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受菊 by 盛事太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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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付高大的身材,还是那棱角分明的面貌,还是那个恨之入骨的眼神,三年未见,恍若隔世。
接过尔安的刀,文帝抬起柳大爷的脚,趁其发呆,沿着脚底,轻轻片起了一片皮肤,再一点一点地掀起,苍白的双手立即染上了落霞一般艳丽的色彩。
“弘湛……”本是缠绵的一声叫唤,硬生生被逼成了一声呻吟。
“你想要自由么?”
片去一层皮肤后,六根针头隐隐若现。
长期在浸渍在血肉中,银针已失去了金属的光彩,只看到些许暗哑的突起。
用手甲轻轻拂过针头,如搔痒一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觉和发自骨髓的酥麻之感直入脑髓。
“你……说……什……么?”自由?那是什么。
手指勾上一根针头,往外抽出一点,去了皮,却扔带着肉。
“去帮我杀一个人,他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们柳大爷已经全身抽搐,大半身的肌肉已经无法自制的跳动。
“不……我答应过哥哥不会杀人的……”
毫无预兆地又把针头往里推,接着竟模仿起□的动作□起来。
□的是却是极端的痛,不是快感。
“凤临你都杀了,还说你不杀人?”
“我说过,我……没有……杀……凤临。”最后二字已是咬牙吐出。
柳大爷的意志已剩最后一丝,轻轻地攀附着人世。
那种远离已久的绝望重新涌上心头,原来,我也还是会痛……
“我问最后一次,你要自由么?”
“我要……我答应你。”
“好。”“嘶“地一声把银针整根抽出,抬头一看,椅上之人已经全身发白、昏死过去。
“为什么三年之后你仍不相信?”
你不觉得这些年不是你不给我自由,是我不愿意离去么?
只是那人已经转身离开,毫无眷恋。
话说两年前,万菊园对面开了家名叫醉红楼的妓院。
本来这一间小倌馆一间妓院,服务商品不同自然没什么冲突,问题是当客人们皆有染指的时候,竞争就开始了。再本来,那醉红楼里的小姐长相一般身材中等,连服务态度都不怎么样,应该不会对我们万菊园造成威胁。
可问题就在于醉红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把醉红楼里所有的雌性动物都拿出来让大家挑选,
想当年,那是轰动全京城啊,那天晚上全城大半的官员老板都涌到醉红楼去了,害我们万受菊大爷整整拍了一晚苍蝇。
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拍死第十一只苍蝇之后,我们万受菊大爷拍案而起——下个月万菊园也要搞一个菊首甄选!
于是,京城一大盛事——菊首甄选,就这样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当然,以我们万受菊大爷的商业头脑和敬业精神,是绝对不会把万菊园里所有的雄性动物抓出来选举的——那只会影响万菊园在顾客们心目中的形象。于是万受菊大爷决定,每年十二月中旬,把所有新买回来的小倌推出来,一个夜晚,这些未经人事的小倌们斗智斗勇,最后由客官们选出两位菊首——才至上者为玉菊,貌至上者为银菊——金菊自然是我们万受菊大爷。
又当然,以我们万受菊大爷的聪明才智,是绝对不会打没钱赚的帐的,所以不仅规定一票十两银子而且每年他就早早地收取了客官们的菊首□筹金,不用说,自然是价高者得。
于是每年菊首甄选过后,除去张罗的钱,我们万受菊大爷的宝库里面又会多几个新纸镇。
就这样,万受菊大爷成功地把对面的老鸨逼走了。
今年的菊首也如往年般热闹,我们万受菊大爷特地叫凰驾买来一百九十九盆金菊,从楼阁到厅堂,把整个万菊园装点成金黄|色,又点上了大红灯笼,火红的颜色衬着满地的金黄,实在是眼花缭乱。
而这种日子,我们万受菊大爷一般是不出来的,用他的话来说,他怕他的恩客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投了他,那这菊首就没法选了。
定安将军沈博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台上几个青涩的少年站在万菊丛中,大红灯笼衬着微红的脸,加上空气里弥漫着略显俗气的浓郁花香,鼎沸的人声,满堂的欲望,让本来只想望一眼便离开的沈将军停下了脚步。
全扬州的人都知道我们定安将军生性放浪喜好男色,所以定安将军每个月有大半时间是在扬州各大小小倌馆流连的。
可是这里不是京城,这是办大事的时候,他可不想被无谓的事纠缠。可是多日的烦躁和压抑已经让我们沈将军动摇了
坐下后,等小二沏了茶,上了糕点,菊首已经选出来,剩下两个清秀的少年站在台上,青涩的脸庞、微微颤抖的身体,自然是人比花娇。
正当凰驾准备把两个小倌送上给丞相和郭老板的时候,定安将军突然站了起来。
那个银菊,我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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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冲进来的时候我柳大爷还躺着床上一边养伤一边数着银子,心里还盘算着什么时候去南国走一趟,去寻找一些新的纸镇,心花正怒放着呢,小厮就进来说有人砸场子来了。
听了这话,我们柳大爷当然拍案而起,这万菊园好歹开了三年了,也没人敢来砸场子,今天谁这么不给我柳大爷面子?
