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舞(穿)-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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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风华还记得我,在我偶然将目光转向他那一席的时候用手指抚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向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家伙还在记仇哦!我全身一阵恶寒。
青东舞蹈之美在四国中无人能比。但如此优美的表演却无法引起我的关注昨晚那么一闹,我半夜都僵在床上缓不过劲来那时,我死都想不到自己会挨他的巴掌!就这么赤裸裸地在床上趴了半夜,直到全身都冻僵了才想起应该钻到被子里去暖和暖和,但那时已然是晚了。总归是昨晚受了风寒,现在我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摇晃着,旋转着,几乎连坐都坐不稳。
第十九章
趁人不备,我悄悄溜出宴乐厅,扶着殿外的廊柱眼前一阵发黑金星乱冒,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去哪里。
外面真冷!我一定是发烧了,全身没一点力气,连站也站不稳,整个人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一双手及时扶住我,将我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一个不陌生的声音:“原来青东王有扔下客人半途逃席的习惯。”
风华?我一怔,他的举止相当失礼,但此时却正好成为我的依靠。他将我搂进怀里,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皱眉道:“你怎么抖成这样?”俯下头将脸颊贴在我额上,“病了?”
我不答,抬头看他脸上的疤,勉强道:“风华……也许我该跟你道歉。”他似没想到我第一句话会是这样,愣了下。我知道他没明白我的意思,继续说:“别误会,我并不是为你脸上的伤而过意不去……我向你道歉,纯粹是因为那天我觉得你是个以为强权就是一切的傻瓜……现在看来,傻瓜应该是我!”我喘口气, “我忘了,我也有过以为力量就是一切的时候……我忘了,当周围所有人都因为你无力保护自己而欺辱你,伤害你时;当你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可相信,可倚靠的对象时;‘力量就是一切’这句话,必定会成为一个人唯一的信仰……”我如是,心肃如是,风华,亦应如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大概根本没听懂我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心疼我的脸才”他的声音突然停了,视线停在十尺开外的某一点。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心肃倚在他怀中的,是南朱国红莲公主。他们两人,俊男美女,蓝衣红裙相映成辉,站在一起真如一对璧人,再般配不过了。
高热引起的心慌气促让我一时缓不过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酸。
“吃醋了?”风华偏偏凑到我耳边说:“让我猜猜,是为男的呢,还是为女的?”
吃……醋?我注视心肃的方向,他搂着美丽的公主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别开这种玩笑!”我扭过头,腿软得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多亏风华的手臂支撑住我的身体。“回宴乐厅吧,留下玄北使节一个人在那里多失礼!”
“他已经走了。”
“哎?”
“你一离开坐位,他就自称身子不爽走了。”风华又用脸颊贴上我的前额,说:“看样子病得不轻啊……你寝宫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虽已站都站不住,仍不愿在心肃面前示弱,结果只好任风华半扶半抱地把我送回寝宫。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心肃的表情,怨毒至极。
到底是年青人,身体底子好,这一场病虽来势汹汹,但被洁莲她们拿着王家秘药只当不要钱似的连灌几天,我又生龙活虎地从床上跳下来开始四处找事。
而我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识一下让心肃恨之入骨的赤螭平。
古代的牢房总有一种血腥恶臭与霉味潮气交织的令人作呕的怪味,我用手捂着鼻子,徒劳地想挡住扑鼻而来的腐败空气,皱眉踏进狱卒打开的牢门。
出现在我眼前的“东西”,比这里的空气更让我止不住想吐的欲望。虽然听心肃说过赤螭平已经被他用刑折磨得“不成|人样”了,但亲眼看见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一团模糊的血肉,居然真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龙族超强的生命力,对此时的赤螭平反倒是一种不幸。
待狱卒完全退出,我开口道:“赤螭平?”
“能这样称呼老夫的,只有五爪龙。”从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中传来嘶哑的声音,“你不是武心肃,你是谁?”
“既然知道只有五爪龙才有权这样称呼你,那就应该能猜到我的身份才对?”我勉强不让声音中搀杂情绪的波动。
“哦……原来是先王的不肖子啊!”赤螭平动了动,抬起头来把脸转向我他像是想看我一眼似的,但他脸上原来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两个空洞的血窟窿。“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屈服于臣下的王上?”
