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10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清醒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掀被查看身下,惊恐犹存的目光所及,没有隐盼的侥幸,雪白的衾褥已被洇出朱色的濡湿。
溶月倒吸口气,猛地掩被盖住那夺目逼人的晕眩。她懵愣片刻,跳下床奔进净室。
睡在外间的半春闻声赶来,吩咐宫娥收整,亲自拾掇好净室,犹豫着嗫嚅;“您的信期从没有提前十天……”她小心翼翼的劝慰;“要不,等下传御医再来诊诊?”
溶月叹口气,点点头。
天光只亮一半,她焐在床上,衾褥已被换过,清冷了一夜的搁凉。
溶月蜷缩卷在被子里,她突然很想鄢祝融,他的长腿大手,他的胸膛臂弯……还有,他连嘴唇都暖的拥抱。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从心底冒出清晰!
溶月微微受惊,反复的思味辨别,它始终坚定矗在心口,有雕塑分明的棱角,也有云雾拨开的真切。
想念一旦行为,世界便只有一人。
回忆一旦开启,世界便无限丰满。
溶月怔怔静想,思绪如絮,飞满片段。她让半春搬了梨花木雕刻镂空樱花的炕几,笔提起放下,反复数次,唯有一字婉转横陈。
“思。思。思。”
接下来的五天,溶月喝着草药,终是没等来鄢祝融的只字片言。虽是意料之中,但多少还有不虞的失落。
她身体里的血流,像是雨季的缠绵,阴阴沉沉地淅淅沥沥。
如此的反常,溶月想自欺的忽略,都没了立场。她大概能猜测原因,但只能心慌的爱莫能助。在这里,她没有针筒注射,更找不到抗生素。
想到这里,溶月恍才意识,她从骨子里,总是把信任习惯托付前世。
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抑或是她的行事态度、思维方式,纵使她已融入了目前生活,为它欢喜为它忧,但她心中根基终是在另方遥望相牵。
溶月自我低叹,那样的光怪陆离,那样的繁华似锦,那样的快意恩仇,那样的热气腾腾,那样的蓬勃生机……洁白的病房,冰冷但专业的医生,总是快捷只需静躺,折磨不过片刻,便恢复如新。
在经历那般微细胞的直观具象,应对如今望闻问切的抽象表象,选择的天平实在没有产生悬念的可能。
溶月连喝七天草药,御医首先慌措起来,他战战兢兢,婉转宣称自己才疏学浅,鉴于上次皇后娘娘转危为安的案例,他想请达观大师来帮忙问诊。
他说法虽然有理,但溶月多少有些顾虑,毕竟症状牵扯隐私。
她犹豫两天,权衡利弊,颔首同意。御医得令立即亲去潭柘寺相询,他满腹雀跃急去,却是失望而归。
达观大师等人被明亲王邀去京城,为大军西南一役殉国的两千士兵做度亡道场。溶月听完黄总管的禀告,看眼垂头丧气状的他,心中怅茫,私下暗忖,怪不得鄢祝融会选明亲王监国。
“那就等大师回来再说。”
溶月想了想,吩咐黄总管;“你去让御医按他的方子煎药吧。”
半春送黄总管出去,有宫娥引着从京城赶回的半夏迎面行来。她和黄总管告罪几句,欣喜奔上前拉了半夏去见皇后。
“不是说过几天来吗?”
见到许久未见的半夏,溶月也开心微笑;“可是农具的事出了问题?”
“皇后娘娘放心,都很顺利。”
半夏福礼起身,笑靥如花;“用于水田的犁耙耖,驸马爷联系好了南地一位客商。北地那边,也派人拿了播种机等图纸过去,在那边就地取材制作。”
“路途遥远,运输艰难,到是省时省力。这主意妥当,比之前的计划更实际贴切。”溶月起身慢步,目含赞赏;“谁想出来的?”
半夏脸色赧然,言辞闪烁;“大家……商量的。”
溶月看着她,想到了万春……她有些世事难料的感慨。
坐回榻上,捧着手炉,溶月问起了长公主;“上次说胃口不好,现在可好些了?”
“这两天能吃下一碗饭,武毅侯和夫人又住到了公主府,天天操持着给公主寻着寻那。公主不胜其烦,很想来您这躲几天清闲。”半夏眼眉有了促狭笑意;“可是别说侯爷和夫人不放心,就是驸马爷也不同意。公主无奈,就派奴婢过来,看看皇后娘娘!”
