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怪功-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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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秋眼里有了幽火,埋藏在心中的那股毒劲浮了上米。他是很少吃亏的,这次是唯一的一次,令他终生难忘的耻辱。他要报仇,要让令他吃亏的人全都在他手里亏死。他的神色阴森可怕起来。
葛青感到了一种压抑,胸前好象放了块铁似的。这不是好兆头,在他一生中,凡有这样的感觉,必倒霉无疑。他的牙齿有些发凉,好象裸露在外一般,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叶宝的感觉与他相反,颇有些激动不耐,想冲上去把他痛打一番。他情绪奋昂,一点怕的感觉也没有。他相信保持这种良好的状态,到阎王殿里抓鬼也绝不会空手而回。他每有这样的感觉,非走红运不可。
向铁三没什么感觉,全无所谓。在他眼里,贺子秋就是那么一个要死的老头子,一点飞扬的浪漫也没有。风还是刚才的风,人仍是现在的人,若动手一声喊打,什么都齐了。
双方僵持了一会,叶宝有些不耐烦了。虽说贺子秋的毒厉害,可他受了重伤,还有什么可怕呢,等下去反而坐失良机。地说“我看可怕的,也只那么一点,没必要缩头缩脚。”
向铁三附和说:“有理。对付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我们三人合力,已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就是死了,也该知足了。”
葛青不想折翼,冷笑道:“任你想得多么动人,并不碍他棘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那就这么对峙下去吗?”叶宝不服地问。他感觉虽好,却不敢贸然动手。葛青瞥了他一眼:“姓贺的希望那样,我们不是刚才起手不错,还从那里拾起来吧。”
贺子秋“嘿嘿”一阵阴笑:“有一不会有二。你们三个小子若再能偷袭成功,我也用不着活了。”
“是突袭。”向铁三纠正说,“你不活正好。我们合力拼命,还不是为了这个吗?”。
朱祖这时忽道:“要攻就别等了,闲扯皮不是你们所长,也中了他的奸计。”葛青点头应了一声,三个人做好了准备。
贺子秋两眼盯着他们手里的火雷子,嘴角挂起几丝冷笑,他有了应敌之招。
三杀手一声齐喝,腾身飞起,直扑贺子秋,火雷子又先飞出,贺子秋如鼠人穴,眨眼不见了。这次他躲得极快,与刚才的措手不及不可同日而语。火雷子连声爆响,没有伤着贺子秋一根汗毛。三个人惊诧一呆,急身飞撤,但一股粉雾如飞龙行空冲向了他们。三个人大骇。他们知道贺子秋是使毒的圣手,若被毒沾上一点,那是非死即伤。三个人象吓疯了的狗,拼命逃窜。
但还是晚了一点儿,粉雾一散开,有一抹儿旋围了叶宝的左手;几星点沾上了向铁三的肩头;葛青跑得快,侥幸躲过。
叶宝大叫一声,不知是疼的还是给自己壮胆,抽刀砍去了左臂。他动作干净利索,毫不犹豫。掉在地上的断臂马上消失了,连骨头也被剧毒“吃”了。
向铁三的反应也够快的,拔剑削去肩头一大片肉,连骨头也削去不少。掉在地上的那块肉也马上没有了。他骇极了。
空中的粉雾被风一吹,顿时向西边的官军飘去。他们不知道厉害,躲亦未躲。
朱祖陡喝一声:“还不快散开!”
他们这才如鸟兽散。但已经太晚了,粉雾早已在他们当中弥散开。
惨叫哀鸣陡起,震彻山谷。转眼间,朱祖带来的人死去十之七八,连尸骨未留。
侥幸不死的这时已吓飞了魂,四下逃散,霎时逃得光光。
贺子秋乘胜追击,一掌劈向朱祖,同时弹出一粒黑药丸,直射过去。
朱祖也怵他的毒药,加之身又带伤,不敢与之交手,飞身而去。
葛青等人逃得更快,一眨就不见影了。
贺子秋冷“哼”一声,没有追赶他们。
古天峰这时笑道:“前辈神技令我大开眼界,多谢援手之恩。”
贺子秋冷漠地说“我没想到会过样。便宜了他们,下次相遇,哼……”
古天峰说:“有此一战,他们不敢与你相遇了,连朱祖都落荒而逃。放眼天下,谁有此能?”
