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微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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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弈看向坐在沙发里的妈妈：“妈。”军训开始后他就没有见过妈妈，她瘦了不少，脸上气色也不好。
　　“你快回房间写作业吧。”苏弈妈妈绷着脸说。
　　苏弈就脚步拖沓地回到房间，他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妈妈也会以一句“大人的事你别管”来搪塞。
　　“请各班班长注意，今天下午第四节课在阶梯教室一召开全校班长工作会议，请各位准时出席。”这是课间的广播。
　　“嘿，说你呢吧。”林伊以妩媚的姿势扭头看着颜子舟，一边抚摸着头绳上粉色的小熊，“班长会议哦。”
　　“肯定很无聊啊，无非组织班会，写工作计划什么的。”颜子舟一副不屑的表情，“我从小学开始就是班长，一直在做这些事，烦死了都。”
　　“你真是个好宝宝。”林伊笑道，那声音里面有太多让颜子舟沉醉的东西。
　　“别这么说我，惭愧了。”他脸微红。
　　“对了，借你上节课的数学笔记用一下。我睡过去了，没记下来东西。”
　　颜子舟熟练地从众多笔记本中拿出一本：“喏。下次别睡啊，上课要认真听讲才行呢。”
　　“呵呵，没办法呀，一上数学课我就会困哪，都不知道怎么办呢。”林伊取出彩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涂涂抹抹。
　　“你不喜　欢＇炫。书。网＇数学是不是？”
　　“嗯，可以这么说吧。就是小时候我爸逼着我去上奥数的后果咯。咳，想起那时候都觉得很痛苦呢。”
　　“那你要是愿意，我来当你的数学老师怎么样？保管激发你学习数学的兴趣。”颜子舟试探性地问，忐忑不安，生怕被拒绝。
　　林伊停笔，认真地看着她：“教我这种学生，可是很要耐心的哟。而且这样会浪费你的时间呀。你考虑过这些么？”
　　颜子舟在心里说着“怎么是浪费我的时间呢”，笑道：“没有关系的。”
　　“哈，那好啊，希望‘颜’师出高徒咯。”林伊大方地接受他的帮助，“以后叫你师傅怎么样？”
　　“听起来很老哎……”
　　“那……叫什么呢……你什么时候的生日？”
　　“4月26号。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2月13号的，是情人节前一天哦，比你大哎。不过，嗯，既然你都当我师傅了，就让你占点便宜吧，我叫你哥哥得了！”
　　“这个……”
　　“就叫哥哥啦！”林伊撒娇，“不然就是你嫌弃我哦！”
　　“好吧……”他心底虽然开心，却隐隐有种不安。哥哥，妹妹。这般地亲密，这般地……暧昧。然而能够和林伊扯上这么好的关系，于颜子舟，实在是幸福从天而降。所以他也不多想什么了，只安心地接受所谓命运的安排。
　　以后，什么都会好的吧。也许，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
　　夏央早上到校，在车库就看见了乔哲宇的深蓝色变速车，心下有点诧异——他怎么来这么早？他一向都是踩着铃声冲进教室的，虽然模样狼狈，却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刚到教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林伊的声音：“哲宇，生日快乐哦！人家今天特地早到呢，都没骑车噢，打的来的，就是想中午跟你去吃‘印石’的！喏，礼物先给你吧，现在别拆开，等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拆吧。其实……其实我本来想给你一个其它的礼物的……”她的声音渐渐小了。
　　夏央听着，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校园小　说＇炫&书&网＇。所谓生日礼物，似乎情侣之间是要送上一个吻还是什么的……她觉得自己这时候绝对不能走到教室里面去，要是撞见了什么，那可太尴尬了。她又觉得林伊真不会挑时间地点，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呢……