因为情势不明,柳大爷也不来不及梳妆整理了,本来只松松垮垮穿了件内衫,现在也是披了件瑰红的外衫便走出内堂。
此时厅堂里也没有了刚才的人声鼎沸,柳大爷一脚踏进堂中只见坐在二层厢座的丞相大人和一名坐在一楼雅座的不知名的官人正互相对峙,堂中其余各人也不出声,有的摇着扇子等着看好戏,有的事不关己似的望着窗外,有的干脆叫来小倌在耳鬓厮磨。焦点中央的二人也不发一言,就互相对视,好像就这样干瞪着就能瞪出个小倌似的。
叫来小厮打探清楚情况,也知道那个不知名的官人就是进京述职的定安将军,我们柳大爷心神也就定了——不过是借小倌之名显自己之实力罢了。
渐渐地,我们柳大爷感到全场的目光渐渐向自己靠拢,连对峙中的丞相大人也微微侧面。低头一看,我们柳大爷雪白的胸膛正在不整的内外衫间袒露大片,连头发也睡得有几分凌乱,几缕青丝顺着如雪的颈项垂下,加上慵懒的表情,和眼角天生的骄傲和妩媚,春色一片。
如果是别的小倌,面对如此如火的目光一定会脸泛红晕,娇羞得低下了头。
可我们柳大爷是谁啊,京城第一男妓的万受菊大爷会害羞吗?我们柳大爷临危不乱地在脑中飞快地整理思绪——丞相长居京城,惹不得,定安将军据说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就是要闹事,忍一忍就过去了;已经收了丞相的钱,定安将军只是刚来……
一瞬间,我们柳大爷就下了决定。
当然,柳大爷知道,他的恩客喜欢浪菊可不喜欢粗菊——于是我们柳大爷也很专业的绯红了脸颊,低一低头,便向雅座走去,来到定安将军身边更少迅速地攀上他的肩膀,在将军的耳边吹着气。
“久闻将军大名,不知将军可否赏脸陪小的和一杯。”
抬起头,却见将军面目如霜,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屑于放到我们柳大爷身上。
“定安将军,”我们柳大爷更加卖力了,连右腿也微微抬起,摩挲着将军的股间,“我们菊首甄选有个规矩——定金是要提前付的,这丞相大人几日前便付了定金,我这个做老板的也不好推托,您要不明晚再光临?”
继续面如冰霜,那张死人脸简直跟尔安一模一样。
我们柳大爷豁出去了,“要不,今晚就让小的陪陪大人?”
终于,我们定安将军微微转过头来了,用余光从上到下在从下到上扫过我们柳大爷之后,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本将军喜欢干净纯洁的少年,不喜欢你这种松货。”
那一瞬间,整个厅堂死寂一般,连原本和小倌打得火热的客官也转过头,纷纷望着已经隐忍着、面部都扭曲的柳大爷。
我们柳大爷一下从将军身上跳下,“将军大人可否重复一遍,我想我听错了。”
“你没听错,我说的是‘松货’。”
想我们柳大爷自号万受菊,三年间颠倒京城众生,官至丞相商至郭老板都对纷纷拜倒与万菊园门下,现在竟然被称作“松货”?
