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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迷津渡 外传 东君问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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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君秘密参与军考是这些贵族没有想到的,现在所有朝中的人都认为一手遮天的呼儿金家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之後策动了这场谋杀。他们不但招揽了西域毒王想要毒杀新君,还想连著除掉其他颇有军势的贵族,死去的几营便是明证。原本以呼儿金的势力,东君要想动他绝非易事,可是现在加上那几家在军考中死了子弟的豪族,他就兵败如山倒了。北国最大的贵族的倒台,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在东君冰冷的目光下,是呼儿金家九族人的尸体。所杀的人之多,以至於兰都人在呼吸间,都觉得喉口泛著血腥味。
  但是东君以念及血脉之情为由,留下了呼儿金与贵都命,但与其说是彰显仁德,不如说是给所有的贵族留下了一个不寒而栗的前例。
  只有谢问柳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天大的破绽,那就是谁也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兵解这种古怪的药物存在。但是他知道这是一个即便自己烂了,也不能把它透露给第二个人的大秘密。他听说东君让人一根一根砍了贵都的手指头,不由叹了一口气,心想当时自己一剑要了贵都的命,也许还是一件积德之事。
  还有一件事是谢问柳万万想不到的,那就是在後来十天的混战中,老疯子带著博野他们几乎打败了大多数的营地。博野找不到谢问柳,老疯子不服任何人,一番较量,他以武力取胜,夺得了营地的控制权。然後一反谢问柳居中的策略,一连偷袭了几个营地。等其他的营地反应过来发现葛尔朗家开始疯狂攻击时,他已经指挥牙将夺了好几个阵地。好在老疯子始终认为自己在同谢问柳玩游戏,打归打,倒是没怎麽伤人,在他看来棋子若是弄坏了,那下次可就没得玩了。胜利让崇尚武力的北国人兴奋,老疯子在营地的威望与日俱增。博野无奈只能由著老疯子疯狂地攻击,他则将谢问柳的分析与他们的发现告诉那些降将,以期望出去之後能得到这些家族的帮助,事实证明博野的做法起到了作用。那些被击败的家族出去之後,即使没有公开倒呼儿金,也都保持了沈默。
  老疯子俨然是一名经验丰富,善於出奇制胜的大将,再加上贵都对於亦裕的逃脱惊慌失措,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追查亦裕的下落上,自己又是身受重伤,已无馀力管其他的事,以致於才让老疯子所向无敌。可是老疯子所带来的震惊远远小於呼儿金家的阴谋。因此他还是疯疯颠颠地待在葛尔朗家,见到谢问柳回来,他立刻欢呼一声,拖著破鞋冲过来将谢问柳一把抱起转著圈子。
  博野与曾经共患难的家将也纷纷跑来探视,谢问柳被他们的热情感染,想到数次死里逃生,忍不住热泪盈眶。谢问柳回来後才发现,不但是这些随自己应考的家将对自己尊敬不已,上至葛尔朗下至普通的奴仆也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了解一番才知道,葛尔朗娶的霍金正是呼儿金的亲生女儿,按理葛尔朗家是呼儿金九族以内,但东君已经颁旨免去葛尔朗家灭族之罪,除了著令霍金从即日起出城伺奉真神,其他的人一律豁免。葛尔朗还因为教子有方,而官升一级,任御都府,北国的御都府是一种掌握所有言官的要职,同时兼又有广纳贤士,直谏天听的权力。这在北国,几乎是文官所能达到的极限,是一个看似没有实务,却是权力极大的职位。惹得贵族羡慕无比,纷纷议论葛尔朗家看来要取代呼儿金家,成为北国第一贵族。
  自然谢问柳成了所有贵族巴结的第一对象,每天宴请的函件多如雪花,有的时候去了西家就去不了东家,谢问柳心中一烦,索性对外称病不出。他其实也确实有心病,他到现在才想明白一件事,他没有要亦裕赏赐官职,不见得就能置身是非之外,但多半是再也见不著亦裕了。每次午夜梦回,他都能梦见亦裕穿著那身紫红色的箭装坐在龙椅上,乌黑的头发垂在他的颈间,修长的食指描著茶碗的边沿,轻描淡写地问他,要金子,珠宝还是当官?每次谢问柳都会在睡梦中冲口而道当官,我要当官,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可是醒来,依然是葛尔朗家的房间,外面竹影婆娑,似在摇晃著皎洁月色,掉落一地的白露。谢问柳每每郁闷地长叹一声,翻了一个身继续昏昏沉沉的大睡。
