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沙-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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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皇后!王衍清本是站着的,听到朱景御的话后也立刻跪了下去。
皇后扫了他一眼,问赵池:“他就是琴霜的小儿子?”话里满是不屑。
赵琴霜是王衍清的娘,也是赵池和皇后赵琴雪的亲妹妹。
赵池点点头:“衍清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皇后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鄙夷,让王衍清觉得满心的愤怒,忍不住抬头想驳斥几句,却正好与皇后的目光对上。
只一眼,王衍清却看懂了里面所包含的感情:羡慕、厌恶、嫉妒、不甘……以及歇斯底里的憎恨。
蛇一般的眼神!王衍清浑身一颤,又立刻低下头去。
“怎么,王亦谨没来京城?只看见他儿子。”皇后不管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转身低身问赵池。
“他来了,只不过有事要忙,所以可能晚些回来。”
“我看他是存心躲我吧!”皇后阴着脸,又是重重的一哼。
“景御,回去了。”皇后站起身,拉起还在跪着的朱景御,也不理会一旁同样跪着的王衍清,走了出去。
王衍清跪在地上,直到皇后完全走过了回廊才站起来。
“她脾气不太好,衍清不要介意!”赵池揉揉王衍清柔软的头发,“去洗澡吧,我叫人烧了水了。”
洗完澡出来,王衍清意外地发现父亲站在他屋里。
“清儿,以后别跟七皇子走得太近,即便是亲戚,他们也是皇族,他们的手段和心机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他们的生活,我们最好也不要靠近!知道么?”王亦谨半是叹息半是叮嘱地说道。
“小景他不是这种人……”尽管不喜欢皇后,还是要替朱景御说好话。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亦谨只是拍了拍王衍清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就回房了。
那时候爹爹想表达的是什么呢?
从梦里醒来,王衍清疑惑地想着。
居然会梦到那么久以前的事情,王衍清自嘲地笑笑,抬眼看到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才明白过来,他现在住在朱景御的景王府。
09
早上醒来的时候嗓子总是极不舒服,王衍清压抑着咳嗽了几声,正准备下床,门“吱”的一声开了,朱景御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表哥,我把御医带过来了,让他给你看看。”朱景御应该是刚下朝回来,虽然已经换上了便服,后面跟着的御医还穿著官服。
王衍清吓了一跳,自己刚睡醒,脸还没来得及洗,头发披散着,蓬蓬乱乱的,身上的衣服也在睡了一夜后被压得皱巴巴,完全不能见人的样子,朱景御居然就这么跑进来了,更何况,他的咳嗽只是发烧留下的后遗症,过几天就会好,没必要兴师动众地请御医来吧?
朱景御似乎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怔住,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御医站出来说话,打破了沉默:“下官先去外面等着。”说完静悄悄退了出去。
朱景御皱了皱眉:“湘儿人呢?”湘儿是昨晚朱景御派过来照顾王衍清起居的。
“我不知道,我刚睡醒,还没看见她。”王衍清整了整衣衫,下床。
床边的铜盆里一滴水也没有,王衍清在屋里望了一圈也没找到一条毛巾,显然湘儿早上根本就没来过,朱景御的眉蹙得更紧了,拉过王衍清,将他按到铜镜前的矮凳上:“你先梳头,梳完了让胡御医进来给你把脉。”
说完打开门,在门口跟那个御医说了些什么,便走了出去。
王衍清微微叹了口气,朱景御的做法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他甚至不敢确定,这对他,是真的关怀,抑或是新的捉弄。
朱景御回来得很快,胡御医刚给王衍清把完脉,朱景御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跟了个丫鬟打扮的少女。
“这是萧儿,以后她来服侍你。萧儿,先去打盆水,让表少爷洗漱。”朱景御进门后一句话也没提到湘儿的事,转而吩咐起这个新派来的丫鬟。
“是,王爷!”萧儿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怎么样?”这句话是对着胡御医说的。
“表少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胡御医立刻起座上站起,恭敬地回道,“臣去开几贴润肺止咳的药,每日睡前服一贴,过个两三日,应该就不会咳了。”
朱景御点点头,胡御医便也出了门去。
“你……有没有把湘儿怎么样?”一般有钱人家的下人做错事都要受很重的责罚,更何况是王府,王衍清没见湘儿跟过来,不禁有些担心。
“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让她去做原来该做的事罢了。”朱景御轻描淡写道。
王衍清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小景变陌生了。”
不止是外表,性格也内敛了许多,如果说以前的小景是一汪清水,那么现在就像是无波的古井,让人完全猜不透看不穿。
三年的时间,果然很能改变一个人。
“表哥不喜欢吗?”朱景御挑挑眉,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
“只是有些不适应。”以前的小景才到自己胸口而已,长得水嫩嫩的,而且总喜欢对自己撒娇,现在呢……
俊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水样的痕迹,以前圆圆的白嫩小脸被拉长,刻画出俊挺的轮廓,肌肤也晒成健康的蜜色,手脚更是抽长,已经长成一个比自己高出足足一个头的成熟男人了!