　　“小伊，这是教室哎，马上就有很多人过来了，你别这样，别这样！”乔哲宇的声音虽然不大，却给夏央听得清清楚楚。她觉得自己的猜测得到验证了。
　　“哦……”林伊大约未能如愿，声音显得不高兴。夏央听见拖沓的脚步声，猜测他们两个人是分开了。
　　又有其他同学到了，夏央跟着他们一起走进去。她把书包放在桌上，问乔哲宇：“你生日？生日快乐呀！”
　　“你怎么知道的？本帅哥向来低调，没有几个人知道今天我生日哎。”他打趣道，但是也因为夏央知道自己的生日而开心。
　　“我是什么人呀，我多聪明呀！”夏央暗自记下这天的日期——9月28号。这是我同桌的生日呢。
　　“呵呵。”他从抽屉拿出一个粉红色包装的中等大小的盒子，“又是粉红色……小伊她，哈，真是喜　欢＇炫。书。网＇这颜色。”
　　“是什么？拆开看看！”夏央好奇地看过去。
　　乔哲宇撕开包装纸，打开硬纸盒，里面是一个漂亮的水晶球，他不禁苦笑：“又是这种装饰品，唉，家里都放不下这么多了。”
　　“既然如此，为了免去你的苦恼，我就不送你礼物咯！其实就一句真诚的生日快乐也够了是不是？标准的礼轻情意重嘛！”夏央笑着说，“生日快乐噢，乔哲宇！”
　　“谢谢啦！”他把水晶球收到盒子里面去，“哎，那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倒霉哎，8月9号的生日，永远在放假，永远被忽略！”
　　“那倒是噢。”他笑笑，也记下了她的生日。
　　眼看政治老师走进教室，叶小夕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困哪，怎么又到政治课了……”
　　“看你这样子，没睡够吧，昨天几点睡的？”李子慕同样打着哈欠。
　　“我也不知道，可能1点左右吧。”
　　李子慕敬佩地望着她：“真够晚的！你都干什么了？”
　　“就是睡不着啊。”她轻飘飘地一语带过。
　　苏弈趴在后面的桌子上，听到这里，不知怎么想起了路灯下她的眼泪。她在那一刻显得如此脆弱，就好像一个纸人儿，随时会跌倒在地。然而她擦干眼泪之后的如花笑靥，又是那么真实，与之前的那个落泪的女生判若两人。
　　“我记得老师上次好像说过，这节课会有重要内容呢。”李子慕提醒道，“我们俩可不能都不听讲呀！”
　　“那怎么办，我撑不住了！”她的眼皮都耷拉下来，脸上似乎清清楚楚写着“我欠觉”三个字。
　　“把你的书给我，我帮你抄笔记。”苏弈突然拍她的肩膀。
　　“‘喝’死我了！”小夕张大了嘴巴，“你干吗呢？”
　　“不给就算了。”努力维持着的热情，一下子冷下去。
　　“给的给的！”她喜笑颜开，忙不迭把书递给他，“字写好看点哦！本姑娘要求比较高！谢啦谢啦！”
　　“真麻烦。”他虽在埋怨，嘴角却有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我怎么办？”李子慕从被遗忘的角落里面跳出来。
　　“我不可能抄三份笔记呀……”苏弈摊开双手，“你自己想办法咯。”
　　“重色轻友。”他笑骂一句，找其他人帮忙去了。
　　而这无意的四个字的评价，让苏弈面容严肃起来。重色轻友……怎么听来都是批判的词语，像要给他戴上沉重的枷锁。
　　“嗯，真的谢谢你啦，苏弈。”小夕勉强跟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倒在自己的桌子上，将脸埋在手臂之间，很快就睡着了。
　　她昨晚是因为沉浸在伤悲里面所以睡不着，黑暗里面她辗转反侧，无论面向哪一边，眼前都会有那张渐渐模糊的脸，耳边都会响起那句随随便便的“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她用被子捂住头，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可是为什么呢，两年之后，这不能忘却的痛苦还要让我流泪？我不想要这样的自己，总是生活在那点少得可怜的回忆里面。
　　谁愿意，来带我出去？
　　晚饭时间。学校南门外。
　　“苏弈的字还真好看，应该练过书法的。”小夕一边啃着刷了辣酱和甜酱的鸡蛋饼，一边对夏央唠叨，“我还以为他会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呢。”
　　“嗯。”夏央知道小夕一定还有很多要说，所以专心吃她的关东煮，不打断小夕的话头。
　　“嘿嘿，我觉得颜子舟的字不怎么好看哎。”小夕坏笑道。
　　“不好看就不好看嘛！”夏央气不过，反驳一句，“看得懂不就行了么！再说了，他的字很工整，多好啊。”
　　“不过我的字也不好看哈。”小夕补充着，“女生里面，大概就数林伊的字最好看了。”
　　“是么……”夏央嘟囔着，“我觉得王颖菲的字最好看。”
