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驿站 作者:[美] 克利福德·西马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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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伊诺克表示承认。“他们既不能冲进去,也不能烧毁它。他们高尔夫将对它无可奈何。”
“那么,假如我是你的话,今晚我就紧闭门窗,呆在屋里了。我是不会出去冒险的。”
“也许我也会那样的。这主意听起来很不错。”
“好吧,我想要说的就这些了,”温斯罗说,“我想你是完全明白我的意思的。看来我只能把汽车倒出动了,这儿没地方可以掉头吧。”
“把汽车开到房子附近去,那里有地方可以掉头。”
“从这里到大路并不远,我能行。”温斯罗说。
汽车开始慢慢地向后倒着。
伊拉克诺克站在原地望着。
当汽车开始转弯即将在他的视野中消失时,伊诺克举起一只手严肃地向邮递员告别。温斯罗也向他挥手道别。然后汽车就在山路两旁茂密的灌木丛里消失了。
伊诺克慢慢地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地走回到中继站。
他想那是一群暴民。天啊,一群暴民!
要是一群暴民围着中继站大喊大叫,猛击房门和窗户,并雨点般地朝它射击,这将会使银河总部有可能不关闭地球中继站的最后一线希望化为泡影,要是这种希望依然存在的话。暴民的示威将会有力地支持那种应该放弃在螺旋状狭长地带上扩建中继站的要求。
为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同一时刻呢?他感到困惑不解。多年来他一直平安无事,而眼下在几小时内所有的事都发生了仿佛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真的出现一群殿民,这不仅意味着本站的命运就此结束,而且还意味着他除了接受担任其他中继站守护人的建议之外别无选择。即使他愿意,他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地球上了。他非常吃惊地感到那还将意味着委派他担任其他中继站守护人的建议将就此被撤销,因为当这一群暴民叫喊着要放他的血,他自己也将被牵连到目前银河就人类的野蛮行径所提出的指控中去。
他想也许他应该到泉边再去见刘易斯,也许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阻止这群殿民。但如果他去找刘易斯,他知道自己应该作出适当的解释,这样也许他不得不吐露更多的实情。
或许根本就不会有殿民,或许没有人会相信汉克·菲希尔的话,或许不用采取任何行动事情就会逐渐地平息下来。
他将抱着最好的希望留在中继站内。或许当暴民来到时站内没有任何外星人;要是这群暴民真的来了,银河总部也未必能够知道。假如他幸运的话,事情也许就这样了结了。
一般说来,他还是比较幸运的。当然在最近几天中他非常不幸。
他来到了一扇通向院子的破门前,然后停下来抬头望着这所房子。不知什么缘故,他试图将它看作自己童年时期所熟悉的那所房子。
如同以往一样,这所房子仍然屹立在原地,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在过去每扇窗上都挂着一幅皱窗帘。随着时间的流逝,房子周围的院子逐渐发生了变化。每过一个春天,那一簇簇丁香花便长得更加稠密更加茂盛起来,并互相盘绕在一起。他父亲种的榆树也从6英尺高的树枝长成了大树。厨房角上的那片黄玫瑰消失了,它们是某个早被忘却的冬天的受害者。还有那块花辅也消失了。大门边上的那个植物园草木茂盛,已被草木完全遮盖了。
以前大门两旁的那道旧石墙现在成了一堆隆起的土丘。它遭受了上百次寒霜的袭击。葡萄树和野草一起向四处不断地蔓延,长期无人顾及。他想再过一百年这道墙将成为平地,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沿着山坡靠近下面的田野,有几处墙由于风化已经完全消失了。
所有这些变化早已发生了,然而在些以前几乎并未引起他的注意。但现在他注意到了这些变化,他对自己为什么会开始注意起它们而感到奇怪。难道因为现在他要重新回归地球了?他从未离开过地球上的土壤、阳光和空气,他的身体从未离开过地球,然而他比大多数人在地球上行走的时间更长。他不只是行走在一个星球上,而且还行走在许多遥远的星球上。
他站在夏末的阳光下,他的身体在凉风中颤抖。这风仿佛是从某个莫名的幻境中吹来的。他首次对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感到疑惑(这也是他首次被迫对此感到疑惑)。难道自己是个鬼魂附身的人,必须过那种既不像外星人又不像地球人的生活?难道他必须具有两种互相抵触的忠诚,无论他选择哪种生活,无论是地球生活还是外星球的生活,都必须与昔日的幽灵为伴?难道他在文化上是个既不了解地球又不了解外星球,对两者均欠有债务却又无法偿还的混血儿?难道他是一个虽见过多种(以及合乎逻辑的)正确和错误的说法,却又无法分清是非的无家可归、无立足之处和四处流浪的可怜虫?
