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 作者:顾以默(晋江20128-18正文完结,高干)-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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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写字楼距离申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很近，晚饭后散步的市民不在少数，一路上与形形色色行人擦肩而过，连夏放松了心情，拎着包包悠哉地往公寓方向走去。
思绪一放空，连夏刻意忽略掉的人影就闪入脑海。
那天垂钓结束，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把钓上来的鱼全倒回了湖里。“本来想一起做烤鱼，不过好像湿地保护处不允许擅自生活。饿了没有？回去想吃什么？”
最后，他带她到一家普通规格，但环境整洁的特色菜馆，用餐过程安静而和谐，他没有再说任何希望交往的话，只是偶尔望进他眼中，那墨黑的眼瞳如深海般让她后背生寒。
连夏擦擦脸颊，想到，现在大学生的暑假应该接近尾声了吧。立秋几场雨后，气温降得厉害，走在晚风里全身都感到丝丝凉意。
从湿地回来，有快一个月，他没有再给她一个电话，大概也是无趣了。转过一个街角，一家小吃店出现在眼前。她摸着饿得直叫的肚子，大步走了过去。

三个月的实习期飞快过去，完成最后的考核，连夏和另外三位同时实习的男生留在了事务所，成为正式职员。海琴的留职在她之前已经批复下来，两人感觉很圆满。
因为她们工作繁忙没时间聚头，几周没见她们的东希嚷着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海琴正好也被纪城烦得直上火，三人意见一致，连夏推了晚上的新人接风聚会，直接定了好久没去的绿沫酒吧。
巧合的很，纪大少爷也在那里喝酒买醉。海琴瞧见他坐在吧台的身影，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东希和连夏互相使了个眼色，装作没看见。
纪城从她们刚搬进公寓就开始对海琴狂轰滥炸般的追求，连夏经常能看见他在自己眼前晃荡。海琴对他的态度似乎没有变过，始终冷眼相对。不得不承认，纪城追人功力一流，可惜碰上琴子这样的铁板一块。
三人在一处隔间刚坐下，水都没来及喝上一口，纪城已经脚步虚浮地过来了，他注意到她们了。“琴子，我们谈谈。”
　对他避之不及的海琴直接鼻孔出气：“我们是谁？我跟你可没什么好谈的。”
“那你想怎么样？我现在无论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错的，你想我怎么做你说？”
“真的？我想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当然，让我离开你除外。我赖定你了！”纪城虽喝得有些头大，口齿思维却还是清楚的。
海琴恼了：“你吃什么药吃傻了吧？纪城，我说过我们不合适，不可能。你愿意这样死缠烂打随你，我等着看你后悔自己做出这么无聊事情的那天。”
“没良心，女人真他妈比男人还心狠。”纪城咬牙切齿地说。
连夏忍着笑道：“自己追不上，不肯承认魅力不够就算了，何必骂我们女人？”
纪城眯眼望着她，突然神经兮兮地笑了：“我说女人心狠，果然是没错的。连妹妹，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前几天阿晋奶奶去世，忙地脚不沾地，心里多难受都不说。他现在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你倒好，一声不吭，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在这陪朋友玩乐。不对，你压根就没在意过阿晋，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吧？”
连夏怔忡，反应过来想说那与我何干，却是什么都说不出，低头沉默地喝了一口冰水，咽下去只觉得胃抽搐了一下。
“得，你们慢慢玩，好好玩，我去安慰兄弟。女人啊，女人……”纪城念叨着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经过他这么一闹，三人自然是一点心情都没有。草草喝了点酒直奔KTV，扯着嗓子吼了三个小时才罢休。把东希送上出租车后，连夏和海琴一商量，决定一路走回公寓。
回到家，两人都累得说不出话，洗完澡直接扑上床睡到昏天黑地。

凌晨五点不到，连夏突然惊醒，只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却在睁眼的一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全然想不起来了。
起床喝了一杯水，躺回床上的时候看到床头提示充满电的手机，鬼使神差地取了过来，翻到那天的通话记录，拨了出去。当听到那一声接一声的嘟声，连夏手指慢慢地收紧。
结果却是无人接听。
连夏扔掉手机蒙上被子，全身有种无力的虚脱感，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我主动给你打了电话，是你不接的……”她呢喃自语，而后陷入沉寂。

