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3 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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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知道？〃他收回望著风景的眼睛。

　　等等，这语气怎麽这麽熟悉，对了，这不是标准的大丫风格麽？童彦什麽时候也开始这样说话了？虽然有些疑惑，我还是老师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淡淡一笑。

　　

　　〃我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她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名军人，在很远的地方服役，不能回来。那时候，我一直很羡慕其他小孩可以有爸爸带他们去游泳。〃他对我笑了笑，补充了一句，〃我妈妈不会游泳。〃

　　我收回了船浆，让船自然地飘浮在水面上，安静地听著他的讲述。

　　〃一天，我去找一个小朋友玩，恰巧他爸爸要带他到附近的河里游泳，就把我也一起带去了。他爸爸嘱咐我们在浅水地方玩，自己则和河岸边的其他大人聊天。我的朋友要跟我打赌，看谁憋一口气游得远。我那时只会蹩脚的蛙泳，根本不会换气，更不会踩水。我不想和他打赌。他却嘲笑我说，你没爸爸，没人教你游泳，你不敢吧。因为他那句话，我一时激动就同意跟他打赌了。〃

　　〃然後你就溺水了？〃我小声地问了一句。

　　〃嗯。他也不会游泳，我们两个都溺水了。〃他淡淡一笑，〃溺水的感觉很害怕，我们都在水里挣扎著呼救。先赶来的是哪个孩子的父亲，他抱起自己的孩子，根本不在意他的踢打，紧紧地抓住了他。而我在看到这一幕的同时，沈进了水里。耳朵里都是水，什麽也听不见，我本能地睁大眼睛。那种感觉很奇怪，安静的可怕，只有你一个人，感觉身体在慢慢的下沈。〃大概是察觉到了我有些紧张的样子，他宽慰地笑笑，〃後来那个孩子的父亲又返回来救起了我，只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失去了知觉。从那以後，我再没下过水。〃

　　他平静地看著我，脸上的表情是自然的安静。

　　我觉得自己该说些什麽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我想起了小时候，老头子教我游泳时总是骂我苯，可是每当我呛到水时，他总能及时地捞起我，轻拍我的背。而童彦那时却是一个人，他一定很无助，很恐惧吧。

　　〃如果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救你的。〃就算会被你踢成重伤我也会救你，我不会放开你的手。

　　他听到後没说什麽，只是对我笑了笑。

　　

　　湖面上刮起了微风，有些凉爽的感觉。

　　我们一人一只浆，向岸边划去。

　　

　　傍晚，公园里放映了露天电影，我们肩并著肩，腿挨著腿坐在草地上看。放映的是一部老电影《罗马假日》。看的人也很少，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悠闲地坐在草地上。

　　我们没有说话，他好像看得很认真，我也只能安静地坐在旁边，一面看著幕布，一面偷偷观察他的侧脸。

　　当派克骗赫本自己的手被诚实之嘴咬掉，引得赫本一阵尖叫时，他突然回过头来对我笑。

　　〃怎麽，还没看够？再看，我的脸都能被你盯出洞来了。〃

　　我脸上有些讪讪的，眼神却离不开他的眼睛。

　　

　　下一秒，随著一生为不可闻的叹息，两瓣带著他独有气息的唇，毫无预警地覆上了我的。之前还抱怨过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可当真正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触感时，我却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的吻也如同他的微笑，如同他的人，淡淡的，温和的，也没有持续太久，引起了我的恍惚，同时在我的恍惚中结束。

　　

　　心脏在胸腔里想吃了摇头丸一样兴奋，虽然有些尴尬，我还是没皮没脸地对他笑了笑。因为除了笑，我也不知道该拿什麽样的表情对著他了。

　　他也笑了，轻轻拂了拂我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柔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第三十二章　回忆的碎片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大丫边说边往我的购物车里扔东西。

　　〃喂，差不多了吧，这麽多东西你吃得完吗？小心越来越肥了。〃我无奈地扔出一盒巧克力。

　　不过大丫眼疾手快地又把它放了回去，顺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别岔开话题！〃

　　我推著已经很重的购物车走在Shopping　Queen的身後：〃就那样吧。〃

　　〃什麽叫就那样啊？到底是kiss还是sex啊？〃

　　〃喂，你小声点！〃我紧张地环顾四周。一看不要紧，竟然很巧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考到她倒不要紧，关键被她看到我，果然第二秒就朝我昂首阔步地走过来了。

