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公子倾国-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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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药不一定有效啊!”我可不想在行人聚集的船艘上晕得死去活来。丢人不丢人暂且放在一边,我自己难受是最不可忽略的。
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我挣脱不开他的桎梏。我的话问完了,人已被他拉上了客船架在渡口上的引桥。
他看着我,慢悠悠地反问:“不试你又如何得知呢?”
我扣住船篷边沿,跟他狡辩抗议:“如果试了无效怎么办?”手被他拉下,前行瞬间变得畅通无阻:“那也要等试过了再说。”
“……”
我、我不想当试验品啊!
…… ^ ^ ……
风陵渡是周国境内最大的渡口,据我所知没有之一。当然我对诸国地域的了解是少之又少,山外有山的道理始终是不容忽视的。
客船小有规模,共分两层,每层均有吃出之处,我们在客船底层寻得幽僻角落坐下,简单用过粥饭后,客船已经起航了。
船头冲破水面的宁静,逆流而行。宽长的船桨在水中划出层层叠叠的涟漪,掺合瑟瑟秋风,似乎冲淡了州途疲惫。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突然想到,其实很多时候,周围的环境是足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情的。就像我自己,上船之前由于担心晕船心情郁闷,而现在看着眼前的清水蓝天,广袤无垠,一扫之前的阴霾,顿觉神清气爽,。
坐直的姿势有些累,我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所以,我想说什么来着?是人在郁闷的时候可以更多的欣赏周围的风景转移注意,还是人不要做杞人忧天的事情呢……
眼前不期然出了一只手,遮了我远望的视线,随即伸手拍开,不料手却被人掌锢住。转过视线去看始作俑者,高长恭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睛在清水的映衬更加流光溢彩。
他沁凉的指尖捏着我的一只手,我的另一只手还傻乎乎地托着腮。这一刻的双双凝望,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万籁俱寂。耳畔只是船桨卷过流水的声音,鼻尖萦绕掺杂潮湿水气的浅淡的梨花香,心尖放佛有什么东西划过,温温地泛着莫名的悸动。
“扑哧——”一声轻笑传来,我诧异地寻声望去,桌边不知何已坐着一个男子,藏蓝衣,暗花云袖,一脸的眉飞色舞。
高长恭极其自然地松开我的手,随即将一团暗色物什放进我手心。他翻出一个茶碗,动作优雅地倒水斟茶,开口,却不是对我说:“比我预想得快。”
藏蓝衣服的公子正眯着一双斜长的桃花眼,听到这里低低地笑着:“是呀,确实是快了,该不是恼怒我打扰你们了吧?”
高长恭淡淡道:“无需恼怒,就算你在,也不会叨扰我的。”
“……这么没有存在感啊!”
我拆了拆手中用油纸包裹的东西,未果,然后开始悄悄的打量这个不知是谁的不速之客。他黑发上挽着一截碧玉簪,浓黑的长眉几欲翩翩起舞,翘着的嘴角让人觉得欠揍,最让我不淡定的是——他居然长了一对酒窝!
想我当年是多么羡慕有酒窝的小姑娘啊,以至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拿着筷子手指戳自己的脸蛋儿,希望能塑造出一个可爱的酒窝。我极其羡慕地盯着他的脸看,恨不得挖下那对酒窝放在自己脸上。
蓦地,他漆黑的眸子突然看过来,还顽皮地朝我眨了眨眼睛,我一愣,他大笑:“孝瓘,你是从何处捡来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不知怎么称呼?”
偷偷去看高长恭,他面色如常,慢慢道:“滕郢舟。”
我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温婉,毕竟温婉的姑娘很招人欣赏。高长恭无奈的摇摇头:“小昀,郢舟与我是旧识,自小便在一起玩闹,你不必拘谨,他自然也不会觉得拘谨。”
我点头,松了口气,一不拘谨便脱口而出:“青梅竹马?”高长恭理着袖子一顿,滕郢舟忍俊不禁。我继续问:“这年头长酒窝的男子还真是少见呢,不知道你的酒窝是遗传呢,还是后天呢?”
