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风雨-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罢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顾逆章的身子压得愈发低了,几乎要贴在了樟木地板上。
严飞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你永远都是这样的。。。自大。你以为我是在怕你么?你以为你一时血性真有你预期中的效果么?”
“对,你说的不错,我在时刻掩饰着内心的恐惧。但有一点你没有猜对,我怕的并不是你、不是周小瑜、更不是腰刀王、甚至不是风千重。你要知道,在攀登顶峰之前的等待过程中,人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迷惘和彷徨。”严飞很用心地看着顾逆章,但他的目光好像越过了顾逆章的身体、越过了头顶的瓦片、也越发了广袤无垠的夜空。仿佛此刻在他面前所展现的,是一幅大好的山河锦绣。
“即便你是腰刀王的弟子又如何?”严飞散淡的焦距再次清澈,瞳孔中顾逆章的身行也再次清晰:“可惜你终究不是腰刀王。”
“师傅他曾说过。。。”顾逆章一只手摁在了地上,慢慢的垂下目光:“刀不见血,誓不回!”
“琤”声乍响,无鞘的刀锋竟在空气中拖出了出鞘的回音。然后那灯盏上的米粒华光似乎应和着刀上的锐利化作璀璨。
一时间屋内光影大作,四面都是呼呼地风声,其间夹裹着的漫天刀芒全部朝着严飞劈去,瞬息而至的刀锋似乎突破了时间与距离的限制,霎那间顾逆章已经持刀现于严飞头顶,上方的空气宛若海中潮水般在这一刀的威势下纷纷向两边退去,露出当中一条通畅无碍的大道。
近在眼前!
顾逆章终究忍住不快意的呐喊起来,似乎将这些天来胸中所有郁闷全然吐出,一缕透明可见的浊气在半空中拉成一道长线,彷如一杆探头的长枪将这方小小空间撕扯得千疮百孔、斑痕密布。
“呀!”顾逆章提刀劈下,似有火雾缭绕其上,艳艳其华中一道人影宛若破茧而出的蝴蝶冲出光雾,顾逆章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不真切的光影,好似一尊神光遍体的下凡天神,当头劈下。
近在咫尺!
忽然间“蓬”起一团焰火,极致亮丽后阁楼中彻底暗了下来,却是那盏油灯的华光再也无法呼应刀上的凛冽杀意终于爆裂开来,黄铜的底座瞬间炸成几块,独留一缕青烟飘摇而去,而后被窗外的夜风卷起高空,就像一只解脱的大鸟,恍惚间传来一声清鸣。
几乎就在那声清音将散未散之际,顾逆章周身上下萦绕不散的光芒瞬间黯淡,只剩下一团黑呼呼的人影。一同黯下去的还有他手中那把不算长的腰刀,眼看着刀尖已然劈向严飞头顶,搅起地劲风吹得严飞头上发丝尽数向后飘去,即便刀身依附的华光已然散去,但肃杀的寒芒依旧四射,那是刀体原有的寒光。
刀尖临体,严飞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意瞬间席卷全身。但他依旧不曾动弹分毫,甚至的他凝视虚空的眼光也不曾退缩一丝,只有眼睑处不停颤动的睫毛昭示着他有些不安的心神。
然后,他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彩不能带走,却很是轻巧的拂去了头上的阴影。顾逆章的整个身体如同一只被巨锤砸中的大鸟,在希望即将实现的的一霎那他倒飞而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并不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撞在了木墙上,好在那墙还算结实,居然不曾撞破,然后屋顶的瓦块有哗哗的掉下,抬头看去风雪中的夜空有一种别样的凄美,呼啸的寒风也全部从破洞处灌了进来,屋子里越发的冷了。
当啷的声响中,顾逆章脸色惨白的坐在床上,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依然一动不动的严飞:“你。。。早就知道了?”
严飞信手拈起一片滚落至身前的残破灯座,黄铜的质材上满是烟火熏染的斑痕,指尖还传来些许暖意,于这满是冷风的屋内愈发明显:“你是指这个嘛?”
严飞把灯盘一扔,看着床上的顾逆章:“你以为你能瞒过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盏油灯中动过手脚?你以为我就如你想象中的一样蠢笨吗?”
