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抱金砖-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叹口气,我站起来,朝车子走去。
“咚咚咚”,弯起食指轻敲车窗,他偏头,像看到外星人一样地呆住,见我手指向副驾驶那边的门,才慢半拍地点头。
绕过车头,我打开门坐进去,他的目光不曾稍离。
“叔伟,我已经不住这里了。”我直视着他开口。
“我知道。”他点头。
“所以你没必要这样。不,你听我说,”打断他欲抢白的势头,我坚定地把话说完,“我是觉得我们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
不再盯住我,他垂头改瞪着方向盘。而接下来我要说的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也转开头——
“我跟你提过我父母当年离婚的事,但并没有告诉你直接原因:我妈为了和那个人幽会,借口为我买晚餐出门,买回来的就是饺子;我爸回来没见到人,又听到邻居们说闲话,摔了我端的盘子,追出去找,我也跟去了,看着他们打架,一直打到流血。”
往事历历在目,还是那样鲜红的颜色。
“……所以,不是你的错,也不关靖童的事,那时候我那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我自己心里有个死结在。”
再次看向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重新直视我,面色深沉。
片刻,他转开头,问:“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该说的都说了,包袱卸下后的轻松让我少了防备,说了地址,看他发动车子。
到了祖屋门口,车停下,解开安全带,我伸手去开门。
“半年前你回来的时候,正是我决定和小宇交往的时间。”他突然开口。
我回头看他,有无法克制的紧张。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他带着奇异的轻笑,整个人靠入椅背。
知道一定还有下文,我也坐回去。
“我想我们再在一起。”
谁知他的下文竟然坦白成这样,我一时难掩惊讶。
可是却也点不下头:虽说原来对萍的承诺已被她自己推翻;但半年前的热望也已经被时间磨掉不少。时间的确是有魔力的东西,建立很多也摧毁更多。我可以在萍面前为他落泪,却也正因为如此,面对他本人我才无法草率。
“不急,给你三天时间,也给我三天时间。”他又开口,见我不解,解释道:“我们第一次的缓冲期也是这样,不是吗?”
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以前喝酒乱性的那次。
“可是——”
“我很确定自己的想法,我想和你再在一起。但你需要这三天好好考虑。”他打断我,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楚。
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人不再是以前时常会紧张害羞的大男生,我一时无法应对。
“晚安。”印一个吻在我额头上,他为我打开车门。
呆呆下车,看他挥手告别,绝尘而去。
这才发现情况完全超出了我的控制。
※ 四月天 ※ ※ 四月天 ※
不是说好三天的吗?
看着门外站着的身影,我实在很惊讶——没理由过了一个晚上他又站在这里。
“我知道。但那是说三天之后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放心,在那之前我不会逼你;今天来,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有时间吗?”
隔了三年,一切是真的都有了变化,从前的他,不会耍这样的心计;即使有些小计谋,也不会实施得如此坦然。
“我今天必须和一个作者谈事情,恐怕不行。”我有我的原则要坚持;况且是真的有事,不算是针对他。
“约在哪里?我送你去。”看一眼我的打扮,他知道我没有说谎。
抬腕看表,刚才已经迟了,现在被他的突袭一耽误,更是快来不及——
“那谢谢你了。”回身锁好门,我决定洒脱一点。
“不用再借我哥的车子、看他脸色了。”
到楼下,他一边笑着对我说,一边打开车门示意我坐进去。
是啊,从刚才的态度到现在的车子,从软件到硬件,他都已经整体升级了;现在面对他,我会有过去没有的紧张和压迫感,还谈不上讨厌与否,只是不习惯。
“我曾经到这边来过。”转出巷口,他说道。
疑惑地偏头看他,他目不斜视地继续说:“来找你。萍姐那边只有你原来公寓和出版社的电话;问肖阿姨又说不知道;然后偶然想起那次你差点中暑,萍姐说就是在这里。”
对了,肖阿姨曾经告诉过我,因为爸的阻拦才让事情变成这样;至于中暑那件事,犹记得当时他的确对我出现在这里感到不解,但我胡扯他也就没有追问。
这样想想,以前他又何尝不是处处迁就我?只不过我自己时常纠缠在“年纪”二字上,总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从来都是我让他。
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他多方探询。
低头垂眼,我为自己的发现而难过。
“是这里吗?”