滕郢舟:“……”
客船的小二上了一碟花生米,滕郢舟默默拈起一颗嚼着,表情很是抑郁:“孝瓘——长恭!这可真是不拘谨啊,你让我情何以堪……”
高长恭沉思片刻,悠悠道:“他是青梅!”一时未反应过来,他继续自顾自地解释着:“熟识中十有j□j都觉得他长得像姑娘。”
滕郢舟喝水的手蓦地一僵,哀嚎着:“枉我们朋友一场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其实朋友就是用来两面三刀的!”
高长恭:“……”
滕郢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迷失
第二日清晨睁开眼时,我已能从精小的天窗处看到高挂的日头了。在船上过的这第二夜,我仍仍旧昏昏沉沉睡过了头。
揉着落枕的脖子出去转了一圈,终于在客船上层临近围栏的角落处找到高长恭。
他穿着玄青衣袍,领口袖口缀着绛紫花纹,手边码着一堆颜色各异的小瓷瓶,眉眼也正专注其上,天水之间放佛只是这一片温清。而他身旁的滕郢舟却是笑得如花,算首个破坏温情气氛之人。
我惋惜地摇摇头,忽然发现滕郢舟那张脸很是出众,此时又穿了一身招摇的赤色儒袍,坐在那里,坐在晨光中,凭空生出浓重亮晃晃的错觉。
一喜低调,一喜高调……混成青梅竹马,委实不容易。
落座,小二端来一盘翡翠水晶包、一碟小菜和一壶清茶。
热气在视线里袅袅盘旋,我闻到水晶包浓馥的香味。腹中早已唱起空城计,见到这些,更是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夹着一只包子放进口中,咬了一口,霎时觉得唇齿留香。吞下包子,我开始大快朵颐。
船尾处传来的铮铮琴音与围栏外的水声融为一体,我赏心悦目地咬住包子,寻声去找琴音的发源地。视线还未飘过多远便看到滕郢舟目瞪口呆的脸。
他忽然开始笑着,两侧脸颊上的酒窝盈盈满满,好似真能盛下半盏琼酿。我愣愣咬着包子,心里竟生出些许的毛骨悚然!
试想,一个前一刻还在呆愣的人后一刻对你盈盈的笑着,你一定会觉得他有病!
滕郢舟的视线从我脸上移到盘中的包子,笑得让我惊悚。蓦地,脑中似炸出一线清明,这时的女子都是温婉优雅的姑娘——大到行为举止,小到坐姿吃相。
我窘迫了,口里半个包子吞吐两难,就这样卡在喉中,把自己呛到了!
捂嘴扭头,一气呵成。我拼命地压抑着咳嗽,不让自己更狼狈。视线里不期然多出一杯水,以及半截绛紫缀边的袖口。高长恭托着陶制茶盏,愕然之余那茶盏已经落在掌心。他眼中浮现着我所熟悉的莫可奈何:“……不用着急,慢着些。”
事已至此面子是丢完了,那也只能想措词补救了:“其实我是担心下船前吃不完饭,耽误大家行程,所以吃得……”
琴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而高长恭眉心中似乎都晕开了笑意。他看着我犹豫着终于还是问了:“我何时说过今日下船?”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明日下船前要向小二寻两株驱虫的草绳么……”
他将手中的瓷瓶推到滕郢舟面前,慢慢道:“不是明日,是明月之日……”
“……”原来竟是我听错了。
吃了半盘包子,腹中已有饱胀感觉,我凑过去打量高长恭手里奇形怪状的小瓶,拈起一个晃了晃:“这些是什么药?”
话一出口,滕郢舟立刻意起来:“你一定猜不到这些是什么!”
我摆摆手:“若是让我打开看看,兴许这能猜到呢。”不过这确实是很有难度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猜到,我不过是想打开看看罢了。
滕郢舟点点头,口里却不忘着警告:“你别后悔!”
看他这副凝重的样子,我大惊:“难道是毒药?”一把揽过剩下的半盘包子,顿觉脊背发凉,拉了拉高长恭的衣角求证:“瓶子密封好不好,我都已经吃下半盘了。即便沾上半点,也有可能毒死吧……”
他抬头看着我,隔着降水湿润的雾气,眉眼间如带着远山的黛色,似笑非笑的神情里俨然带着零星的坏心眼:“怕么?”