溶月长吁口气,但愿公主月圆人好。
“本宫都好,你回去让她好好养胎。”溶月细声叮嘱;“这孩子是重中之重,让她好好听太医的话。”
“是!”
半夏点头;“这话,夫人也是天天念叨。”
溶月笑笑,转题道:
“前两天,明亲王派人送了封鲁夫人的信过来,她和王爷都同意把素慧的陪嫁悉数托本宫捐给善堂。”她从书案抽出一摞账册;“这是总账,你下去(。。)整 理誊算出来。”
半夏神色俱敛,端肃恭敬接了。
“本宫粗略翻了翻,比原来的数量要多,想来不知是鲁夫人或明亲王添凑了整数。这些商铺的位置非富则贵,想来必是易于盈利。以后善堂的运作,要靠它们支撑,势必的经营好才行。”溶月顿顿,补嘱;“有几家大的茶庄却是在西南,你下去仔细理理。”
半夏捧册应命退去,有宫女端着药进来,半春立即上前接过。
溶月蹙眉,忍耐着仰脖咽下去。
坐到饭桌,晚膳却是再也没有胃口,她勉强喝碗鱼片粥,吃了半个苹果。溶月找出两本书上床去躺。
医书委实晦涩难懂,溶月拿笔勾出于己相关的记述。
半春端着红枣汤进来时,皇后已歪在枕上睡了。她轻手轻脚收书掖被,蹑手蹑脚放下床帐,熄了宫灯,悄声退了出去。
溶月眼脸翕动,进入梦魇。
她被绳索绑负,在一个四处高悬的逼仄黑房子,除了窗口一丝月色,没有任何的光亮。梦境推前延后的叠绕,在颠覆间累加危险的进程。
她被肆意的加害,孤独的抛弃。
许多熟悉的容颜,像溢出半瓢的水珠,纷纷然的从边沿垂落,连点停歇的犹豫都没有,时间快的只够她看到他们笑颜温暖,却不及他们听到她的垂死呼救。
梦的景象在喘息中,走入险境,显出最终的凶残。
一把尖刀插在她不远的前方,它明晃晃的叫嚣胆寒的恫吓。毫无意外,溶月被它震慑出不可抑止的颤抖。
在她心揣惊悚的正当时,有个熟悉的身影跃入视线;蹙成浓墨的眉宇,抿成黑线的嘴角,还有那垂落恐惧的手指,长的透明。
他旁若无人,目不斜视,侧面行来,步步紧逼那凶器的方位。
溶月捂嘴惊叫,胸腔被气流掀开,还是听不到丝毫回声起落。万般无奈,她只得妥协最坏的毁灭。
她双眼如炬,紧盯着依稀是他的背影。就在她快要绝望的瞬间,他蓦然回首,惊鸿一瞥,目光相撞的霎那,潮水退去,花开春风,月桂成尘。
溶月再不能睡,在昏暗灯烛下,惴惴不安着情绪,任其肆意横流。心跳如蹄落原野,苍凉的悲壮,却有蓬勃的暗流涌动,它强势而热血,像具年轻的身体憧憬天高云阔。纵使将要满面风霜,也不能消去此刻的激念如火。
溶月无奈的嗟叹……煞是疯狂,终究任性!
思量复思量,犹豫再犹豫。
溶月还是唤人拿来历书,目光直直落寻两字——“宜行”
***……***……***
【本章结束】
☆、第129章 纤秾
作者有话要说:诶!
