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儒商 by 江洲菱茭-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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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临对准大腿狠狠抽了一巴掌,“官场!宋临,你小子一定要记住这是官场。”
刚抬腿,还没落下,后院突然惊爆铜锣响,宋临吓得一脚踩空差点栽倒,急忙扶住墙壁。
只听一人直着嗓子大叫:“集合,到前厅集合,集合……”
一大群人慌慌张张从屋里跑出来,宋临心惊:出什么大事了?天天都得这么战战兢兢过日子?赶紧混进人堆里跟着跑。
三四十个人黑压压地挤在屋子里,一个嗓门洪亮的老头一指地上堆积如山的账本,说:“从现在开始放下手头差事,全力以赴查账本,谁要能查出一星半点的纰漏,赏银一千两!”
一千两?宋临大惊,偷偷瞟了瞟周围,宋临更加吃惊,居然一个个面无表情,简直麻木得无以复加。
宋临和江秋一人捧了一叠账本回书房。
江秋把账本往地上一扔,接着抚弄那无价的破盒子。
宋临噼里啪啦算了好几页,皱着眉头问:“江大人,上头这么心急火燎,您再敷衍了事不太好吧。”
江秋终于从古代艺术结晶的圣洁世界里翩然回神了,无动于衷地说:“我劝你跟我学学,别瞎忙活了,这种账向来是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连一文钱都不带偏离的。”
“哦?听大人的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年多以前,征战西北……”江秋仰天打了个哈哈,改口:“……也是一堆账本,刑部没能耐,拿来祸害我们,整整查了半个月,结果呢,出账入账严丝合缝。”找了块锦缎,小心翼翼地把盒子包起来,“全是高手做出来的,能查得出来才有鬼!”
“一年多以前?”宋临想了又想,眼前高光一闪,瞪着江秋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急忙掩饰失态,端茶杯往砚台里添了点水,心说:一年多以前不就是圣上刚登基的时候吗?眼见水漫了出来,顿住,问:“后来呢?”
“后来没辙了,找不着证据,所有人都以为要不了了之了,真是没想到,文斗永远比不上武斗,也不知刑部哪个不要命的跟锦衣卫借了三千人,深更半夜闯进人家府里,跟从战场上下来的精兵强将大打一仗,居然让他们赢了,抄出几千万两私扣的军饷和大批精锐兵器,立了大功。从那以后,锦衣卫就和刑部成一家了。”
宋临目瞪口呆,“深入……虎|穴,胆……胆识过人啊……”
“匹夫之勇!一群大老粗,毫无读书人的斯文气质!”江秋撇嘴,一脸瞧不起,“做人做官该以我们尚书大人为榜样,那种海纳百川的雍容气度,凡事平和中庸的典雅风范……”满眼心驰神往。
宋临差点笑出来,心说:你说的那种人就是和稀泥的两不靠吧。
一个继续算账,一个继续研究古董,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几个办差的人走来,下达通知:“尚书大人指示,查出纰漏者赏银五千两。”
俩人张口结舌面面相觑,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秋“哗啦”取过算盘,断定:“犯事儿的最起码也是个二品官儿!”
再瞧对面的宋临宋大人,神情恍惚眼神涣散,五千两啊~五千两啊~眼前“唰”飞过一群喜鹊,“哗”飘落阵阵鲜花,随后,散财童子驾着马车缓缓驶来,一路抛抛撒撒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五千两得买多少宋代珍本啊~
二话不说埋头苦干。
一个多时辰之后,宋临突然抬起头来,朝天膜拜,无声地感谢上苍。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高手怎么着?做出来的账还不照样有窟窿!
窟窿就是钱!沉甸甸的五千两啊!
意外之财该谁发?
财神爷也在思考!
他老人家洗完头坐在风口里吹干头发,思考得太专注了,一阵小风吹来,其中一根连根拔起离群而去,忽忽悠悠下落凡尘,宋临中午吃饭,一筷子就把它叉进了嘴里。
这就是上天的选择!
宋临不动声色地举着账本去了上司书房,对八字眉说:“大人,这个月的支出比收入多了十二贯,请大人明察。”
“哦?”八字眉激动得手直抖,拿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阵,一拍他肩膀,“栋梁之才!”
宋临谦虚一笑,退回去之后,托着腮喝着茶,静静地等。
没一会儿,一个跑腿的走来,宋临心中大乐:终于来了!
