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儿-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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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了十三阿哥呢?她想着,觉得心里烦闷,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皇帝的心思何等深沉,自己怎么猜得透呢?何况这朝堂上的事,千丝万缕,环环相扣,阿哥们的婚事也是不简单的,自己只是个草民,对这些人际形势一点都不了解,怎么能看清形势呢?想着她又深深吸了口气,大力吐出,抬眼看看天,发现夕阳西下,照得冰封的湖面上金光闪闪,好看极了。她站起来,决定不再去想。看着夕阳下美丽的景致,她很快就开心了起来。
她走过去,忽然发现湖面上居然还有一个人,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他穿着厚厚的棉袍,外面罩着皮里子的马褂儿,头上戴的暖帽镶着玉石,显然是个尊贵的小主子,可不知为什么周围并没有太监和宫女伺候着。足蹬小皮靴,小小的身体在冰面上划过来划过去,开心极了,哈哈大笑,又蹦又跳,甚至打起滚儿来。那小脸儿本来白生生、肥嘟嘟的,可爱极了,现在却在大冷的天里,冒了满头的汗,连脸蛋儿都发红了。
这已经开春了,天渐渐地暖起来,冰面只怕冻得不牢了。纵横站在湖边,冲那孩子招手,喊道:“喂!你快过来!万一掉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那小孩儿脖子一梗,噘起小嘴,道:“喂什么喂!你这个奴才不开眼,怎么敢这么喊爷!”
纵横眯眼道:“小屁孩儿一个,什么爷不爷的?真没礼貌!你爹可是罪过大了!”
那小孩脖子缩了缩,有些害怕的样子,道:“我爹?你是说我的阿玛?他……”
纵横见他那样,知道他是怕他父亲的,就接着说:“对啊!我跟你爹……你阿玛熟得很,你要是再不听话,不肯过来的话,看我告诉你阿玛,重重的惩治你!”
那小孩犹豫了一下,当真惧怕,蹭了两步,终于慢慢的走了过来。纵横顿时松了一口气,谁之此时,那冰层终于承受不住分量,“咔啦”一声裂开了一道口子,如怪兽的大嘴,将那可爱的小人儿吞了下去,然后整个儿土崩瓦解,连冰带人沉了下去
纵横眼见那可爱的孩子掉了进去,什么也顾不得了,也跟着跳了进去。她游泳技术不错,又有内力,但是也觉得寒水刺骨,想那孩子只怕更受不住。于是更加发力向前游去,好容易摸到那个孩子。那孩子连冷带吓,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再加上身上棉袍吸了冷水,更是沉重无比。纵横在水中,就算功夫再好,也觉得使不上劲,但看孩子小脸已经惨白了,只能咬牙硬挺,使尽最后的力气把那孩子托上了湖岸。可是她自己却筋疲力尽,四肢麻木,想要划水却觉得大脑已经指挥不动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的往湖底沉了下去,看着那明亮的圆点儿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慢慢的那个圆点儿仿佛又在眼前放大了,慢慢的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光圈,向自己吞噬而来,前世今生认识的人、(炫)经(书)历(网)的事如走马灯般在圆点里一一重现了出来,让纵横开心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它们。
忽然她觉得自己双臂被缠住了,身子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了一样。为什么束缚她?不要!快放开啊!她想挣扎却使不上力。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了。不行啦!她不想睡觉啊!她正想着,觉得四周好像有好多人,喧哗吵闹,让她好烦,皱起了眉头。然后又似乎有些有阵阵冷风吹来,好冷好冷。过了半晌,上天好像终于听见了她的话:一袭温暖团团绕绕的包裹了她,鼻腔里一下子填满了清爽甘冽的味道,那味道柔软软的,似乎还有些书墨的香气,那样的舒适安逸,让纵横想到自己在学校的自修室里背着英语的课文,实在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阳光就从教室外的梧桐树的缝隙里穿进来,然后从大大的玻璃窗射进来,笼罩着自己的身子和脸……她笑了,终于满足的睡了过去……
纵横觉得自己睡得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炫'舒'书'服'网'了,身子软软的,好像陷在了棉花堆里,又有些飘飘忽忽的,像是躺在天上的云彩里头。不过要是没有人老是把苦苦的汤水灌进自己的喉咙就更好了。她正想着,就觉得自己的嘴被人硬分开,一股苦苦涩涩的味道再次在口舌和喉咙间蔓延开。纵横心里抗议着,皱起眉头,努力把那味道吐出去,但是那苦水却不断地又流进来。终于她忍无可忍,费尽力气,睁开眼睛想看看谁是这个讨厌的人。
苏麻喇姑正在给昏迷中的纵横喂药,可是神志不清的人却极不合作,喂进去一口,就被吐出来一口。但是苏麻喇姑却还是极有耐心的继续着,一边擦掉留出来的药汁不断地用勺子喂进去,还转头吩咐边上的一个宫女说:“去!把这药一样的再煎一碗来。怎么样也得让她喝下去的。”旁边的宫女应声下去了,她又转了回来,却意外地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她心头一颤,似乎遇到了一个想见很久的人。但是她很快回过神来,努力的说服自己,只是相像阿!又仔细去看,发现了眼眸里有些哀怨又有些气愤。
眼眸的主人开声道:“你是谁?是你非要给我吃那苦兮兮的汤么?”