贺子秋心中大乐,但还是摇了摇头。
桑凌云这时插嘴道:“可惜头儿都跑了,那三个人实在可恶。我刚才好担心呀。”
“你担什么心?”贺子秋笑问。
桑凌云说:“你若被他们打死了,那下一个不轮到我了吗。”
贺子秋哈哈大笑:“丫头,你还算老实,我还以为你替别人担心呢。”
桑凌云红着脸说:“这能怪我吗?我也想替别人担心的,可一怕就想到了自己身上……”
贺子秋笑道:“你是对的。人总有那么儿一点私心,不然就与木石无异了。任何伟大的感情都与私心有关,在雪白的原野上绝对生长不出百代相传的崇高。此谓之一阴一阳。”
古天峰赞道:“前辈的心胸真如空谷,我等不如远也,是啊,人若失去我,又何以有人。没有一点为我的考虑,就失去了起点,什么也谈不上了。”
桑凌云忽道:“那么有私心的人就不算坏了。”
古天峰说:“不可一概而论。那要看你有多少私心,是什么样的私心。刚才你因怕想到自己,那完全是不自觉的。这种感情来自遥远的深处,来自神秘的内心,无可厚非;若有意谋划,暗打算盘,那又另当别论了。”
桑凌云轻笑一声,没有言语。
贺子秋一向以为自己思维敏捷,善于辩说,见古天峰也能说会道,不由有些不乐。这小子也不傻,不能让他在丫头面前摇唇鼓舌了。他要独自给桑凌云一个雄辩家的印象,他觉得这是很美的事;若让她感到别人也善讲,那他的形象一定不会光辉起来。
他扭着扫了一眼白莲教徒,说:“老夫还有事,你们也许快些离开这里好些。”
古天峰道:“我们马上到别的地方去。”
贺子秋“嗯”了一声,扭头就走。桑凌云急忙追上去。“你又改变主意了?”她问。
“在这里你不害怕吗?”贺子秋说,“到了晚上,也许有小鬼哭叫呢。”
桑凌云被他说得一颤,问:“那我们去哪里?”
“一个神秘的地方,很美的。”
桑凌云不由感到一种怕意,机灵打了一个冷战。神秘的地方,对自己是福还是祸呢?
贺子秋似乎猜透了她的心事,笑问:“丫头,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她说了谎。
“不老实了。”贺子秋说,“你一定在想那个神秘的地方。人对神秘的所在都抱有好奇心的,特别是女孩子,更是如此。你还会想那地方对你是否有害,真的那么美吗。”
桑凌云顽皮地笑了:“我若否认这些,你能用什么证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呢?”
贺子秋笑道:“办法还是有的,只要我说你是一个好姑娘,以你的人格担保,你没有撒谎,你会改变主意的。”
桑凌云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确是会改变主意的。你怎么会想起这样的办法?”
贺子秋笑了:“我的眼力不错,因为你是一个诚实的姑娘,不想背一个说谎的包袱。”
桑凌云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会这样的呢?”
贺子秋说:“我老了,走的路多。你慢慢也会知道许多东西的,要细心哪。”
桑凌云不吱声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幼稚,人说姜是老的辣,这话真对,年纪轻毕竟不行。她忽儿想到吴畅,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也许天下事不可一律,年纪轻未必不能厉害。她歪头笑道:“人到老时才功夫纯吗!”
贺子秋不知她脑袋里又想了些什么,随口说道:“人老经验多,功夫也开始清纯。”
“年轻人的功夫就一定不纯、不高吗?”
贺子秋淡然一笑:“你又耍小心眼了。凡事不可一概而论,高功夫就不是低功夫,年老也有混蛋的。不过一般来讲,修到自然功方成。这需要时间,不是你所希望的短时间,而是数十载光阴,小伙子的身上是不可能有数十载岁月的,你说对吧?”
桑凌云点了一下头,说:“可小伙子当中也有厉害的呀,那他们是怎么成功的?”
贺子秋叹了一声说:“有两种途径可以速成,一是顿悟得道,没练过几天武功的人,若大彻大悟,十天半月之内也可成大师。不过这种顿悟不是指脑袋想明白了什么,而是‘整个身体’想明白了什么,这很难,非有大智慧不可;二是因缘得道,出于某种偶然,得天之机,窃天之巧,采天地灵华,成就自然之躯,功成于天下,但机会难得,亦不易求。”
桑凌云面带笑容连连点头,似乎领悟了什么,忽道:“用‘整个身体’去想指的什么呢?”
