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猫 红颜知己-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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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宝座还是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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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黄的脸,深锁的眉,紧合的唇,银丝隐隐的发。云霓颤抖着抚过她所熟悉的五官,此刻看来那么疲惫,那么脆弱,令她不敢相信这是她那个睿智沉稳,温和亲切的爷。到此刻她还无法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在他倒下的那一瞬,在唤他不应,摇他不醒的那一瞬,她觉得自己也随着他死过一次。他不张开眼,她的心就无法恢复正常跳动。
星儿看着云霓痴痴呆呆的样子,扭头悄悄拭泪,心中自叹不如。她知道无法劝云霓去休息,所以默默退下,将爷留给云霓一个人。如果爷终将属于一个女人,那么这个人非云霓莫属。
天黑了,天亮了,云霓一动不动的坐着,头轻轻的靠在遥翔枕边,大眼睛圆圆的睁着,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遥冲受罚昏迷之时,柳惜颜不愿假他人之手照顾,现在如果有人要她离开遥翔半步,她会与那人拼命。怎么现在才发觉呢?早在上一次他在她门外伏地干呕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他的不适了。那时自己完全沉浸在悲哀之中,甚至打算对爷的一切都不再关心。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啊!如果遥翔真的有什么不测,她的心意与惜颜当年一样,随他去!无力分辨心中痛得快死去的感觉是因为愧疚,感恩,还是爱,总之她要陪着他,同生共死。
天边泛起鱼肚白,星儿端着茶盘进来,看一眼石像般的云霓,立时面色惨白,手中的药碗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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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空间笼罩着诡异的迷雾,搅的人分不清楚方向。遥翔在原地徘徊,不敢轻易迈出一步,迷雾深处仿佛处处隐藏着危机。突然,一点光亮在远处出现,闪烁着,跳跃着,旋转着,引诱他走向陷阱。他的目光随着光亮转,脚下仍然小心的停留在两步的范围内。那光亮卖力的闪烁,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银色的瀑布。一张娇艳美丽的女人面孔在飞瀑中浮现,是云霓!她朝他微笑,温柔的向他招手。他面露喜色,朝她迈出一步,未待放下,就听到周围飘忽阴森的笑声,带着回音撞入他的耳鼓:〃去吧,去吧,往前走吧。〃他辨出那是遥锐的声音。
云霓笑得很柔很甜,持续的向他招手。他向前挪了一下,耳鼓内的声音更响:〃去吧,去吧……〃遥锐、遥隆、遥括和尉司马扭曲的脸庞在迷雾中出现,围着他快速转动。他的脚步停顿,缓缓的,缓缓的收回。云霓的笑容渐渐收敛,唇际浮起一抹哀伤,笑的弯弯的眼睛张大,清澈的眸子涌上水光,滑下两滴泪。他伸手欲抹,她偏过头去,绝望的看他一眼,影像在白瀑中慢慢消失。
〃不,别走。〃遥翔大喊,忘记了隐藏的危机,忘记了耳鼓中萦绕的声音,忘记了身前身后旋转的人影,急急追着那光亮而去。迈出第三步,就觉脚下一空,身子掉下无底深渊,不断的往下沉,往下沉……
极度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猛然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有人影在晃动,耳边缥缈的听到人声:〃醒了,醒了,爷醒了。〃身上像破败的机器,每一寸都不听使唤。
视线在片刻后变得清晰,他看到渠太医上前来搭他的脉搏,温和的问:〃王爷,您觉得如何?〃 〃还好。〃他吃力的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的像蚊子叫。
渠太医回头道:〃没事了,醒来就没事了。〃他的目光移到太医身后,看到了星儿、管家、遥隆、遥括和另外几位太医,听得遥隆的声音道:〃来人,赶快进宫将喜讯禀告皇上。〃云霓呢?他是追着她醒来的,张开眼却看不到她。他的目光又重新扫视了一遍床前的几个人,越过遥隆和遥括时停顿了下,他们来干什么?像探视遥锐一样来幸灾乐祸的吗?看他们窃喜的样子,仿佛他再也起不了床似的。他目前无力思考这些,等身体好了,到朝堂上再与他们计较,他现在只想见云霓,问她为什么又流泪了,问她他昏倒前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呼唤。
