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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龙凤斗1·同床异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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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讶异地看着丈夫紧紧收拢的眉宇,一转念。“难道你在吃醋吗?”不会吧?可能吗?   
    “我吃醋?!”他怪叫,眸里交织着奇特光影,仿佛也为她的推论感到震惊,半晌,才粗声否认。“我才不是吃醋。”   
    那是什么?   
    他嘴边抽动的肌肉难道不像正在吃酸到底的闷醋吗?不时往路边男人射去的如刀眸光不也说明了他懊恼的情绪吗?   
    他是在吃醋。殷恬雨肯定地想,芳心飞起来。但为什么?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受人垂涎吧?八成是男性那种不容他人觊觎所有物的占有欲。   
    就算是那样,她也开心。   
    因为这代表,他把她当成“自己的”。   
    “我没吃醋。”他再度宣称。   
    没有才怪。她窃笑,娇嗔地睨他。   
    “你很小气耶。在台湾,每次都是你接受女人仰慕的目光,偶尔让我享受一下有什么关系嘛。而且他们也不是真的对我有兴趣,只是看到东方女子,习惯性就想打招呼吧。我长得又不好看。”话到最后一句,嗓音轻细起来。   
    “你当然很好看。”他皱眉瞪她,似乎很不高兴她如此贬低自己。   
    说谎。可是她爱听。   
    “我太高了。”   
    “站在我身边刚刚好。”   
    “身材不好。”   
    “哪里不好了?”他打量她,下了结论。“很秾纤合度啊。”   
    “我是单眼皮。”   
    “没人告诉你,单眼皮女生才更有种属于东方的魅力吗?”   
    她噗哧一笑,瞟了他一记“只有你才会这么说吧”的眼波。   
    “我鼻子太高。”她继续闹他。   
    “我没听说有人嫌自己鼻子挺的。”   
    我比不上李相思。   
    殷恬雨梗住,急忙把差点滚出唇畔的话语拖回来。她深吸一口气,依然笑晏晏。   
    “路大立委能言善道,小女子甘拜下风。”   
    “我说的是真心话。”他一本正经。   
    或许吧,但他也说过太多谎言。   
    她悄然叹息,凝睇他的眼却仍是淘气的,璀亮如星。“你敢在‘真理之口’发誓吗?”   
    “真理之口”是罗马极受欢迎的观光地标,一块嵌于教堂门廊的大理石板,有着狰狞脸谱,罗马人认为脸谱上的嘴代表了神的判决,说谎的人将手伸进嘴里,将会被獠牙一口咬掉。   
    这传说,路柏琛当然也听说过。   
    “当然敢,有什么不敢?”他信誓旦旦。   
    “你不怕自己的手被咬掉?”   
    他耸耸肩,展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笑嘻嘻地逗她。“那你不就糟糕了?要侍候一个独臂老公。”   
    她偎在他温暖的胸膛,心下既甜蜜,又禁不住些微酸楚。   
    为何他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对她开玩笑呢?他心里,明明想着另一个女人啊!   
    有时候她真想对他抗议,如果不爱她,就别对她如此温柔。   
    她半无奈地偏高脸蛋,直视他。“怪不得党内那些大老都那么喜欢你。”   
    “你这意思该不会是说,我专会花言巧语吧?”他危险地眯起眼。   
    她抿唇,但笑不语。   
    “恬雨!”他恼了,单手抚上她后颈,作势要掐她。   
    她吃吃地笑,缩颈拱肩,躲他可怕的爪,明眸一转,忽地瞥见不远方一座往山上教堂延伸的大理石阶梯。   
    “那好像就是西班牙阶梯耶!我们爬上去好不好?”话一落,她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挣脱了他,一溜烟地往前奔去。   
    他望着她翩若惊鸿的身影,嘴角一扬,笑了,却偏还要装恼火。“戴芙妮!你别想溜,给我解释清楚!”   
    他追上去,她不肯停,一鼓作气爬上石阶,还不到尽头,她便累了,弯腰扶腿,气喘吁吁。   
    他从背后一把揽住她,得意地笑。“这下可抓到你了吧!”   