苏麻喇姑笑了,道:“早听说你是不一样的女孩子,今天看来,倒还真是有几分不一样。”
纵横看着面前这个慈祥的老妇人,一点儿不害怕,反而觉得好亲切,道:“你笑什么嘛?”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呀!我记得有个小男孩儿掉进湖里去了,然后我去救他……然后……然后……”她有些记不得,“他怎么样了?”
苏麻喇姑道:“他很好,你动作很快,他刚掉下去,就让你给救上来了。倒是你,受了寒,反而病得比他重。”
“我睡了多久?怎么那么饿?”纵横摸着自己肚子道。
“你已经睡了三天了。得亏了你年轻,身子骨也挺壮实,不然你在那冰水里头泡了那么久,只怕早就没了小命儿了。”说完,苏麻喇姑让宫女去端点儿燕窝粥来。
纵横听见“燕窝粥”三个字,更觉得饿了,肚子如擂鼓,咕噜噜的叫起来,再加上纵横一脸的馋相儿。几个宫女都低头抿着嘴乐了,就连苏麻喇姑也用握着手绢儿的手掩着口笑起来。
纵横也笑,却不是不出声的默默地笑,而是“咯咯”的笑出了声音。
正笑着,忽然听见屋外也传来爽朗笑声,康熙爷挑帘而入,道:“刚到门口就听见纵横的笑声了!看来这下子是好了!”
康熙爷走过来握着纵横的手,话却是苏麻喇姑说的:“怎么样?朕说的没错吧?纵横不是一般的女子阿。寻常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哪里会笑的出来啊!”然后才对纵横道:“那日苏麻喇姑就想看看你,谁知道出了事!不过你们倒是有缘分。那日可巧是让十二阿哥给瞧见了,把你一路直接抱回了这里……”
纵横听着那话,瞪大了眼,道:“十二阿哥?他……救了我?”看着康熙爷点头,又看着苏麻喇姑问:“您……就是苏麻喇姑?”又见苏麻喇姑点头。她歪着头想了一想,道:“我要吃饭,吃完得去谢谢十二阿哥……”
康熙爷道:“哈哈……别着急,不急于一时,你才刚醒。再说,你救了朕的孙儿,朕倒是先得谢谢你。”纵横不明就里的眨眨眼,苏麻喇姑解释道:“你救的孩子,正是四贝勒的嫡长子——弘晖。”
纵横点点头,就见宫女提了一个食盒进来,于是她的注意力彻底被那香味儿吸引住了。
第二日,纵横就想要起床,但是苏麻喇姑却不准,非要让她卧床休息几天。这位苏麻喇姑在历史上大大有名,连康熙爷也很尊重她,纵横哪里敢不听她的话呢。只是,她隐约觉得,苏麻喇姑看着自己的表情不寻常,甚至有时候看着她就会失了神,仿佛想透过她看到别的一些东西似的,又或者是在她身上找寻着什么。只是这些,她却不敢去问。
一个小人儿“咚咚咚”地跑进来,一头向纵横怀里扑来,却被床前纵横乱丢的一双鞋子拌了一下,要不是纵横伸手拉住,他必定摔到地上去了。
小人儿差点摔倒,却半点儿没有惊慌害怕,从纵横双臂间抬起的小脸儿还带着笑,看见纵横也看着自己,马上开腔道:“美人姐姐,你睡醒了阿?你真懒,怎么睡了那么多天?”
门外一个旗装丽人踩着花盆底儿,追了进来:“晖儿,你慢点儿!”
