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凌妃传-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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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笑,“这样的着急,便是不来请,一会也总是要过去请安的。”
喜儿一边为我梳头一边说道:“这肯定是为了三阿哥的事情,八成是齐主子撺掇着皇后,请您去皇上那边给三阿哥求情的。”
我拿起一对镂嵌宝石的指甲套子套上,淡然一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皇上对允禩恨之入骨,早就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弘时却偏偏要去给他求情,还指责皇上对允禩过于苛刻,岂不是自找死路?”
喜儿微笑道:“可是您要是不去,只怕皇后会觉得主子您落井下石,见死不救。”
我点点头,“自然要想个主意搪塞过去。”
喜儿眼珠儿一转道:“索性实话实说,皇上这会子正在气头上,凭谁去求情也都是惘然,好不好也得过了这阵子,皇上气消了些再说。”
我点了下喜儿的额头,笑着道:“你倒也聪明。”
喜儿嘻嘻一笑,“其实主子都想到了,不过是借着奴才的嘴说出来罢了。”
我笑着站起身来,“行了,皇后那边肯定等得急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一进体顺堂,就看见李氏坐在皇后身侧,眼睛虽然有些红肿,然而发髻衣衫却未见丝毫紊乱,犹然是端庄沉静。
我上前对着皇后一福,“奴才给皇后请安。”
“起来吧,坐。”
“谢皇后。”我在皇后另一侧坐下,对李氏点点头。李氏淡淡回了一笑,不语。
皇后见我坐定,这才肃然问道:“弘时昨日触怒了皇上,我听说那时你也在跟前,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形?”
我也不加隐瞒,将事情起由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皇后听罢皱着起眉头,“弘时天性纯善,不过做事却是不加深思熟虑,未免失于鲁莽。”
李氏忙道:“皇后教训的是。只是弘时固然有错,可皇上的处罚也未免……”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弘时究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让他改认廉亲王为父,莫要说弘时的脸面没法搁,便是皇上的脸面也过不去不是?”
皇后点点头,“皇上这个处罚确实有些荒唐了。”
李氏垂下头,面上虽是赞同,然而究竟不敢随声附和。
皇后转过头来面向我问道:“熹妃以为这件事情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轻叹一声,“皇上的性子皇后您也知道,要是能劝,昨儿我也就劝了。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便是劝了也是无济于事,弄不好反而惹得皇上更加生气,到时候就更麻烦了。依奴才的主意,还是把这件事情搁一搁,让三阿哥也反省反省,等皇上的气消了,再去跟皇上认个错,咱们也在旁边劝一劝,说不定就没事了呢。”
皇后露出笑脸,“你说得极是。”说着转而对李氏说道:“你也别着急了,回去也好好劝劝弘时,别由着他的性子胡闹。”
李氏无奈地应道:“是。”
“行了,你们也都去吧。”
“是。”我们两人忙起身告退,一时出了体顺堂,我含笑对李氏道:“姐姐回去真该好好教导教导三阿哥,总是这样任性,不知道将来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李氏冷笑一声,“我的儿子自然该我教导,不劳烦你来操心。不过我还该谢谢你,昨儿你在皇上跟前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
我淡淡一笑,“不客气,说到底弘时也是皇上的儿子,弘历的哥哥不是?更何况你我姐妹多年,总是有些情分在里面的。”
李氏一脸的鄙夷,“姐妹情分?年贵妃跟你也是多年的姐妹情分,也不见你手下留情呢。”
我粲然一笑,“换作是姐姐,自然会拼着性命跟皇上求情以保住年家的,对吧?”
李氏面色一僵,拂袖转身而去。我犹自笑着……
心意
雍正四年正月。
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飘雪,思绪纷飞。初五,允禩,允禟被革去黄带子,由宗人付除名,朝野上下一时哗然。然,胤禛除去“八爷党”的决心已下,又是什么人能拦得住的呢?可惜了允禩的满腹才学,竟然不能为朝廷所用。
正思量着,喜儿捧着一碗热茶笑盈盈地走过来道:“主子请用茶。”我接过茶,刚要说话,就见弘历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给额娘请安!”
