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纪事-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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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并未改变的面容，然而，却怎么也无法让人将原来的依格烈联系在一起。
追其根源，大概是那双眼睛吧。
殷红如血，却在其中翻滚着诡异的黑色，这双眼睛里，看不到属于生物的理智。
而依格烈被斩断的左手处，也已生出肌肉扭曲的新肢体。
「师兄，你……」鲁雷特颤声道。
「没用的，现在他的神智已经和卡基里多的灵魂混在一起，再也没有理性可言了。
「你们该感到庆幸，现在格鲁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否则他会毫不犹豫地毁灭眼前的一切。」艾蕾贝娜摇摇头。
跟着，她又小声说了一句：「只是，竟然能承受龙族灵魂，这家伙真是人类吗？」
这时，就见依格烈嘴巴一张，缓缓吐出一口气息。随着他的吐息，四周地面的尘土随之一阵涌动。
「虽然随时可能会死，但这感觉很棒。」
他转向鲁雷特这方：「不过，我死掉之前，我会为你杀了这家伙。」
「他……他竟然还能有意识？」艾蕾贝娜再次惊愕道。能让一头龙吃惊到这个地步，恐怕也唯有依格烈一人了。
鲁雷特明白，依格烈这么做有什么后果，他呆滞地张着嘴，没有半点高兴的表情。
看着格鲁，依格烈随意动了动四肢，突然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已出现在格鲁身后，仅是这媲美瞬间移动的速度，就已超越人类的极限。
格鲁悚然一惊，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依格烈一把抓着他后背，就像甩一截木头般，只是随手一挥，就将格鲁扔出数十米开外。
轰的一声，格鲁撞上地面，在冲力的作用下高高弹起，又再坠下，翻滚数圈，在地面拖出一条深深的痕迹，这才停下。依格烈的五指一张，十余片黑色鳞甲唰唰坠地。
「有趣有趣，老子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喂，还能动的话，就赶快趁我没死掉以前，让我杀了你。」依格烈满脸兴奋的对格鲁大叫着。
一片静默，格鲁一言不发地撑起身，转身面向依格烈。
「呼……呼……」随着一声声浓浊的喘息，格鲁眼中本就不多的理性之色，逐渐被疯狂的暴戾所取代，就在他眼中的血红浓到极点时，格鲁张口发出一声高亢的龙吟，同时人俯身屈膝，像一头发狂的犀牛般，猛然向依格烈撞了过去。
面对已完全疯狂的格鲁，依格烈兴奋地舔舔嘴唇，竟也迎了上去。随即，两个非人的怪物，撞在了一起。
「咚……」骨肉对撞的沉闷声响起，一股剧烈的冲击以两人为中心，猛地扩散开，地面瞬间龟裂如蛛网。
仅仅是一次对撞，就把周遭百米范围的地面完全破坏，真正的龙族之战，也不过如此吧。这时候，冲撞的两人也已分出胜负。依格烈向后连退几步，而格鲁只是后仰一下，便已持剑逼了上去。
重剑扬起，劈落，仍在后退的依格烈竟然举起胳膊去挡。
「当！重剑砍上依格烈的手臂，竟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他将左臂微微向下一沉，跟着转身以肩膀一顶，将重剑推到一旁，右拳已轰在格鲁肩膀。
这次轮到格鲁不住后退。
狂笑声中，依格烈合身扑上，双拳如雨点般向格鲁砸去。格鲁一言不发，重剑不断横架竖立，像块盾牌般挡下依格烈所有攻击。
一守一攻，就在依格烈势不可挡地将格鲁逼出数十米时，格鲁抓住一个间隙，重剑狠狠往依格烈肩膀一砸。
虽然看不见外伤，但依格烈在这一击可怕的力量下，左手不由软软垂下。
抓住机会，格鲁立刻展开反击，重剑如同食人魔的棍棒般，以不输于依格烈先前的气势，狂风暴雨般向他劈去。
就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依格烈右臂左拦右架，甚至以身体去承受格鲁的劈砍。两人就如同一道旋风般搅在一起，以令人眼花撩乱的速度，进行着攻防大战。不知不觉，在一进一退间，他们再次回到初时的原点。
「咿呀呀呀呀！」
在急如骤雨的劈砍中，依格烈陡然发出一声狂叫，竟然一张口咬住重剑的锋刃，在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一脚踹向格鲁小腹。格鲁连连后退，跟着重剑往地面一插，才稳住身体，直到这时，这场让人窒息的可怕战斗，才稍稍暂停。
呸的一声，依格烈毫不在乎地吐出嘴里碎齿，然后握住软垂的左臂，用力向上一顶，将左臂复位。抖了抖左手，依格烈看着右臂遍布的砍痕，指着格鲁疯狂大笑道：「不够不够还不够！要想杀了我，这根本就还不够！」
没有理会他的狂言，格鲁只是慢慢拔起重剑，眼中的杀气更重了。
「好了吗？如果你杀不了我，那就该我杀你了！」
