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强取豪夺 虐恋情深 灵异神怪)作者:水灵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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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昌看着颜惜之,浑浊的眼眶里面滚出泪水,他想说话,但喉咙动了动,终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你分明是老人家,怎么会是我的子衿?”颜惜之来到床前,细细打量着沈世昌。
沈世昌说不出话来,那双眼中藏了多少情绪,他已表达不出来了。只是,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看不清楚颜惜之一般。他的瞳仁渐渐转为灰色,他的嘴唇动了动,便再也不动了,眼珠子凸了出来。
李笑云赶紧跑到床前,将手搭在沈世昌的脖子侧面探了探,那里已没了该有的脉动。
“不!不会的。你这个妖孽!”李笑云的双手掐住颜惜之的脖子,两眼发红,仿佛疯了一般。
沈博文见状,赶紧上前,想将李笑云和颜惜之拉开。可是,就算是沈博文,也拉不开。那双手就像钳子一般,死死卡在颜惜之纤细的脖子上。
颜惜之本就惧她手上的佛珠,此时他更是一脸苍白,眼前阵阵发黑。
人死了,就成了鬼了。
鬼死了呢?也许就是灰飞烟灭吧。
颜惜之没有办法抵抗,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正在被野兽撕咬。
“笑云,住手。”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听上去是温柔的,充满磁性的,也是年轻的。但那显然不是沈博文的声音。
李笑云缓缓转过头去,手上不觉松了力道,沈博文趁机将颜惜之救了下来。
那声音的主人,站在床前,一身鹅黄长衫,中间系了松花腰带,长身玉立,面如冠玉,头上束了鹅黄的头巾,将前面的头发束了起来,后面的由着披散开来。
这样的装束,不正是五十年前的沈世昌吗?
李笑云捂着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沈博文扶着颜惜之,看着这个对自己来讲并不熟悉的少年人。眉眼间,依稀有着爷爷的影子。再仔细看,沈博文恍然,难怪颜惜之会错认自己是子衿。
“子衿……”颜惜之艰难地唤了一声。他原以为见到子衿自己会有多么激动多么欣喜若狂,会有讲不完的话。但是,万般情绪化作一声轻唤,他再说不出话来。此时,他已没有力气,若不是沈博文扶着他,他早就站不住了。
“笑云,我终于解脱了。两年来,有口不能言,我生不如死。”沈世昌对着李笑云说道。
李笑云已是泪流满面,“我知道你想死,你死了,就可以去见他了。但是,我不想让你再见他。只是没想到,他到底还是找来了。”
“惜之,是我负了你。”沈世昌的语气很平和。
“为什么……”颜惜之的声音发颤。
“身为沈家独子,我有我的责任。”
“那时候,你带着我走,说要冲破世俗的羁绊。你说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难道,这一切都是骗我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但是,你已经死了,沈家需要我,我必须活下来。”
“于是,你娶了妻,生了子,后来又有了孙子……”
“这么多年,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那一天过后的沈世昌,便断了情缘,只为沈家事业而活。”
“可是,你到底还是娶了妻子。”
“那是为了沈家的香火,沈家不能绝后。”
“是这样的吗?你明明娶了人家,又只在乎人家为你生儿子吗?”颜惜之将视线转向李笑云,但是她只是在哭,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红红的。
“我的心,给了你,便再容不下别人了。”
“是吗?原来,你好自私啊……”颜惜之竟是笑了,这个时候的自己,仿佛成了一个旁观者,看着别人家的故事。
“也许吧。”沈世昌不置可否。
“在你心底,我算什么呢?供你狎玩的玩偶吗?博文告诉我,那是应该是要尊重对方的感受的。”
“那时候,你不是很快乐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忘记了。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只能凭借你的眼神,那时候的感受去找你。偏偏,还错认了博文……”
“这么说,你和博文……”沈世昌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他长叹口气,“是我害了你,让你的身体变成那样,是我的错……”
“你根本就不在意。 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忘不了我,可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那是你的自由,不是吗?你能快乐,我便是远远看着,也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等你?”
“在我心底,仍然是牵挂你的,但是,那也许已不是从前那样炙热的情感。你应该去投胎的,上辈子已经够苦了,将一切忘记,重新开始不是很好吗?你看,就算没有我,你也遇见了博文,他也能——让你快乐。”
“为什么将我的画像挂了那么多年,来找我不就好了吗?”
“你还不明白吗?几十年了,于我,画上的你是我的一份牵挂,一份念想。那是回不去的过去,不是吗?”
颜惜之笑了,“我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就是你这么几句话吗?真是讽刺呢。”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但是颜惜之也想不到自己的心境竟是那样平和。
“长久以来折磨你的,也许正是你心中的一分执念。抛开过去,重新开始吧。”
“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现在你也是鬼了。”
“也许,我可以和你一起走过奈何桥。但是,孟婆的那碗汤,我们还是喝了吧。”
“为什么?”
“一辈子已经够苦了,如果还要背负上辈子的纠缠,不是太苦了吗?”
“你真的是子衿吗?”眼前这个冷静而淡然的人,与颜惜之印象中的子衿相去甚远。
沈世昌笑道,“如假包换,不折不扣。需要我说出当年我们最私密的事吗?”
颜惜之笑得凄凉,“不必了。也许,我一直在骗自己,一直在自己臆想的梦里。”
“这个梦折磨了你五十年,现在也该醒了,不是吗?”