星儿见遥翔的目光一直在梭巡,上前来附在他耳边道:〃爷,云霓姐姐照顾了您两天两夜,先去休息了。〃遥翔松了口气,原来她是累了,不是对他漠不关心。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徘徊过一次,有些事情突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有些感情突然变得异常强烈。如果立即会死,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江山么?皇位么?百姓疾苦么?都不是。他想见遥冲,想见父王,想云霓陪在他身边,听她脆如银铃的笑,看她流光溢彩的眼睛。为什么人总是在生死一瞬间才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他微合双目,不理会遥隆虚情假意的问候,不理会渠太医唠唠叨叨的嘱咐,昏昏沉沉的又想睡,也许再次醒来就可以见到云霓了。
〃各位先请回,让平王爷休息吧。〃渠太医适时出声赶人,又摸了摸遥翔的脉搏,确定平稳才起身欲退下。
遥翔突然出声唤道:〃渠太医,我得的是什么病?〃 〃呃 ……〃太医犹豫不言。
遥翔笑道:〃老太医不妨直说,即便是什么绝症,本王也可以坦然接受。〃太医连忙道:〃也并非如此严重,王爷患的是心力憔悴之症,只要安心静养就好。宫中府中补品甚多,只要王爷少操心,不激动,应当性命无虞。〃 〃心力憔悴,〃遥翔低喃,心脏突然一阵抽搐,冷汗顺着苍白的脸侧滚下。
〃王爷,〃太医惊呼,上前握住他的手劝道:〃您千万不要激动。〃 〃心力憔悴!〃遥翔又重复一遍,待心上的刺痛渐缓,才茫然问道:〃岂非等于今后再也不能上朝议政了?〃太医见他神情不稳,婉转道:〃要视情形而定,若王爷身体恢复的好,当还可以……〃遥翔突然干笑两声道:〃报应,报应。我为皇位之争,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到头来果然如三弟一般,竹篮打水一场空。〃渠太医干枯的老眼忍不住湿了,劝道:〃王爷,端王爷与您岂能相提并论?您十几年来为朝廷为百姓做的事,哪一件都可比明君圣主,如果可以,老臣愿意代王爷身受顽疾。〃遥翔见他真切的神色,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我辅政十五年,虽未做过一天皇帝,但终究赢得今日的名声地位,此生也算无憾。〃 〃王爷。〃 〃你去吧。〃他侧身闭目,不再说话,耳听得沉重的脚步声渐远,门被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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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滴湿冷的泪从颊边滑过,没入刚刚冷汗浸湿的地方。他抹过眼角,愣愣看着指尖上沾的水迹,哭了吗?原来自己还会流泪啊!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哭是为娘的死,第二次哭是为银月的死。这一次,为的是自己,为的是造化弄人。
温热的水滴不断落在脸上、手上,遥翔不由皱眉,男子汉大丈夫,眼泪怎么不断呢?随即惊觉不对,这眼泪不是自己的。他抬眼望去,见云霓站在床头,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晶莹的泪滴颗颗滚落,沾湿了面颊,沾湿了红唇,沾湿了他的手脸,沾湿了锦被,沾湿了他的心。
一股热气冲向眼角和喉头。
〃傻丫头,〃他心疼的微笑道:〃别哭了,你再哭,爷的心又要疼了。〃云霓急忙抹干眼泪,冰凉的小手放在他心口轻抚,仿佛这样就可以降低他的疼痛,低低柔柔的问:〃爷可觉得好些了?〃遥翔长长叹道:〃你终于肯跟爷说话了。〃 〃爷,〃她凄凄哀哀的唤一声,泪又涌出,扑到他身上喊:〃云儿错了,云儿错了,云儿再也不跟爷赌气了。云儿今后时时刻刻支应着爷,时时刻刻对爷笑。〃他低低道:〃你这话可做得准?〃她用力点头。
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既然做得准,怎么还哭呢?来,笑一个给爷看。〃她勉强扯起嘴角笑了下。他大皱眉头,板起脸道:〃难看。〃她又试了几试,终究笑不出来,最后握着他的手道:〃爷要云儿笑得好看,就快些养好身体。〃他笑了,刮一下她红通通的鼻头:〃又在利诱爷了?〃挥手之间碰到她头上覆的轻纱。
难怪觉得她怪怪的,整个头发都用黑纱包了起来,看着怎么会不别扭?他挑眉道:〃又不出门,戴这罗嗦的东西做什么?〃云霓起身急躲,仍然慢了一步,被他抓住轻纱一角,借着她向后躲的力道,轻易扯了下来。
