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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黑色感情线-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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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好学生,张一诺。

优秀班干部,张一诺。

其它的是他小学时的作业,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有作文本,有一篇作文,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长大要当一个科学家,播种原子弹,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一个老师,她总是努力的工作着,对她的学生特别好,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

他已经忘了当时写这些文章的心情,可是老人却一直保存着。那么干净整齐,黑色的墨汁是这世上永不褪色的东西,就像母爱一样。

眼泪落了下来。如月走上前去。看到他哭,也是感动,人生,为什么总是要离别呢。

他们下山来,没有人想到,对于小七,这也是残酷的。一诺不在家七八年,是小七一直代他照顾着老人。很多年前,他就早已把她当作自已唯一的亲人了。所有的人都想到要照顾一诺和如月的心情,却没有人想到小七。他只是一诺的一个小学同学罢了,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老人死,他也只是手上带个黑色的臂章,连披麻带孝的权利都没有。此时他站在坟地旁边,看着棺材慢慢的落在那个他昨天和着弟兄一起来挖的深坑里。这也是一种安慰吧,至少她晚年安睡的地方,是他一锄头一锄头挖出来的。望着那黑漆棺木慢慢的下放。然后听到管事的老人说,埋吧。

是谁先动了一铲子,一把黄土,沙啦啦的一声,落在黑漆棺木上,然后从新漆成的黑色棺面上四散开去。然后所有的人都动起了手,黄土一把一把,急快的覆盖上去。他亦拿着铲子,手却无力,无论如何铲不起一把土。有泪还不能流出来,怕让人看到觉得莫明其妙。真的是件很悲哀的事。

一诺昨天和如月的说话他也听到了。他说,老人走了,这地方也没理由回来了。

以后如月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可是他小七呢,大妈走了。他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了。他从小没有亲人,舅舅舅妈对他不好,他给自已找了一个。可是如今,找的这个慈祥的老人,也去了。泥土很快的盖上去,一会就全部盖满了,然后平了地,然后起了坟,然后立了碑,一块石碑。后面一个坟头。所有的人都散去。

他叫天鑫的弟兄先回天鑫,自已慢慢的往外走。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他才沿原路折了回来,站在坟头一个人凭悼。这时候没有别的人,只有他。

他的眼泪才慢慢的流了下来。

新鲜的黄土,新刻的石碑,上面墨汁淋漓,还没有完全干透的字。他放眼望过去,四周都是安静的松树,静静的陪着老人。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树木

一诺和如月在老家过的大年三十。两个人的大年三十。所有的人都散尽,外面的大棚也拆了。院子里变得安静下来。

老人一直安静,不多话,可是她走了,整个房子却更加安静得可怕。一诺问如月,年夜饭想吃什么。

家里还有许多菜,都是办丧事剩下来的。如月道,过年,我们包饺子吧。

两个人就在厨房里包饺子。她和面,他力气大,在那里不停的剁着饺子馅。灯影交织着,他高大暗黑的影子落在墙上来,几乎占了整面的墙。如月就站在他的影子里,小小的,虽然力量不大,却陪伴着他。一诺剁着饺子馅,偶尔抬起头来,看到在一旁吃力的和着面的如月。不由笑道,丫头,你会不会和面啊。

如月红了脸,说道,和面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兑了水,加面粉进去就行了吗。

如月是南方人,家里极少吃面食,包饺子也只有大学里班上搞活动,她跟同学学过。说起和面她是真的不会。一诺看她是真的不会,说道,你来剁饺子馅吧,我来和面。

两个人换了位置,饺子馅一诺已经剁碎得差不多。如月剁起来不吃力,慢慢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剁着,看着他在面盆里和面。

一诺也是极少和面,不过小时候每年过年,妈妈总是要包饺子,看得多了自然也会。虽然面粉没有放一夜发酵过,但是最终还是让他和成了。再找擀面杖,没找得到,只找到一个醋瓶子。让如月跑到水笼头那里里外洗干净了,权当擀面杖用。擀了皮,开始包饺子。如月笨手笨脚。不会包。可是也在一旁要帮忙,包出的饺子极其难看。全是睡倒的。一诺看了看,笑道,你这饺子包的都是睡的,过来,我教你。

