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此生,说予你听-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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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见她手里捧着遗像。
……陆景重的遗像。
我看着那照片,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愣在原地,手里的爆米花桶摔在地上,爆米花滚了一地,我生生咬着自己的拳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梦里,原本应该是没有色彩的,但是很奇怪的是,我竟然可以看见遗像上,是年轻的意气风发的陆景重,黑的发丝,漆黑发亮的眼睛,透着一抹幽暗的红光,他嘴唇轻启:杜佳茵,我真感到失望。
薇薇看向我的眼神像是刀子:“你根本就不够格,就算他死了你也不够格!”
身边的李峥科叫我:“佳茵,佳茵……杜佳茵!”
我“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挡风玻璃前高高伫立的电线杆和投射下来的细碎光线,才意识到刚才是个梦。
李峥科的脸凑过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微眯着眼睛揉眉心,点了点头。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车窗外,“梦见我死了,我看着我的遗像。”
“没关系,梦都是反的,”李峥科顿了顿,“那毛毛是谁?”
我蓦地扭过头来。
李峥科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你刚才一直在叫毛毛。”
“哦,”我不急不缓地说,“是我养的一条狗,养了半年,后来我上学就送人了,挺舍不得的。”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挺有编谎话的天分的,随便说说就滴水不漏,而且还能略微契合实际。
“是么?”
李峥科只是反问了一句,就重新坐回去踩下油门,我觉得他欲言又止好像想说点什么,不过他不说我也就不多问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心里面总是有点小秘密的。
我歪头看着李峥科的侧脸,鼻梁很挺,嘴唇薄削,脸上的轮廓虽然还有些稚嫩,只不过只需要时日,就能雕琢成一个俊美男子。
想到这儿,我就问道:“你多大?”
李峥科说:“过了今年生日就成年了,我生日七月八号,是不是要送我礼物啊?”
“嗯,”既然李峥科都这么说了,我也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到时候姐姐给你备一份成人大礼。”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谁知道到时候又有什么变故,承诺总是赶不上变化。
谁的承诺真的兑现过呢?
忽然感觉上来了,我翻了翻包摸出烟盒,里面却已经是空了,就问李峥科:“有烟么?”
李峥科摇头:“没,有也不给你。”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要是想拒绝的干脆利落就直接说前半句,要想说的理直气壮就说后半句,这两句放在一起说就显得太孩子气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这话错了,李峥科本来就还是个孩子,在豪门里长大更是什么事儿都不用操心,含着金汤匙就对了。
不过看来李峥科这会儿有点神游天外,好像没听见。
下车是在一个大酒店门口,保安先去开了李峥科的车门,鞠躬做出请的姿势,我自己开了车门下来,没人过来管我。
也正常,要是知道今天要来的这种大场合,怎么我也不能一件简单的风衣了,最起码五千块钱买的小礼服得穿上,几万块钱一套的化妆品得用上,撑场面的珠宝首饰得戴上,不过还好我包里装着一件黑色的礼服裙子,是在夜总会给人弹钢琴的时候老板给配的,勉强可以撑一下场面,总比我外套里一件格子衬衫要上档次。
我想着,就对李峥科说:“我去洗手间换个衣服。”
李峥科一把拉住我:“去什么洗手间,一楼有我们家的更衣室。”
“哦。”
在路上李峥科就告诉我了,今天是C市方家大少女儿的百天宴,李峥科来也就是凑个人头,因为他爸妈都去了夏威夷度假没回来,姐姐又因为刚刚做了月子身体虚,就让李峥科全权代表了。
提起了李峥科的姐姐,我就问:“你姐姐……没什么动静吧?”