他登上了位于小泉旁的山丘,心里充满了一种重新获得人类属性之后的喜悦。他将再次成为人类的一员,并以孩子般的协作精神与人类站在一起。然而他能称自己为地球人吗?要是他把自己或试图把自己称作地球人,那么他对银河总部一百年的忠诚又意味着什么呢?他是否真的想称自己为地球人呢?他感到有些疑惑。
他慢慢地穿过大门,这些问题依然在他的头脑中回荡,不停地回荡着,始终没有答案。
但他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不是没有答案,而是答案太多了。
他甚至再也无法直截了当地思考了。他告诫自己应留在中继站内以回避可能出现的那群暴民,可他不能留在站内,因为天一黑刘易斯就会把哈泽人的尸体运回来的。
要是这群暴民与刘易斯同时出现,而刘易斯正好带着尸体回来,那样麻烦可大了。
想到这里他感到犹豫不决。
要是他把危险告诉刘易斯,那样他也许就不把尸体运回来了。可他必须把尸体运回来。
在天亮之前必须保证将那具尸体放回墓中。
也许不会出现暴民。假如他们真的来了,他必须有一种能够对付他们的办法。
他要想个办法,他对自己说。
他必须想个办法。
26
中继站还是像他离开时一样平静,没有收到任何电文,所有的机器都处于静止状态,甚至连机器本身发出的那种轻微声音也没有,而有时它们会发出这种声音的。
伊诺克把步枪放在书桌上,同时将那捆报纸放在枪的旁边。他脱下茄克衫,把它挂在座椅的靠背上。
他还有许多报纸要读,不但有今天的,而且也有昨天的。他提醒自己该写日记了,还要花很多时间,也许要写也几页呢。即使他写得很紧凑,他也必须写得合乎逻辑,而且要按时间顺序来写。这样就会使人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是昨天写的,而不是晚了一天。他必须把每件事情都写进日记,包括每一件事情的任何一个侧面,他对事情的反应以及他的想法等等。他历来都是按这种方式写的,现在他也必须这样写。他始终都能按这种方法写,那是因为他替自己创造了一个特殊而又适当的小环境。它既不属于地球,也不陲银河,而是一种所谓的模糊生存状态。他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工作,就像一名中世纪的和尚在修道院的单人小室中生活一样。但他只是一名观察者,一名怀着浓厚兴趣的观察者。他不只是对观察感到满足,而是努力钻研他所观察到的事物。但最终在本质上他是一名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既不受牵连又不去插足的观察者。不过他体会到,在过去的两里他失去了这种观察者的地位。地球与银河系一起闯进了他的生活,他那特殊而又合适的小环境消失了,他本人已经受到了牵连。他已抛弃了自己的客观想法,而且不再具有构成其日记基础的那种正确、冷静而又实事求是的态度了。
他走到了存放日记本的书架前,抽出了自己目前正在写的那一本。他迅速地翻着本子,以便找到上的地方。他很快地找到了那个地方,差不多就在日记本的尽头。里面的空页已所剩无几,也许还够供他写他必须要写的那些事情呢。他认为很可能自己还没写好就会把本子写光了,从而不得不使用一本新的日记本。
他拿着日记本站着,凝视着最近写好的那一页,也就是他前天所写的地方。这仅仅是在前天写的,可现在却已成了悠久历史的记载了。它看上去甚至有些褪色了。他认为它也许是该褪色了,因为它被写于另一个时代。这是在他的世界崩溃之前他所写的最后一篇日记。
再写日记又有什么用呢?他问自己。现在一切都已写好了,一切重要的事情都写好了。
地球中继站即将关闭,他的星球已经没有希望了。无论他是继续留下来还是前往其他星球上的另一个中继站,地球已经没有希望了。
他愤怒而又使劲地合上了日记本,并将它放回了书架。然后,他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