跑腿的笑着说:“宋大人,尚书大人有请。”
宋临缓缓站起来,深深一揖,“烦劳头前带路。”
绕过回廊,进入内院,眼前立刻就是另一番情景,两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齐刷刷站的全是锦衣卫,宋临赶紧低下头,猫着腰放轻脚步。
跑腿的敲了敲门,毕恭毕敬地禀报:“大人,宋大人到了。”
屋里不疾不徐地“嗯”了一声。
“吱呀”,门打开,宋临走了进去,“咔嚓”,又关了。
宋临往地上一跪,“云南清吏司主事宋临参见尚书大人。”
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说:“起来吧,坐下说话。”
“砰”,宋临一头栽倒在地。
13
朱佑杭把他扶到矮榻上,宋临痴痴呆呆浑浑噩噩,小心肝跳一拍漏一拍,断断续续眼瞅着就要接不上了。
朱佑杭搂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低低地笑,“博誉……”
博誉毫无反应,既然如此,朱公子完全有理由认为他是默许了。
双唇吻上脸颊,匆匆一啄,瞧瞧他的脸色,宋大人还在魂飞天外。朱公子微微一笑,滑过眼睑,顺着鼻梁覆上嘴唇,吮吸多时,启开齿关深入腹地……
不知缠绵了多久,宋临的小指头终于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眼神顿时清明,立刻认清了眼前的窘迫境地。勃然大怒,举拳狠命砸向朱佑杭后背,刚碰到衣服,突然顿住,拼了命地往下压火,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能打!千万不能打!门外站的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
双手紧紧掐住自己大腿,脸憋得酱紫,翻着眼睛斜视屋顶,任由他为所欲为。
“醒了?”朱佑杭笑问。
“醒了!”宋临怒答。
朱佑杭轻轻颔首,“我找到了一个让你清醒的好办法……”
宋临抬脚就踹,活生生僵在半空中,蹦起来往外跑,朱佑杭眼前一晃,急忙伸手去拉,“博誉……”没拉住,倒是把帽子扯了下来。
宋临“砰”把大门打开,门外众人听到声响齐刷刷转过头来,宋大人一哽,“砰”,又关上,捏着拳叉着腿直挺挺站立,全身火焰熊熊飙升,一脸戒备地监视着朱佑杭。
朱佑杭将官帽扔到榻上,踱到圈椅边坐下,提笔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无名火“腾”窜上了脑门,宋临这个气啊,咣咣拿后脑勺砸门。
朱佑杭倚着桌案兴趣盎然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慢悠悠地说:“我跟你说过,跟冷漠疏离彬彬有礼比起来,我更乐意看见你生气。”
“我也跟你说过,我不是戏子!”宋临一脚将旁边的椅子踢翻,“再说一遍,我不是戏子!”
朱佑杭上下打量他,点头赞同,“你是朝廷命官,户部主事,公子身上正穿着六品的官服。”
“朝廷命官?”宋临大声嗤笑,“我是商人!”
“言外之意……”朱佑杭轻敲桌面,过了许久才说,“……公子只是介意我把你当戏子看,而并不介意……”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性别!”
宋临眼前一黑,仰天摔倒,被气糊涂了。
朱佑杭摇着头走过去,搂着腰抱起来,“好了,平心静气地谈谈……”
宋临拼命挣扎,一步跳到门边,狠狠拉开,瞧瞧两排锦衣卫,管不了了,右脚刚跨出去,身后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喊:“王统领。”为首的大胡子转身行礼,宋临一见他那五大三粗的钟馗模样,扭头瞪朱佑杭,朱佑杭指指椅子,“坐下。”宋临敢怒不敢言,不情不愿地坐下。
朱佑杭关上门,坐在他旁边,“好,先来解决简单的。博誉,账本上的漏洞是你查出来的吗?”
宋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除了你的顶头上司还有谁知道?”朱佑杭握住他的手,“好好想想,你的同屋知道吗?”
宋临见他脸色凝重,一愣,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很……严重?”
“不,现在不严重了。”朱佑杭展颜一笑,开门唤来一个跑腿的,“请左侍郎大人给云南清吏司张郎中发赏银。”
话音未落,宋临一脚跺在地砖上,“你这头……”总算还有点理智,赶紧把抵唇之言吞进肚子里,眼巴巴地看着跑腿的消失了才回过神来。头一低,死死盯着自己青筋暴露的指关节。
“生气了?”
