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微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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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怎么了？”
“苏弈！”小夕恨得牙痒痒的，“他，他又摆扑克脸了！”
“你惹着他了？”
“我没有！我想来想去我这几天都正常得很呀！跟他也没有特别的事情呀！他这几天放学也不和我同路，我哪有机会去惹他！”
“小夕你别气……”
“我想不通！他凭什么！每次都这样，先莫名其妙生我的气，然后让我生气，然后买个棒棒糖给我赔罪……棒棒糖算个什么嘛！谁要吃那破糖！又不是小孩子了！”
夏央意识到小夕的怒气：“我觉得吧，应该是苏弈最近心情不好，然后他周围的人就遭殃了……”
“他心情好得很呢！刚才还看他和乔哲宇笑嘻嘻地玩过人呢！他，他怎么就对我发脾气呢！我到底哪里惹他了嘛！”
“那要不然你去问问他？”
“我才不要。苏弈这种人，你去问他，他会说，我哪里对你发脾气了？眼神还巨纯洁无比，好象我冤枉他一样。”小夕满腹怨言。
“小夕，可能你和他性格不合吧，所以……”
“那他正常的时候也好着呢呀！我真的不能理解这个人，哎呀烦死人了！不想理他了！”小夕突然停下脚步，“嗯，我决定了，不理他了！”
夏央为她的孩子气笑出来：“好吧，看你坚持几天。”
第十一章（2）
晚自习，夏央还在想颜子舟的事情，想着想着就丢下笔，向他那边看去。颜子舟自然是毫无知觉，专心写作业，侧脸毫无表情。她看见他在作业本上写了几行字，眉头皱起来，停笔，拿了张草稿纸飞快地写着什么，想了一会儿，又回到作业本去写。写了好几分钟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合上作业本，把作业本放进抽屉，从桌上一堆书里面抽出来语文学习与评价，翻开到中间某页，读完题开始写，写好后从笔袋里面拿出红笔，翻到最后的参考答案部分，划了重点，再修改自己的答案。末了他盖上红笔的笔帽，接着写下一条。
夏央就这么呆呆看着，任往事在脑海里面涌现。初中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上课看他听讲，晚自习看他写作业，而他从来都无所知觉。距离最近的时候，她就坐在他左后方，微微一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脸。他通常都没有表情，只是偶尔会皱眉。他的习惯是先写数学作业，然后语文，然后英语、物理、化学。他都是用蓝色圆珠笔写作业。他没有用荧光笔的习惯，都是用红笔勾出重点。他遇到问题的时候会用笔敲敲脑袋或是用左手转笔。他把要写的作业先放在桌上，写好了就收进抽屉……
夏央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才能总结出这些，可是她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地了解他。她一直只能在他的背后看着他，追随他的脚步，就像自行车的后轮追着前轮在走。
——也许，小夕说得对。他，不是她命定的那个人。
夏央这样想着的时候，鼻子酸酸的，但是没有眼泪掉下来。她收回目光，定了定心，却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往事。
那是二模之后，夏央无意间听到颜子舟说了一句“要真是考不上柳中，我应该就会去北京了吧”。她顿时仓惶无措，因为她从没有想到过要去外地上高中，何况是遥远的北京。如果，如果他真的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柳中，那么以后就不能每天都见到他了……呸呸，何夏央你个乌鸦嘴，你咒他呢呀……那天晚上，夏央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离中考还有很多天就开始担心成绩。最后她学着基督徒，在心口画个十字，默然祈祷：“亲爱的主啊，请保佑他能考上柳中，请保佑我也考上柳中吧。”从那以后她就养成了睡前祈祷的习惯，不信主的人却每天求着主能满足自己的心愿。最后成绩出来的时候，她为颜子舟考进了全市前二十名而欣慰不已，甚至都忽略了自己考的是仅次于颜子舟、全班第二好的成绩。
我，是不是，很痴情？