　　两人走进校门，熟门熟路地向右拐进小花园里面。
　　“夏央，问你个白痴问题哦。”
　　“嗯。”
　　“如果，你可以放弃一段伤心的回忆，你会放弃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夏央努力理解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个人情感方面么？”
　　“算是吧。”小夕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那当然要放弃了。明晓得会伤心，干嘛还要自讨苦吃呀！”夏央觉得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小夕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自己的想法，努力措辞，“可是，如果能知道那个人也能记得我们共同的回忆，那么，我的坚持，也是值得的。”
　　“可是那回忆又有什么用呢？”夏央不能理解，“留着，只会带来伤心。”
　　“你不懂，夏央……”小夕叹气，“你没有伤心过，没有像我这样挣扎过。”
　　“好吧，我不懂。”夏央吃完关东煮，将塑料杯子扔进垃圾箱。
　　“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小夕还在叹气，“真的很痛苦的。”她把鸡蛋饼全塞进嘴里面，然后把塑料袋扔进垃圾箱，“唉，这么多塑料袋，真是不环保呀。”
　　“怎么换成环保的话题了……”夏央虽然知道小夕的思维一贯跳跃，但还是无法完成从个人情感问题到环保问题的转换，“亲爱的，我觉得你跟苏弈的关系似乎很好噢。”
　　“还说我呢，”小夕完全没当回事，“你跟乔哲宇难道关系不好么？林伊和颜子舟难道关系不好么？”
　　“我就是好意提醒你一下啊。”夏央一腔好意被拒绝，有点郁闷，然而小夕的最后一句话给她的打击更大。林伊和颜子舟……她心里也有不安。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或许真的存在着“命运”，帮助我们安排好一切，比如微笑，比如心动，比如离别。
　　而年轻的我们，又有谁是甘心屈服于“命运”的呢？所以还是会沿着那条自己选定的道路走下去，即使伤痕累累，即使跌跌撞撞。

　　第四章（1）

　　柳陵的秋天一贯是干燥的，这天却反常地下了雨。
　　下课的时候，夏央和小夕一起去走廊里面看雨。夏央逃离座位的原因，除了想出去呼吸雨后的新鲜空气，也包括她看见林伊袅袅向她和乔哲宇这里走来。
　　“我真想淋一场雨！”小夕笑道，“然后大病一场，然后发高烧，然后说胡话，你在旁边听着我的胡话，就可以知道我在想什么。”
　　“什么话啊，你这不是在找罪受么……”夏央说着，想靠在栏杆上。她和小夕站的地方离颜子舟很近，所以她的动作也不太自然了。
　　“小心，上面有水滴下来。”颜子舟的声音。
　　夏央急忙停住动作：“幸亏你提醒我！”她这才看见冲刷了上面楼层外墙灰尘的雨水稀稀落落地滴落到这一层的栏杆，略显浑浊的水和洁白的瓷砖，似是完全对立的事物，却在这一刻紧密地靠在了一起。
　　他笑笑，没再说话。
　　尴尬的冷场。夏央仓皇间找不到话题，慌得直冒冷汗。
　　还好旁边有个叶小夕可以帮忙：“班长大人，数学作业写好了没？”
　　“写好了，怎么？”
　　“借我看一下吧！”
　　“你写完了么？”
　　“没有啊，所以想看一下你的嘛。”
　　“不行，你不能抄作业，这样不好。”他表情很认真。
　　小夕嘟嘴：“哦，好吧。”她这时不用回头也知道夏央一定是满脸期待的表情，想要和自己分享最新的心得了。
　　等颜子舟回教室了，夏央终于一吐为快：“哎，他真好！你看，先提醒我上面有水滴下来，然后又不让你抄作业……”
　　“你这个花痴，爱屋及乌也要有个限度呀！”小夕受不了夏央脸上痴迷的表情，“真是过分，叫我说你什么好？”
　　“亲爱的，你就包容我吧！”夏央死皮赖脸冲小夕笑。
　　小夕看着夏央的笑容，又羡慕起她来。这样简单纯粹的喜　欢＇炫。书。网＇，多么美好。眼睛里面永远只看得到喜　欢＇炫。书。网＇的人的优点，每一个和他的交集都可以在想象里面被剖析出丰富的内涵。
　　一个匆匆飘过的眼神——他是在看我么？
　　一句无心的对白——他的话里面，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一个不经意的微笑——他会不会，喜　欢＇炫。书。网＇我？
　　夏央一直喜　欢＇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