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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浪曲三千bydnax-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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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涌出的鲜血和由此而来的疼痛。
      而且追根溯源,那个刀伤和流血也全都是久马一个人造成的。
      〃很多血,是受伤了吗?〃
      秀家关心地问道,这句平常的问话令久马浑身一颤,他暗中吸气,平复着自己纷乱的心情:〃没什么关系,刚才不小心在院子里踩到了石头。〃
      他微一低头向秀家告辞,转身离开了回廊。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秀家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他被更多的琐事缠身,所以无暇顾及久马的举动。
      *************************************
      婚礼仪式定在五天之后。
      由于在此之前作了充足的准备,反而使这几天变得平静起来。
      不平静的地方在于比仆役们的住所更加偏远的房内。
      连续两个晚上,阿药都被那沉痛的呼吸声所惊醒而无法入睡。
      她一次次地为清次替换额上降温的湿巾,用干净的白布清洗伤口,但是除了倒去一盆接着一盆被染红的血水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大起色的样子。
      不管是水还是食物,连一点都没有办法送进他的嘴里。
      每次碰到那个滚烫的身体,阿药就会忍不住感到难过。
      她不了解男人,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和行为之间的关联,所以也就不可能去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男人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是个罪人。
      人们总是因为自己犯下的错而受到惩罚,但是问题在于,她眼中的清次实在不是个坏人,甚至从某方面来说,这个男人还有着在这个武士家中很少能看到的纯真和温柔。
      自从被久马叱责之后,阿药再也不敢擅自把饭菜拿进来,她只是个地位低下的侍女,一点小小的处罚就会让她失去生活依靠,就算不忍心,可这些对她来说是没有办法的事。
      另外,就算能偷偷留下点食物,清次也没有办法吃得下去,有好几次,阿药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这个男人的生命力却比她想象的要顽强得多,在一次又一次的昏迷和高热后也没有就此死去,反而渐渐能够清醒一两次。
      偶尔的清醒并不是每次都能让阿药发现,他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又昏睡,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只有一次,大约是久马走后的第三天,阿药在一次昏昏沉沉的瞌睡之下猛然抬起头,忽然发现清次睁大了眼睛望着拉窗外的天空。
      没有一丝云的夜空中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满天繁星,可清次的样子又好像并不是在看星星。
      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已经缓和了那种无意识的痛苦。
      只有阿药知道在他毫无知觉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令人心痛的表情,但似乎只要一睁开眼睛,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就会完全消失。
      她不忍心打断他的专注,默默地等了一会儿,如此安静的夜晚,从远处传来了乐声。
      那个声音悠扬而欢快,鼓动着喜悦之情。
      仿佛知道阿药也醒了,清次开口问道:〃那是什么音乐?〃
      他的声音十分低微,但又足够清晰,阿药听着传来的乐声回答道:〃是尺八,听说是从京里特地请来的乐师。〃
      〃那是有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阿药在清次看不见的身后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因为秀家殿下的婚礼,所以特地请了技艺高超的乐师来助兴。〃
      她说完之后似乎听到清次笑了笑。
      〃这么说来,那个幸运的女人究竟是谁?〃
      〃是京都五摄家之一,九条家的公主,其实可以算是下嫁呢。〃
      〃你见过她吗?〃