李峥科有点狐疑:“什么动静?她一直挺好的,精神头不错。”
我在心里冷笑了两声,是啊,精神头不错才能机关算尽把桑桑给套进去,不过错的就都是女人么?劣根性在男人身上。
…………
进了酒店,就有服务员引路去更衣室,还送来了热水。
大家族就是大家族,不用说什么都备齐了。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忽然想起,还是刚上大一的时候,我听说在夜总会给人弹钢琴,一晚上就能赚上三四百,就去夜总会应聘,老板看着我的衣服和板鞋,直接就甩给我两百块钱:“先去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再过来,别看的客人反胃。”
那是我第一次认识到,有人把钱不当钱,但是有人一辈子就跟钱死磕上了,就比如说我。
李峥科说给我准备了一件小礼服,是一件香芋色梨花摆的单肩礼服裙,这种颜色很衬人的肤色,皮肤白的穿上特别显气质,皮肤稍微暗一点穿上就显得山寨货了,不过还好我皮肤偏白,而且偏苍白,没有血色的白。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听到隔壁有两个女人正在说话,声音不小,刚巧能传到我耳朵里。
女人甲说:“生了一个女儿就这么大排场,什么了不起的。”
女人乙说:“你不看看那女婴是谁和谁的女儿,方家大少和杜家独女啊,当年婚礼你又不是没见过,就光婚纱就是三百万。”
女人甲叹气:“就是高攀不及。”
女人乙:“高攀什么?你没听说方大少有点心理变态么……”
“嘘,”女人甲说,“这话可不能乱说。”
又是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越说越是显得羡慕嫉妒眼红,到最后就成了诽谤造谣八卦小道消息了。
我蹬上高跟鞋就推门走了出去,远远地就看见李峥科已经换上了黑色的正装,遮掩了一些稚气,倒是显得成熟了。
李峥科这一年个子蹿的挺快,我记得第一次去给他当家教的时候,我穿着高跟鞋跟他差不多高,到现在我穿着高跟鞋还矮他半头,侧脸看着他一脸肃穆的样子,不禁就想要逗逗他:“你穿了内增高了?”
李峥科脸上立即就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没有!我长到一米七九了!”
我轻笑了一声,轻声说:“沉着点。”
我不知道一直在上流圈子的这些人是怎么看待这种宴会酒会的,在我眼里,就是不折不扣的装逼大会,看谁装的时间长看谁装的像,表面上全都是光鲜亮丽人模狗样的,其实都是衣冠禽兽。
我虽然也来参加过这种像模像样的酒会,但是就算到现在,也完全分不清什么红酒比较好,什么香槟有味道,也喝不出来到底速溶咖啡和蓝山咖啡的味道哪里就不一样了。
看来,这种优雅的贵气真的是要从娘胎里骨子里带出来的,就像是我这种乡野女人,也就只能端着高脚杯装模作样了。
李峥科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寒暄和礼仪都做的十分到位,我只是跟在他身边当花瓶偶尔笑笑就足够了。
方家大少在宴会中只是抱着女儿出来露了露脸,很多人都围了上去,我侧身站在远处没动,宾客在来之前都已经上过礼钱送过礼物,现在凑上去的,无外乎是想要巴结讨好。
宴会中,请了几个明星来唱歌助兴,还有一个估计是刚出道的小姑娘,自己弹钢琴自己唱,估计是紧张的,中间弹错了好几次,就连李峥科都听出来了。
我不禁说了一句:“方家不是豪门么,怎么请这么个没有水准的小姑娘。”
李峥科转过来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好像看到后面有人,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方叔。”
我连忙扭过头来,看见面前的人的时候,脸上刷的血色褪尽,冷的发颤。
在四年前,在阳城的酒吧里,就是这个人生生掐了我一分半钟。
那种肺都快要憋炸了的感觉又上来了,好像这人只用视线,就能让我窒息死。
☆、第五十六章 死亡游戏
方唯一笑了笑,询问地看向李峥科:“请问这位是……?”
“我的……”李峥科顿了顿,余光看了我一眼,才继续说。“我的钢琴家教老师。”
我不知道李峥科为什么要忽然扯上钢琴老师,想也是刚才我最后说的那句话让这人听见了,想要替我圆一下吧。
“钢琴老师,你好,”他伸过手来,“我叫方唯一。”
记忆忽然就完全清晰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候,另外一个人叫他——“方唯一,一分四十秒。”
我脑子空白了三秒钟,直到李峥科提醒,我才伸过手快速地和他一握,礼貌地一笑:“方先生。你好。”
方唯一也只是对我笑了笑,就和李峥科说起来学业上的事情,我心里一定。
毕竟在阳城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多了,况且在那种小地方的小酒吧里,说不定真的是贵人多忘事给忘掉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晚上宴会散了的时候,我去更衣室换衣服,本来说好了让李峥科取了车在酒店门口等着,酒店门口没有等到李峥科,倒是等来了方唯一。
我一看见方唯一浑身的汗毛就都竖了起来,他向我走过来我忍不住就向后退了一步。明明现在大庭广众他不会伸出手来掐我的脖子,但是心里好像已经条件反射了。
我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这是第一次见面。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扯了扯嘴角:“方先生。您见到李小公子了么?”