不知不觉,车已缓下来,靠边停下。
“嗯。谢谢你送我过来。”
松开安全带,我道谢下车,看见那位作者迎出来,开始整理自己低落的情绪。
“你几点谈完?我来接你。”他也下了车,走过来问我。
“不用了。这里坐公车很方便。”
“一个小时以后我会过来。”他看看表,对我的推辞置若罔闻。
有些气恼他的霸道,我张口想再次拒绝。
没料到他倾身过来,在我微分的唇上轻啄一下:“快过去吧,别人在等。”
愣住,呆呆地看他嘴角上挑的侧脸、呆呆地看很快消失掉的车尾。
好半天回过神来,一回头,对上那个作者尴尬而回避的视线,脸“轰”地烧上来。
※ 四月天 ※ ※ 四月天 ※
还差一刻种12点,谢绝了那位作者共进午餐的邀请,走出咖啡店,下意识地抬眼搜寻。
没有越野车的影子。
走了吗?还是根本没来?要等吗?
还是算了,本来就不想让他牵着鼻子走啊。
这样想着,迈步走开。
“谈完了?”
才转过街角,就听见他轻快的声音。而比看见他更让我惊讶的是:他脸上的那副眼镜——那年他生日我送的礼物。
“刚好,先去吃饭吧。”他还是温柔地笑,走过去打开车门等我。
坐进去,发现方向盘和他的座位上堆满了各种资料和文件——不会吧,将近三个小时,他一直等在这里?
“我知道一家面馆,手艺很不错,要不要去试试看?”有条不紊地收拾好那些资料文件,随手把它们扔到后座上,他边发动车子边问我。
“嗯。”我点头,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经过一个晚上,他好象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三年前的急噪,反而象是精心思考后,有了一整套完备的作战计划。
“作战”?想到这样的字眼不禁让我皱眉。
“到了,就是这里。”
嗯?
从胡思乱想中被扯回,我抬头看窗外:小小的门面、热闹的人群、不断从门口喷出的白雾,一家手工作坊般的小店。
“来吧,‘酒香不怕巷子深‘,别看它门面小,东西做得很地道的。”见我只知道呆看,叔伟笑着招呼我。
下车进到店里,身穿白色制服的服务生一路小跑过来:“请问几位?两位啊,里边请。”
被引到一个角落,半人高的屏风将整个厅堂阁成一个个半闭的小空间。
“两位想吃点什么?本店的特色有——”
“这里的手擀面不错,酱料尤其好,你要不要尝尝看?喏,就在这里。”不等服务生说完,叔伟抽走我手中的菜单,翻一页又递还给我,自顾自向我推荐。
白润的面条看起来饱满劲道,浇上深褐色的酱汁更显得滑嫩无比,光是照片已经勾得人垂涎欲滴。
“嗯,就这个吧。”
“两碗手擀面,再来个小拼盘,然后加一个酱茄条、水晶粉、一杯豆浆,就这些,谢谢。”合上两份菜单,他熟练地随口报完,交给服务生。
“好的,马上就来。”服务生笑容可掬地接过,又一溜小跑离开。
“我看了你的那本书。”抽一双筷子给我,他说。
啊?接过筷子,我挑眉,不知他所指为何。
“《蠕动》。”
哦,就是舒尔曼那本《芦苇尖上的虫》,原来只是截取了片段和其他文稿收在一本精选集里,后来有出版社问我说要不要出个单行本,我很想看到自己的名字变印刷体,于是兴高采烈地选了这一本。
“哦,那不能算是我的,作者是个英国人,我很喜欢。”想到当初翻译它时的狂热,我笑。
“你那里——谢谢——你那里有原文吗?”边帮忙服务生摆好送来的食物,他边问我。
“英文版的?”我纳闷:除了有关电脑的杂志和资料,我记得他很少碰中文以外的读物。
“嗯。”他点头,听出我未出口的疑惑,又进一步解释:“它的笔调太阴沉了,想看看原文到底是怎样的。”
“那你是怀疑我的水平喽?”夹一条小黄瓜,我笑。
却看到他突然呆住,我咬着黄瓜问:“嗯?”