成熟且深沉!
不过如果现在小景对自己撒娇……
虽然对过去的愉悦时光很怀念,但一想到这个诡异的画面,王衍清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朱景御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尽管是不悦。
这样的小景让王衍清觉得熟悉,也让他摆脱了拘束。王衍清笑笑:“只是遗憾,小景已经不能对我撒娇了。”
“谁说不可以的?”朱景御愣了一下,随即上前,直接包裹住王衍清纤长的身体,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闷声道,“我现在就撒娇给你看!”
被高大的男人抱在怀里让王衍清觉得有些不自然,这样温暖宽阔的胸膛让他想起了某个负心的男人,王衍清挣开朱景御的怀抱,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我有些饿了。”
朱景御被他挣开,也觉得有些尴尬,正巧此时萧儿端了盆进来,朱景御便让萧儿伺候王衍清洗漱。
“衍清表哥,等会儿我带你去宝芝斋用早饭,那里的早点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朱景御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王衍清正心虚着,小景只不过是想抱着自己撒一下娇,自己的反应却那么大,刚好自己也说了肚子饿,连忙点点头。
10
宝芝斋的招牌已有百年,因此比起别家来,价钱要贵上许多,一般来这里吃的人非富即贵。朱景御带王衍清上了二楼的雅座,座位是靠窗的,朱景御点菜,王衍清坐在窗边,无聊地望着楼下来往的人群,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成谦刚进宝芝斋的门,就被小二告知楼上有人相请,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聪明地猜到了是谁,笑了笑,成谦上楼,正好,他也有事要告诉衍清跟那位权贵的王爷。
昨天送王衍清回去时,他就已经猜到,马车里那位是皇后娘娘的小儿子,掌控京城一半兵力的景王──朱景御!
传闻他自小便聪慧过人,十四岁披甲上战场,杀敌无数,十六岁得胜班师回朝,获此封号,是本朝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少年王爷之一。
不过……
成谦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深藏不露的深沈少年对着王衍清的时候……似乎不是这个样子呢!
踩过楼梯的拐角,抬眼便看到坐在窗边的两人。王衍清穿了一件月白的长袍,看见他,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成谦坐过去,关切地问了一声:“你的咳嗽好多了吧?”
“恩。”王衍清点点头,“今早御医刚给我看过,他开的药很好呢,我到现在都没有咳过。”
成谦笑笑,随即转头对朱景御说道:“这位应该就是景王了吧,久仰!”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朱景御点点头:“朗月山庄的四公子,也是声明在外啊!”
两个人明明说的都是客套话,却一点都不显得做作,王衍清看看微笑的两个人,一个俊美无涛,一个艳丽风情,都是丰神如玉的出色人物,彼此眼里都含着欣赏,坐在一起也是异常的和谐,哪像自己……
想着想着,心里竟有些黯然,又为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夹了个翡翠虾饺到碟子里,埋头苦吃。
两人都没看出他心里的复杂心思,只当他是真的饿了,都看着他笑了笑,随即默契地对视一眼,成谦先开口道:“景王爷最近在追查某个人的下落吗?”