      〃没有,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远远地看一眼也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感到说话很疲惫,清次闭着眼睛安静了一会儿,阿药想着这个时候应该做点什么,问他是否肚子饿想吃东西,或者看看他有没有继续发烧。
      但是清次却再次睁开眼睛并且转过身来望着她,用一种颇有兴味的声音道:〃那位秀家殿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仿佛被这个问题问住了,阿药怔怔地呆了很久才慢慢开口:〃秀家殿下,他是个很出色的人。〃
      如此笼统的回答,清次感到失望地合上眼睛。
      〃你在听吗?〃
      〃是的,继续说吧,什么小事也别错过。〃
      〃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而且几乎也没什么机会能看到秀家殿下,很多事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阿药回想着有什么特别的事可以让他保持清醒,因为一直昏睡下去实在不是件好事。
      她说了很多,但是大多数听起来都是不合常理的无稽之谈,显然是女人们乱嚼舌头之后得出的结果,清次一边听着一边慢慢地陷入了昏睡。
      过度的失血和饥饿,加上连日来的高热,就算是铁人也会因此而萎顿下来,对他来说,阿药努力想要让他保持清醒的话语反而像是催眠曲一样。
      〃。。。。。。差一点就死了。〃
      仿佛一下子跌进了沉睡的深谷又被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拉扯回来,阿药最后的那句话忽然就加强了他即将消失的意识。
      清次浑身一颤,睁开眼睛问道:〃什么差一点死了?〃
      阿药低头望着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我说,那一次,秀家殿下差一点就死了。〃
      〃为什么?〃
      〃殿下十二岁正要元服行成人礼,据说经过花园下石阶的时候,假山边的竹篱松了,削尖的竹子滑下来,差点就插进背部,如果不是久马大人在旁边推开殿下,就算不死也一定会重伤难愈,为了这件事奥御殿夫人特地请教了甚目寺的隐海和尚,隐海大人说,若要让殿下平安就不能行成人礼,但是这在武家意味着无法出仕,奥御殿夫人反复请求,隐海大人才说,如果一定要行成人礼,也不能剃发,否则便活不长久。〃
      〃只是这么一件小小的意外,有这么严重吗?〃
      〃说起来,这样小小的意外还真是层出不穷,也有不知道怎么回事鞋子上的绪绳忽然断了而摔倒,或是被受惊的马抛下马背,总之,十二岁之前发生了不少叫人担心的事,不过成人礼之后,按照隐海大人的吩咐来做就再也没有过了。〃
      清次转过头去,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意外,所有的事也和他曾在舞风将要做的一样。
      暗杀。
      权力者之间的互相争斗,从幼小的童年就已开始,那个甚目寺的和尚并不是得到了什么神明的启示,只不过看穿了这种争斗,想要让秀家退出圈外吧,不能出仕就不存在争权夺势的危险,缺少武士风范则容易遭到轻视,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庇佑。
      〃秀家殿下其实十分寂寞,御前大人那么严谨,奥御殿夫人又远在江户,唯一的兄弟因为立场关系从小就很疏远,除了久马大人,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只希望九条家的句月公主嫁来之后能令殿下畅怀。〃
      〃这些都是你听来的吗?〃
      〃是啊,虽然没有办法见到真人,但是一直也有听到大家在说。〃
      阿药十分尽兴地弯腰道:〃阿篱姐说,那位公主殿下是个连女人见了都会忍不住真心赞叹的大美人,犹如神仙一般高贵,那仙女般美丽的容貌,即便从地上仰望一眼,都甚至会叫人失魂落魄,如痴如醉。〃
      清次好笑地道:〃既然是女人,被同样是女人的一方称赞到这种地步,怎么说也有些言不由衷的味道。〃
      〃什么,男人不也经常会因为被男人称赞勇猛而感到高兴么?〃
      〃那是不一样的。〃
      阿药抿了一下嘴唇,直起身道:〃如果有人称赞我漂亮,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觉得高兴。〃
      〃。。。。。。是吗?〃清次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道:〃那我来说吧,你很漂亮。〃
      虽然是信口说出的,阿药却因此露出了微笑,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阿药低下头,听到清次呓语般的声音在问:〃还是夜里吗?〃
      她轻轻地回答说:〃嗯,但是马上就会天亮了。〃
      第十六话?动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将近黄昏时分。
      不知道是过了一天还是几天,时间早已在昏睡中模糊了。
      清次睁开眼睛,房间里空无一人,夕阳在地面造成一片红光,四周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