一连好几个问句,严飞的气势猛然上扬,就像他背后飞扬的发丝一般,整个人显得愈加高大。
顾逆章用手轻轻揉着胸口,严飞每说一个字,他的眉便蹙起一分,他强按住心底的不适,向床边探了探身子:“那你为什么。。。”
“哈哈,你是说为什么不在先前便揭出来么?”严飞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所以他很是畅快的笑出声来:“当一个人在接近终点的一刹那被打回原形,那他所受的痛苦绝对比在中途失败的还要来得深刻。”
“老五,你说是么?”严飞越发放肆的笑着。
那笑声就像一口钝刀,一分一分碾压摩隔着自己的神经,顾逆章再也忍受不住,嘴鼻间淌出滴滴鲜血,把他清秀的面容囫囵得万分狰狞。
“你真他娘的是个疯子!”顾逆章抹去血迹,一字一顿地说着。
“不。。。”严飞很是认真的回答着:“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疯子,只是让他疯狂的诱因还不曾出现。就像狗一样,咬人的永远是那些不太叫唤的。”
严飞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把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那张轮椅卷了过来,然后他翻身坐了上去:“疯子不可怕,失去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吓人的。”
“很可惜,我并不赞同你最后一句话。”顾逆章看着端坐一方的严飞,也把脚搁在了地板上:“我一直觉得,不要命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现在你却将我生命中仅剩的年华全部劫走。”顾逆章慢慢的站起身来,屋顶裂缝处不时有刺骨的寒风倒灌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冷冰冰的了,他的声线也逐渐凝固成一滩陈年不化的寒冰:“那么,你准备好接受来自一个不要命疯子的怒火了嘛?三哥。”
轮椅上的严飞满是鄙夷的神情:“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笑?你的无知建立在你的脆弱上,正因为你这种无知、所以你才会无畏,可无所畏惧的人往往是死得最快的人。你要是找死,我不拦着你。”
又是一阵冷风从缝隙中飕飕钻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很是模糊的声响,就像破布被撕开的声音。
两个男人同时从破开的木窗中看过去,木窗是朝南的。
有限的视野中,越过楼下的一排樟木,是一片平坦的民居家宅,鲜有高大遮目的建筑物,然后在靠近城南的的半空中,一张淡蓝色的光幕急速的闪烁起来,最终黯淡成风雪中的旧时风景,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顾逆章明显的愣了片刻,然后他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严飞,慢慢说了起来:“这一遭,是我败了!”
虽说是败了,可面上不言而喻的喜悦之情把他拧成一团的眉毛一根根抚平,看着让人舒心。
“可是。。。”顾逆章伸手指去:“貌似你最依仗的杀招,出师不利。”
严飞的眉角狠狠地挑起,眼中阴戾神色一闪而过,他看着那一处的风光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开口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正文 四十七章 有人哭便有人笑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7…16 18:28:47 本章字数:3485
厚薄不一的雪丝染白了眉梢,胖子就坐在这条满是裂痕的城南巷道中,一语不发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即便是一息之前此处仍充斥着爆裂狂乱的涡流、炽人烫热的热气,但此时此刻这条小巷又恢复了以往的安宁,虽然只是难得的一刻。
甚至连一丝风的掠扰都不曾经过,只有渐密渐浓的雪花静静落下。
风千重整个身子都隐在了墙角的阴暗处,只余一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大放光芒。高空中那层淡色光罩已经散去良久,可他抬起的头依旧不曾放下,悠悠的目光也不知落向何处,夜空中飞雪乱舞、迷蒙了整块天幕。
或许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刺破了裹尸布一样的阴沉黑暗天空,他已经看见了更为光明的存在,他的眸子也越发得亮的厉害了。
内敛神芒,斩破虚妄。
一片雪絮缓缓落入风千重伸出的掌心中,立马被他滚烫的身体化成温水。风千重把手掌一翻,雪水全部滴落在脚下的石板路上,发出滴答的脆响,在这静谧的雪夜中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先前我只道你练成了那一招。。。”风千重抬脚从暗处走上前来,他清亮地目光从那座仅剩的完好石狮上扫过,看向斜前方站定的瞎子:“原来如此!”