美人们母性都很汹涌,一个不生孩子,就被打的七零八落。
解释下,原来想着,生孩子交给溶月美人,我就不负责了~
并不代表她就不生么。
PS,有点马后炮的嫌疑,多说多错~
半夏次日带着皇后的书信,入夜时分,回到京城。
长公主秉烛读过,神思凝重,陈子善悄无声息的进来。眼前突然多出一物,长公主受惊,捂着心跳,怨怪的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陈子善眸光微垂,把冒着热气的玉碗放她面前,顿了顿道;
“没想到会吓到公主,下回我注意。”
总是这样谦恭的态度,长公主的无理取闹往往落个无疾而终,她不由语结,默声端碗喝汤。陈子善看她一眼,坐到一旁;
“我看半夏回来了,善堂的事,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心忖皇后来信,不耐道;“明日让半夏给你细说。”
也不等驸马的反应,她说着站起身,唤李嬷嬷去洗漱。
长公主回到寝室,陈子善穿身鸭卵青色的亵衣,坐在床边。见她进房,他随之起身扶她上床,如此的小心翼翼,长公主早就习以为常。
两人放帐歇下,长公主想了想,慢声道;“明日劳驸马去请明亲王过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说。”
陈子善仰躺着,嗓子里支吾低应了一声。
正公主闻声,不再多话,朝床里侧翻身、闭上了眼睛。身后很快就偎过暖热的温烫,陈子善手落在长公主微凸的腹部,他习惯每晚都摸摸,长公主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如今接受变成了习惯。
自从怀孕,长公主就嗜睡易倦。睡意朦胧间,她隐约感觉脖颈被噬吻的酥麻,长公主猛地睁眼,朝驸马推搡一把,不满怨道;
“不是给驸马安排了房间和通房吗!”
在她不愉的冷声里,陈子善收回侵犯的手臂,没有吱声。
长公主心烦,暗吁口气,翻身睡好,不再理他。
陈子善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到她呼吸绵长,才掖好被角阖目睡去。
翌日明亲王刚起床洗漱罢,侍从就来通报,驸马爷有事请见。不过卯正,明亲王很诧异,让人直接请驸马进房。
陈子善被引进外院上房,目光一扫,他不禁脚顿;厅堂中,明亲王正抱着小郡主在轻缓踱步。
“子善来了。”明亲王看到他,低声招呼他;“过来坐!”
陈子善愣愣,作揖礼毕,开门见山道;“清早打扰王爷,甚是冒昧。”他脚步往前凑凑,看了眼睡的香甜的孩子,犹豫道;“小郡主……可好?”
“还好。”
明亲王抱着孩子绕到另一边,轻道;“她除了睡觉喜(…提供下载)欢被人抱着以外,其它都很乖。”
陈子善目光微闪,不着痕迹往后缩缩脚,压低了声音;“公主想请王爷抽空过俯一趟,她有些话想和您商量。”
明亲王止步想了想,低声应道;“本王晚些时候过去。”
陈子善处理完铺子里的琐事,回俯已近酉末。
他见过父母后,就直奔公主院子,李嬷嬷远远迎上来,笑眯眯的行礼;“……王爷和公主正在花厅说话。”
陈子善点点头,拾阶而上,朝廊下而去。
“……这事非同小可,是不是先请示皇上的意见,再做定夺。”
“你说的顾虑自然合理合度,不过皇后的意思……”
陈子善脚下不停,掀帘进了正房,明亲王和长公主的声音在他耳边匆匆掠过。
他一番沐浴,回到寝室,不想长公主正坐在灯下,目光凝聚一处的呆怔,样子像在出神。他定在门边,轻咳一声,低问;
“王爷回了吗?”
长公主听声偏头看他,点头轻应;
“嗯。”
陈子善看她心不在焉,知她有事。但她不主动说,他也不好随便问。这么想着,他就自己倒了杯凉茶慢啜。
两人默坐半晌,李嬷嬷送来了补汤。
长公主却没有丝毫胃口,挥手让她撤下,李嬷嬷被拒,不由眼神哀求的看向驸马爷,陈子善摇摇头示意她下去。
李嬷嬷心不甘情不愿的端食退房。
房间里的夫妻又陷入安静沉默,只有灯烛偶尔爆出噼啪轻响。
陈子善慢饮尽两杯淡茶,思忖道;“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长公主闻声,点点头,起身去了净房。待她回来,驸马已躺在床上,长公主蠕动嘴唇,很想说,还是分房睡吧。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长公主满怀心事的上床,看了眼身边的驸马,突兀道;“皇后要去西南。”
陈子善愕然,心里瞬时恍悟;“公主就是和明亲王商量这事?”
长公主轻轻颔首,叹了口气;“毕竟路途遥远……”
之前听明亲王的口气,好像是不太同意,陈子善心中微诧,他不禁迟疑问:
“这事定了?”
“他去安排了,应该就这两天。”长公主撩被躺下,慢道;“明亲王说,路上没有放心的武将护送……我同意了让驸马辛苦一躺。”
陈子善听此,一时愣怔,蹙眉看向公主。
长公主看着他的眼睛,问道:“驸马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