激烈的战斗，体内涌动不休的龙魂，让依格烈几乎处于癫狂状态，他狂笑着，一步步地向格鲁走了过去。
格鲁一言不发，只是狠狠盯着不住逼近的依格烈。就在依格烈走到身前半米的距离时，他猛地一剑劈出。
依格烈甚至连招架也没有，他只是随意的举起左手一抓，已将格鲁用全力挥出的重剑抓在手中。重剑的锋刃离依格烈头侧仅仅数分，但就这短短距离，竟再难寸进。
格鲁也吃惊不小，他深吸口气，双手握上剑柄，再发力猛地向前一推。
然而，依然是纹丝不动。
依格烈不由笑了，他看看脑袋边的巨剑，再看看全力发劲的格鲁，啧啧地摇了摇手指：「没用的，因为现在的我，天下无敌！」
说话同时，他右拳猛地揍在格鲁小腹，格鲁闷哼一声，竟不由自主弯下腰。
「嘿呀！」一把按住格鲁的脸，依格烈微微侧身，跟着大步向前狂冲。
格鲁再无法站稳，随着依格烈这一冲之势，他竟像个没有重量的纸人般，在依格烈掌中凌空而起，随着他向前扑去。
依格烈抓着格鲁的脑袋，凌空把他的身体带得前冲数十米，跟着一步立定，猛地向前一挥，格鲁如炮弹般应掌抛飞，砸落地面后连滚数圈，才在漫天尘土中停了下来。
而一旁，索尔等人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样恐怖的力量啊，刚刚那人真的是怪力无敌的格鲁吗？在依格烈手中，竟像个玩具般被玩弄。
甩飞格鲁，依格烈狂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是连自己也惊讶于此刻的力量。然后，他又不紧不慢的向格鲁走去。
而这时，格鲁也爬起身来。他单膝跪地，一手拄着巨剑，右边脸上的鳞片因与地面的摩擦脱落大半，淋漓的鲜血染红半个肩膀。
他完全不能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格鲁死盯着依格烈，拄剑的双手微微颤抖。突然，他狂叫一声，从地面一跃而起，巨剑高举过头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依格烈砍了过去。
依格烈还是那副万事不放在眼里的模样，直到巨剑劈临头顶时，他才左手握拳，向着剑身一击。
就听咚的一声闷响，依格烈这拳打在剑脊，格鲁用尽全力的一剑，竟然应拳被拨到一边，重剑无奈地擦着依格烈的身体砍上地面，剑的前端完全没入泥土中，足见格鲁这一劈的力道有多大。
「老子时间不多，玩够了。」随着这句话，依格烈迎上格鲁失去平衡的身体，右手撮指成刀对准他的胸膛插去掌刀毫无阻滞地穿入格鲁的心口，直没至腕。格鲁的动作猛然一顿，不能置信地低头，看到插在自己心脏部位的手，艰难地喘息两声，双腿一软，就向依格烈倒过去。
依格烈左手撑住格鲁的肩膀，不让他靠着自己，插入他体内的右手蠕动两下，猛地向外一拉。大量鲜血喷溅而出，一物被依格烈抓着拉出体外，犹自在他指间砰砰跃动。
抓在依格烈指间的，赫然是一颗心脏。
「啊！」见状，洁西卡不由自主惊呼一声。
「好耶……」索尔大喜过望，差点鼓掌叫好。然而经过刚刚惨烈的战斗，现在的情形实在不适合欢呼，因此虽然即将除去大敌，索尔也只能放在心里，尴尬的捂住嘴巴。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依格烈掌间的心脏吸引，没人理他。
捏住格鲁的心脏，依格烈眼中露出极端兴奋之色，五指开始渐渐收紧。
哪知就在他即将把它捏碎的霎那，奇变突起。像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突然发作，依格烈动作猛地一僵，五指动作顿住，竟再也无法动弹。
依格烈喉间发出咯咯的闷响，五指不断抽搐，看得出，他正努力与那股力量搏斗。
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捏碎格鲁的心脏，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像遇上万般阻力，竟然再也进行不下去。
僵持片刻，依格烈双目猛地一睁，随即，他艰难的低头看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可恶，再有一秒钟的话……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说着，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全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师兄，你怎么了？」鲁雷特大声惊呼。
缓缓转头，依格烈对鲁雷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鲁雷特，对不起。」
话音未落，就听噗的一声大响，大蓬鲜血从他心脏的创口狂飙而出。
随着鲜血喷溅，股股黑气也逸出他的体外，缓缓在半空聚集。
就最后那一刹那，依格烈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只是，究竟是什么阻止了他？而他刚刚，又是在跟谁说话？恐怕，这永远无从得知了。