宋临还沉浸在五千两里,五千两啊~~煮熟的鸭子一霎间说没就没了,这叫正常人情何以堪?
“官场步步艰险,明哲保身是根本,公子可曾想过……”执起他的手贴到唇边,“锋芒毕露遭人妒,表现政绩不能操之过急,要从长计议。”
宋临心里大肆嘲笑:这跟五千两银子有什么关系?
“博誉……”朱佑杭靠过去,轻轻拂起他散乱的头发,“今日所查之账事关重大,那人在朝中结党营私布局多年,党羽盘根错节难以根除。如果剿灭任务失败了,被他们得知是你查出的漏洞,后果将会如何?”
宋临激灵灵猛打冷战,惊恐万分地问:“当……当真?”
朱佑杭微笑,拍拍他的脸,“出去吧,别太认真。”
宋临正巴不得赶快离开,走到门口,又退回来,“容易的解决了,什么是难的?”
“难的一时之间无法解决,先放着吧。”朱佑杭坐回桌案后面,“博誉,今晚跟我一起吃饭吧,河虾……”
“属下告退!”宋临匆匆行了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佑杭失笑,“要把我当洪水猛兽了。”
宋临气呼呼地趴在桌上,大骂:“雍容典雅!你都雅到家了!趁人之危!栽赃陷害!”
“你在骂谁?”江秋从外面进来,扛了一摞账本,“尚书大人找你说什么了?”
宋临扯谎:“没说什么,接见新上任的官员。”
江秋也没在意,凑过去耳语:“刚才上司张大人拿到五千两银子了……”
“哦?”宋临使出吃奶的劲往下压火,展颜一笑,“可喜可贺,张大人真乃栋梁之才。”嘴上这么说,心脏可在滴血啊,今天亏大了,五千两银子没了,还赔了……“呸!”宋临狠狠啐了一口。
“至于吗?”江秋四处翻蜡烛,“你那叫嫉妒,钱财这东西,人各有命……嗯?蜡烛都上哪儿去了?”
“昨天被你点光了。”白了他一眼,“找蜡烛干什么?”
“上头指示了,不查完了不散衙……”
没等他说完,宋临怒火中烧,“唰啦”把算盘抓过来,“查!现在就查!查不出纰漏誓不罢休!”手往江秋面前一摊,“还有古董书吗?借两本消消闲。”
江秋惊讶,“你……”
宋临打断,“钱财这东西人各有命!”
江秋甩出五六本书,“分不清轻重缓急的蠢蛋。”
一直等到交过二更,宋临饿得前胸贴后背,哗哗往下灌凉茶,“水饱”根本就不抵事,上一趟茅房肚子又空了。
终于……终于……
左侍郎大人终于上车回家了,宋临江秋对视一眼,齐刷刷站起来往外跑,还没出书房门,斜侧穿来一个当差的拦住去路,行完礼,笑说:“江大人,您慢走。”
这话明明是对江秋说的,但是——宋临却感到后脊梁凉飕飕阴森森,眼瞅着额头上渗出汗珠来了。
江秋没理他,径直出衙。
当差的恭恭敬敬鞠躬回话,“尚书大人请大人一同回府。”
宋临一脸受宠若惊地表情,谦虚道:“大人厚意实不敢当,万望兄台回禀惶恐之心。”
当差的朝前走了一步,“宋大人,来之前尚书大人跟小的说按大明律,官容不整者轻则罚俸重则杖责,说这话时大人手里正拿着一顶官帽。”
宋临抬腿就走,没几步,陡然停下来,咬着牙齿捏拳头,深吸好几口气,转身一揖,“大人抬爱,感激不尽,有劳兄台带路。”
又进了内院,锦衣卫全撤走了,台阶前放着一乘大轿,朱佑杭坐在轿中招手,宋临施礼,摆出诚挚的表情说了两句感谢的话,然后往朱佑杭身边一坐,等轿帘一放下,“唰”,宋大人脸上的笑容没了,往靠垫上一歪,打着哈欠闭着眼,脑袋一耷拉,疲惫得似乎这辈子就没睡过觉。
朱佑杭也不拆穿他,递过帽子,宋临根本看不见,朱佑杭莞尔,只好亲自动手,还没戴安稳,宋临突然跳起来掀开帘子,冲轿夫喊:“停轿!”
没人理他。
宋临抬脚就想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