  隔了几天,呼科庆来找过他几次,谢问柳见他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才知道他看上了土拔家的小姐,听说他们二公子已经几次邀请谢问柳前去赴宴,便问谢问柳可否带他前往。谢问柳一拍他的肩膀说这又不是什麽难事,不如在家设宴邀请土拔家兄妹前来,这样也方便安排他们单独相处。呼科庆听著激动不已,连连称自己去安排,谢问柳转念一想,不要请了西家,不请东家。於是将前阵子来邀请自己的信函翻出来,给所有邀请过他的家族都去了一封邀请函。
  葛尔朗家第一次举行这种盛大的宴会,府里上上下下忙了个底朝天,呼科庆特地吩咐将後花园重新装修一新。宴会的那一天,那些豪门贵族的人未到,礼物却挤满了谢问柳的屋子,均是些极其名贵的非凡之物,更甚者有人在送来的珠宝匣中夹层里放了大额的银票。谢问柳最近一段时间的耳薰目染,知道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虽然爱财,但也知道这种钱万万拿不得,若是收了,必定後患无穷。
  春季开游园会,是最近才从南国传来在北国流行起来的,还保留著大量北国的特色。没有牡丹菊黄,桃园竹林,北国腊梅花期长,因此园内处处梅花开。若有风吹过,便会飘落几朵昨夜的春雪,有时伴著梅花四处飘扬,乍一眼看上去,都洁白无瑕,却有暗香浮动,让人疑是落了一地的香雪。
  花树下烤架上是鲜牛羊仔肉,在火光上滋滋流著香油,飘出的肉香与台上的酒香,园内的花香交织在一起,人未到便已经觉得喧闹无比。
  不一刻,葛尔朗家车水马龙,来的都是豪门贵族家的继承人,谢问柳与呼科庆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倒是让来人都受宠若惊了一番。不过让呼科庆和谢问柳始料未及,来宾中还有大量的女子。北国女子素来野性,好奇新冒出来的英雄,自然要抢著第一时间打量一番,於是与家兄么弟一起来做客也就不稀奇了。她们见谢问柳只不过是一个样貌老实,略为清秀的长相,远非她们心目中身材魁梧,威猛的好汉,不禁都有一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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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柳安排来宾坐定之後,先取过酒饮了一碗以示欢迎。北国人最喜豪爽,见他一番痛饮,纷纷叫好,女子心中也对他略略改观几分,却不知谢问柳其实是想要行酒壮胆。
  谢问柳一碗饮尽之後,只觉得腹中一热,借著酒胆一拍桌子沉脸道:「我谢问柳将众位请来,是诚心跟各位交朋友,若是合得来,以後便是兄弟,可惜我在众位心中始终是一名磨豆腐的小子对吗?」
  众人吃了一惊,不晓得谢问柳这通无名之火从何而来,纷纷道绝无此事,所谓英雄不问出身,他们又怎麽会如此狭隘。谢问柳挥了一下手,家丁们抬著一供桌放在了中间。众人张口结舌看著堆在上面的各式名贵事物,有眼尖的都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贺礼。
  「若各位诚心与在下为友,今天我一不做寿,二不办喜丧,各位为何都送来如此大礼,知道在下穷,是想接济我吗?」
  众人尴尬无比,纷纷道绝无此事。谢问柳本以为多半要得罪这些贵族,但没想到自己一番吆喝,居然将他们都镇住了。他自然知道打铁趁热,拿著酒碗走到场中道:「我是一片诚心与各位结交,若是今天收了各位的礼,倒是显得我谢问柳是为了这些阿堵物才与各位在一起,那是对各位兄弟的一种侮辱。我们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叫作礼轻情义重。。。。。。」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土拔家的小姐手拿著一串糖葫芦,於是走过去笑道:「小姐,你的糖葫芦能送我吗?」
  一瞬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土拔小姐身上,那女子连忙红著脸将糖葫芦塞到谢问柳的手中。谢问柳晃了一下手中的糖葫芦道:「这糖葫芦算是大家合送在下的礼物,至於桌上的礼物在下也当作收下了,不过谢某只是葛尔朗老爷的义子,无官无职,无以为报,只好将这些礼物再分送给各位。请大家各取一物,算作在下诚心结交各位的一份诚意!」
  这些贵族原本也有一些轻视谢问柳之意,但眼见他千金散尽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豪爽气度不凡,心下颇为佩服。土拔家的长子惨死,原本呼儿金家权势遮天,若非谢问柳扳倒呼儿金家,他们只怕要哑忍这不共戴天之仇。刚才谢问柳又拿了土拔小姐的糖葫芦当作礼物,给足了他们面子,因此土拔二公子赤朱立刻第一个回应。他拿了一把嵌金宝剑,走到谢问柳面前,握起右拳击了击左胸,又与谢问柳拳头相交,然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北国人最高的敬意,意即愿意从今之後与此人兄弟相称,患难与共。