如月走过去。一诺手上沾了面粉,不能拉她,只能伸开着两只手,让她自已走到自已双手之间,两只手再小心翼翼地合上,握住她的手,教她包饺子。幸好学得快,一会就会了。他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就对她道,好了,你站在一边去包吧。

如月却不肯。捉着他的手要他握着她地手一起包。不说话,却回头看她一眼。把心里的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

一诺道。你这样多浪费人力啊。明明是两个人,现在变成一个人。

如月在那里笑。一会温柔说道,就是要变成一个人。

一诺没了办法,只得由着她。包得不快,最后自然也不多。但是两个人吃是绝对够了。他不怎么喜欢吃这个东西,吃了一碗就没吃了。

如月吃了一碗,看到锅里还有半碗。一诺说,你想吃就吃掉,不要浪费,明天就要走了。

如月点点头。把那半碗吃下,汤也喝干净了。

一只碗举起来,盖着脸,整个地扣在脸上,许久才放下来。一诺在烛光里望着她,突然就止不住笑,这丫头?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

沉默过后,看到她在他旁边,才知,她给了他多大的力量。幸好有她。如果不是她在他身边,送走老人,他不知还笑得出来否。他原以为两个至爱的人是同时失去了。到现在才深刻明白,老人为什么一定要等着两个人都到了她床边,才安心离去。如月洗碗。他要洗,她说我们家从来这样,你做饭,我洗碗。不要你洗。

只得站在一边,在烛光里看着她洗。厨房的灯坏了,他也没有修,找了根蜡烛头点上,客厅里倒是亮着灯,远远的灯光传过来。那边是冷清,这边却很温馨。

她蹲在地上洗着碗碟,长头发垂在前面,让他想起两个人在长沙时,他做饭,她洗碗地情景来。

如月,幸好有你。

他看着她,突然就喃喃的说出。

这是他表白得最多的一句话吧。他从来不表白,从来没说过,如月,我爱你。丫头,我爱你。

从来没有过。

当然很多次被如月恶作剧的逼迫着说的不算。

听他突然这么说,如月心里甜蜜,在灯光下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一诺点点头,一会道,我何曾对你变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喜欢一样东西,是永不会变心的。

他并没有责怪她,在烛光下看着她,看着她依然娇嫩年轻的脸。

是他太宠溺她吗?跟了他六年,既使大学毕业工作几年,今天的她,看上去,就仿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可是最美好地事情。

却有人来找他们,是村里的长辈。以前的老村长。

坐在他们面前,对一诺道,你们家地里地树你去看了没有。

什么树?

一诺茫然。

老人叹口气,说道,你妈几个月前交给我的。她说她怕等不及,怕再也看不到你。

老村长说着递过头一个信封。

黄色地信封,里面是一封信。老人是小学教师,是她地笔迹。

孩子,你离开家的那些年,我在我们地那两亩地里,种了白杨树。如今八年了。我一直想等着你们回来,在这里安了家,在市里面买房子时再告诉你,现在树价好,我种了大概有五十棵,一棵树卖几千块钱,二十万在我们这个市里买房子应该不成问题。

一诺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想起他每次回来,老人总是试试探探的跟他说,别走了,到我们镇上买一栋房子,我也跟着你们住好不好?

可是一诺只是笑,对她道,妈,我不走,呆在这个地方做什么。这个地方没什么机遇。要是徐州还可以考虑,可是你又总担心我不学好。

他不能呆在徐州,怕从前的人事来纠缠,可是他又不能呆在这个小镇,这个小镇能做什么呢?

老人就叹着气,不再说什么。

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在为他打算,就想把他留在身边,他真是傻啊,真是笨啊,有哪个娘亲愿意儿子不在身边的,可是他总是想着要到远处去,挣了大钱把她接出来。

父母在,不远行。

如今想起这句话,却只觉痛彻心菲。

我们,很多时候,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

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亲恩

一诺和如月初一走的。他们去地里看了那些树,那么粗那么高,直耸入云霄。

百年树人,十年树木。这些年,只有这些树陪着老人。

如月道,原来你也是富家子弟,现在树这么高的价。我们是土财主。

嘴里开着玩笑,想着的是老人那份厚重的爱。父母的爱,就像大地,默默的,静静的,却又无时无处不在。紧挨着的两亩地,一片白杨树林,中间开出小道。冬天的白杨树掉光了叶子,空秃秃的枝桠直指灰色的天空。

如月,来,我背你看一看。

路不好走,还有着积雪和冰棱。他怕她自已走会滑。

大白天在外面要是被人看到了?