他想地球快完了,他自己也快完了,他不禁感到迷惘、愤怒和困惑。他对命运(如果确有命运的话)和愚蠢感到怒不可遏。他不只是对地球的愚蠢感到愤怒,而且也对银河系的愚蠢感到极为恼怒。他憎恨它们那种微不足道的争吵,因为它对已经延伸到银河系这个区域不同人种间的兄弟情谊的继续发展造成了障碍。正如发生在地球上的情况一样,银河系内种类繁多的机械装置、高尚的思想和智慧以及广博的学识有可能成为一种文化,但却无法成为一种文明。如要获得真正的文明,就必须有一种比它们的机械装置或思想更加美妙的东西。
他感到心里非常紧张,这是一种企图采取某种行动的紧张心理。他如同一只关在笼里踱步的野兽在中继站里徘徊,他要冲出去狂喊乱叫,直到他声嘶力竭为止;他甚至想猛打猛砸以发汇自己心中的怒火,消解自己的捻心情。
他伸手从书桌上抓起那枝步枪,随后拉开了存放子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盒子弹。他拆开子弹盒,把子弹倒在自己的口袋中。
他握着枪在房里站了一会儿。这时,这间宁静的屋子仿佛在对他大声怒吼。他感受到了这间屋子的凄凉和冷酷。他把枪重新放回了书桌。
他以为,对着一种幻境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怒火是何等的幼稚。他现在根本没有理由可以抱怨或发怒。任何事情都是先得到承认,然后才被接受。对此每个人早该习惯了。
他环视着中继站,这里依然万籁俱寂,一切都在等待之中,仿佛这幢建筑物本身正在计算着时间,等待着某种事情在时间的自然流逝中发生。
他微微一笑,又伸手拿起了步枪。
不管他是否面临着幻境,眼下他只想着一件事情,使他从极端的混岙和困境之中暂时解脱出来。
他需要进行射击训练,因为他已有十几天没去过靶场了。
27
中继站的地下室很大,从他开灯的地方一直延伸到前面的黑暗处。这里到处是坑道和房间,全都位于山岭般的岩石底下。
这里放着许多大型的液箱,里面装满了供液舱驾驶员使用的各种溶液。这里还有许多水泵和发电机,它们的操作原理跟人类的发电方法截然不同。在地下室的地板下面,存放着许多装有酸性和稠浓物质的大型贮藏箱。这些物质曾是那些来站访问的外星人的躯体。每当它们启程前往别的星球时,它们就会留下自己的躯体。这里存放的都是一些必须处理的无用的躯体。
伊诺克走在地板上,经过了液箱和发电机,是后来到了一个陈列室。陈列室前漆黑一团。他找到了控电板,用手一按把灯打开了。然后他走下民陈列室。房间的现金两旁竖着许多用来存放大量小玩意儿和艺术品以及各种礼物的金属架,这些东西都是那些天外来客送给他的。从地板到天花板,金属架上堆满从银河系各个区域中收集起来的废旧物品。然而,他诺克认为,其实它们并不是废旧物品,因为它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件东西真正算得上是废旧物品。所有的东西都有用,全都具有某种效用,若不是实际效用,便是美学效用,如果这种用途能够被人发现的话。不过,它们也许并非全都适用于人类。
在这些陈列室的尽头,有一部分物品堆放得更加仔细,更加井井有条。每件物品上都贴有标签,并编有号码,而且还注明了与其有关的卡片目录和某些日记的具体日期。他了解这些物品的用途以及其中某些物品所涉及的原理。有些物品非常简单;有些具有很大的潜在价值;有一些与人类目前的生活方式无关。此外,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贴有红色标签的物品,他一想起它们就会不寒而栗。
他走下了陈列室。当他走在这个充满银河幽灵的地方时,他的脚步发出了响亮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