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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覆水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3.01.13完结,破镜重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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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理得地“享受”着锻炼归来的人做好的早饭。
  望着身边偶尔掠过的穿着运动服跑步的人,梁音笛的脸上闪过一丝丝微笑。
  可是,陆子谦是什么时候也不起来锻炼的了呢?梁音笛捧着脑袋站在一边想。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些甜蜜和欢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消散的吧。
  梁音笛不知道自己在街上闲逛了多久,只是,头越来越痛,心情越来越低落,直到在办公室坐下,这样的状况也不曾改善一点半点。
  早上第一节课原本是官晓清的,她上市里开会去了,让自己帮着带一节。所以,第一节课上课铃敲响的时候,撑起快爆掉的头,梁音笛就去了班里。
  这节课上的是《孔雀东南飞》。因为头痛,梁音笛安排徐丹丹先带着大家诵读课文,她扶着讲台前的椅子坐下,即便是化了妆,面色也是说不出的憔悴。
  “君当作磐(pán)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
  同学们整齐的读书声声声入耳,震得梁音笛的头便如要爆裂一般。
  “人事不可量”,诸如感情,也一样。彼时花前月下海盟山誓,转眼间心生嫌隙劳燕分飞。磐石薄苇皆不过是旦夕之间。
  撑着自己站起来,挥手示意同学们暂停。
  “你们觉得,造成刘兰芝和焦仲卿爱情悲剧的原因是什么?”
  “是焦家老母强行拆散他们……”
  “是刘家父兄逼迫兰芝……”
  “是焦仲卿太软弱……”
  “是他们两个自己对爱情不坚贞!”在众多嘈杂的人声中,小英的声音和答案异常突兀。
  “小英,你详细说说。”梁音笛一愣,走到小英面前。
  “梁老师,我是这么想的。”小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带着十□岁少女特有的美丽:“如果他们能一直坚守自己的爱情,哪怕焦母蛮横,哪怕刘家相逼,他们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用坚贞爱情产生的力量对付外界的阻力。我记得我在爸爸的一本书上看到过,能让事物变化的,是内因,内因通过外因起作用。所以,我认为,他们的爱情悲剧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是他们自己对爱情的信仰,对爱情的坚贞偏差了,他们,才坚持不下去的。”小姑娘一气说完这些话,许是对自己的答案异常满意,偏了偏头,调皮地望向自己最喜欢的老师,反问:“梁老师,您说,我说得对吗?”
  “很好,小英,你说得很好。”梁音笛迷茫地盯着眼前的学生。她美丽聪慧,对爱情对世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如同当年的她。她相信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阻力,她相信,只要有爱,爱人之间便不会有误会忌妒坎坷荆棘;即便有,合二人之力,也一定能战胜。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
  “爱情的成败,的确取决于两个人自己……”梁音笛的目光越过小英的头顶,有些茫然地停留在不知名的某处。她还想说点什么的,赞扬小英的一语中的,感叹自己的爱情三观,甚至,发泄自己的苦乐哀愁。可是,她只是张了张嘴。然后,她看到了他,笑着的他,紧蹙眉头的他,叹气的他,无奈的他……
  她这才发现,真正看到他的脸时,他笑着的时候,竟然是比较少的。
  作者有话要说:婚姻到底是什么啊……


☆、出事(2)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陆……叔叔。”小英站在陆子谦面前,对着这个每每在校门口惊鸿一瞥都会“流下口水”的帅男人,那声“叔叔”的确喊得别扭。可人家是梁老师的老公,这辈份摆在那里,叫“叔叔”叫得是理所当然。
  小英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帅叔叔,还是自己读高一的时候。下了晚自习的她和梁老师为“祥林嫂”的角色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知不觉走出校门的时候,就看到他站在那里。那一刻,小英恨不得把小说中看到的那些所有用于形容帅哥的词全用在他身上。
  玉树临风倜傥不群潇洒俊逸高大英俊……
  后来才知道,那人竟是梁老师的老公——B市人民医院脑外科“陆一刀”。难怪每日见到梁老师,她总是那么笑眯眯的,这样出色的老公,对她又那样的好——逢着她的晚自习,冬天一个烤红薯,夏天一个冰激淋,刮风下雨准时出现换了谁也得天天咧着嘴笑啊……
  彼时夜晚,小英常常站在校门口,看着那相拥而去的一双背影,痴痴发呆。
  原来,所谓神仙眷侣,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
  可是,眼前……
  帅叔叔形销骨立憔悴如斯,哪里还看得到当日种种?
