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菁.-.瓶子晚安-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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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敢关机就更失礼了,是妳起的头,那得由我结束才可以。这样叫公平。』
「嗯,也可以啊!如果你的口水够多的话就聊个彻底吧!」
『啊,有人说这个时间人的灵感力会特别强。』
「什么灵感力?」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一种第六感。』
「会吗?」我实在不信。
『试试看好了,试三分钟。我们都不说话。』
「好。」颇有趣的游戏,玩玩无妨。
第一分钟,我抓着手机认真的泡在满室的安静裡。
第二分钟,开始觉得有些古怪从肚子的方向传来。
第三分钟,嘿嘿,不好意思,我已经从零食柜翻出泡麵,加进开水准备暂放在胃袋储存了。
『有听见什么吗?』
「呃…」我想说听见大地的呼吸声、你的心跳声、星星流泪的声音,但还是难得诚实的招了。
「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所以不好意思呢!我已经在泡麵了。」
『啊?真的啊?』他说,声音惊讶。
『我这边比妳早一步,已经泡好了可以吃了呢!』
我咧大地、星星圈圈叉叉咧(没有髒话哦!)
我们暂时搁下手机,听着彼此吃麵的声音。
等祭好五藏庙再拿起手机。
看了现在时刻,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和他耗到现在。
清晨近六时,我们一起见到太阳缓缓的从大楼缝隙中绽放金阳时,我开始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可以畅谈的人。
我终于发现他会说笑话,不好笑的冷笑话,也终于知道他平时话少只因为不想说,或者找不到话说,
沉默是他性格的一部份,但不是全部。
我对何祯的了解已经超过单纯的”饲主”角色了。
「真好。」咧嘴笑着,看到太阳沿着大楼边缘攀爬而起,趁空偷吸几口晨间的空气,好舒服啊,好像身体快融入空气之中的舒服。
『时间很早,但得挂电话了,我得开会。』
「好。」轻点头,明知道他瞧不见却仍挥挥手。「再见嗯,不对。要说:早安。」
他笑了,轻鬆愉悦的笑声符合晨曦给予的希望和美丽。
『早安。』他用温柔的声音说。
我将手机关机,这才发觉手机烫手,也跟着发现脖子僵了,手也酸了,一旁摆着吃完的泡麵,和一罐成了空瓶的五百CC运动饮料。
还在RUN的音响应该已经拨放到第三块了。
「啊呜…」打了呵欠按掉音响,清晨六点半,失踪的睡虫开始一隻隻的回笼了。
懒懒的到厨房开始煮起咖啡,跟着压下製作土司的麵包机,将糖罐拿出来,这回还特地仔细看了”糖罐”,将盐罐拿到一旁。
眼前的视力开始减退,决定趁自己还没昏迷在沙发时窝回床上,应该要叫阿皓起床的,平时有我这瓶子充当闹钟他都会迟到,
没了我之后,大概会睡到嚮午吧。况且他已经提醒我要我叫他的。
只是哪!离他的起床时间还有二十分。
嗯,好吧!就这么办好了。
伸伸懒腰,我将留言贴上冰箱门,回房睡了。
应该可以做个好梦。顺利的话,可以梦到凯文。勉强一点,梦到何祯也成。
(阿皓,起床了!快迟到不要再赖床了!
早餐的咖啡煮了,还没加糖和奶精,土司在麵包机,牛奶冰箱有。今天的便当是昨天做好的,放在桌上记得带走。
快起床,不然会迟到囉!…瓶子)
第六篇 猫的沙发
『妳留下了规则,我寻着妳的规则模式而行,一切攻击破坏都不能阻止我前进,因为我知道最终会获取的,是妳的心。』凯文说。
「我留下了规则,你寻着我的规则模式而行,一切攻击破坏都不能阻止你前进,你终于达阵、获取。但却摧毁它。」瓶子说。
可是,我仍深爱着你。
※ ※ ※ ※
叭!叭!
几声喇叭声让我警觉性的退回人行道的一头,顶着这样的蓝天踩着街头偶有的云影和一颗好心情回到爱屋。
一手拎着採买的三大袋食物打算今晚吃顿丰盛的火锅。
只是该用哪种汤头当锅底呢?