我笑着拉起弘历来,只见他身穿一件金黄色纹龙朝服,披领表以紫貂,更显得玉树临风,神采奕奕。
“可冷坏了吧,快来暖和暖和。”说着牵着弘历的手在炕沿儿坐。弘历答应着,默默坐下,眉宇间却流露出一丝忧虑来。我知道其中必有缘故,于是柔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弘历叹息一声,“才刚我去看了三哥,还是日里,已经醉得不成样子……”
我端起茶碗,轻啜一口,淡然道:“这也怨不得别人,倘若他肯跟你皇阿玛低头认个错也就不至于到这步田地了。”
弘历皱起眉头,“他思念蓝玉却不得相见,便是能见,蓝玉也定然是不肯见他的了……”
闻言不觉有些恍惚,手微微地颤抖了下,登时泼出些许茶来。我一惊,喜儿忙上前用帕子将我的衣襟擦拭干净。
“额娘可烫着了没有?”弘历急急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碍事。”我起身,“你回吧。”
弘历只得起身,“是。额娘。”
我转身走到内室,另行换上一身衣衫,悠然叹息一声,“弘时倒是个痴情的孩子……”
喜儿也轻叹,“可惜生在了皇家。”
我点头,暗自惋惜。
刚过了正月十五,皇后又染风寒卧病在床。
我捧着一碗用银吊子熬好的细粥,半跪在床前的踏板上,柔声道:“皇后,这是奴才刚刚在自个儿小厨房里熬的粥,皇后请进些吧。”
皇后轻咳了两声,“难为你费心,起来吧,别跪着了。”说着便欲起身,一旁的宫女彩霞忙上前将皇后扶起,用靠枕垫在其身后。
我斜坐在床前,银匙轻搅,以散其热,待温热之时才喂入皇后口中。皇后勉强吃了小半碗,轻轻摇头道:“够了。”
我将碗递给一旁的宫女,又拿过一只靠枕放到皇后手臂旁边,含笑道:“皇后身上虽然累,不过刚进过膳,还是先坐一会儿消消食的好。”
皇后笑笑,“你也是个细心周到的人。”
我抬眼一笑,“皇后过誉了。”
闲话了片刻,裕嫔捧来一碗药茶笑盈盈地走过来,“皇后刚进了膳,口中只怕有些干渴了,这药茶既清热解火,于太医开的药又无关碍,甘中略有苦味,却也还入得了口。”
我闻言不由转过头去“听你这话,敢情是已经尝过了?”
耿氏一笑,“端给主子的药,咱们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先尝过的。”
皇后含笑接过来,一饮而尽。我与耿氏见时候差不多,于是扶皇后躺下,方欲告退,就听得外面太监唱道:“齐妃给皇后请安。”
语音一落,就见李氏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我与耿氏二人,微微怔了一下,转而对皇后屈身福道:“奴才给皇后请安。”
“起来吧。坐。”
李氏在一旁坐下,细声问道:“皇后可好些了吗?”
皇后点点头,“今儿吃过太医的药,可好多了。”
李氏露出一丝笑容,“这样奴才也就放心点了。”
“我听说近来弘时饮酒无度,书也不读,功课也不做。皇上为了这事很是生气。你是他额娘,正该好好教导劝诫他才是!”
李氏眼圈微红,“奴才怎么不劝?可弘时就像着了魔,凭谁的话也不听!”
皇后皱起眉头,“难道就是为了那个蓝玉么?”
李氏咬牙道:“可不就是为了她!也不知道那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弘时这般神魂颠倒!”
皇后咳了一声道:“且不说如今老八得罪被革去了黄带子,便是没有这回事他们两个也万万不能到一起去。蓝玉虽然是老八的义女,可名分上跟弘时却是兄妹,这是纲常伦理,乱不得!你还是劝弘时放下这个念头,用心在功课上吧。”
李氏苦笑道:“奴才也这样劝过了,可弘时听不进去。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了。”
皇后扬眉,“哦?你说说,是什么法子?”
李氏恨声道:“把蓝玉指给别人,也好让弘时死了这条心!”
皇后微微点头,“这也是个办法,不过,蓝玉的这门亲事不好指呢。这个当口谁愿意跟老八结亲呢?”