瞎子一向稳健有力的手掌在此刻居然差点拿捏不住手中的竹竿,他只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胖子:“确实不错。”
不知是说手中的刀,还是说握刀的人。
“他确实不错。”风千重接过瞎子的话头:“更主要是你不可一世的自大。”
风千重没有理会瞎子有些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原来自你踏入那巷口的一刻,你便开始凝集着自己的气势。无论是半空中的那道层‘炫光幻影’,还是你一路走来踩碎的一地青石板,还有方才那一层悬浮在你身前的残石碎块,这一切不过是你用以提升自己气场的手段罢了。”
风千重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你想把我们二人带进你所创造的战斗场景中去,你想让我二人跟着你的战斗节奏来。所以你先声夺人,不惜耗费大半的真元来制造眼前的一幕幕。可惜啊可惜。。。”
“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你便用猫玩老鼠的法子来戏弄我们,可惜到头来却是玩鼠的猫被反咬一口,这种感觉是不是很不好受?”风千重看着瞎子越来越难看的神情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快意:“你猜到胖子那一刀是朝你所在的方位劈去,所以你本能的侧开身子,致使身后布下的阵纹空门大开。这一刀,确实不错。”
随着口中的话语风千重用手指了过去,而后小巷的路面上传来‘咔咔’的声音,瞎子侧耳听去却惊觉脚下那道刀痕陡然活了过来,迅猛的向着巷口处蔓延,一路上被瞎子踩得七零八落的青石板迅速的向两旁翻起,中间那一道裂痕不宽却有着惊人的长度,缝隙一直延展到最后一块碎裂的石板处处才停下来。
石板路上的废墟中被瞎子暗中布下玄奥符文瞬间亮起却又飞快的黯淡下去,然后全部炸成碎屑,伴着空中地雪花一同落下。
至此,瞎子的费尽心思凝集起来的势被彻底破开。
“破了嘛?”瞎子缓缓放下手中的细长竹竿,青黄色的竹节上是数不清的暗褐色斑点,他伸出枯槁的手掌仔细地摩挲着竹身,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脸上满是痴意与迷醉:“怎么、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那你也高兴得太早了。”
风千重用手抚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极力控制着高度的集中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哪怕是一丁点的放松,那无处不在的疲惫感便会如同排山倒海的巨浪把自己压得直不起身,所以他缓缓地把冰冷的空气度进自己的肺叶中,期望这样能让自己刺激清醒起来。
“我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时刻自视甚高,所以我不会白痴到认为这一战已经胜利。”风千重用手扶着身边的石狮,慢慢的抬起头来:“我之所以高兴,是因为我们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这确实值得开心。”瞎子把手缩回宽大的袖袍中,然后转过身来:“既然你试图用消耗的打法把我慢慢磨死,那不知道此时的你还能不能撑到我倒地的那一刻?”
“还好我们人多。”风千重微微一笑,微微瞄过胖子:“勉强凑一凑,应该还是可以的。”
“人多。。。”瞎子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脸上干瘦的血肉挤成一团团的褶皱:“对我来说,不过是杀人的时候多费些气力罢了。想不到到了你这个层次,居然还会相信‘看多’这种屁话。”
“可有的时候,有总比没有的好。”风千重终究还是咳了出来,云梦泽中的连番血战已经让他受了不小的伤,特别是林地边缘处瞎子的那一截断木,已经伤到了内腑。即便自己多次包扎却见效甚微,他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快要失去知觉了。
此刻的他浑身都疼得厉害,还有身体中那一丝隐藏的极深的惫倦也袭上心头。风千重只有紧紧地扶住石狮,慢慢的把身体靠了上去,硬撑着不敢倒下去。因为瞎子就在眼前,只要自己露出一丝的败象,那么迎接自己的绝对是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仿佛就像听到他的心声一般,瞎子突然伸出鼻子死命的嗅了起来,手中的竹竿也毫无规律的轻点着,打得地上的碎屑四溅。
风千重的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冰天雪地之下额上已然见汗。他正要开口却见的角落里的胖子拄刀站起,钢铁和石块的酸涩摩擦在这一刻听起来竟是这么的美妙,风千重长长地舒了口气。
胖子再次把手上的布条挽成一处,紧紧地缠在了一起,一片雪轻柔的落在了倒放的刀刃上,一片雪的影子闪过,然后在光滑的人面上盛开出两瓣,贴着铁片缓缓滑下。
“我不想死。”胖子的话很是突兀,不仅是瞎子,连同身边的风千重也愕然片刻:“我身上所背负的东西也不允许我就这么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