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暮迟归-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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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楼布置气派素雅。紫木桌椅,一套都是素色的,青瓷茶具,竹筷,每一张桌上看上去都那么干净别致。
“姐姐,这作词之人真是可怜,他一定是饱受了相思之苦才会说出不如不见。”凌玉托着腮,久久沉浸在诗词之中。
“玉儿,你都未曾倾心于谁,又岂会懂得相思为何物。”叶夕凉看着她皱着眉,抬眼思考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玉儿不是小孩子,玉儿当然知道相思是什么,爹爹对娘亲便是日日相思。相思便是明明彼此喜(…提供下载)欢,却无法在一起。笑然哥哥,凤眠哥哥,你们说凌玉说得可对?”凌玉鼓着小脸,扑闪着长睫毛,朝着凌笑然、凌凤眠问道。
“玉儿说得自是有道理。”凌笑然淡淡一笑,眼却看向了她身侧的夕凉。
“也许就是相爱却不能相守。”凌凤眠头靠在椅背上,脸侧向窗外,似是瞧着街道上的人群,又仿佛看向遥远的天际,通明的灯火映全数落在他眼底。
“对对对,你说得自是有理。”叶夕凉宠溺地捏了捏她能掐出水的小脸,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问道,“玉儿,以往每年这个时候你不都是盼着出海游玩,怎么今年会忽然有兴致来青州?”
“姐姐,年年都出海,再美的美景都看厌了,小时候爹爹就总说青州美,我早就想着来青州,只是爹爹不允许,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来瞧一瞧爹爹口中的美。”凌玉抱着她的手臂,亲昵地说着,眼中泛起丝丝亮光。
“青州确实是美。”她搂着凌玉的肩,目光却飘到了遥远的山间,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从来未曾来过,正如词中所唱,不如不见。
“姐姐,你瞧。”璀璨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点亮了整个青州,挂满红灯的青州城今夜格外的热闹。
“笑然哥哥,今天可是什么大日子,街道上怎么会如此的热闹?”凌玉起身离开她的身子,趴在窗檐对着楼下放眼望去问道。
“玉儿,今日是女儿节,庙会里正在举行女儿节活动,自是热闹不凡。”凌笑然抿了口茶,温雅一笑,眸中倒映着茶水,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女儿节。”有什么轻易地滑过叶夕凉的心,她呢喃着抬起头,正对上那一双凤眼,二人皆是触电一般,瞥开了目光,暗自一惊。
“姐姐,我们也去庙会吧,一定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玩意兴起,凌玉离开窗,拉住她的白色广袖,撒娇央求道。
“没有那一天,我不会变心的。”叶夕凉睫毛微微一动,幽凉的目光盯着白瓷杯,那话语分明还在昨日,然那人却早已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姐姐,姐姐你说好不好?”凌玉见她一声不吭,以为她不愿,摇了摇她身子再次问道。
“既然你喜(…提供下载)欢,我自然不反对。”她扯起嘴角勉强一笑,将眼底的哀伤收起,淡淡道。
青州城本就繁华,正巧遇上女儿节,街道上人群络绎不绝,凌玉拉着叶夕凉四处张望。凌凤眠与凌笑然跟在她二人身后。
街道两边摆着各色的摊位,有卖女子饰品胭脂的,有卖新鲜水果的,其中要数卖面具的最为火热,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姐姐,有卖面具的,我们也去看看。”还未等叶夕凉答应,凌玉已挤入人群之中。
“玉儿很少出府,对这些东西好奇得很,今晚人颇多,你要小心,别走散了。”凌笑然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含笑说道。