他不回答。
然后在我也快愣住的时候,伸手越过桌子,勾过我的脖子,吻住我。
手拿筷子撑住桌面,我完全僵住。
“不能怀疑吗?有改进才有提高嘛。”他放开我,“你要把面拌开才好吃。干脆,你吃我这碗好了。”伸手换过两只碗,把我掉在原来碗里的半条黄瓜放进嘴里。
收敛住嘴边的笑,我挑起一筷子面,慢慢吃起来。
“怎么样?还不错吧?”他停筷问我。
“嗯。”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工作室搬过一次家,离这里两条街;平时有空我都会到这里吃饭,志凯他们也常过来。”
是吗?那现在也有可能碰到他们喽?
我有点不安。
“我最喜欢这里的凉菜,尤其是茄条,和你烧的有得一拼,你尝尝看。”夹起一截,他递到我碗边。
“我自己来。”伸碗接过,却不去碰它,我又夹起一片黄瓜。
“不过炒菜就不太好。志凯和净霄就常说还是你做的鸡丁和鱼段比较好吃。”唏哩呼噜地吸进一些水晶粉,他口齿不清地继续说。
不喜欢他一再提及以前的事,那让我有被诱引的感觉,我静静得吃着,并不答话。
察觉到我神色不豫,他停下吃东西的动作。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但我就是无法克制地绷紧了神经,说好了的三天,为什么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没错,你是没有逼我,可你一直在暗示,暗示你自己想要的东西,觉得自己很聪明是吗?
吃面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在他探询的目光中停住。
一时间,方寸之地静默下来。
“望华——”
对面的人把手伸向我,却因为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而顿住。
“喂?是吗……可我现在有事,明天不行吗?这样啊……那好,半小时以后,我赶过去。”
我松口气,因为知道酷刑即将告一段落。
“是靖童,说一个可户临时要改设计,是我负责的,所以必须过去。”收了手机,他有些遗憾又有点懊恼地向我解释。
“那快点吃吧。”我先加快了自己的动作。
“那明天、明天怎么样?我说要带你去看一个地方的。”他急切地约见下一次。
“你不是说有设计要改?你明天应该会很忙。”
“我会尽快做完的,只是一些小的改动!”几乎没等我把话讲完,他抢白道。
抬眼瞟一下他,我还是只吃东西不说话。
“……那好吧。反正、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嗫嚅。
我却真的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他这样急切地要求我去。
拾
睡不着了。
翻开昨天晚上找到的书,事隔多年,又一次看到舒尔曼的名字,觉得分外亲切——
“累,真的很累。现在放弃也许还来得及。可是头顶的远方那星点的亮光啊,难以舍弃。那是什么?不知道,所以才想了解。再次奋力蠕动身躯,欣喜地知道自己又前进了一毫米,离那亮处又近了一毫米呵。”
不觉得它“笔调阴沉”啊,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励志的味道,不知他怎么会那样说。
翻过几页,偶然地发现一张书签:那是他原来的设计废稿,还记得他当时要扔,我阻止,一口气将一叠复印纸抱过来,花了一个多小时将它们裁剪成自己喜欢的样式,制成书签,摆放在书桌前的空名片盒里方便取用。
手里的这一张很有趣:各色方块被不规则地切割,构成了一张歪嘴斜眼的人脸,有毕加索的味道,下面一行细小的英文,我写的:poor way。
Way,我给叔伟起的英文名,代替他原来不知是David还是John的耸名,还记得他曾反抗——
“Way?也不见得多复杂、多巧妙啊!”
“名字又不是程式,要什么复杂?!巧妙?谐音就巧妙啊。”我满不在乎地推开他逼到面前的脸。
“谁说程式一定要复杂才好?运行良好就是成功。”他撇开头的同时还在反驳,不过已经有点跑题了。
“所以喽,Way又好写又好记,和你的名字又配,保证运行良好啦!”不在意地继续裁书签。
他还在一边叽哇乱叫,但终究没逃过被我“Way”来“喂”去的厄运。
啜一口茶,盘腿坐进厚坐垫,把书搁在腿上,专心地从第一页开始看起来。
读到腿有些发麻,尝试着伸直,动作缓慢而笨拙。
是门铃在响吗?不可能吧?
抬头看钟,现在是6:30,早上。
侧耳仔细听,果然是。随手将茶杯放在地毯上,起身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