一头亮白的银丝在空中飞旋,衬得她憔悴的面容突然明艳,衬得她惊慌失措的眸子乌黑闪亮。他错愕的抓着那条轻纱,像被点了穴道,不会动了。她手忙脚乱的拢起发丝,徒劳的用双手遮掩,奈何两只手能够遮挡的有限,她低喊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云儿。〃遥翔大喊,急着起身,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自己,整个从床榻滚落。
〃爷,〃云霓惊呼,急忙跑回来,跪在地上吃力的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
他一手攀着她的肩头,一手颤抖的抚过她的白发,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云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头发怎么会?〃她不敢接触他的目光,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好丑,急促而破碎的道:〃爷,云儿先扶您回床上,地下凉,您的身子受不了。〃 〃别管他凉不凉的?〃遥翔大喝,〃告诉我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她偏过头,咬紧下唇,沉默了。
〃云儿?〃他小心翼翼的转过她的脸庞,眼里全是震惊与心疼,没有厌恶,没有嫌弃,颤声道:〃是为我,是为我对吗?〃她眨掉眼中的泪,突然好温柔好温柔的笑了,掬起他鬓边一绺灰白的发丝,轻声道:〃云儿说过要做爷的红颜知己,这一头白发不是正与爷相配么?除非爷嫌它难看。〃她年轻美丽的面孔上挂着浅笑,闪着泪光,在一头银白如瀑的发丝映衬下,说不出的妖冶诡异,说不出的苍凉凄美。
红颜知己呃!他猛地将她拥在怀里,抱的密密实实,紧的仿佛要将两人融为一体,沉痛的道:〃我为朝政辛苦十五年,不过换得两鬓风霜,而你为我,居然一夜白头。我……〃他的喉咙被涌起的热浪堵住,咸涩的水珠悄悄的一点一滴的浸润她的银丝。这是他第四次哭,这一次,是为了云霓,为了这个帮着她,守着他,疼着他,爱着他的女人。若在以往,一夜白头又如何?最多换得他片刻震惊罢了,而此时,他只想用整个后半生来回报她的深情。
他在她的明眸中搜寻到自己疲惫苍白的影子,深陷的眼睛里闪着不曾熟悉的柔光,像遥冲看柳惜颜的眼神。这就是〃爱〃吧!谁会想到,年仅三十一岁的人却有着尽五十岁的苍老?谁又知道,他的后半生还能看到几个清晨?这个时候才学会爱人,是不是太迟?这个时候才向她承诺一生一世的情誓,是不是太自私?即使迟了,他也不会放开她,他已经自私的毁了她的青春,那就不妨自私到底,霸占她的一生。
〃云儿,〃他低抵哑哑的开口,〃你曾说过要伺候爷一辈子是吗?〃她点头。有点疑惑,有点紧张,有点惶恐,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冷硬绝情的话。
〃现在依然没变么?〃她再点头,虽然做不到无心无所求,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想离开他了。
〃好。〃他闭了闭眼,安心的靠在她肩上,〃记住你的承诺,爷要你守着我一辈子,直到我死。就算我自私吧,就算我霸道吧,总之从今以后,你休想再离开我。〃她震惊的看着他,那声音低沉却坚定,那眼神温柔却炽热,那笑容虚弱却真诚,那心跳杂乱却凝重。他自私的霸道的索取她的承诺,同时也给与她承诺: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
她柔软冰冷的身躯在他的怀抱中恢复温热,那些已经冰封的情绪如溃堤的潮水汹涌而来。够了,这就够了,她从来不是贪婪的女人,他也从来不是慷慨的男人,所以这一句〃休想离开〃,已经是他和她的极限。
她深深的埋进他的怀抱,彼此鬓边白发纠缠,眼中的泪光在微笑……
ps:如果你觉得整个故事到这里已经完整,或者你对这个结局非常满意,又或者你还没有准备好手绢和脸盆,再或者你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有暴力倾向(比如说:会失手扭断一只猫的脖子。)那么,奉劝你不要看尾声。
尾声
玄说王朝世祖三十三年
遥翔倚在躺椅上,怀里抱着三岁的小追情,给她念书。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彤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追情小小的身子在他怀中不耐的蠕动,小脑袋东转西转,搜寻可以引起她兴趣的东西。
遥翔拍了她的小胳膊一下,低声斥道:“坐好,听着。‘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
追情眼珠子贼溜溜的瞄上他鬓边白发,小手悄悄的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