“多谢三王爷关心。”她淡淡回应,心不在焉。
察觉到她的异常,凌笑然温和的眉宇微蹙,握着白玉的手微微用力。
“姐姐,你看我替你挑得这狸猫面具可好。”凌玉手捧着四张面具,挑出其中一张递给叶夕凉问道。
那明亮的目光再次浮现,她在心底怨恨自己的恋恋不忘,却又无从抗拒,以为能忘记,却反而更清晰,以为不会爱,却反而丢了心。
“姐姐,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凌玉关切问道,这已不知是今晚第几次见到她这般失神的模样了。
“对不起,玉儿,我实在是太喜(…提供下载)欢,所以方才看那面具入了神。”
“姐姐喜(…提供下载)欢就好。”她将狸猫面具塞入她怀中,又将剩下的两个面具递给凌笑然与凌凤眠,一个白狐,一个天狗。
戴上面具,又向着寺庙前行,叶夕凉思量着找个借口回烟雨楼,眼前已到了庙前。凌玉一时兴奋顾不得身后三人,独自先跑进了庙会。她苦笑一声,着随之一起进去,心中却早已乱成一团。
寺庙最中央,一群人身着狮子装,表演着狂狮夺球,欢快的管弦乐吸引了来往的人群,涌来的人潮,来不及反应的叶夕凉被撞倒了一边,等他再起身一看,凌凤眠、凌笑然、凌玉皆是没了身影。
她朝着人群望了最后一眼,无数的红线缠绕着,娇羞的女子,风华的少年,这些都与她无关。走散了也好,她就不用费劲心思想借口回去。她叹了声气,缓步向着另一方的出口而去。
“轰”地一声巨响,在头顶开出的烟花恍如仙境。她看得入了迷,直到唯有夜空中只剩下烟尘,才再次向外行去。然灯火下,白色的长袍,白虎面具,那一双黑白分明,流光溢彩的眼穿过人群。
仅是一眼,就再也迈不开步子,心中五味杂陈皆翻,欣喜与哀伤交织着,长期克制在心底的相思化作苦涩的利刃一把刺入红心,一点一点扩散的痛楚占满了整个身子。她想要移开目光,想告诉自己只是思念心切的幻觉,然像是被下了蛊一般,那双眼却勾走了她全部的理智。
周身的欢声笑语皆不入耳,她的世界唯剩下那双眼,相对而立,咫尺天涯。
那人转身渐渐远去,身影潇洒,似是入梦而去。
“紫离。”那埋在心底的名字终究是脱口而出,她神色迷离,已不能自控,飞奔向那白色身影,像是等待了千年之久,每一步都多一点痛意。
“紫离。”她重重跌入怀念已久的怀抱,捆紧他的腰,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熟悉却又有些不同的香气,不停地重复念叨着肆意在梦中出现的人。
“紫离,紫离,你是紫离对吧,紫离,我不该,不该让你离开的,是我的错。我不敢爱,太怕失去,太怕习惯,太怕无法做回叶夕凉,太怕你会离开我就不能完整的存活下去。可是,我已经尝到苦果了,我想你,我一直都在想你,紫离,紫离,紫离……”那一声声带着哭腔叫得人心酸,她紧紧抓住那人的衣袍,深怕一个眨眼就消失在眼前,深怕又是她美梦一场,梦醒人去。
那人不开口,默默地任她在他怀中哭泣,僵掉的手停留在半空,不知该不该搂住眼前哭成泪人的她。那双墨色的眼底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波光粼粼。
“紫离,你不走了好吗?我们不赌气了好吗?”她哽咽说道,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落在他白色的长袍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迹。
那人仍是沉默,低头俯身轻轻拂去她眼角冰凉的泪水,长叹一声,将抱住他的手松开,淡淡的摘下面具,灯火下,白皙的脸,凤眼上扬,眸间深深浅浅带着迷人的色泽。
她清澈的眼瞬间黯淡如死灰,突然抬头对着他璀璨一笑,又像是对着自己的嘲讽:“你不是紫离,不是紫离。”
“你在哭。”捕捉到她眼底满满的失望,凌凤眠心中不由一痛,然那些几乎要冲出口的话语最后还是滞留在了喉间,化成苦涩酸涩流回心头。
“七爷,夕凉失礼了。”叶夕凉淡淡地说道,眸间的星光早已被风吹干。
“是吗?我什么也没看见。”凌凤眠微笑着望着她,平淡如水。
叶夕凉胸口泛起酸意,伴随着残食蛊的毒性而来。
这一句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为何他的不在乎会让她的情绪有如此大的反应。她蹙着眉,身子不住颤抖蹲了下去。
凌凤眠暗叫不好,扔下手中的面具,扶住她惊呼道:“可是毒性又发作了?”
