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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木兰无长兄-第5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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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便躺在那里。

    整个屋子里带着一种腥臭,由于不曾通风,屋子里不但有腥臭味,而且还气闷的要命。

    寇逸之一进了屋子就直接说道:“无论得了什么病,这般味道都不适宜养病,实在不行,可用烈酒和醋浇在烧热的烙铁上,用酒和醋熏蒸屋子。”

    “可是,我阿兄在发烧……”

    “和发不发烧没关系。”贺穆兰叹了口气,“寇师弟说的没错,你照做就是。”

    飞沫和唾液被封闭在房间里,莫说好人都熬坏了,进来的人也要担着巨大的风险。

    可他得的大概是鼠疫,又不能打开窗子让病菌飞出去。

    袁放是个干脆之人,见两位道长都这样说,便亲自去安排别人施为,期间还反复询问要如何熏、熏多久、是不是真的对病人没有影响云云。

    就从目前所看的情况,这袁放对自己的哥哥确实是情深意切不似作伪,就不知道后来袁家传闻他杀父弑兄登上家主之位是怎么回事。

    袁放的嫂嫂后来疯了,外人都说他侮辱了自己的嫂子才使她如此。这位嫂嫂疯了之后有一日不知怎么死在了湖里,从此袁放便亲自抚养侄子成人,自己既没娶妻,也没生子,袁家必定是这位侄儿的。

    从这点看来,他又不像是这样心狠手辣之人。

    见袁放开了窗,寇逸之和贺穆兰并肩走到那病人之前,又是一愣。

    病人眼睛紧闭,双腿屈曲,除了发烧之外,皮肤上竟有瘀斑。寇逸之猛地看向袁放,失声道:“他到底是怎么得的病!这不像是一般的发烧啊!”

    “若是一般的病,也就不会请道长来看了。”袁放脸色白了白,遮遮掩掩地说道:“我兄长接触了一位胡姬,后来就成了这样……”

    “敢问那位胡姬如今是否安好?有没有和您兄长一般?”

    贺穆兰跟着追问。

    袁放看了看袁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和我兄长一样的病症。现在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眼神之中,竟有恨意。

    贺穆兰和寇逸之对视了一眼,仔细去观察袁化的病情。若说两人毫不紧张,那一定是假的。寇逸之去揭开袁化衣衫的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鼠疫传播速度之快,在诸多瘟疫之中是最可怕的,正因为死亡的几率太高,几乎还没有传染开来,就已经把染病者都给弄死了。

    寇逸之看了几眼,立刻站起身对袁放拱了拱手:“阁下赠与松年观的财物,我会让师兄送还回去。这病,我治不好……”

    听到寇逸之直接撂挑子不干,袁放立刻脸色大变,哀声求道:“道长再看看?道长治不好的话,寇天师可有办法?若能治好,我一定重修松年观,不,我连嵩山的道观也都一并重修了!”

    寇逸之和袁放在一起墨迹,贺穆兰却仔细的查看了下袁化。袁化除了不明的高热和瘀斑以外,身上的淋巴结有很多都肿了起来,仔细检查,他的手臂上有一处轻伤,大概是刀剑之类所伤,用绷带绑着,似乎并不起眼。

    除了症状较轻以外,袁化和被薛安都杀了的感染者应当是同一病症。两地相隔几百里,其中又没有爆发大规模的瘟疫,相隔百里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尊贵的宗主之子,一个是居无定所的游侠儿,绝没有曾经接触过的道理,袁化会得了病,一定是长期接触了感染源。

    亦或者,他手臂上的伤口就是原因之一。

    按照他的情况看,染病也就是这三四天的事情,白鹭官一直监视着袁家,这段时间袁家的子弟都没有出过陈郡附近。

    贺穆兰大着胆子推断了一番,认为袁家人应当是把试验的病人就放在离袁家极近的地方,否则没有离开过袁家邬壁的袁化不可能因为接触到感染者而得病。

    袁家人是疯了吗?

    病毒这种东西,可不会分你是不是尊贵的袁家人!

    “道长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再看一看!”袁放和寇逸之好说歹说他都油盐不进,竟脸色铁青地吼道:“道家的神仙不都是济世救人的吗!为什么现在见死不救呢!你甚至连多看他几眼都没有看!”