*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上班时间。虽然已经周五，连夏依然不敢松懈。匆匆忙忙把海琴叫起来，她眼眶发青，一夜没睡好的样子。连夏没有多问，两人洗漱后随意吃了写吐司，一人灌下一杯麦片，出门直奔公车站。
忙碌一整天后，海琴在临近下班时给她打了电话，说是临时安排的出差，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要五天后才能回来。语气有些郁闷，却能听出一丝轻松。连夏调笑着要她给自己和东希带特产回来，她答应得干脆利落。
挂掉电话，连夏亦是舒了口气，出去几天也好，她是真的被纪城逼急了，不然怎么可能不等下班和自己见面道别，就直接走了呢？
连夏没叫东希到公寓陪她，两个人在一起她还得操心要吃什么，一个人就随意的多。
在外面吃了过桥米线，路过公寓下的便利店买了些番茄火腿和泡面，想到冰箱里水果没了，又随手挑了些苹果和香蕉，拎着一个大大的袋子上楼。
周末在家，这些就是她的口粮了。
晚上她换上睡衣，就窝在沙发里看电影频道，一个人面对着屏幕，所有注意都被带进了电影中，手机不知震动了多久才被她发现。
她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听，声音带些困倦：“喂，我是连夏。”
“连夏。”他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抓紧了手机，嗯了一声。瞄了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间提示已经十一点。
他的呼吸安静而绵长，顿了几秒，他说：“你在几楼？”

Chapter。8　亲密，接近

门铃响起的时候，连夏心脏猛地抽紧。从沙发到门口的距离只有那短短不到五米，她只觉得脚步虚浮。
开了门，他正倚在旁边的墙上，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一手抚着额头，听见声音后，反应有些迟缓地转头望着她。
看起来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糟糕，除了眼底那掩饰不了的疲惫，他还是那个倜傥卓然的江晋世。
他盯着身着睡衣的她看了许久，向她伸出手。
那不仅仅是一个姿态，也是在问她最后的决定。有些话不必再说第二遍，明白的人自然会懂。
连夏握住他的手侧身让他进来，随手关上门。
江晋世拖着她坐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到她腿上，满意地叹口气。
连夏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直，而后缓缓放松。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那微弱的光照亮他一边的脸颊。他合着眼，嘴角依稀挂着浅淡的笑。
“我没有想到……”话说了一半断掉。
“嗯？”
“我觉得像在做梦，或者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不是。”
“连夏。”
“嗯？”
“我很开心。”他微微睁开眼，揉乱了她额前的刘海。
这个动作维持了十几分钟，连夏觉得腿有些麻，问他：“睡了没有？”
江晋世哼了一声，表示仍然醒着。
“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有什么可吃的？”
“……水果和泡面。”
他蓦地笑了，睁眼瞧着她，说：“连夏你有个毛病，说话总是喜欢拐弯。有什么话直接对我说，都会依你。”他撑起身挪到她旁边靠着沙发背，头一偏又倒在她肩上。“我都不想吃。”
“那我给你倒杯水。”
“呵……好吧。”
连夏趁着倒水的空当匆匆按摩了双腿，离开厨房时手还在背后敲打着发酸的腰。走近客厅就看到他正双手撑着额头，额前的发丝被屏幕光照成幽幽的银灰。
“喏，我加了泡腾片，柠檬的。”
“谢谢。”他喝了一半，问她：“你要不要喝一些？”
“这是琴子熬夜时喜欢喝的，我喜欢直接喝矿泉水。”
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光，连夏接过空杯搁在茶几上，还没转身就被他拦腰抱过去，贴着他坐得极近。他扶着她脑后拉近两人的距离，说话时气息就拂在她脸上。他问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了？”
“前天在‘绿沫’遇到纪城了。”
“我以为你就算知道也会不管不问。”
“我什么都做不了。”
“有一件事你能做。”他粲然一笑，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至不见。他轻吮着她的唇瓣，察觉到她还在惊怔，狠狠地咬了一口，齿印清晰。连夏疼得唔声，立刻又被堵上。感受到她的生涩无措，他极有耐心地引导她回应自己。
连夏觉得天旋地转，神志思维像卡壳的齿轮，彻底停摆。她能感到他口中淡淡的柠檬香，随着他亲吻的深入而越来越浓烈。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后颈的皮肤，热度沿着他指尖传至她全身。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只能攀着他的肩，被动地回应着他，任由他将自己压在沙发上。
江晋世的吻从嘴唇慢慢滑到耳边，连夏得了空隙大口地喘息，他低低地笑，在她颈窝细细吮咬。手指贴着她的腰在背上四处游移，她不自觉地微颤。当他的手指拨开睡衣触到她的肌肤的那一瞬，她一激灵，神志终于破开浓雾见了一丝清明。
她按住他的手臂，在他疑惑询问的目光中整理了思路，略带微喘地说：“你应该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江晋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她居然在这时候关心他要不要休息！
“我——”
“不想开车回去，那就睡我的房间，我睡沙发。要洗澡吗？这里只有浴巾，可能会不太方便。”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脱身而出，到卧室抱了毛毯和靠枕扔到沙发上。
江晋世郁结地看她进进出出拿东西，问她：“你朋友不是不在吗？你睡她的房间好了。”
“不行，琴子眼尖心细，她回来肯定要把我问个底儿朝天。”
他表情微澜，绝对称不上是高兴。“你怕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到现在你还想瞒着……”
“好了，去洗澡，然后休息，嗯？”连夏推着他进了卫生间，帮他关上门。
许久才听到浴室传出水声，连夏披着毛毯蜷在沙发里，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女主角消失了，生或者死任由观众猜度。好的开头悲伤的结尾，过程她一无所知。
拿着遥控器把所有频道翻了个遍，再没找到可以看下去的节目，只能调到新闻频道。整点新闻，正在盘点世界大事，美丽的阿拉伯国家发生了恐怖袭击，旅行团的无辜游客被炸弹袭击，死亡失踪数十人……
新闻还未结束，他已经洗好出来了。脸色仍是阴郁，瞄了眼新闻，走到沙发旁，说：“半夜看它做什么？”
“无聊，打发时间。你看，这个世界还不是太平盛世。谁都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事。”
“那你就乖乖留在这里，不要去那些不太平的地方。”
连夏扑哧一笑，说：“怎么你也会有这样鸵鸟心态啊。”
江晋世只定定凝视着她，不语。连夏笑盈盈地拨开他额前湿漉漉的黑发，在他眉心落下轻轻一吻：“晚安，好好休息。”