　　

　　〃潇妈妈好。〃她走近时，我立刻奉上谄媚的微笑。

　　〃小羽啊，陪女朋友买东西？〃潇淮江的老妈可是我们院子里数一数二三八的老太太。

　　迎著她老人家的火眼晶晶，我也只能尴尬地笑笑。估计就算解释了，也只会约描越黑。大丫关键时候还是挺有谱的，乖巧地笑了笑，颇赢得老人家的好感。

　　潇淮江他老娘每天傍晚都会和院子里的大爷大娘们坐在一起纳凉聊天。内容无非就是三八院子里哪一家小孩儿早恋啦，哪家闹离婚啦，谁家的老公有外遇了，等等。

　　真受不了，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干些别的事情吧，三八别人真得那麽有趣吗？

　　突然很恶趣味地想到，不知潇妈妈知道他儿子吻过我会是什麽表情？

　　刚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自觉主动地把它掐死在脑袋里了。

　　我这胡思乱想什麽呢？

　　

　　潇妈妈买了一大堆东西，比大丫都能买！我实在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主动帮她提回家里。至於大丫，免费劳力被抢了，也只能自食其力抬回家了。

　　潇妈妈买了很多菜，海鲜啊，肉啊，蔬菜啊，一大堆。她说晚上老潇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

　　我听了之後差点笑出声来。老潇是什麽人物？估计认真算起来他交往过的女人都能从楼下排出院门口了。他妈也真逗，早该见怪不怪的，怎麽还这麽热心地准备晚饭了？

　　姜还是老的辣！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潇妈妈笑著解释说：〃那臭小子之前也交了一些女朋友，不过都不太和得来。不过这次这个女孩子和他挺合适的，又是人家主动追得她，还是他们老板的女儿。〃

　　我算是挺出来了，老太太是在以解释为名，炫耀为实。

　　

　　东西送到他们家门口我就准备走了，可是热情的潇妈妈强烈要求我进去坐坐。我不好意思拒绝，就进去了。

　　我很长时间没来到他们家了，还是很干净整洁。

　　趁潇妈妈给我倒水的空档，我看到老潇的房间门半掩著，就顺手推开了。一推开门，我就忍不住一阵眩晕。怎一个〃乱〃字了得！跟外面的客厅真是天壤之别。

　　潇妈妈跟进来，边收拾边抱怨：〃臭小子！不让我进他屋子，也不看看，都乱成猪窝了！一会儿女孩子来了看到还不得给吓跑！〃

　　她的话我没留心听，视线停留在了桌角上那个粗糙的木框相夹。顺手把它拿起来，轻轻用手擦擦上面薄薄的一层灰尘。那是一张三个小男孩的合影，相互拉扯著脖子歪歪扭扭地站在公园的喷泉前。身後是一片傍晚的霞光。那时候我们三个人笑得都很灿烂，无忧无虑。

　　〃那时候你们三个整天一处疯，没想到一转眼都长得这麽大了，连林枫明年都要高考了。〃这语气再熟悉不过了，他们这些为人父母的人总是喜欢感叹时间过得多麽快，以及我们的那些所谓的一转眼就长大了。

　　潇妈妈走到我身边，拿过像框：〃你们这张照片照得真不错，很自然，小江一直很喜欢。〃

　　我想起自己像册里好像也有这麽一张照片，只是很久没有看过了。

　　〃只是像框有些太久了。〃潇妈妈晃晃手里钉的歪歪扭扭，油漆也没有刷匀得相框，〃说了好几次让他换一个，他也不肯。真是的，这麽破的相框，有什麽好稀罕的？〃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

　　我当然记得自己小学劳动课上的第一个手工作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保存了这麽久。

　　