    “我……”

    “令兄胳膊上受的伤应该是他生病的原因。”

    贺穆兰突然直起身子,开了口。

    袁放铁青的脸突然一下子刷白了起来,下唇有些哆嗦:“是……是刀伤?是了,就那么说几句话,肯定不会……是我……”

    贺穆兰和寇逸之见他突然神情大变,慌张恍惚,立刻觉得有戏。贺穆兰继续说道:“将病过给他的人,大概是被什么毒虫咬过,所以得了这怪病。亦或者那个将病过给他的人,也是被别人过的病气,但源头之人,肯定是全身溃烂、无法呼吸而死。”

    “袁四郎,你叫我们救什么?令兄得的是瘟疫!”

    她每说一句,袁放的脸色就红润一分,等贺穆兰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竟神情犹如狂热!

    “是,是!每个郎中都这么说,但能说清楚源头是被毒虫咬过的没有一个。这病还有救没有?”

    袁放被寇逸之彻底否决后已经快要绝望了,此时听到贺穆兰一口报出鼠疫的来历,又强调这是瘟疫,不惊反喜,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兴奋!

    这也是贺穆兰和寇逸之之前商议过的,一个打定主意不救,另一个说出一些这病的来历,让他先忧后喜,便可以按照他们规定的节奏来行事。

    贺穆兰扮演的自然是那个“貌不惊人但本事惊人”的角色,见到袁放绝口不提“瘟疫”云云,只问其兄如何,心中实在不耐,口气不善道:“你可知道这瘟疫有多可怕?一旦流了出去,不但你的兄长,整个陈郡都不可能幸免。春日多雨,一旦又人病死在野地,雨水会把瘟疫传播到所有有水源的地方,而后再继续蔓延,不用一个月的功夫,莫说陈郡,就算豫州、并州、秦州,恐怕都要变成一片死地……”

    贺穆兰的语气越来越恶劣,袁放则瞪大了眼睛。

    “一旦春季瘟疫蔓延,便会耽误春耕,百姓得病而死,大片田地荒芜,整个魏地到了秋收季节颗粒无收,原本没有得病的百姓也会因为饥荒而饿死。为了不饿死,百姓会哄抢富户、呼啸山林、聚众造反,到时候整个南方便回如同人间炼狱,几十年前千里无人、易子而食的悲剧,就将在这里重演……”

    贺穆兰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割向袁放的身体,她的嘴角带着嘲意,她的话语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点一点敲打着袁放还未泯灭的良知。

    床上的袁化似乎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什么,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之声,却依旧无法睁开眼睛。

    袁化听着贺穆兰说着的可怕预言,耳边响着兄长的闷哼之声,猛然间听到耳边响起一声大喝!

    “袁四郎,你兄长到底在哪里得的瘟疫!瘟疫可不是小事,你怎么能隐瞒!”

    正是寇逸之大喝出声。

    这原本就是佛、道皆用的一种小伎俩,先用别人心底最害怕、或最向往的描述吸引别人的全部心神,再如同“当头棒喝”一般直接震击别人的心灵,造成振聋发聩的效果,让人不由自主的屈服。

    果不其然,袁放被这么一喝,精神直接崩溃了,跟着痛哭流涕道:

    “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是阿兄挡着我杀那个女人,我劈了那女人一剑,想要刺第二剑的时候阿兄冲了过来替她挡剑,我一时受不住手,那剑便划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胡乱的挥舞着。

    “谁知道只是划了那么一个小伤口也会让他染病?我不知道那女人连血都是毒的!”

    “什么女人!在哪里!”

    寇逸之眼睛一点也不肯放松地盯着他的眼睛,继续发问。

    “是……是……”

    已经像是被催眠的袁放似乎对这个有很深的抵触,眼睛里挣扎了一番后,竟没有继续回答。

    贺穆兰在一旁听得焦急,又高声问了几遍,寇逸之刚想出身阻止贺穆兰的鲁莽已经来不及了,反复询问的问题立刻引起了袁放的防备,崩溃的情绪也立刻清醒了过来,袁放有些茫然地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水。