方唯一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斜着眼角上上下下打量我,我知道他在看什么,看我现在不上台面的格子衬衫铅笔裤,看我这一身一看就是大棚地摊货。
这目光看得我不禁寒颤心惊,他稍微动了动手腕,我就向后退了一步。
方唯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师好像很怕我?”
我强自扯了扯嘴角,低着头:“老师实在是不敢当,我就是个学生,都是李小公子抬举。”
李峥科没有告诉方唯一我的名字,到现在我也不想说。
方唯一叫来一个服务生,把车钥匙丢给他,报了车型号和车牌号:“帮我开过来。”然后转过来对我说:“李小公子家里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让我送你回去。”
我一听连忙摆手:“不用了,真是麻烦方先生,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我正准备走,方唯一在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杜小姐这么心急做什么,我又不是狼能把你吃了,我忽然想到一些事情,不过有点模糊了,要不然杜小姐帮我回忆一下?”
听了方唯一的这句话,看见他此时此刻眼中的神色,和那一次在酒店,他临走之前他最后看的我那一眼是一模一样的。我就明白了,他没有忘掉我,根本就没有忘掉。或许以前忘掉了,但是今天见到了又突然记起来了,毕竟,像这种大少爷,在夜场玩到一半被打断还换了小姐的情况,说不定就只遇到过那一次。
方唯一的手很热,但是触碰到我的手腕的那一刻,我却觉得好像是已经降至冰点以下,是那种一触碰就能揭掉一层皮的冷。
酒店的服务生开车过来,方唯一直接给了服务生一百块钱的小费,硬扯着我上了车。
我现在浑身都在打颤,还偏偏不能让开车这人看得出来了,不过我看出他开车的路线,确实是回学校的路线,只不过在距离学校还有两个红绿灯的时候,他忽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拔了车钥匙,转过身来看着我,指了指车窗外:“回去还是上去?”
我看向他手指指着的方向,金光闪闪地写着XX大酒店几个字,心里不禁一冷,扯了扯嘴角露出笑来:“方先生您真是会开玩笑。”
方唯一冷笑了一声,单手扣住我的下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我咬紧牙关:“不像是。”
这种人偏偏还不能得罪,如果我得罪他了,在C市,他玩死我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现在我必须要想个办法脱身。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弹钢琴的那家夜总会,我了解过,那家夜总会的幕后老板在C市也是个大人物,可以和这几个家族并驾齐驱的,也算是有几分薄面吧。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打颤:“我想起来晚上还要上夜班,碧海云天,能不能麻烦方先生送我一程。”
“碧海云天?”方唯一语气里有一抹嘲讽,“荣家的产业,你在那干什么,坐台?”
我连忙摇头:“弹钢琴。”
“弹钢琴?”方唯一反问了一句,好像是在琢磨这话里的某些意思。
我忍住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
方唯一摸了摸下巴:“真的?”
我有点了点头。
“在那里做了有多久了?”
我说:“我大一就开始做了。”
方唯一说着就松开了我的下巴,重新插上了车钥匙,调转车头开向另外一条路,车子平稳地开了有二十分钟,每一分钟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在碧海云天门口停下车,方唯一摇下车窗看了一眼招牌,摇了摇头:“我也算是进了大大小小的酒吧夜场夜总会,偏偏还就落了这一个,要是我早点过来,说不定就能早点见着你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嘴角挑着一抹冷笑,“你说可惜不可惜?”
从他的口吻里,我倒是没有听到可惜的语气,全然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玩味。
他打了一个响指,靠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