  “你们梁老师,最近……好吗?”陆子谦倚了急救室的门,声音说不出的沙哑。
  尽管初院长在第一时间想办法帮他订到了最早一班到B市的飞机,可也直到晚上8点过他才到达B市人民医院。而此时,急救室门上的红灯还一直亮着。
  “还……好吧。”小英怯怯地看了看眼前这个胡子拉茬的男人,以再度确认,这个是不是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帅叔叔。自己刚才叫他“陆叔叔”,他没有反驳,那就证明他是了,可是……小英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同一个人,变化会有这么大。如同她这学期以来,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总是乐呵呵的梁老师就跟患了“更年期提前症”般的暴躁一样。
  “小陆啊,你也别担心,我们家老郑也在里面。小梁还那么年轻,不会有事的。”刘老师倒了杯水递到陆子谦手上,“别老站那儿,过来坐会儿吧。”
  陆子谦没有搭话,只是茫然地接过水,却一口也不曾喝。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急救室的门,攥得那样紧,紧得根根指骨在灯下发着惨白的光。
  闪烁的红灯熄灭了,陆子谦把手上的杯子一放,如弹簧一般蹦到门前。
  “郑院长,音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郑云成的手。
  “子谦,是脑瘤!”郑云成反手握了陆子谦的手,声音中透着异常的无奈。
  “什么性质、什么位置、体积多大?”陆子谦放开郑云成的手,迅速地问。这一刻,他是脑外科大夫。
  “顾磊初步估计是良性。不过,还要等最后的活检结果。位置在脑干右侧2厘米左右,体积约2。3*2。5*2。6厘米。”
  “是我忽略了!”陆子谦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她前两个月头就痛过,性子也有些变化,可我以为……”再一拳,“我真不配当一个脑外科大夫!”
  “子谦,好在发现得还不算太晚。”郑云成走过去,拍拍陆子谦的肩,“不过,必须立即手术。这次她晕倒就是脑瘤发展的一个信号。如果还不做手术,我怕……”
  陆子谦转头:“我明白的,郑院长,让顾磊来做这个手术吧。”
  郑云成用奇怪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子谦好几遍,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是说,让顾磊来替小梁动手术?”
  “是的,我相信他。”陆子谦垂了头,握紧双手,有些低哑地回答。
  “子谦……”郑云成顿了下:“我知道,作为一个外科大夫,最难的,就是面对自己至亲的人动刀。这个,当年,我也曾遇到过……”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后者冲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子谦,你跟我来。”郑云成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
  “刘如曾在学校组织的一次常规体检中查出了早期肺癌。”在办公室一坐定,郑云成的这句话让陆子谦重又站了起来。
  “郑院长,没听你们提过。”
  “那是,10多年以前的事了。当时,我有把握亲自替自己的妻子做这个手术,刘如也曾经这样要求过我。可是,我当初就跟你现在一样,我害怕彷徨不知所措,再加上当时我们医院的的医疗条件和设施比现在还要差很多,所以,最终我还是狠狠心劝服了她,带着她去了A市,找了我的老师——A市人民医院呼吸外科的主任做了这个手术。当然,你们看到了,手术很成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可是,子谦,你知不知道,直到现在,这件事都一直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我这一生,亲自主刀过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手术,处理过无数例疑难杂症,拯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可是,我竟然没有勇气去做那么一个手术,没有勇气亲手去挽救自己妻子的生命!刘如后来告诉我,当时,当我拒绝了她希望我为她做手术的要求时,她是心灰的。她觉得连擅长此道的自己的丈夫都不敢去做的手术,一定是很难完成的手术。她说,她以为,她的生命就将终结在那一刻。子谦,你知不知道,我直到那时,才想明白,一个作医生的丈夫,在这个时候的挺身而出,不仅仅是帮她恢复身体上的健康,更是在精神上给她最大的安慰和鼓励。说实话,子谦,这么多年了,尽管刘如现在恢复了健康,我们之间却很少谈到当年的那次手术。那种遗憾和悔恨,时常会如同一只怪兽,在我心中脑中不断翻腾。我想,穷其一生,我也许不能也无法弥补。如果上天能允许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亲自动手!”郑云成看着陆子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子谦?”
