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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6章

仙逆-第1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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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客栈,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坍塌了大半,压伤了几个在这里住宿的人后,店家惹上了官司,死在了牢狱中,至于那当年的小伙计,也是黯然离去,如今不知去了哪里,又在哪里生根,或者还活着,亦或者,已经死去了。

    久而久之的,这间早年曾让赵国大儒一醉的客栈,慢慢的就成为了废墟,在那官道旁,风吹雨打,一片没落。

    那辆马车,在经过这客栈时停了一下,马车的盖帘被掀起,一阵热气从内散出,在这寒冷的天地内,散出没多远,就消失了。

    一个身穿白衣的老人,目光从那盖帘内落向那被白血压压着的废弃客栈,目光透出追忆,许久许久,他轻叹一声,放下了盖帘。

    “婉儿,这里早年有一间客栈,我就是在这里醒来。”苍老的是声音,从那马车内传出,马车渐渐向着远处驰去。

    随着远去,那马车内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下来,最终在那雪花飘舞中,遮盖了天地,一切都变的模糊起来,唯有那寒风的呼啸,还在吹着,仿佛不知疲惫。

    老人的时光,是短暂的,可以数着自己的归期,默默地看着蓝天白云,看着雪花落下,同样的,老人的时光,也是无限的,那无限的是其记忆,可以在回忆中,忘记了归期。

    这辆马车的速度不快,在那颠簸中,顺着官道,慢慢的向着恒岳山下,那一处小山村而去,在第二个日落黄昏之时,雪还在下,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大雪封山,更封住了大地,唯有这辆马车在地面上默默的驰去,距离山村,越来越近。

    直至黄昏流逝,傍晚来临,那在风雪中的山村,遥遥在目,雪中的山村,远远看去一片安静,尤其是这傍晚的时候,就连那些平时很是机敏的大狗,也都缩在窝里,即便听到了风雪中送来的嘎吱车轮声,也不愿抬头去叫唤几声。

    家家户户,都在那燃起的火炉旁,在这寒冷的冬夜,以火取暖,以家人在一起,温暖心灵,那心与体的双重温暖,可以让这天地间的凡人,在一次次的冬天中,不再寒冷。

    山村诸多的屋舍中,有一间屋舍,院子里养着两条爬在一起取暖的大狗,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白雪。

    院中屋舍,有一团微弱的火光透出枯黄色的窗纸,散在院子里,把那白雪的颜色也燃的黯淡下来,仿佛疲惫的夕阳,在挣扎中,慢慢的低下头,就要归去了。

    火光中,可以看到那窗纸后有一个佝偻的身影,那身影缩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火杆,正在拨弄烛火,想要让那烛火更明亮一些。

    那是一个老人,一个苍老的满脸皱纹,甚至连眼睛都似无法全部睁开的老人,他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烛火,许久之后紧了紧身上的棉袄,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腕。

    他,是大福。

    “已经很多年了……他应该快回来了……”大福望着右手腕,在那里,有一个金色的手印,轻轻地抚摸着那个手印,大福的眼中,露出追忆。

    他等在这里,已经等了三十五年,他始终记得,王林在临走前告诉他,他会回来,让他在这里等着,一直等下去。

    “他说过,他的一生再没有第二个三十八年,快回来了……”大福神色露出疲惫,拄着拐棍站起,正要去休息,但就在这时,突然院子里那两只冻的不愿开口的大狗,呜咽的叫唤了起来。