“你的气焰比我预料得要嚣张,”我忍住想转过头去的冲动,“你在摄政王面前也是这种态度吗?难怪他不愿放过属于任何你家中的人啊!”
“即使再如何卑躬屈膝,那个金毛小子都是不会放过老夫的!”白色的蛆虫在他的眼窝中爬进爬出,“老夫曾劝过先王只将那小子视作玩物即可,可惜先王未纳老夫之谏,至有今日之事连堂堂青东王都要在那个卑贱的男宠身下献媚承欢!”
“有力气伶牙俐齿的话,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救自己的家人吧!”我眼中染上一层怒气,“我倒很想知道,你口中那个‘卑贱的男宠’究竟为什么如此恨你入骨!”献媚承欢?真是一个好成语!
“为什么?无非是因为他那些丑事而已!”恶意的笑声出现在赤螭平的声音里,“你这个长在深宫的小鬼大概还不知道你所谓的摄政王过去可常常被先王用来赏赐我们这些功勋卓著的将军们呢!”
赏…… 赐?我明白那晚心肃为何会如此失控了!如此不堪回首的过往……够了!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你的儿媳逃走又被抓回来了!”忍着怒意我急促地说:“看在她拼死也想保住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我想帮她一把,所以,就算为了你未出生的孙子着想,你还是乖乖告诉我那个与你勾结的人是谁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留下一条血脉!”
“只救一个?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了吗?”他声调一扬,猝不及防地向我扑来,几乎只剩森森白骨的手一下就掐住我的脖子,“虽然被折磨成这样,但老夫还不想就此赴死!”
还好我以前是干阴阳师的,各种千奇百怪恶心恐怖的妖怪见了不少,否则光他这张可媲美好莱坞恐怖片特效的脸就足以把我吓昏。
“放手!”我困难地从被掐紧的喉咙中挤出声音,“否则你会后悔的!”
“放手?放开手老夫才会后悔!”赤螭平“桀桀”怪笑道:“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老夫……不,老夫一家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杀……了我?若杀了我摄政王会立刻把你碎尸万段……你还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血,他的血都滴到我脖子里面了……真恶心!
“把老夫碎尸万段?你以为那小子会有这个时间吗?”他的手在我颈上越收越紧,可怖的脸挤出“笑”一样的表情只是,那表情只持续不到三秒就消失了。
我伸出手,“啪”地一声将一张符纸贴在他额头正中,一下子就夺去赤螭平所有力量。
虽然灵力未曾恢复,但画符念咒的基本功还在,更何况,这个属于五爪龙的身体本身就具有超凡脱俗的力量。用龙族具有强大灵力的血在素纸上写下降龙咒制成的符纸,要对付一个重伤的赤螭平还不是绰绰有余?
“虽然我很想让你带着你全家一起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但我还是无法把对你的憎恶强加在一个婴儿身上!”我俯视像被抽掉全身骨头般瘫倒在地的赤螭平,“所以,乖乖告诉我那个与你勾结的人的名字最好在被贴在你额头上的符咒吸尽全部生命力之前!”
第二十章
“你说……只要我一死,自然就会有人将武心肃杀了……那么,你的那个‘盟友’一定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和心肃两条五爪龙,或者,他本身就是五爪龙?”我用手绢擦拭沾在身上的血,俯视着地下的赤螭平,“而且他应该也在曼兑城内吧?怎么,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不肯说么?”
“哈哈……即使是说出来又怎么样?先王的不肖子啊!你永远都猜不到那个人是谁……哈哈……老夫就先去黄泉路上等着你和那金毛小子……那个人,那个人很快就会把你们送来与老夫作伴……”嘶哑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消失。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无非就是平亲王一干人罢了。”符咒的力量强度没控制好,以至于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询问赤螭平,只能让他带着秘密死去,留下一个难解的谜。看着眼前刚成为尸体的老人,我突然想起,从前每次结束战斗的时候我都会点上一支烟没有烟的现在,感觉特别空虚,无所适从。
我一扬手,让沾着赤螭平血迹的手绢从我手中飞落而下,盖上死者空洞的眼窝,转身离开这个充满腐败与死亡气息的地方,心中,却突然想到:唉呀呀,我好像又给心肃添麻烦了?