还在犹豫时开门,甫一跨入屋内,站立在门边的竟是阿皓献宝般的好笑表情。
「…嘛?」阿皓接过我手中的食物,我欲推开他,却被他硬生生挡在门口。
「闭上眼睛。」他说,整个脸诡异极了。
「为什麽要闭上眼睛?」又不是我生日要送我礼物,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我生日。
「闭上,一下下就好了。」他笑着的脸十分俊朗,宝贝阿皓的童心相较于我,常常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要咧。」搞不好一闭就有阿皓的吻凑上来。
「拜託妳。」
「如果你胆敢对我不敬,我会给你一双黑轮让你变国宝哦!」我警告他。
他吊了白眼,「啊你是想去哪!快嘛,闭上!」
扬吊眉端,我照做的闭上眼睛,他拉住我的手经过玄关走进屋内,
忽地他大叫。「好啦!张开!」
快被好奇心给淹没的我张开双眼,只见原本的老旧沙发消失个无影无踪,
取代的是一整套青绿色皮製的高级沙发,看起来既贵重又高档,气派!
不过…等等!
「如何?」他一副希望我讚美的表情。
「原本的沙发呢?」我惊叫,心口开始捲起一阵焰火。
「什麽?」
「原本的,我坐的那张沙发呢?」我再吼,呼吸开始失稳。
「丢啦!好不容易等到这套沙发降价才买下来的,那个…破破烂烂的那套当然」
他原本的理直气壮在我的怒瞪下渐而气弱,「丢了。」
「你把它丢了?丢去哪?」气极的一把抓过他胸口的衣领。
「刚才资源回收车过来载走了!」
「你…」脑袋开始乱成一团,乱到让我鬆开他的衣领,蹲下身来再站起,右脚用力跺着地板发出声响,
肢体的慌乱也无法舒解的,我感觉到眼睛微热。
「妳…嘛啦?不过是旧的沙发怎麽会这麽严重…」
「沙发裡有我的电话卡。」我深吸气,眼眶由热转痛,鼻音渐重。
电话卡藏在夹缝裡,是凯文送的电话卡,唯一的一张。
「妳那个…有了!」
他突然大叫,冲回房内,我忍住鼻水,渴望一丝奇蹟。
不到五秒钟他再冲出来,献宝似的抓出我的手,温暖的手塞给我满满的一大叠电话卡。
「有美国的、日本的、台湾的、各式各样。我收集好一阵子,都给妳没关係。」
我看着手中的那一叠,被粉碎的希望开始化成斗大的泪珠跌出眼眶,一滴两滴三滴…吓坏了溷蛋阿皓和刚进门的何祯。
有美国、日本、台湾再多再多又如何,不是原本的那张。
「怎麽了?」何祯趋步向前。
见我忍住不语后他的利眼已经飘向更新过的沙发,「阿皓?」问向阿皓,责难已经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怎麽了啊!我只是把沙发换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嘛!」
我瞪向无辜喊叫的阿皓,气极又失常的勐然捶他一拳。
「笨蛋阿皓!」丢下话后,我带着满脸的泪冲回房内。
从来到台湾至今,电话卡一直是连结凯文和我之间的无形丝线,看着电话卡可以想到凯文,抚着电话卡可以触碰到凯文,
电话卡的意义就像亲人死后还可以在墓前去嚎哭般的,我用它来凭弔已失的情感。
而今没了电话卡,正如墓塚已不在的让铭文无处可写,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想念。
怎…麽…可…以!
我几乎想大叫,却知道房间的隔音设备不佳而作罢。我只能边落泪边绕着房间走,像一隻打转的老鼠,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念着,
「算了,不要生气。算了,不要生气。」重覆又重覆的念着,希望这句话能驯化我情绪。
总以为自己有五分之二的顽皮搞怪、五分之二的温和、五分之一的聪敏,但就某些情况看来,可能得改为歇斯底里、爱哭和愚蠢!