纵横认出是四福晋乌喇那拉氏,笑着礼貌的点了点头,此时又见乌喇那拉氏身后,四贝勒也跟了进来,立马敛去了笑意。
乌喇那拉氏走到近前,道:“多谢纵横妹妹,若不是你舍身救了弘晖,我……我可就活不成了……”说个眼圈就红了。
纵横最怕见这个,忙道:“不用客气。救人是应该的事。”
乌喇那拉氏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瞧我……晖儿,娘在家是怎么教你的?”说着把一直抱着纵横胳膊的弘晖拉起来,让他站好。
弘晖想了想,道:“美人姐姐,我已经想好了,等我长大了,娶你做我的福晋。”在场的三个大人听了都是一愣。
乌喇那拉氏开口道:“这孩子……胡说什么呢……额娘教你说的话呢?”
弘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额娘不是说了么,让儿子记得美女姐姐的恩德,有朝一日要好好的报答美女姐姐……额娘以前不是说,能嫁给阿玛就是上天给您的恩德嘛?那我把她娶回家,天天看着她,报答她啊!”
乌喇那拉氏脸一下子就红了,倒使本来略显古板的五官显得秀丽起来,透出几分娇态,沉声道:“我……皇额娘好一段时候没见过弘晖了,前两日还念叨呢。我这就先带着弘晖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也免得扰得纵横妹妹不能好好休养。”
四贝勒道:“去吧!这宫里的奴才,我还有几句话要叮嘱,稍后就到!”
乌喇那拉氏点头道:“是!纵横妹妹本不住在这宫里,奴才们表面恭顺,实则心怀不轨的也常有,爷考虑的周到。”说完跟四阿哥行了个礼,慢慢的起身间望了纵横一眼,见纵横也正看着自己,略勾了勾唇角,最终没有笑出来,只能点了点头,就一手牵着弘晖先走了。
花盆底儿的声音渐渐远了,屋里只剩下纵横和四贝勒二人,相隔十来步,都是没有说话。
直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四贝勒开口道:“十三弟……那日回去就觉得不适,后来听说你出了事儿,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昨天听说你醒了,没什么大碍,才算能吃喝了,今儿看着才略好了些了……所以没来看你。”
纵横心里愧疚道:“四阿哥,请您多费心照顾他吧……”她说完笑了,又道:“我知道,我不说,您也会好好照顾他的。您那日说的对,是我害了他,您是对他好的。今后……我不会再去……招惹他了……”
四阿哥沉吟了一下,点头:“好!从此……我会告诉他,忘了你……”
“谢谢!”纵横道。
四阿哥停了一停,道:“这句谢谢本该我说的。谢谢你救了弘晖,也谢谢你……放了十三弟一条活路。”
纵横苦笑:“爱新觉罗家的人,只有你们自己能放自己罢了……”她抬眼,看了四阿哥一眼,意有所指:“四阿哥也是如此。”
四阿哥心中一痛,眼中深沉如海,道:“我会记住你的话。”说完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却不转身,问:“弘晖说,你跟他说,我罪过大了,是何意思?”
纵横答:“子不教,父之过。他顽皮不听话,自然是您的罪过。”
四阿哥听了,略笑了,却没让纵横看见,举步走了出去。
纵横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肩头很宽阔,平平的,这一点很像康熙爷,能给人一种安全的感觉。
又过了一日,纵横再也呆不住,嚷着要出宫去。奈何苏麻喇姑虽说是慈眉善目,看起来好说话的很,可是不管纵横怎么样,却硬是软硬不吃、油盐不浸的。纵横好说歹说,她只有一句话:躺好了,歇着吧!
纵横实在没法子,别别扭扭的躺在屋里,一整天都是一脸气呼呼的样子,药没肯吃,就连饭也没好好吃。入了夜,苏麻喇姑每日例行的去佛堂里念经拜佛。纵横推托累了要睡,就把屋里的宫女都支了出去,这才一下子从窗户飞身出来。
纵横是标准的路盲,这硕大的皇宫,走到哪里看着都是红红的墙,她更不知道东西南北了,绕来绕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走着走着,正觉得郁闷,竟听见一线琴声,悠悠扬扬。纵横虽不大懂,但是在她耳里听来,这琴声竟比莫离的也不差什么,如此说来也一定是此中好手了。只是这寒冬的深夜里的,谁在弹琴?只怕是个苦盼君恩的宫人。这样美的琴声,说不准是个怎样的妙人儿呢!当下脚底下一轻,循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