我们柳大爷终于被激怒了:“定安将军,你可知我柳无愁可是京城第一男妓,迷倒众生?”
将军的兴致终于被吸引过来,他望望堂中央的牌子,戏谑地道:“‘万受菊’,受得多能不松吗?”
“姓沈的!你没有实践过就没资格妄言!”柳大爷拍案而起。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与松货实践一番。”
“好啊,姓沈的,我柳无愁发誓,你呆在京城这一月内我要上不了你的床从此之后就不叫万受菊了!”
谁知定安将军,只是摇摇扇子,道:“你叫不叫万受菊与我何干?这样吧,你要上不了我的床你就跟我回扬州,重新开一家小倌馆,取名‘万松园’好了。“
这下好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万受菊大爷要在一个月之内把自己弄上定安将军的床上了。
十二月十六,京城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都道是今年天生异象,一直到十二月中旬仍无雪无冰,也没人道这异象是好事还是坏事。不料昨夜的一场雪,纷纷扬扬地洒满京城,“千树万树梨花开”虽被用得烂俗,却恰巧描绘了此刻京城的全貌。
而那城中央的皇宫,红色的外墙映着白雪,竟像染了一地的鲜血,凄凉而寒心。
后来,京城里的神算方道,城为白,宫衬血,此乃凶兆。人们也不管神算子说得真实与否,只知那一场雪,的确拉开了陆国王朝的第二场纷扰。
因为昨夜没有客人,今日柳大爷起得很早,清晨,天还下着雪,天仍墨一般黑,他便摆出笔墨纸砚,于房低头挥毫。
正在收在“受”字的最后一捺,就看见一个黑影在桌前晃动。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般阵势出现的只有两个人:凰驾和尔安,凰驾刚去厨房给他准备早点了,那么身前这个黑影只能是尔安。
不想被那张死人脸破坏了好心情,柳大爷连眼角也不抬一下。
“他不是答应给我自由了么?怎么还来?”
尔安也不恼,直直地站着看柳大爷开始题那个“菊”字。
“不是他要我找你,是我听说你的‘万松园’了,来见识见识。
不料柳大爷也没多大反应,继续画完那个弯钩。
“请便。”
“好吧,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一夜之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要把自己弄到定安将军的床上去了,这么胆大你就不怕遇到你大哥?”
忽然,我们柳大爷顿了一下,提起手中的笔,喃喃自语。
以为触痛到柳大爷的心灵的尔安也不好再言语,看着他,却又觉得不对劲。
突然,柳大爷拍拍脑袋:“恩,就这样吧。”
说罢,提笔在“菊”字中央画了朵金黄的绣菊,替换了那个“米”,竟让整个字生色不少。
尔安眼都看直了,一双死人脸愤怒得发红。
“你知道我这画是要送给谁的吗?
“除了你的目标定安将军还有谁?”尔安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知我者莫若尔安啊!”移开纸镇,柳大爷把字幅提起来,微笑着欣赏,“你说这幅字能把我弄到定安将军床上去么?
尔安继续再了个白眼,也不管他,直接从后门走了。
“我也知道不能,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这个关系到我的自由啊!”
沈博竞今天也醒得不晚,来到京城净身多日,人也清爽了许多。撑起身子正打算起来用膳,却见床边多了个白色物体,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原来是昨夜哪位万受菊老板。
再揉揉眼,才发现今天柳老板身上未着寸缕,雪白的身体上只披了幅字,风情万种地侧躺在定安将军的身边,朱唇微翘,诱人心弦。
“将军早。”
“我说你行动到挺迅捷的嘛,今天就过来了?”沈博竞斜眼看看他,便拿起床头的内衫披在身上。
“将军有所不知,我经常跟万菊园的小倌们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因为早晨我们客人的鸟儿也特别精神的。”说着,轻佻嘴角,扯了扯沈博竞的内衫,另一只手背轻抚上了他的敏感处。
万受菊大爷的工作理念很简单——只有够媚,柳下惠也能乖乖投降。
所以柳大爷尽使出浑身解数,力求妩媚动人。
怎料将军大人按住他的手,笑道:“在我这驿馆,你就不怕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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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柳大爷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却因为被钳制在沈博竞的手中,这一抖,才晃了一半,便嘎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