    阵阵马车轱辘压雪的嘎吱声,隐隐传来,最终在那院子外,停了下来,马车的门打开,王林迎着风雪,扶着车辕,走下了马车。

    在他身后,已然成为了老妇人的李慕婉,带着柔和的微笑,走下了马车,与王林站在一起,望着那院子,还有院子中透出灯火的屋舍。

    吱呀一声,屋舍的门被从内推开,大福怔怔的望着院子外,放着那风雪后的王林,咧嘴傻笑起来。

    “我回来了。”王林看着同样苍老的大福,微笑开口。

    风雪,更大。

    但那雪中院子里的屋舍内,火光却是旺盛起来,在这寒冷中,主仆二人,阔别了三十五年,再次相见了。

    这一夜,寒风呼啸,雪落的很多,但这屋子的三人,却是没有感受到寒冷,而是翻起温暖。

    直至清晨的时候,雪花渐渐稀少,零星的落下,阳光洒满大地,尽管融合不了雪,可却会让人感受到了清新。

    尤其是那阳光落在雪上,使得大地隐隐刺目,那光芒泛起,让人乍一看,会有些睁不开双眼,在这一日的清晨,王林带着李慕婉,还有大福,三人去了村后王林父母的墓地。

    跪在墓前,李慕婉同样跪在一旁,陪着王林,二人在那墓前沉默了很久。

    “爹,娘,她叫李慕婉,是你们的儿媳妇……我带她来看你们。”王林没有哭,没有泪,拉着李慕婉的手,向着墓灵一拜。

    数日后,在风雪中,那辆马车出了山村,向着苏城而去。

    马车上,王林掀起盖帘,回头看着渐渐隐藏在雪中的家,他的眼前,似浮现出了七十三年前,自己一个人背着竹排书箱,在父母慈祥的目光下,每走几步就要回头看去,直至看不到了父母的身影,这才最终转过头,向着未来一步步迈去。

    当时的他,还是懵懂,他并不知晓自己未来的道路在何方,他只是知道,自己要让爹娘,以后过上好日子,要让亲戚们,去抬头看自己的一家人。

    如今,他坐在马车上看去,那往昔的一幕幕,渐渐模糊,直至被风雪取代,轻叹中,王林放下了盖帘。

    马车远去。

    在七十四年的春天,这辆马车来到了苏城。

    苏城的春天,万物复苏,尤其是雪水融化后,那阵阵泥土与青草的芳香,泌入心扉,让人难忘。

    这味道王林很熟悉,寻着那芳香,如当年王林第一次来到苏城时一样,他租下了一艘画舫,买来了桂花酒,与李慕婉坐在画舫上,喝着酒,看着日初日落,品味余生。

    大福还是如当年的样子,坐在一旁,望着王林,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这是一场约会,他一定会来。”王林拿着酒壶,他已经进入暮年,手上的老人斑更多,颜色更深,拿着酒壶,喝下一口。

    琴音回荡,却是那李慕婉,弹起了琴弦。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苏城的春季在数个月后,悄然的流逝,又是一年的六月。

    这是第七十五年的六月,柳絮再次纷飞而来,王林坐在船头,喝着桂花酒,大声的笑了起来。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又为几何欢……”王林长笑中,那画舫顺着河道,在其前方,有一座石桥,那桥上没有人,只是在桥上的天空,却是有一只白色的飞鸟。

    这飞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此刻出现之后,在那石桥上回旋,渐渐地,那桥的四周街道,似变的模糊起来,仿佛这天地的一切,在这一瞬间,全部都模糊的看不清了。

    唯有那石桥,唯有那画舫,在这天地画幕内,格外的显眼。

    随着画舫的临近,王林的双眼露出这七十多年最明亮的光芒,他站起了身子,望着那石桥,目光炯炯。

    “来了……”王林喃喃。

    就在这时,但见那白色的飞鸟呼啸而来,从天空落在了那石桥上,化作一片白色的晶光,弥漫开来,远远一看,仿佛成为了一个白色的漩涡。

    那漩涡内,慢慢的走出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青年,一头白发,神色冷峻中透出迷茫,他茫然的看着四周,直至那画舫越来越近后,这青年的双眼蓦然间直接看向画舫,看向画舫上的王林。

    二人的目光,在这天地模糊中,凝聚在了一起,瞬息间,仿若时间停止了流逝,亦或者说,这梦中的时间,的的确确完全停顿了下来。

    李慕婉弹琴的双手凝固,那琴音消失。大福坐在一旁,望着右手腕,一动不动。四周的河水,那哗哗之声消散,天空的柳絮,不再舞动,而是飘在半空,凝固不动。

    一切的一切,这天地万物,在这一刹那,彻底停顿。

    唯有那石桥上的青年,唯有那船头上的王林,如旧。

    “何不过来与自己喝一杯酒。”王林含笑,坐在一旁。

    那石桥上的白发青年,沉默片刻,身子向前一步迈去,瞬息间就站在了船头,坐在了一旁后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大口后,没有去看另一个自己,而是望着成了老妇人的李慕婉,许久,许久。