语气平淡,声音却微微上扬了些,带了分试探,多了点挑衅。
朱景御不动声色地笑:“已经查出来大半了。”
成谦便也笑:“正巧,我查得也差不多了。”
朱景御点点头:“先吃东西吧,吃完再说。”
还没拿稳筷子,就听王衍清抬头问道:“是不是关于忠叔的事情?”
他刚刚一听成谦说“某人”的时候就敏感地觉察到了。
朱景御点点头,王衍清立刻心急地问道:“忠叔他怎么样了?你们找到他了?”
爹爹的弄墨斋……是不是也有希望找到?
朱景御夹了个虾饺到他碟子里,宠溺地看他,微微笑道:“先吃东西。”
王衍清避开了朱景御的目光,固执地摇头:“你先告诉我!”
从来没见过小景用那种溺爱的眼光看他,感觉很不自然,明明小景比他要小,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会感觉自己才是表弟?
“我还没找到他人,但是好歹摸到了一些线索。”朱景御微微抿起唇,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一瞬又恢复平静,随即扭头看成谦,“那么你呢?查到了些什么?”
成谦无奈地笑笑:“看来,我查到的跟你差不多,我也只是找到了个线索人物,但还没去拜访,正准备明天去呢。”
“可是,成谦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去了?”一直静静听着的王衍清疑惑地问道。
“本来是这样安排的,不过我在这里接到了一笔新的生意。”成谦往碟子里倒了些醋,夹了个汤包,“当然,你的事情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不放心吧。
王衍清愣了愣,随后展开一个真心的笑容:“谢谢!”
朱景御轻咳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转移:“我查到忠叔在大约一年前认识了一个女人,两人似乎有成家的打算。”
“不过,后来,两人连同店铺一起失踪了吧?”成谦放下手中的筷子,接下话头。
“对,差不多是八个月之前。”朱景御点点头,看向成谦,“你也找到那个女人了吧?”
“恩。”成谦微微眯起双眼,食指卷着鬓角落下的发丝,那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动作。
“她在哪里?”王衍清心急地问,这两人,一问一答间倒是默契,却将他的心吊得高高的。
“胭脂巷!”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愣了愣,随即相视一笑。
11
“没想到原来我们查到的消息是一样的。”朱景御看向成谦,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成谦微微扬起嘴角:“那么我们可以采取行动了。景王爷,你老早就打算好了吧?”
“对!”朱景御点点头,“先吃东西,等会儿才有力气大干一场不是?”
对两人的默契行为孰视无睹,王衍清还处于震惊中:“胭脂巷,难道还是那条花街?”
那爹爹的店铺,还有忠叔,到底在哪里?
心里升过一股不好的预感,王衍清猛的站起,却见两人还在悠闲地用着早点,语气里难得地带了丝愠怒:“你们怎么还在吃!我们不赶快过去吗?”
“不急。”朱景御抬起头,“人还没到齐呢。”
“就是。”成谦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模糊不清,“衍清,先吃饱肚子再说。”
“你们……”王衍清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松,最后无力地坐下,却不再动眼前的筷子,扭头黯然地看着窗外。
就算他们两个不担心忠叔,也应该能理解自己急切的心情啊,可那两个人却像是打哑谜一般,只说一半,而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他们却什么都不说,太过分了!
胸口涩涩的,王衍清抿着唇,垂下眼睑,将情绪全遮盖在睫毛之下,靠窗口那侧的手却紧紧绞着衣袍,泄露出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衍清表哥……”朱景御见状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愿意跟你说,而是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忠叔的下落,更不确定他现在究竟是死是生。”
“怎么会?”王衍清一惊,迅速地扭过头来,“你们不是查得差不多了吗?”
“查是查得差不多了。”成谦也放下筷子,“只是我们不清楚的是,究竟是忠叔自己变卖了你爹的弄墨斋还是被那个女人所骗,如果忠叔没有背叛你们王家,那么他就是凶多吉少了。”
王衍清抿紧了唇,细细思考两人的话:“那个女人,难道是用店铺盘下来的银子开了妓院,而忠叔,还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