不知为何,他只是问了两个字,看着他惯有的表情,我却感到莫名安心。于是松了松手里的盘子,讷然摇摇头。
“不是毒……”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怒气熏天的滕郢舟打断:“喂喂喂!我这是多么没有存在感啊……这样居然都能你们被无视了!”他抢过高长恭手里的陶瓷小瓶,控诉:“瓶子是我的,药也是我的,你不许和我抢!”
我忍不住偷笑,又是好笑于滕郢舟如护短老母鸡的样子。滕郢舟立刻瞪了我一眼,我立刻温婉地沉默着。
身侧的围栏上突然有飞鸟扑棱振翅,转头看去,是一只白色的鸽子,我与它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
高长恭收回视线,看着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仔儿的滕郢舟,眼中含笑:“都是你的!但信鸽带来的东西可不是你的!”
滕郢舟气恼,颤着手指道:“你你你——”看他为难的不知所言,我好心地递给他一杯水:“压压惊,慢慢来。话说,你方才想说什么来着?”
话毕,高长恭便倾身过来。我一惊,立刻向后挪了挪,但他只是抬手从我的肩上穿过去。
我能感受到他宽大玄青的袖口拂在肩头,带来一阵清淡暖流。失神间,他已将信鸽抓起,熟练解下赤色鸽爪的圆木筒。
紫檀色圆木筒中塞着一条卷成直筒,以及一个青色小瓶。滕郢舟目光盯着那个青色小瓶不放,断了线的脑袋终于接上了,张口哀道:“……孝瓘,你欺人太甚!”
我看了看高长恭,又看了看滕郢舟,有些费解。但看到自己捧着那杯滕郢舟来不及接过去,被我握在手里的空杯子很是失神,因为方才的间隙里,杯里的水都洒在身上了。凉意氤氲,秋末冬初的温度又很低。没有听他们接下来的言谈,我即刻便奔回屋中换衣服了。
滕郢舟的小瓷瓶里装的都是药,不是毒药,也不是治病的药,而是易容的药。
沧州滕家最为骄傲的便是医术,但到了郢字辈这代,偏偏出了一个滕郢舟,生生将医术扭成易容术。自小便收集各种药物用来研制易容术,逐年的长达,也伴随着易容术越发的出神入化。
若说滕郢舟为何抛弃医术如此致力于易容术呢,其实很简单,仅仅是爱好。就像有些人喜欢收藏古玩玉器,有些人喜欢收藏美女一样,没有为什么。
但我不得不说,滕郢舟的喜好确实非常异于常人。
高长恭拿到的青色小瓶中装着滕郢舟寻而不得的一味药材,所以他不怕别的,就怕高长恭用此威胁。而高长恭似乎就想让他生气,故意不给他,两人更像是彼此奚落的损友。
直到傍晚吃饭时候,滕郢舟还是在耿于怀于那小瓶药材,虽然他已经拿到了。
皓月垂空,辰星如炬。
良辰美景下,高长恭理所当然的忽视了他,反而又塞给我一团暗色物什。与昨日初遇滕郢舟时给我的一模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昨天的那个由于我没打开,郁闷之余便随手丢开了,至于丢在何处,有可能是屋中角落,也有可能沉入江水了,总之肯定是找不到的。
见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滕郢舟无趣的走开,抱着他那一堆的小瓷瓶,拖着长长影子下了底层。
收回视线,我仔细研究这暗色的团子。突然觉得油纸面上那些云纹的纹理似乎纠缠回环似乎勾勒出两个方正的小字,立刻将眼睛贴上去,费力辨认并一笔一笔将两个字描摹出来。
高长恭奇怪地将我看了看:“你做什么?”
圣人总云:动手动脑,手脑并用,在认知中尝试,在尝试中认知。虽然我不太会驳缪圣人言论,但当你亲自尝试以后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并无所增时,你一定会觉得这个所谓的圣言是多么坑人!我是多么希望我描摹完那两个字后可以大致辨出它们的意思,可我还是不得不非常诚实的承认:我真不认识它们。
将那奇怪的油纸团子放在掌心,我曲起手将其托起,看着高长恭,问:“昨日也忘了问你,这是什么?”
他抿了口茶,神色颇为正经:“你需要的晕船药。”他放下茶盏,用两指捻起我傻傻托着的油纸团子,随即将其从我手上拿走:“不过你好像用不到了。”
“呃……那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