    “我刚才说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他戒备地盯着贺穆兰和寇逸之:“你们不是来帮我兄长治病的?你们要做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贫道寇逸之,确实是来帮袁少主治病的。”寇逸之叹了口气,“不知道在做什么的是你啊,袁四郎!瘟疫若那么好治,又如何让人畏之如虎?袁少主如今病的不清,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瘟毒,就算我敢施为,也不见得他能好转。除非有好几个病人一齐给我研究,才能查清楚到底是什么造成他这般病重。”

    贺穆兰想起袁放说的那个女人,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在意,跟着补充了一句:“还有将病气过给他的那个人,若是能看到那个人,根据她病情加重的速度和症状,便可以推演出少主病情加剧后的情况,对症下药……”

    这便是胡扯了。

    鼠疫在这个没有链霉素的时代,除了做好卫生措施和极力补充大量的流质饮食外,几乎全靠人自身的抵抗力来抵抗。

    袁化已经病了这么多天,病情却没有发展的很快,便是因为他底子很好。但因为他胳膊上还有伤,又被搬来搬去,肯定不如隔离静养的病人要好,所以病情反倒加重了。

    就算贺穆兰得了现代的抗生素,现在都不一定说能够治得好他。

    就算袁放反复说他哥哥是个好人,可一个研究生化武器的家族再好也有限,袁化不是主谋也是帮凶,贺穆兰心中对他一点同情都无。

    至于袁放,在知道他也有可能是同谋后,贺穆兰只有想掐死他的份儿,根本不顾及他到底会不会因为她的假话大喜大悲,空欢喜一场了。

    袁放心中只想着兄长的安危,在听到贺穆兰和寇逸之的话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站在那里,像是陷入了极端的为难之中。

    少许片刻之后,袁化在床上的闷哼大概是触动了袁放什么,让满头大汗地做出了决定:

    “找一堆病人给你们我做不到。不过让你们看看那个将病气过给我阿兄的女人,我大概是办得到的。”

    寇逸之和贺穆兰终于可以触摸到事情的真相了,两人眼底都流露出放松的喜悦来。

    袁放似是完全豁出去了,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那女人现在离死不远,我挪动她只会让她死的更快,所以我只能带你们去。那儿是我家的一处牢房,你们也知道袁家是个邬堡,为了防范当年胡人南下,邬堡里处处都是机关,有许多地方都是禁地。我会带你们去我家的一个禁地,但因为家规的原因,两位不能这样进去……”

    他顿了顿,“我可能要蒙住两位的眼睛,封住两位的耳朵,等到了地方才能揭开。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了两位,若两位同意,我在袁家也有些家财,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古籍善本,只要两位愿意救活我哥哥,大可全取了去!”

    确定了那女人在袁家邬壁的禁地,甚至有可能瘟疫的源头就来自于袁家,贺穆兰哪里有还有耐心和袁放周旋,几乎是他还在说话的同时,贺穆兰伸手往腰间一拂,那根鞭子就到了手里。

    袁放下了这样的决心,几乎是冒着被父亲处置、从此失去宠爱的危险,心里的压力不可谓不大,谁料他一番决心还没下定,就眼见着贺穆兰突然发难,将腰间装饰一样的皮鞭抓到了手里!

    袁放不是手无缚鸡之人,反应极快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放声大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

    他话还没有喊完,忽见得一片红影到了身前,手中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那把剑就被鞭子卷了去。

    与此同时,身手不弱的寇逸之甩开几个侍卫的包围,径直扑到了床边,用一根治病的金针抵着病床上袁化的太阳穴。

    袁放喊到“刺”字时,贺穆兰一抖手腕,那鞭子流星赶月般蓦地缠上了他的手臂,将他不由自主地向着贺穆兰的怀中拉了过去。

    这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袁放哪里想过这两个道长竟还藏着这种本事!一个能摆脱几乎是呈夹击之势的侍卫,一个只不过抖抖手就让他做了阶下之囚!

    可笑他先前不过当这两个人是贪财的道士,至多医术高点、会些攀山越岭的轻身功夫罢了!

    贺穆兰几乎没废什么力气就把袁放抓到了手里,甚至比她料想的更加轻松,忍不住松了口气,从头上掏出那根毒/针,也抵着袁放的咽喉,低声威胁:

    “这上面抹着的是见血封喉之毒,你最好不要再乱动。”

    因为袁放的呼救声,整个竹舍的侍卫几乎都赶了过来,却因为心中明白袁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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