夏央苦笑着摇摇头，写自己的作业。期中考试快要到了，她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也隐隐地，想要自己能够站在和颜子舟一样的高度。这样，他就能看得到自己了吧。
可是你的眼中，除了小伊，还有空间看见别的人么？
柳陵市政府宣布每年的4月18号到5月18号是柳陵市国际经贸旅游节，4月18号晚上柳陵市各处会燃起烟花庆祝。大家听说这个消息都很高兴，虽然不是没有见过烟花的人，却也想见识一下这样大规模的烟花会是什么样子。而且从前看烟花都是和爸妈一起，现在可以和朋友结伴去看，感觉应该很不错的。
夏央刚读完了《她比烟花寂寞》，小资情调泛滥，于是格外想看烟花。但是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在烟花下面可以许愿，就好像对着流星许愿一样。
政治课的时候，夏央闲得无聊，于是开始盘算要许什么愿望。一念至此，她的心口突然疼痛——颜子舟，我还应该许下和你有关的愿望么？比如，让你喜 欢＇炫。书。网＇我？
她怔怔的，魂魄出窍，直到老师点她的名：“何夏央！”她慌张地站起来，暗叫糟糕。
“你说说，我刚才在讲什么？”老师显然是发现她在发呆。
班里有人扑嗤笑出声来。夏央自是脑中一片空白。
“消费者的行为！”旁边传来乔哲宇压得很低的声音。
“哦，讲的、讲的是消费者行为。”夏央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回答。
“嗯，行，你坐吧。”政治老师勉强满意，继续讲课，“我们来看看，消费者的心理，一般分为这样几个方面……”
“谢谢啦。”夏央一坐下就特别真诚地道谢。
“别跟我这么客气嘛。”他微笑道，“你走神了是不是？”
她脸微微红起来：“嗯……”
“哈，不追问你了，我又不是变态的班主任，想知道每个人都在想什么。”他的眼里满是笑意，“不过以本天才的智商嘛，随便一猜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他随意地瞥她一眼，“是在想某个帅哥吧？你说你也真是的，旁边就坐了个丰神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你干吗还要想其他人呢？不懂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夏央哭笑不得，脸却仍旧红着：“你说够了没？自恋狂呀你！也不觉得惭愧噢！”
“我自恋，那是因为有实力嘛！不跟你说话了，要不然等会儿被老师点起来，就谁都救不了谁了。”他正视黑板三秒，又转过头说，“不过你可以听听看哎，这一段还算蛮好玩的，比之前那些好玩。”
她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感激。有这样一个同桌，真好。
到了四月十八号第一节晚自习下，夏央想找小夕一起去操场看烟花，跑到小夕座位上却看不到人。
“李子，小夕人呢？”
李子慕摊开手：“我不知道哎，应该是去看烟花了吧，我听她说过的。”
“哦，好吧。”夏央无奈，走出教室的时候留意到苏弈也不在座位。
夏央只好一个人去操场了。她放慢步速，不断有人说说笑笑地从她旁边走过去。空气里飘来淡淡的花香，配合着路灯并不刺眼的光亮，念着前方即将燃起烟花，夏央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夏央，你一个人？叶小夕呢？”是林伊的声音。
夏央回身：“我没找到她，她可能和苏弈在一起吧。”
“那我们一起吧！”林伊亲昵地挽起夏央的手臂。
夏央本来想问“你怎么也一个人”，转念一想这个问题应该会勾起她的伤心事，于是换个话题：“小伊，你觉得烟火下面可以许愿么？”
“好新奇的念头呀！嗯，其实我觉得可以哎，因为烟花和流星一样，都是转瞬即逝的，而且都很好看呢。”
“那，我们马上就许愿吧！说不定真的很灵验呢！”
9点整，随着远处一声沉闷的炮响，夏央抬头，只见一朵巨大的金色花朵绽放在深蓝色的夜幕中，越开越大，越开越亮，四溢的花瓣撒满天空的最高处。
“好漂亮！”林伊惊叹道。
紧接着第二朵烟花也盛开了，光芒璀璨，带着细微声响划过天际。后面的烟花接踵而至，红色、橙色、紫色、蓝色、银色……点燃整个夜空。那些美丽的光弧，由最耀眼演变为最黯淡，似是对这个人间毫不留恋，在天边渐渐消失不见。
夏央抓紧了时间，闭上眼睛，在心口画个十字，开始许愿：“亲爱的主啊，请保佑……”她的思维突然停滞，不知道自己想要许什么愿望。眼看这一朵烟花就要凋谢，她急中生智：“亲爱的主啊，请保佑我在意的人都幸福。”