如月不肯,有点害羞。

一诺笑了笑,在她前面蹲下身去,笑道,我是背给我妈看的。她看到们两个这么恩爱亲蜜不知有多开心呢。

如月不再多说什么,伏在他的肩头。背着她,慢慢的走在树林里。

树栽成一排一排,那么整齐,从一棵树望过去,树干挡住了,看不到其它的树,那是因为都在一条线上的缘故。可见老人的精心和细心。一诺不在她的身边,她把所有对他的思念和爱都放在这些树身上了。一边抱着背上的如月,一边慢慢的走着。

树与树之间的空地里,种了韭菜,冬天,韭菜长得不好,但依然是绿油油的。在寒风和冰棱上,微微的摇摆着。一诺背着如月,望着这些。尽管这片林地里。目前只有他和如月两个人。静悄悄的,全无声息。

他却能看得到。能看到老人在哪棵树面前休息过,哪棵树面前笑过,在哪棵树面前想过他。

这些树仿佛保留了过去地时空境像。树苗一天天长大,从小树长成参天大树,这里灌注了老人多少的心血。埋藏和见证了老人多少思念和盼望。是的,妈妈,爱是可以传承地。

一诺的泪水再次流下来。这些天,他流了比一生还要多地泪水。是的,再也不会流泪了,因为妈妈走了,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起了北风,带着冰雪的寒气,从林地里刮过来。却因为树林阻挡的缘故,风变得小了,在他们面前打着旋。带着两片干枯地树叶。叶子也打着旋,在空中飘了许久。才落下来。飘荡再久的叶子总要落向大地的时候。可是远去的儿女,再回来时。也许已经找不到那片养大他的故乡。父母在哪里,故乡就在哪里。

我们一生最深负的,从来都是亲恩。

如月在他的肩头,脸庞紧贴着他的脸庞,突然就看到了他的泪。这男人,这阵子真是哭得太多了。

一诺,你放我下来吧。

她轻轻地对他说,一诺便点点头,把她放下来。

如月走到他面前,对他道,一诺,你不要难过,妈妈最后走地时候,肯定是安心的,你还记得吗,他把我们的手放在一起。

一诺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他,对他道,一诺,我以前不懂事,可是我现在真地懂事了,我如月,一辈子一定不会再伤你心,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前我最重要地人是爸爸,第二位是妈妈,第三位才是你。可是现在,你才是我最重要地人,我爸爸和妈妈他们两个可以作伴。

一诺听她说着稚气的话,笑了笑,拉过她地手,低下头来对她道,丫头,你怎么还是长不大呢。无论如何,爸妈是最重要的,不要拿爸爸去跟老公比,你把他们放在第一位,我也不会介意的。

如月就笑道,我是看你老是难过,想告诉你,我一直在你身边的。

一诺点点头,笑道,恩,我知道的。

如月才笑笑,手指反过来,握着他的指尖。

好了,丫头,我们回去吧,天冷了。恩。

两个人一起回去。初一就走,太伤心的地方,暂时不想久留。小七和小恐来送他们。几个人站在院子里,望着这些东西,老人已经不在,这里已经没了生气。一诺带着如月一间一间合上门,旧的家具,沙发椅,水桶,板凳,桌椅,全部关进黑暗和冷清里。家里养的猫狗无助的跟着他们跑着。没了老人,这些小动物怎么办。

小恐,这些猫狗你拿回去养吧,不然会饿死的。

一诺望着站在他脚边呜呜叫的动物。小恐点了点头。学锋没有过来,在家里带着孩子。

你要是没空养,就送人。总不能看着饿死。我是没办法了。

院子里还种着樱桃树,每天暮春的时候就会结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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