      




第七卷名震罗云第十卷叱咤界内第1613章梦醒!(化凡终)    “为什么把她……也带来……”白发青年再次喝下一口酒,闭上了双眼。

    “她就在这里,你若能斩断,便去斩”王林拿起酒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

    那白发青年沉默,直至一壶酒全部喝下。

    “你是在怪我么……”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怪你,也就是在怪自己了。”王林平静的一笑。

    “我此刻还在沉睡,以骗道之术编制这个梦,也非我可以操控,而是按照三个道果内的驳杂道念,自行推衍而出……”白发青年轻声道。

    王林没有说话。

    二人,亦或者是一个人,便在这画舫上,在这一切都停顿的天地内,一口一口,喝着酒。

    岁月没有流失,柳絮还在飘浮不动,但二人却是喝下了太多太多的酒。

    “这一生,如何……”白发青年在许久之后,轻声开口。

    “你何必问我,我的感受,也是你的感受。”王林放下酒壶。

    “你准备好了么……”白发青年长叹,看着李慕婉,渐渐双眼有了模糊。

    “你走吧。”王林转头望着李慕婉,眼中露出浓浓的不舍,只是即便再不舍,他明白,自己要走了……这梦,要醒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做,还有很多很多人,等待着他。

    “等我,婉儿,我会让你苏醒……”

    白发青年眼中同样露出不舍,他默默地站起身,来到李慕婉身前,低下头,在其眉心轻吻,眼中的不舍被隐藏,泛起悲哀的同时猛地转身,右手抬起向着天空一抓,立刻便有一壶酒,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轻轻地放下,这白发青年长叹中向前一步迈去,其身影化作一只白色的飞鸟,直奔天空而去,渐渐消失。

    他尽管离开,可这天地的一切还在停顿之中,没有丝毫的改变,唯有那壶酒在那里,似等待被人拿起,喝下,结束。

    王林沉默,时间停止中,没有了流逝,但却过了很久很久,王林来到了李慕婉身边,坐在她旁,双手放在古琴上,闭着双眼,慢慢的弹起了琴声。

    没有琴音回荡,可却有琴音在王林的心中弥漫,泛起阵阵悲哀与眷恋,一曲梦琴终有尽,难忘相思吟。

    “那一年,那一天,我们相遇在修魔海外的火焚国,一场追杀,一场萧瑟,一个呼唤的声音,还有我低头看去的一寞。

    岁岁年年,几次轮回,我们在梦中凡尘的两个角落,经过了多少岁月,我们各自在人间摸索,可曾相遇,却迷迷糊糊擦肩而过。

    最终相逢,也是梦醒一刻,即便不舍,即便不舍……”

    曲终,王林睁开苍老的双眼,颤抖着右手,拿起了那壶留下的酒,望着酒壶,他看着李慕婉,这一眼,似天荒地老,这一眼,似海枯石烂。

    这一眼,便是梦醒。

    无声的笑,王林拿着那酒壶,放在嘴边,望着天地,望着这他存在了七十多年的世界,一口喝下满壶酒

    那酒如水,不辣。

    但却如火,在入王林腹中之时,汹汹燃烧。

    “什么是因果……我掌开为因,掌握为果……”

    天地轰鸣,王林所在的船只,直接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那河水,还有那石桥,还有这河道上无数的画舫,还有那天空漂浮静止的无边柳絮。

    似有一股无形的波纹,以王林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苏城的一切屋舍,转瞬之中全部消散,不仅是苏城,还有赵国,还有那一处处山峰,一处处江河,一处处宗派,还有那山村,还有那官道,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这一刹那,烟消云散。

    赵国,还有那赵国以外,炼魂宗也好,雪域也好,一个个不同的国度也好,全部的天地之景,齐齐崩溃。

    还有那无尽的大海,那咆哮的海浪,还有那海的另一边,那另外一个大陆,那李慕婉的家乡,也在这一瞬间,齐齐消散,那火焚国也好,宣武国也罢,还有那修魔海,还有那王林与李慕婉的家,那处山谷,也在这一刹那,化作飞灰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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