    她仰头微笑,脸颊因运动染上红滟滟的霞晕,添了几分楚楚韵致,他看着,心弦一动,忽然也舍不得再说什么了,搂着她拣了一行石阶坐下。   
    两人就像一般观光客那样,并肩坐在石阶上,看人来人往,看一个画家在霞光夕影里专注地写生,看一对老夫妇慢吞吞地挂起老花眼镜,批评周遭衣衫下合规矩的年轻人,看阶梯下一栋曾收留诗人济慈养病的粉红色小屋,看广场上一座直指天际的方尖碑,以及背后左右对称的钟楼。   
    看到尽兴后,两人起身,原本想进教堂参观一番,却因为时间晚了,教堂早已关门,只得沿街散步离开。   
    “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先去吃饭?”路柏琛问。   
    “好啊。”   
    殷恬雨赞成,等着路柏琛摊开观光指南,找附近的好餐厅,她左顾右盼,发现街角立着一尊小小雕像,好奇地走过去看,忽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朝她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男孩,团团围住她。   
    老妇人叽叽咕咕,不晓得跟她说些什么,一个小男孩抱着一叠报纸,朝她比手划脚。   
    起先她不明白小男孩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弄清楚原来是请她买报纸,她打开皮包,正想掏钱,一只大手猛然伸过来,攫住她。   
    她吓一跳,回首,原来是路柏琛。   
    “柏琛,等等,我要买份报纸……”   
    “买什么报纸?”他横眉竖目,以气势迫使那些孩子让路,拥着她离开包围圈。“你看得懂意大利文吗?”   
    “他们卖的是英文报……”   
    “英文又如何?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一天都快过完了,你还买报纸?”   
    “没关系吧?买一份也无妨啊。”   
    “你这傻瓜!”他蓦地停下步伐,扳过她的肩,懊恼地斥她。“你以为这些吉普赛人真的想卖报纸给你?他们是想乘机会抢你的钱包啊!”   
    “我知道啊。”清澄的眼神看来好无辜。   
    他倒抽口气。“你知道还掏钱?”   
    “他们需要钱,我不缺钱。”意思是被打劫也无所谓。   
    “你!”他简直被她打败了。   
    “柏琛,我们帮他们一下好吗?”她软语提议。“只是买几份报纸,也许他们今天晚上就有饭吃了。”   
    “我不买!”他气冲冲地甩衣袖。   
    “你好冷血。”   
    “我本来就冷血。”   
    “唉,我们去买嘛,好不好?”玉掌宛如摇篮,托住他的手,撒娇地摇晃着。   
    他一颗心也跟着晃。   
    她究竟是天真还是善良得过头?他简直拿她没办法。   
    “到时一堆小扒手围过来,你就不要后悔。”他碎碎念,却还是依了她的要求,不情不愿地往那群吉普赛流浪儿走去。   
    他从不拒绝她。   
    殷恬雨目送他背影。   
    他总是笑她太心软,太容易上当,总是说她傻到认不清这世界的黑暗面,说自己的冷酷才是精明的处世之道,但他,从来不曾拒绝她诸如此类“善良到简直愚蠢”的请求。   
    她望着他掏出皮夹,取出一张百元美钞,买下所有剩下的报纸。   
    孩子们被他大方的举动怔呆了,一时也忘了要抢他,愣愣地看着他捧着报纸离开。   
    她微笑迎接他。   
    他没好气地举高手,朝她秀了秀一叠根本不可能翻来看的报纸。“这下你满意了吧?”   
    她轻轻地笑。   
    “还呆着做什么?快闪吧!”他抱着报纸,走在前头。   
    她跟上去,挽住他臂膀。“柏琛,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蠢?”   
    “你知道就好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他白她一眼,仿佛在怨她多此一问。   
    她胸口一暖,像一团奶油融得一塌糊涂。她好爱他啊!   
    她侧过螓首,脸颊贴在他质料柔软的衣袖上。“柏琛,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   
    与他相遇,和他成婚,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   
    不论这幸福的调味料里,有多少成分,是欺骗人味觉的谎言……   
    “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些有的没的?”他似乎有些尴尬,身躯略僵了僵。   
    她浅浅地弯唇。“走吧。”   
    “去哪儿?”   
    “吃饭啊!你肚子不饿吗?”   
    “是有点饿了。”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她柔声低语,瞳神因想象而闪亮。“我想吃奶油很浓很浓的意大利面,要吃披萨,还有你答应我的,饭后我们找家小酒馆坐一坐。”   
    “可是不准你喝酒。”他悍然补充。   
    她怔住。“去酒馆怎能不喝酒?”   