「师兄！」鲁雷特大叫一声，连忙冲了过去。
索尔等人一愣，也纷纷向那跑去。
依格烈吸纳龙魂的副作用完全显现，虽然外表只有一个心脏的创口，其实体内已完全被破坏，倒地的同时，他已然气绝。
格鲁则不愧有龙族的血统，生命力顽强到可怕。虽然心脏被拉出体外，好几条大血管也被扯断，但他竟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那一地触目惊心的鲜血，显示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一个最强的人类，与一个最强的半龙，相斗下，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鲁雷特抱着依格烈，试图唤醒他的生机。洛维尔众人却聚集在格鲁旁。
从在马斯迪领，去死团伏击克里夫那一战，第一次与格鲁见面以来，索尔屡次与格鲁打交道，每一次都是狼狈不堪的死里逃生，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他剑下。
此刻，对自己性命威胁最大的敌人就倒在脚边，索尔却全没了刚才的兴奋和激动。
同样的，克雷斯等守备队员们，看着格鲁的眼神，也以叹息居多。就连曾被格鲁大肆屠杀的野蛮人一众，也神色复杂。
纵横无敌，单人一剑与巨龙抗衡的无敌剑士，真的快死了吗？不会是做梦吧？
然而，格鲁，这个曾经是所有人噩梦的敌人，却千真万确地躺在众人脚下。但尽管他满身创伤，只能偶尔痛苦的呼吸一下，尽管像个破败的烂口袋般，奄奄一息。然而，却没有人敢就此轻视他。
众人此刻的心情，竟无端多出几分悲凉。
尽管大敌已去，却跟他们没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依格烈，如果不是斩龙剑，如果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奇迹，现在在地上的，只是他们。洛维尔领，将尸横遍野，一片焦土。
格鲁一个无情的对手、一个可怕的对手，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对手。因为他的寡言少语，因为他的忠诚，更因为他的强大，而这一切，都将随着今天这一战，永远印在众人心中，永不磨灭。
「领主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半晌，克雷斯犹豫着问道。
索尔一咬牙，干脆的道：「杀了他。」
「是……」克雷斯一怔，露出一丝不忍的表情。但他还是点点头，拔出铁陀。
索尔明白克雷斯的感受，这样击倒格鲁，可说是胜之不武。特别是对克雷斯这样的武人来说，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并非他的意愿。
但索尔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格鲁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如果他一时心软饶了他，就等于将几千居民的生命置于危险的境地，这绝非一个领主该有的行为。所以，索尔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似乎看出他的感受，洁西卡悄悄伸过手与索尔相握，默默传达着自己的支持。
再看一眼这个可怕的对手，克雷斯深吸口气，缓缓举起铁陀。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住手，这个人是我的。」
众人都吃了一惊，转头一看，说话的却是艾蕾贝娜。
只见她仰头看着半空盘旋不休的黑气，伸出右手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跟着，就见那股黑气像被什么吸引一般，尽数向她手中的空间戒指涌去，将卡基里多的灵魂全吸纳。这时，她才转头看向众人。
好像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存在，一些不认识艾蕾贝娜的守备队员沉声道：「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
「等等。」索尔连忙摆手制止众人。他向洁西卡使个眼色，示意她安抚众人，跟着小跑步来到艾蕾贝娜面前。
「艾蕾贝娜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拉着艾蕾贝娜走到远处，索尔这才道。
艾蕾贝娜笑吟吟的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把格鲁交给我。」
「呃……这我当然知道。」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