      仿佛是被火焰烧灼了一场,全身的力气都化成水气耗尽,只留下了无生气的死灰般的身体。
      他掀开薄被,用手臂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并因此感到一阵无法控制的晕眩,眼前看到的一切也都模糊不清起来。
      不过,虽然伤口仍然剧痛,高烧却似乎退去了。
      稍微坐了一会儿,等那阵晕眩好转一些之后,清次试着离开睡了好多天的被褥。
      他感到口干舌燥,而且从受伤开始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虽然大部分时间在昏睡,可一旦清醒,饥饿的感觉就会变得难以忍受。
      阿药并不在房内,门外也不像有人的样子,清次沿着墙壁爬出了大约两间的距离,终于摸到了门框。
      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隔扇打开的,只觉得好像是在推动一块巨石似的,用上了所有的力道才开启了一线。
      就这样连滚带爬地到了外面,依然还是看不到一个人。
      这个房间看来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如此安静倒是情有可原的。
      要找水喝很容易,但吃的东西却一定要去厨房,虽然冒险,但是清次并不愿意在房间里等着阿药去为他找食物。
      从上次那个叫久马的男人所持的态度来看,即使说要饿死他也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阿药偷偷地给他东西吃,被发现的话一定会惹上麻烦。
      清次扶着墙走上长廊,廊下就是深院,层层叠叠的茶花开满了整个院子,从这里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楼阁,夕阳为这一片绰约的风景染上一层金黄,似乎还能听到轻微而悠扬的铃声。
      他赤着脚循声一直走,不断地停下来休息,短短的一段路却好像遥不可及,汗水湿透了身上的单衣。
      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致,清次倒并不是在有心欣赏,他想要记住走过的路,以免回来的时候迷失方向。
      这一廊下建造了气势恢宏的自然景色,假山起伏连绵,溪流潺潺婉蜒,奇花不断,松涛阵阵,即使以前为松前藩主继子的时候,也不可能有机会看到这样绝妙的风景。
      〃果然是个美人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长廊的另一头传来,而且很快地就有其他人接了上去。
      〃是啊,虽然早就听说,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这么一来希子夫人就完全被比下去了。〃
      〃客人们都不敢抬头呢。〃
      一边说着一边往这走来,两三个侍女端着漆盘低头窃语的样子很快出现在清次眼前。
      他勉强支撑着自己躲进廊下的假山石后,等着女人们通过。
      她们细碎的脚步声中混杂着感叹之声,内容全都是些溢美之词。
      〃话说回来,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秀家殿下,阿和你看到吗?秀家殿下和句月殿下共饮清酒的样子。〃
      〃简直就像一幅画,我还从来没见过秀家殿下喝那么多酒,喝到脸都红了呢。〃
      〃其实秀家殿下是。。。。。。〃
      声音渐渐随着远去的人而消失,清次望着女人们生动的背影,从山石后走了出来。
      从那些对话来看,似乎今天就是藩主之子的婚礼。
      侍女们端着盘子回膳所去,而且既然已经到了共饮清酒的步骤,差不多神前仪式也该结束了。
      那个叫做句月的公卿之女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这个问题既无法立刻找出答案,也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对清次来说,如果再不能找到水和食物,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体力坚持,或者就这样狼狈地晕倒在花园里。
      顺着刚才侍女们经过的长廊一直走,等找到膳所的时候,几乎连天都黑了。
      这个时候膳所并不是空无一人的,端回来的食物都只是稍微动了一点而已,准备多余的膳食则摆放在另一边,整个房间里全都是香味。
      和清次想象中的忙乱完全不同,侍女们一字排开端着漆盘,依次从一个少年的面前走过。
      那个少年大约有十六七岁,微弱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光亮下,眉目颇为俊美。
      他抬起握着筷子的右手,从碗中夹起一个小小的黏米团放进嘴里,然后微一颔首,侍女便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侍女都出去后,少年才放下手中的竹筷。
      他稍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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