　　还记得那天放学後，我没有回家，直接骑著车子朝环城公园奔。

　　停在小河旁，从书包里抽出了全班最低分的劳动课作业，举起手就要往河里扔。

　　〃喂！乱扔垃圾要罚款！〃随著一声呼喝，一个身影从旁边小树林里走出来。

　　潇淮江仗著身高优势，从我手里抢了相框，把玩了半天：〃你做的？不错麽？怎麽要扔啊？〃

　　〃管你屁事！还给我！〃我踮著脚尖跳著要从他手里抢过来。

　　他只向後躲了一下，不搭理我，反而转头问他的小女友：〃喜欢吗？我送你。〃

　　那小女友看了一眼，撇撇嘴：〃你就拿这麽个次品敷衍我啊？〃

　　我一听就火了：〃谁要送你啊？丑八怪！〃

　　那时候年纪太小，对性别也没什麽大感觉，更没有怜香惜玉的意识。

　　不过我还记得，他小女友的脸色有些难看，狠狠地瞪著我。老潇倒是挺高兴，笑嘻嘻地说：〃喂，送她不行，送我总可以吧。〃

　　最後，那个失败的劳动课作业就被他拿走了。其实我根本没打算送他，只是实在抢不回来，就只好作罢了。

　　

　　我都忘了这回事儿了，更是没想到他会把那个相框保留这麽久。

　　现在再次看到，心里有些五味翻腾的感觉，感觉到自己好像忽略了很多东西。

　　

　　门铃声响了很久，我踢拉著拖鞋，用满是泡沫的手打开了门。

　　一只圆滚滚的西瓜直接塞到了我怀里。

　　〃请你吃个西瓜，可是我亲自从瓜田里摘回来的。〃潇淮江得意地对我笑笑。

　　厨房的水流声还在哗哗响个不停。

　　〃你先坐，我碗还没洗完。〃说著我又急急地跑回厨房。

　　老潇没有等，跟著我进了厨房，不过，他也没有帮忙。只是靠著冰箱跟我聊天。

　　〃怎麽这麽多碗？你堆了几天啊？〃

　　〃一星期。〃

　　〃你还真懒啊。〃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房间都成猪圈了。〃话都出口了，才反应过来未经允许进入人家房间好像不太好。不过好在他也没说什麽。

　　过了一会儿，我正擦手的空挡，他在我背後问了句：〃你和童彦还好吧？〃81C6连看：）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嗯，挺好的。〃我背对著他点了点头，〃我们去沙发上坐吧。〃

　　

　　他也没再提童彦的事，转而问我准备什麽时候回学校。

　　其实我早在家里待烦了，也想要取消休学了。只是，这个想法还没跟其他人商量过。

　　潇淮江临走的时候，又重复了一次，让我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走後，我把家里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那几本陈旧的相册，细细地翻阅。

　　那之後，我打了电话还在海南的老头，说我想回学校了。

　　

　　第三十三章　安全距离

　　〃那他们最後同意了吗？〃童彦声音很轻，好像害怕吵醒我一样，虽然我也没睡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袋正舒服地躺在他的大腿上，享受他温柔舒适的清理耳朵服务。

　　刚想摇头，就被他警觉地按住：〃小心点，不怕我弄伤你的鼓膜啊？〃

　　〃你不会的。〃我朝他笑笑，舒服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他笑著，轻轻拍了拍我的脸，想拍一只懒散的猫咪，或者，一条大懒狗。

　　〃那你打算怎麽办？〃

　　我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想先找个地方去实习，你说好不好？〃

　　〃干吗要问我的意见啊？〃他笑了，〃你觉得好就行。〃

　　〃嗯，反正我也没有参加暑假的实习。不过，还没有找到肯收留我的地方。〃

　　他想了想：〃要帮忙吗？〃

　　〃我应该能搞定。〃

　　

　　短暂的沈默後，我又忍不住开口：〃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嗯？〃他帮我掏耳朵的手指停了一下。我大手一挥，示意他继续。

　　〃我发现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说和我有关的事，很少说到你。〃

　　我用自我感觉很认真的眼神看著他，他却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我的生活比较无聊，没有你过的精彩，也没什麽好说的。〃

　　很多关於他的事情我都不了解，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他的童年。而我知道的那些关於他的事情好像也都不是什麽好事。

　　我想起大丫告诉我的，两个人如果性格有异，就应该努力互补；如果一方不擅长沟通，那麽另一方就应该努力。我不知道童彦到底是不擅长沟通还是不健谈。

　　其实我也担心总这麽絮絮叨叨地说下去会让他觉得烦。但是两个人就那麽坐在一起，什麽都不说又会让我觉得奇怪。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