冬天的阳光虽然淡薄,但比起森冷阴湿的地牢已如天堂一样美丽。于是,漫步于天堂中的我,很理所当然地遇见了仙女。
仙女名叫红莲,芳龄十七,称号为南朱国公主。
“青东国一到冬天就万木凋凌,只剩这珊瑚花开得红艳可爱想不到竟讨了公主的喜欢!”我微笑着与红莲公主打招呼,“比起有‘花都’之称的南朱国都可差远了,公主可别见笑。”
“哪里,陛下太客气了。”红莲嫣然一笑,抬手抚了抚头发。南朱贵族时兴将衣袖做得窄窄得紧裹住手臂,在接近手腕处加上多层布料缝成喇叭袖,层层叠叠的像牡丹花瓣,衣袖中间露出五支纤细洁白似花蕊一般的手指,极是动人。“红莲此生将长在青东,南朱风光再好也与红莲无干了。”
呃?“公主的意思是……?”我瞪大眼,神情一定相当愚蠢,“难道公主不回南朱国去了不成?”
“摄政王还未告诉陛下不成?为了青东与南朱两国永远交好,摄政王已和南朱国将一切条件都谈妥了,红莲很快就会嫁予陛下为妃。”
我倒!
“陛下不喜欢红莲么?” 看到我的反应,美丽的南朱公主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仍带着淡淡的微笑,“真可惜,红莲也未将陛下视作心上第一人红莲已心有所属了。”
“哦?那公主为何还愿意下嫁予我?”
“这就是生在王家的责任。”美女的脸上的表情相当强硬,“王室成员的婚姻从来都无法仅仅因为‘爱情’而缔结,否则,又怎会有人发出‘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的哀叹呢?”
“就这样扼杀掉自己的感情……公主为了国家……牺牲未免大了些。”她不觉得如何,我的心情却有些黯然。
“我不需要扼杀自己的感情。”公主神色淡然,“嫁给陛下归嫁给陛下,我喜欢他归我喜欢他我可没有因为要与陛下成婚就逼着自己忘记他而努力爱上陛下的义务!”
“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被牺牲掉的人是我。”我苦笑,不久前心肃与我玩笑似的说过是不是该为我准备大婚了之类的话,想不到那么快,他当真用我和南朱国做了一笔买卖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我卖个好价钱?“但公主从此以后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那个喜欢的人了……公主会思念他吧?”
“不,怎么会再也见不到呢?陛下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上人,正是陛下的摄政王吗?”红莲公主笑着观察我的脸色,道:“以后,我应该能常常见到他吧……就不知陛下介不介意红莲与摄政王暗结连理?”绝世美女用一种极为悠然的态度说出让我几乎绝倒的话。
她,她居然满不在乎地问自己的未婚夫介不介意他偷人?我该觉得她酷还是认为她少根筋?
她是第一个让我如此佩服的人,而且是女人。
几乎是用逃的离开红莲公主的身边,我心里乱的不知什么样子。心肃……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他的过去,让我无法不可怜他,但他的做为,又让我觉得如此可恨。
不,这不像是我!我应该早已习惯了利用别人的同时被别人利用,也应该早已习惯了面对各种谎言与陷井,为什么当红莲公主告诉我心肃利用我的婚姻作为与南朱国缔结同盟的契约时我会像挨了当头一捧般难过?那种发现自己被背叛的心情,我曾以为,已永远与我告别了。
还有一种,小时候在街上突然看不见妈妈时的,以为自己被抛弃的,慌恐不安的心情。
正是这种心情,让我见到风华的脸竟产生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我生病的这几天,连心肃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反倒是风华常常厚颜无耻地跑来看我用厚颜无耻来形容他是因为他明知自己不受宫中众人的欢迎仍仗着自己的使节身份利用上至心肃下至看门杂兵“不能不给外国使节面子”的心态打着“问候青东王病情是否好转”的旗号大刺刺地出入我的寝宫。
“今天想见你可真不容易!”风华舒展四肢好像非常舒适地赖在我的躺椅上,眯着眼睛说:“看起来,你家摄政王似乎很讨厌我。” “不容易你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