“是啊。也许早该醒了,只是我不愿意相信。”颜惜之一步步后退,直到靠到墙壁,再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岁月匆匆易蹉跎,到头来,空梦一场,等来的,原来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颜惜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凄厉,笑得癫狂,笑得肝肠寸断,笑得眼角溢出了泪,“好……很好……哈哈哈哈……”
“惜之,走吧,再多的眷恋,一碗汤,就忘记了,就不会再受折磨了。 ”沈世昌走进颜惜之,伸出右手。
颜惜之打开他的手,冷笑道,“五十年了,你果然和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负了你,但是,我并不后悔。这些年,我也在想,若是当年随你而去,便没有今日的沈家。人的一辈子,几十年,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担当。与你一起的少年时代,没有烦恼,是我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后来,我成了家,立了业,忙得来起早贪黑。那时候,常常想起你,若你还在,一定也会高兴的。后来,我当了父亲,成了爷爷,再后来,竟是中风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躺在床上动不了,有话说不出。只有天天看着你的画像,才让我有些许的安慰。我常想,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投胎做人了。想不到,你竟是等了我五十年。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呵呵呵——错认沈博文的时候,我总是流泪,但是见到真正的你之后,我居然没有泪水了。”看着沈世昌的那双美目,讳莫如深,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颜惜之朗声道,“两位无常大哥,等了那么久,也该现身了吧。”
14
14、第 13 章 。。。
沈世昌神情不变,沈博文和李笑云不由自主四下张望。
只见房里的一块空地上白光一闪,便凭空多出两个人戴了高帽的人来。一个一身漆黑,一个一身雪白。
黑的沉着张脸,看上去有点凶,但就凭那剑眉星目,不知能让多少少女怦然心动。
白的唇角边挂了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双桃花眼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一手拿着令牌,一手拿着锁魂链。
那装束,不就是城隍庙里供着的黑白无常吗?只是少了那挂在胸前长长的红舌。
只见这二人先向着沈世昌一礼,“先生这就跟我们走吧。”
沈世昌亦抱拳回了一礼,“二位神差,那是自然。”又看向颜惜之,“惜之,我们该走了。”
话音未落,却见黑无常手中锁链如灵蛇一般,向着颜惜之那边飞了过去。只听见颜惜之轻哼一声,眨眼之间,就被卷了回来,软软落在黑无常的脚边。
颜惜之发丝凌乱,双目紧闭,双唇发抖,显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是……”沈世昌一脸疑惑。黑白无常对他礼遇有加,对颜惜之却是一句话不说就动手。很显然,那锁链是极厉害的法器。
黑无常挎着一张脸道,“自作孽不可活。”
白无常一脸无害的笑容,“生死簿上说你此时寿终,我们便来了。他做了孽,我们自然要将他锁回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博文突然开口,“二位大人,惜之他……也是出于无奈。不知二位能不能手下留情?”
白无常笑道,“事情原委,自有公正定夺,我们分内的事,便是拘他回去。”
“大人……他可会万劫不复?”沈博文颤声问道。黑白无常出现,让他头皮阵阵发麻。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眼看着颜惜之被缚,他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白无常抄起手,下巴搁到令牌上,一双桃花眼眨了眨,“他的情况嘛,我看还好啦。万劫不复不至于,顶多就是上上刀山,下下火海,滚滚油锅,走走冰山……”
“你多话了。”黑无常突然打断白无常。
白无常白了黑无常一眼,“有吗?”又对着沈博文道,“哎,我说,若是你想他好过点,不妨为他立个牌位,供他香火,再多做善事。这样,说不定他能早一点脱离苦海。”
沈世昌道,“博文,这并不是件难事。看得出来,你挺喜欢他的。我对不起他,还请你替我……”
“爷……爷,您……就放心吧。”面对着少年模样的沈世昌,沈博文有些不习惯,说话竟是有些结巴。
“世昌……”一直沉默着的李笑云开口了,泪水红了她的眼,湿了她的脸。她颤颤巍巍走到沈世昌面前,“我好像又回到了五十年前,掀开盖头的那个时候……看到你,我好欢喜。可是,那一晚,你是那样冰冷。后来,我才知道,你心里被另一个人装得满满的……”
沈世昌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苦了你了……”
李笑云摇了摇头,“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当看到他的时候,我忍不住……其实,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这么多年,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啊……”
沈世昌脸上扯开一抹凄然,“对不起……我到底没能真正爱你……”
李笑云道,“这么多年的默契, 对我来说,够了。你心里那个人,就让他在那里吧。那个时候,你们的事传得满城风雨,他也是个可怜人。我和博文会为他立牌位的……想不到这个时候还能跟你说说话,世昌……”李笑云哭倒在沈世昌怀里,沈世昌抱住了她,轻轻抚着她的背。
一个少年人,怀中抱着老太太,这画面实在是有些违和。
“上路!”黑无常突兀的声音打断了这夫妻的话别。
白无常手中锁链放出,缠在了沈世昌腰上,将沈世昌拉开。李笑云失了依靠,软软滑坐在地上,嘶声喊道,“世昌——”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屋子里便只剩下沈博文,李笑云,还有躺在床上的沈世昌年老的躯壳。
外间已经黑了下来,屋子里很安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沈世昌的魂魄已经离开了。
颜惜之也离开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李笑云还在抽泣。
沈博文的心仿佛被掏空,那是从未经历过的失落和挫败。
那画还在,画上的人,原来真正存在过,他的名字叫做颜惜之。
接下来的几天,沈家庄一片素白。
从此,庄上多了一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