贺子秋说:“这是说要身体与思想协调,不协调就不能因想而动,由之发功。”
桑凌云不言语了,内心深处不由渴望自己能走上某种捷径。令人神往的世界啊!
贺子秋轻轻一笑,安详而平静。天下欲得道者何其多,而得道者又何其少,多么奇怪!
许多东西是可得而不可求的,索亦枉然。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座“断魂桥”上。小桥很窄,连着两座高耸的石壁,凌空在云雾中,人在桥上行,犹如仙人飞渡。
桑凌云欲过,贺子秋笑道:“你有买路钱吗?”
桑凌云不解其意:“又没人劫路,干吗要买路钱呢?”
贺子秋说:“人传这座桥很灵,若不给买路钱,它会自动翻桥的,把人掀入深渊底。”
桑凌云笑了:“它不是人,给它钱它也不知道呀,何况它也没法儿接钱。”
贺子秋摇了摇头,挺认真的:“只要投入桥的深渊,就算它收了钱,过桥就没事了。”
桑凌云道:“真是座强盗桥,难道连你也不敢过吗?”
贺子秋叹了一声:“没钱谁也过不去,这是很无奈的。神秘的力量是没人能战胜的。”
桑凌云见贺子秋如此严肃,不由头皮发麻。这是什么事呢,连小桥都作怪。她看了一眼狭长的石桥,又瞧了一下桥两边深不见底的深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冲动,真想拼命去冲一下,人难道要被座石桥难住?
贺子秋背手而立,目视云山,一副一切与他无关的样子。在断魂桥上,他仿佛成了一段石头,老实起来,冷漠起来。
桑凌云有些急了:“我们还过不过呀?”
“有买路钱吗?”他的声音忽儿变冷。
桑凌云心中一惊,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欲断魂吗?她放松了一下身体,说:“没有钱。活人受死桥的勒索,好没道理。”
“那就不能过。”贺子秋干脆地说,“等有了钱再过不迟。”桑凌云有些生气了,说:“钱是不可能等来的。我这就过,看它能把我翻下去。”
贺子秋说:“你想找死我管不着,不过我可以替你收尸,不会让野狗吃了你的,那样魂儿连地方去也没有了。”
桑凌云被他说得打了个寒战,手指有些发冷。她向下看了一会,发现桥底有股乌气漫漫,她不由呆了,眼里有些迷茫。
过了一会,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说:“我要过了,看它能把我怎样。”抬脚就走。
贺子秋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起来,欲言又止。
桑凌云怀着七上八下的心走了十几步,没有感到什么异样,胆子顿时壮了,挺胸昂首快走几步,至了小桥的中央。
忽地,一股阴风一吹,她的脚顿时发凉,她哆嚏了一下,忽觉有双手伸向了她的腿,她转身欲回,那双看不见的手猛地一拽她的左脚,她大叫了一声,仰身八叉地摔下深渊去,仿佛天上的鸟被飞弹击中一样,毫无招法。
贺子秋眼里顿现惊俱之光,摇头叹气……
第十四章 阴风阵阵陷迷雾
一朵白云飘,古路悄悄,长发入深秋,描不了,心中有恨秋波浅,拳拳心,似水庸清。
常娴离开中律门才两三天,她已把中律门给忘了。那不是个好地方,我永远不再回去。
这么无拘无束在江湖上飘,多妙。她眼里有时也许有忧伤,但很快就消失了。她开始学会依靠自己,没有别人在一旁,她一样能快乐,她需要这种快乐。
她眼里有时也有泪,但很快就干了。她的泪水从一开始就很轻,如风似云。她不想把自己栓在某种东西上,左右不得随意,她做到了。
她有时会想起父亲,但也一闪而过;有时她会发呆,却不知要干什么。
但她快乐的时候总是多的,她的眼睛更亮。
由北向南一路走下来,她到了一处村庄。
这座村子煞是荒凉,挺大的轮廓仅有十几户人家,多半是残垣断墙。荒草片片块块,无人问津。整个村子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常娴在村头站了一会,风儿吹起她的头发。她静看了一会儿村庄,轻飘飘走到一家门前。她不知如何叫门,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哨”,她敲起了门。
没有回声。院内似乎没有人在。
她又敲了几下,院内仍不见动静。她轻叹了一口气,移步西去。走了约有十丈,她又敲响了另一户家门。奇怪,也没有人开门。
这让她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