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别哭了。」敲门的人是何祯。
「瓶子,对不起,是我不对。拜託妳开个门嘛。我又不是大野狼。」
阿皓也说话了,他轻声细语的道歉,当他在门边说了第七次对不起时,我打开房门。
想来是这张垮下的脸吓坏了他们。阿皓凝肃着一张脸,「对不起,」他第八次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沙发裡有一张妳心爱的电话卡,如果是我丢了好不容易要来的电话卡,我想我也会很难过。」
意义不同。阿皓不懂。
「算了。」
不要生气。我告诉自己。
「那张是妳去哪裡要来的?怎麽没见妳拿出来过?我还有其他很稀有的电话卡,妳要不要看一看?」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了。」我扯不出笑,那会让我再哭出来。
「那」他又拉过我,兴冲冲的跑到客厅。
「妳觉得这套沙发到底好不好看?我喜欢很久囉!只是一直很贵买不起,现在终于买到了,好不好看?」
停了好几秒,「嗯。」点头。看着原本的位置该放着老旧的青绿色沙发,却惨遭遗弃的连我的电话卡也一併给丢了。
我拿手摀住嘴巴,用力吐气。
「皓,既然你买了新沙发,我们乾脆换上新的窗帘好了,和沙发同一色的窗帘。」
「好啊好啊。」
「那你过来找一下窗帘专卖店的电话,先问一下目前的巿价,明天有空去看一下要换哪一种。」
阿皓随着何祯的提醒而兴致一起的去找电话薄,剩下我呆呆的立在那裡,用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崭新的沙发。
「还好吗?」何祯在支开阿皓后问。
「还好。」我点头。
其实一点都不好,只是没有人瞧见我心底滴出澰滟的血。
「晚上出去吃吧!」
是见我难过才不要我煮吗?
「不用了,火锅料都买好了。」走到厨房,开起瓦斯炉打算熬汤。「要煮什麽口味的火锅呢?麻辣锅好吗?」
他木然的点头,没再说什麽的沉默。
那天的晚餐,阿皓吃不多,他兴致高昂的说着他调查各家窗帘门巿所卖的价码,我无心吃饭的动了几次筷子后就搁下了。
反倒是何祯话不多的将整锅的麻辣锅解决了一半。看到他不断进食的模样突然让我眉头一紧。
我忘了他不吃辣,而且更讨厌这种汤底泛上红色的麻辣锅。
只是我怀疑,他自己也忘了。
※ ※ ※ ※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清楚自己怎麽过的。
以前还可以窝在青绿色旧沙发上怀抱温暖,但现在那个位子却放上高贵的皮椅,
试着像以前一样将双脚缩上来,却总是侷促彆扭的觉得手脚怎麽摆都不对,
最后只能长长的叹气,不坐的起身站立在仍然属于我的窗户前面。
窗外的天空仍然是一样的蓝,没有一丝白云的挑染,蓝得像天堂般的柔软。
以往要是看到这样的蓝天都该会有属于这样蓝天般的好心情,但现在
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像何祯说的,对地域有着不可摇撼的归属感,也许对人来说亦是。
习惯了凯文的声音语调、手指温度甚至于走路步伐的间距,到最后习惯了他一切所有,也许含括了爱情。
也许?
我不自主的拧眉,为着自己思绪中一晃而过的”也许”这字眼惊颤着。
不,不准再想下去,我是爱凯文的,不是也许,是的确,的的确确的深爱着凯文。
如果我不爱他,我就不会这麽难过心伤,况且他值得我爱至少在变心之前。
伸手抚着阿皓买的新窗帘,他挑选了与沙发颜色近似的墨绿色窗帘。
爱屋更新了沙发又装上新的窗帘,说实在,失了以前温馨的感觉反倒像富贵人家的卧房佈景。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不习惯极了。
「又发呆了?」阿皓拿手撑住窗櫺,站在我后头与我同一个姿势看着窗外,胸膛抵住我的背,感受到他的呼吸正徐缓的吹拂我的髮。
「在气我?」
「是啊。」
「还在想那张电话卡?」
「对。」
「别这样嘛。」他哀求,察觉到他的双手只要放下来便可以轻易的环住我的肩颈,我侧个身,从他的双臂中逃脱。
「对不起嘛。」他第N次开口。
我跳离话题,知道自己可以不生气,但不代表原谅了阿皓。
「对了,何祯这几天没有值班他都去哪?」我问。依稀记得他的班表这些天是空白的,
既然没有值班却很少见他准时回家,总是拖到近午夜,甚至到零晨才出现。
「不清楚耶!他又没说。」阿皓跳坐上新买的沙发,抚着沙发皮露出满足的微笑。
我眉头一拧正想责怪他这个弟弟对哥哥缺少关心时,门开了,何祯跨进门,在玄关处照惯例的整理自己的外套和Note…book。
「刚提到你呢?」我看着他斯文的举止,遗失的平静好像又从他的习惯动作中一一找回,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举一动也成了我依恋的画面之一,糟,又是习惯。
「祯,瓶子好关心你,就不多关心我一点。」
「没讨厌你就不错了。」
我的凶恶让阿皓噤声。
「哪。」何祯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