  众人立刻醒过神来,深悔让赤朱抢了先,都急急上前挑选礼物。虽然不好意思似赤朱这般直露,但说几句结交之言,说两句好话总聊胜於无。
  谢问柳没想到一场祸事消弭於无形,心中大喜,他与来人一个个握手,称兄道弟,脑袋因为烈酒而显得亢奋无比,忽然看见人群外站著一个青衣男子特别的熟眼。谢问柳心头一跳,连忙睁眼细看,只见亦裕穿了一件青色的便衣,站在梅花树下,面带微笑,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拂了拂肩头的落梅。
  谢问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往前走了几步,刚要开口,只见远处一声圣旨到,葛尔朗领著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园内的人连忙跪下,太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咳嗽了一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考生谢问柳虽出身微寒,但才识过人,智勇双全,乃北国不可多得的人才,著封正三品,拜长侍郎一职,望君克守己任,不负朕望。钦此。」
  谢问柳磕头谢恩,膝行几步接过圣旨。长侍朗是北国君上近身守卫,兼守皇城与兰都,从来都是君上的心腹之人才可以担任。葛尔朗家一举拿下了文武两个重中之重的要职,葛尔朗心中之喜简直是难以言喻了,连声答谢众人道贺。
  谢问柳却是一路小奔,追著亦裕的方向而去,他奔出後花院没多久,就见亦裕正背对著他坐在池塘边的亭子内。葛尔朗知道新君是汉人,所以房屋,花园布置处处拟南国的风味,便是这个花园内也赶筑了一个睡莲池塘,可惜北国气候极其寒冷,一年十二个月倒有大半池塘水寒积冰,连微光波澜都难现,更不用说开睡莲了。
  谢问柳见亦裕一身寻常人家的青衣小袍,一头乌黑的头发用帕巾很随意的束著,发梢随风轻拂,只那背影便似邻家的读书郎,哪里像一个杀伐决断的君主。
  谢问柳咽了一口唾沫,大著胆子靠近,他站到身後,亦裕身上那股似有似无的熏衣香让他本有一些醉意的脑袋更加眩晕。
  「这个池塘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家,家内的园子里也有著一个池塘,里面娘亲养著许多从琉璃岛来的鱼,红红的,随便洒一把吃的下去,它们就蜂涌而至,好像腾起了一朵红云。」亦裕声音仍然清冷,但是不知怎麽谢问柳觉得有一点心疼。
  「君上喜欢,奴才去给你把那池子鱼弄来!」谢问柳大声道。
  亦裕微微侧过脸,嘴角一弯,含笑道:「你替我弄?」他漆黑的眸子半掩在长睫毛下,微露著轻视的意思,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
  谢问柳在烈酒刺激下所展现的那一刻豪情壮志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嗫喃了几下,也没说一句成形的话。亦裕微皱了一下眉头,他起身靠近了谢问柳,轻声道:「抬起头来!」
  亦裕要比谢问柳高著半个头,因此就算他的睫毛很长,谢问柳还是能看清睫毛底下那双泛著迷离之光的眸子。谢问柳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想好就一把抱住亦裕将他按在地上。亦裕乌黑的长发散了一地,散落在白大理石的地面上黑白分明,白皙的颈脖在那身青袍的衬托下闪烁著玉石一样的光泽,亭外有微风吹过,几株近亭腊梅枝头轻颤,几朵粉色梅花飞入亭中,悠然落在亦裕似笑非笑俊美无双的脸上。
  谢问柳只觉得鼻头一热,一股血流喷了出来,全数滴在亦裕的身上。他吓了一跳,连忙抬袖笨拙地去擦,却把那血迹抹得亦裕前襟到处都是。亦裕似乎猛然惊醒了似的,不禁嫌恶地将谢问柳一把推开,他素有洁癖,看著自己血迹污渍的衣服,不由恼怒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最後一段场景,就是本书的封面!!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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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问柳则腿脚发软地坐在地上,眼见亦裕离去时怒容满面,想到贵都轻薄於他,被砍了十指,自己不但轻薄了,还喷了一衫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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