李氏轻笑道:“权臣显贵自然不会愿意她做媳妇,不过若是寻常人家的话,皇后指婚给他们,也只有感激的分儿,谁还敢埋怨呢?”
“你可有合适的人选么?”
李氏笑道:“说来也巧,正好有一个呢。他名儿叫钱桂,今年二十了,在神武门当侍卫,他老子娘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位分虽然低些,不过蓝玉如今也不是格格了,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钱桂?”我不由得一怔,这个人我倒是听弘历提起过一次。据说是因为吃酒赌钱输了,跟人打架而遭过责罚。虽不曾亲见,然而据此来判断,想必是个暴躁无赖的人。
皇后忽然听闻我的声音,不由得看了我一眼,“怎么?你知道这个人?”
我忙颔首道:“奴才也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过一次,据说此人喜酒好赌,且脾气暴躁。”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氏见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笑着对皇后说道:“这只怕是谣传,我见那钱嬷嬷规规矩矩,本分老实,想来她的儿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皇后“嗯”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不过蓝玉是罪臣之女,这事还得皇上点头才行。我今儿也累了,你们且都下去吧。”
“是。奴才等告退。”我们三人忙起身告退。就见皇后使了个眼色给我,我微微颔首示意,同耿氏李氏一同出去,见两人走得远了又回转过来。
“皇后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后指了指绣墩道,“坐吧。我是想问问你,才刚钱桂的那事可当真?”
我点点头,“奴才是听弘历说起过,所以记得。”
“原来如此……依你看,这事如何呢?”
我想了想回道:“指婚这事倒是个能让弘时死心的法子,不过……”想到蓝玉这般人才居然要被指给钱桂那个无赖,不由得心生怜惜。
“不过什么?”
“不过,将蓝玉指给钱桂这样的人,蓝玉心中难免会觉得委屈。她心中怨愤,又怎么能安于一室呢?三阿哥本来就对她十分钟情,他又是个做事顾前不顾后的性子,倘若知道这些,只怕反而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况且,嫁给钱桂,也是留在京城,终究不妥。依着奴才的主意,既然要指婚,就把她嫁得远远的……”
“嗯,你说的在理。”皇后连连点头。
“不如就在今年的进士里选一个年轻没有家室的,把蓝玉指给他,再远远地放他一个县令,岂不稳妥?”
皇后面露笑容,“好,这样才好。回头选一个合适的人,也不能太委屈了蓝玉了。”
“是。”
“去吧。”
“奴才告退。”我走出体顺堂,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只能盼着蓝玉能得遇良人,苦尽甘来。
我半倚在软榻上,小路子俯身在一边低声说道:“皇上下旨令乌雅氏自尽,还焚尸扬灰……”
我心如被一只手猛地一扯,痛彻心肺。那样刚毅倔强的乌雅氏……
“皇上痛恨的是老八,革了乌雅氏的‘福晋’也就是了,何苦……”我的手颤抖不已。
小路子左右看了一圈,伏在我耳边说道:“听说是齐主子在皇上跟前说了乌雅福晋的坏话……”
“她说什么了?”
“齐主子说,皇上封八爷为亲王的时候,亲眷来祝贺,乌雅福晋说了句‘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皇上听了大怒,所以才……”
我叹息一声,“齐妃这是因为蓝玉的事嫉恨她,所以才趁机报复……也是她自己太过刚毅了……”
小路子微笑着又道:“齐主子这些日子也不好过,蓝玉格格嫁了人,三阿哥非但没有振作,反而变本加厉,如今每天就是跟几个姬妾喝酒作乐……”
我冷冷一笑,“弘时那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不必理会他。没有了弘时,李氏也就没什么可以依仗的了!”
“是,如今宫里除了皇后就数主子您了……”
我闭上眼睛,是啊,也该知足了……
早春三月,虽是春暖花开,然而早晚却依旧是料峭轻寒。我站在窗前,望着看细雨下纷落的梨花,一时间不由得痴了。忽觉身上一暖,转过头去原来是喜儿将一袭长衫披到我肩头。
“主子,早上天凉,您身子还没好尽,仔细再着了凉。”
我摇摇头轻笑,“不碍事,正想透透气。”话音未落便忍不住咳了起来。喜儿忙扶着我走到床前坐下,埋怨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