    “不许你喝。”他很坚决。   
    “为什么?”   
    “要喝我们回饭店再喝。”   
    “只喝一点也不行吗?”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禁止她。“我答应你不会喝醉。”   
    “一点也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一喝酒就脸红。”   
    “那又怎样?”   
    “会招来苍蝇。”俊容紧凛。   
    “什么?”她还是不懂。   
    他却紧闭嘴壳,撬不开一个字来。   
    “柏琛,你刚说什么苍蝇?我没听懂。”   
    “柏琛,你怎么不说话?刚刚……”   
    霸道的方唇,忽地,一口擒住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着的樱瓣,揉碎了,伴着暧昧的抗议声一起咽下。   
    暮色深浓,街灯细心地以光裁剪着两道忘情相拥的影子,天边,一牙新月静静地吐露清辉。   
正文 第六章   
    在罗马玩了四天后,两人转进水都威尼斯。   
    威尼斯是座奇妙的城市,宛如血管密密分布子城内各处的运河,担负起全部的运输责任,人们上下班搭的是水上巴上,观光客搭的是游轮客艇,以及一条条宿在河岸边,被称为“贡多拉”的美丽小船。   
    一出威尼斯火车站,殷恬雨立刻被眼前繁华多变的运河风光给迷住了,虽然乘坐贡多拉时,她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河流飘来的腥臭味,但船夫浑厚迷人的歌声仍是催动了她浪漫的心魂。   
    她回过明亮的眸,望向坐在身边的路柏琛,正欲发表感言时,他抢先一步抬起手。   
    “你别说,让我猜猜。”他俊俏的嘴角勾着玩味的笑。“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好浪漫喔,没想到我们真的在威尼斯耶。”   
    听出他话中的嘲弄意味,殷恬雨微微噘起唇。“干么啦?不行吗?”   
    路柏琛笑意漫上眉宇,进出那种“我就知道”的眼神,他故作无奈地耸耸鼻子。“你没闻到吗?有种奇怪的味道。”   
    “那又怎样?”她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你不觉得很破坏气氛吗?”   
    “不觉得。”她横他一眼。“每个城市都有美中不足之处,你为什么偏要挖掘丑陋的一面呢?我宁愿只记得威尼斯的美好。”   
    他注视她两秒。“的确很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他不该感觉讶异的,她原本就是个只看到神话浪漫面的女人,她对世界的认知,原本就是光明多于黑暗。   
    他宁愿她永保如此的纯真。   
    “戴芙妮。”他心弦一扯,忽地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呵护。   
    她扬起眸,眼神疑问。   
    “没什么。”他微笑。“你听得懂船夫在唱什么吗?”   
    “嗄?”她愣了愣,摇头。“是意大利文吧,我听不懂。”   
    “是一首拿波里隋情歌。”   
    “拿波里情歌?”殷恬雨抬眸望向船夫,长相不赖的中年船夫也正好看着她,冲她调情似地眨了眨眼。   
    她脸颊一热,尴尬地不晓得如何反应时,路柏琛掌心托住她尖巧的下颔,强硬地将她的注意力转回来。   
    她在他眼底,瞥见一丝不悦的警告。   
    他不会又生气了吧?她好玩地微笑。   
    “你刚说他唱的是拿波里情歌?”   
    他点头,咳两声,仿佛藉此镇定自己起伏的情绪。“你知道拿波里作家怎么形容他们的民谣吗?他们说那是‘一声叹息,一个吻,一阵愉悦的笑,一种复杂而蕴含力量的思想’。”   
    一声叹息,一个吻,一阵愉悦的笑,一种复杂而蕴含力量的思想。   
    殷恬雨怔怔地咀嚼这段话,愈是细品,愈有滋味。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梦幻似地凝睇路柏琛,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能说出如此罗曼蒂克的介绍词。   
    他一向很实际,不是吗?   
    “你从哪里看来的?你读过拿波里作家的作品吗?”   
    “怎么可能?”他朗笑,摇了摇手上拿着的观光指南。   
    原来是现学现卖啊!   
    她娇睨他。“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文学气质呢。”   
    “嘿,我能背出这段话就不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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