她刚想开口,却见寒光突现,刺目快速的朝着他二人而来。
“小心。”她一把推开凌凤眠,二人跌在一旁,那梅花针恰好射中了他的衣角。
“快走。”叶夕凉对着凌凤眠急急说道,这些人的来意昭然若揭,只是她未曾料到他刺客竟然如此大胆,完全不顾众多的百姓。
凌凤眠点了点头,对着空中吹了个长哨,不多片刻,轻快的马蹄声穿过人群而来,白影如闪电,白马已来到他二人身边。凌凤眠跨上马,将她带上马背,他环抱着她,手握缰绳,奔出侧门,向着最近的森雀山而去。
幽暗的山路,错乱的马蹄声,细听之下,跟着他二人而来的刺客不下二十人。想起她毒性正起,叶夕凉心间一急,更是加剧了撕裂之痛,脸色泛白,豆大的汗珠从她额渗出。
“不要动气,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凌凤眠附在她耳际柔声道,幽深的眼中寒光闪过。
又过了一会,二人便已来到森雀山的最高处,眼前无路,只剩下一方悬崖,深不见底。
凌凤眠勒马,抱着她跳下来,立在月光下,冷眼看着紧随其后而来的刺客,青丝随风扬起,多了几分不似往日的妖娆之色。
“闭上眼,太血腥的场面不要看。”凌凤眠将她放下,低头轻声说道,一字一句,温如月柔似水。
叶夕凉摇了摇头道:“我不怕,我要看着你。”目光坚定,她恨自己无能为力,她怕他会有危险,所以即便是最不愿瞧见的血,她都要不眨眼的看着。
“你……”凌凤眠眼中一柔,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耀眼得堪比日月。
“嘶”叶夕凉因疼痛轻轻叫道,庙会上的梅花针她躲过了大半却仍是有一支划破了她的手臂。
凌凤眠眸一冷,看向围上来的二十个人,淡淡的杀气围绕他周身,那深如幽谭的黑眸比任何武器都令人恐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阴冷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山头。
长剑一出,气贯如虹,来势极快,还没看清剑势,瞬间倒了两三人,简洁有力,犀利决绝,见血封喉。
叶夕凉瞧着那身影,已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她的心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等内力早已在她之上,天下与之能敌的不再多数。
“回去吧。”上一刻还是决绝的目光然而转向她的瞬间,又化回一抹柔和的月光。
“等等。”叶夕凉平复了心情,走上前,仔细观察倒在地上的尸体,沉思道:“这些人在刺杀前已被割舌,好狠的人,究竟是谁要至你于死地?”
“生在皇室,这宫中暗斗众多,想要我的命的人又何止几人。”他挑眉冷笑,语气里露出几丝寂寥。
话语刚落,倒在尸体间的其中一人睁看眼,眸光一闪,突然变了目标冲向叶夕凉,凌凤眠面色一沉,身形一闪护住她,岂料那刺客内力浑厚,并非泛泛之辈。两力相抵,本就站在悬崖边的脚一空,身子向下坠去,凌凤眠眉微微一皱,感觉不妙。
“他要杀的不是你,你快骑着白马走。”一个使劲,他将叶夕凉抛向悬崖上道,自己则快速向下坠去。然腕间忽然一紧,被什么紧紧缠住,身子一顿,摇晃着停在了半空。
凌凤眠不敢置信地睁开眼,叶夕凉趴在悬崖边,腰间的束带已解下缠绕在他手腕,她脸色惨白,因为残食蛊的关系,本就痛得没了力气,如今靠着毅力勉强拉住他,平时看着纤瘦的凌凤眠,然毕竟是上百斤的重量,眼下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将他拉上,只好听天由命。
由于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丝带上,她已顾不得身后拿起大刀缓慢靠近的刺客。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握着腰带的手却不肯松开一分。
在这静得诡异的时刻,刺客的每一步都如此清晰,而她也感觉到身子在一寸一寸的向崖外移,腕间的骨头几乎快承受不住负荷断裂开,腰带间也出现了裂口,岌岌可危。
“你快放手,这样下去都会没命的。”凌凤眠看着那张涨红的脸,呵斥道。
“绝不。”叶夕凉咬牙道,明知道这样下去唯有死,可她却做不到放开手,就算是死,也不能是从自己手中,她不愿也不让他独自面临死亡的恐惧。
叶夕凉苦涩地扬了扬嘴角,本以为能在这个时空度过一生,却是没办法完成了。她细细的回想,倘若与凌凤眠一起坠崖生亡,除了墨紫离外,竟是没什么遗憾了。
眼见那受伤的刺客再没几步就可挥刀而下,凌凤眠心下一狠,从腰际掏出匕首,向着联系二人的腰带割去。
“撕”地一声,拽着手间的力道全无,那个她拼了命都要救的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向着无底深渊而去,那双凤目却始终含着笑。
叶夕凉杀气油生,起身忍着痛,一掌打在那人的胸口,那刺客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喷出,身子飞出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