许完这个简单而又贪婪的愿望，夏央看着旁边的林伊，她没有像自己那样傻不楞次地许愿，而是仰了脸，默默凝视这转瞬即逝的绚烂。林伊的眼神很专注，烟火的光亮映在她黑白分明的双眸里，流光溢彩。在那一刻，夏央有种错觉——林伊好像流泪了。
四周充斥着赞叹声，操场上的高中生们都欢呼雀跃，享受短暂的快乐。林伊用手擦擦眼睛，说：“夏央，我好喜 欢＇炫。书。网＇看烟花哦。”
“我也是啊！”
烟花还在继续绽放，把天空开成一个姹紫嫣红的大花园。夏央多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了悲伤与痛苦，只剩下每个人心底最纯净的愿望。
可是，夜空慢慢安静下来，所有过往的美丽都了然无痕。
“小伊，我们再等等吧。”夏央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嗯，也许还有呢。”林伊说话的时候，带了轻微的鼻音。
长久的沉寂。很多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突然，又是一朵巨大的金色花朵盛开，像菊花般长长的闪耀的花瓣将夜空切割成碎片，而在每一粒光亮即将消逝的瞬间，它们又碎裂开来，开出无数朵小金花。旋即，天空恢复最初完整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所有的璀璨都只是传说。
几乎所有人都走了，由一个梦幻的世界回到现实的班里去，接着上晚自习。
“小伊，没有了，这是最后的了。”夏央拉拉林伊，“我们回去吧。”
林伊恋恋不舍地同她离开，一步一回头，总期望着还有最后一朵烟花会开放。两个女生越走越远，但耳边仍有烟火最盛时的声响。对她们来说，这天的烟火是一个华丽的梦境，在多年以后回忆起来，都一样地圣洁美好。
夏央和林伊是站在操场的北边。而在南边靠围栏的地方，江浩然在等着某个人出现。
如他所料，叶小夕拿着张纸条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视野里面。发现约她的人是江浩然，她不由踟蹰了。
“过来呀。”江浩然微笑着招招手。
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把纸条还给他：“‘9点之前，操场南边的围栏旁边，有要紧事说，不见不散。’江浩然，原来是你写的。”她误以为是苏弈的字，才兴冲冲地跑来。
“怎么，不愿意和我一起看烟花么？”他笑道，“哦，知道了，你没见过我写字吧，告诉我，你以为是谁？”
小夕不理他，转身要走。江浩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小夕别这样，我真的，真的有要紧事说。”
“那你说，我听着。拜托你快点说完，我还要去找夏央呢。”
江浩然郑重起来：“叶小夕，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躲着我？”
小夕低头不语。
这时候第一朵烟花燃起，短暂的光辉映着小夕秀丽的脸。江浩然的目光灼热，让她不敢抬头。
“因为我不喜 欢＇炫。书。网＇你。”小夕终于开口。
“可是范范说……”
“没错，我曾经是喜 欢＇炫。书。网＇你的。”微弱的烟火的光亮中，她勇敢地承认了，“可是那时候年纪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 欢＇炫。书。网＇。现在懂了，才知道，当年那个，也算不上是喜 欢＇炫。书。网＇吧，迷恋而已。可能是迷恋你会出风头，也可能是迷恋你长得好看。总之，都是迷恋。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当时的迷恋也没有了，对于现在的你，我也不喜 欢＇炫。书。网＇了。”
他体会到巨大的挫败感，咬咬牙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从上海回来么？”
“我猜，一定不是为了我，要不然为什么你去上海之后一直没有联系过我？”
“你说得没错。”他勉强笑了笑，“在上海的那两年半，我过得很不开心，正好我爸的生意出了问题，索性全家就一起回柳陵来了。”
“那现在好了么？”小夕有些担心他家里的情况。
“嗯，柳陵是我爸的福地，回来之后就顺风顺水的。”
小夕放心地点点头：“那就好。”
“可是我到9班来，真的是为了你啊。”他叹着气说，“本来我爸要让我进实验班的，是我非说实验班气氛不好，而且9班有很多好朋友，最后才来了9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