连夏醒来时发现正睡在自己的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脑子像生锈一般转得极为艰难。她一遍遍回想，才敢确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不是她在做梦。
起床来到客厅，然后是卫生间，最后去了厨房，都没有他的身影。连夏揉着一抽一抽的额角，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他送回床上，他又是什么时候离开。
才想去洗漱，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诧异地盯着门口，心想琴子怎么突然回来了，却没想到是他。
“你、你怎么……”
江晋世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早餐袋，把钥匙放回门边的鞋柜上。“回去换了衣服，顺便买了早餐。昨天那么晚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起床，就拿了钥匙。没关系吧？”
“……”
“愣什么，刷牙洗脸过来吃饭。”
连夏怔怔地走向卫生间，在门口站住，回头问道：“既然都回去了怎么还要回来？”
江晋世正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餐桌上，头也不抬地说：“想回来就回来了。”
“要不要陪我出去？”
江晋世突然的出声让正在喝豆浆的连夏呛住，他坐在她对面看她匆忙抽着面纸掩唇咳嗽，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
“不想去，嗯？”
“咳……不是，咳……”连夏抚着胸口，把豆浆杯子搁在离自己远远的地方。“拜托以后说话之前给点提示，我不是那个意思。要去哪儿？”
“墓园。”
“去看奶奶？”
江晋世眼波一晃，微微带了笑意：“嗯，今天是她老人家的头七。”
“需要准备什么吗？”
“心意到了就好了，你只要跟着我，其他的不用你费心。”
连夏沉吟片刻，有些尴尬地说：“我没有去过那种场合，也没有合适的衣服。”
“白色或者黑色都可以。”
“没买过黑色衣服，白色的只有运动服……”
江晋世起身来到她旁边，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脖子迫使她仰面对着自己，笑着说：“小丫头，是不是想让我陪你去买衣服才故意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