,看到了她这动作,也赶紧 蹲了下去,身上的金铁片子哗啦哗啦地响着,下摆已
拂在地上。两人朝那“仇独” 看了半晌,忽然一齐跳了起来,连连点头,这两人不但武功
已出神入化,外表看起 来,也是奇异诡秘,再加上一点儿凶恶的样子,然而两人此刻的神
态,却像个天真 的孩童。毛冰微微一笑,她知道这两人必定是和仇独有着关系了,而且她
可以确定 ,这两人必非中土武林人物,他们到中原来,同时也是为着寻找仇独,然而仇独
呢 ?她又不禁一阵惘然。若换了平日她头脑清楚的时候,她立刻可以发现这两人非但 不
了解她所说的话,甚至连她写的字也不太认得,这从两人连简简单单的仇独两字 ,都看了
半晌才认出来的事上,就可以知道,然而她此刻心思倏乱,根本没有注意 到这些,是以她
期望着这两个人能够写几个字,来解开一些她所不能了解的事。那 两个怪客欢跃了一会,
又蹲了下来,朝毛冰连连点头微笑,现出非常亲热的样子, 接着又注视毛冰的手,像是要
她再写下去,而毛冰却在等着他们写,这样三人蹲在 地上,面面相对,却不知道对方究竟
想于什么,只有瞪大了眼睛望着。毛冰当然不 知道这两个怪人的来历,甚至连芸芸中原武
林中,能知道这两人来历的也不多,虽 然在看了他们所施展的拳法之后,每个人都会知道
他们必定是和“海天孤燕”有着 关系。但海大孤燕本身就是个谜,根本也没有人知道他的
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的 去处,这位被武林尊为千百年来第一人的奇人,其来如神龙,其
去亦如神龙,谁会 知道他非但和这两个怪客有着关系,和当今武林的奇人“仇独”,也有
着关连呢? 仇独一生事迹,绚丽多彩,在他短短的三数十年性命中,除了一些人们都知道
的事 之外,还有更多人们不知道的事。他曾经远赴海外,在黄海的一个孤岛上,竟认识
了许多久已被武林中认为死去的人物,而这“人中之龙”海天孤燕,竟也是其中之 一。这
许多位武林中的前辈,都是在自己遇着了什么不可解的困难,或者是自己也 厌倦了人生的
时候,被“海天孤燕”接引到这小岛上,过着散仙般的生活,当仇独 无意间闯上这小岛
时,立刻发觉自己那一身在中原武林已是顶儿尖儿的身手,在这 里竟连几个为这些武林前
辈做些杂事的黎人都不如。作为一个武林中人,遇着了这 种千载难逢的机缘,其心中的喜
悦,是可想而知的,仇独自己不会例外,他极愿意 留在这小岛上,想学一些他虽然久已听
说,却连见也没有见过的武功。但是,但是 年龄恐怕己超过百岁,而精神却极矍烁的“海
天孤燕”却对他说:“留在这里的人 都发誓再不离岛了,你能够做到吗?”
仇独听了无言地愕住了,那时他才二十多岁,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让他 牺牲
全部时日来换取武功,那时他确然觉得并不值得,因为你纵然学成了盖世神通 ,然而在这
孤岛你又能怎么呢?
这正如有人愿意给你巨大数量的财富,而只准你困在一间房子不能出去半步, 而你
也绝对不可能答应他一样。
这种心理,海天孤燕当然体会得出,于是他芜然一笑道:“你别不好意思,若 我在
你这个年纪,也不肯这么做的。”
人类之间的情感,最可贵的就是彼此间的同情与了解,仇独一生最不服人,然 而此
刻却对这海外奇人甚为倾倒,而海天孤燕也对这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极为欣赏, 这两个年龄
几乎差了一甲子的人,竟结成好友,仇独在那孤岛上也破例地耽了一个 月。
这一个月内,海天孤燕虽然绝口不谈武功,但却将些内功中的不传之秘,有意 无意
他说出来,仇独是何等聪明人,自是得益非浅,他震惊武林的“万流归宗”心 法,亦因此
得成。
在这孤岛上的人,每人都存一个极小的皮盒,里边是什么,谁也没打开来过, 仇独
临去之际,海天孤燕也将这种皮盒拿了一个给他,并且谆谆叮咛,说这皮盒也 许会给他帮
助很大,但是不到十分危急时,却千万不能打开它。
仇独踏上那来时乘来的双桅小船时,海天孤燕说:“假如你厌倦了武林生涯, 随时
可到这里来。”他长叹了口气又道,“我无论在不在,这里总是欢迎你来的。 ”
言下大有自知死期已近之意,分离在即,再见无期,仇独顿觉惜别之情,油然 而
生。
海南岛上的五指山,也是剑客出没的地方之一,“海南剑派”以辛辣诡异为主 ,虽
然与中原武林所流传的剑法不同,但自古以来,剑法的源流,本是一统,只是 每派所走的
剑路各异而已。
这身穿紫铜、黄金衣衫的两个怪客,本是海南剑派的高手,足迹虽未出南海, 但剑
法亦自不凡,他两人生性奇特,昔年在海南岛上,行事就以偏激著名,哪知突 然这两人竟
一齐失踪,海南岛上的江湖人士,各各称异,因为这两人绝不是会归隐 林下的人,而中原
武林,也未传出有这两人的行踪。
哪知这两人却是被海天孤燕引到那孤岛上,潜习武学,因为生性也是极为奇特 的海
天孤燕,对这两人竟极为青睐。
仇独昔年孤身闯上那孤岛时,与这两人颇为相投,人类的缘份,总是那么奇怪 ,仇
独与这两人,平日都是落落寡合的做岸之士,却不知怎地,结交了对方这和自 家完全不同
典型的人物。
这两人本是中表兄弟,胖的叫程驹,瘦的叫潘金,在那孤岛上一耽十年,竟再 也忍
不得孤岛上寂寞的岁月,偷偷溜了出来,这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生性本就不 甘寂寞,另
一方面也因为他们年纪还没有到达将一切都能淡然视之的阶段,尤其是 仇独口里的中原武
林,江南风物,更使他们心向往之,神思不已。
他们想到就做,居然连袂来到江南,他们足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