  作者有话要说:十年前,这个时刻是小寒一生中很重要的一个时刻,所以,今天选在这时第三更。晚上8点,还有……


☆、出事(3)

  夜,很深了。
  病房没有开灯。窗外如水的月光静静地射进来,淡淡的黄,映得病床上的那张脸分外清秀娇柔。
  陆子谦坐在床边上,就这样痴痴地看着那张脸,如同他这些年来常常做的那样,如同,他们从来不曾分开过。仿佛过了很久,他才悄悄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拂过梁音笛头上那满满的白花花的纱布。
  原本,这里,满满的,都是乌黑飘逸的长发。第一次,他关注她,就因为那头乌发。在台上,那么轻轻地一甩,合着高挑的身材清秀的脸,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无数个花前月下,他拂着她那一头缎子般的长发,痴痴眷眷。
  “瞧你,傻乎乎的。你以为你是刘德华啊,‘我喜欢乌黑亮丽的长发……’”她枕着他的大腿,搂着他的腰,笑得差点岔了气。
  “我不是刘德华,可你的长发比那广告上的女主角还要漂亮。我都听说了,前几天,有一家洗发水公司找到你,想你去拍广告,对吧?”他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成‘八公’了?”她笑:“是有人找过我,不过我推了。”
  “为啥?”
  “不想去抛头露面不想惹某人不高兴呗!”她冲他做了个鬼脸,“跟你谈这么久恋爱了,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音笛……”他想反驳,可是,他不能否认,听到她拒绝的那一刻,内心的确是那么地开心。 
  “我看,赶明儿,我干脆把这个惹事生非的东东给剃光了,大家清静。”她见他叫了一声便没有下文,故意鼓着腮帮子像模像样地生气。
  “不要!”他叫了一声,把她连着那一头乌丝搂得紧紧的,“那些是属于我的,我不许!”
  “瞧你紧张成那样。”她伸出手来,点点他的鼻尖,“我会好好地宝贝它的,让它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牢牢地套住你。除非……”她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有一天,你不要我了。它,也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记得,那时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拥住她,轻轻地把那一缕乌丝牢牢地缠在自己的指尖上,信心满满。
  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
  谁料,梁音笛竟然一语成谶!
  离婚是他提出来的,如果这也算是他不要她的话,她当日所言种种俱都一一应验。比如,她的长发如今真的一根不剩,尽管不是她自己去剃的。
  难道,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
  胃莫来由地一阵抽搐,猝不及防地,抽得陆子谦的手忙乱地从梁音笛的头上滑下来。抵着胃,他轻轻地站起来,猫着腰,有些趔趄地准备向外走。
  “子谦……”床上的人低哑却清晰的声音蓦地响起。
  他一惊,迅速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慢慢转回头去。
  月光依然静静地照在梁音笛的脸上。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嘴角微微向上弯,仿佛正在笑。
  她,该是在做梦吧?梦中有他?还能,让她这么开心?
  胃里仿佛生生被塞进一只钢爪,一下又一下地向外掏心掏肺。陆子谦的汗顺着额头下来了,他没有去擦,只是就地蹲下去,任突出支离的膝盖狠狠地顶着那个地方。他原是应该出去的,找个僻静的地方,大声地呻吟两声,让痛好好地发泄下,如同每一次疼痛发作时做的那样。可是,刚刚,她叫了他,那么低哑的温柔的可心的一声称呼,好久都没有听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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