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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舜华颜之妃舞帝殇-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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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要像活命一会进去千万别跟他提你是王妃之类的疯话,我真怕你刚说出那两个字就小命玩完了,你不怕死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呢,不管怎么样也要为他想想!”

不知走了多久,曲突然在我身前立定,我猝不及防砰地一声撞在他背上,脑袋顿时嗡嗡作响。曲见我一副完全神游于天外的恍惚模样,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一把拉开面前帐帘,不由分说拉着我便走进去。

“夜我把他带来了。”

缓缓抬头,呼吸骤停。

时光倒流,空如飞花,仿佛沧海桑田变幻,转眼已是天涯。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只是再见面时,你带着一张写咩的面具,我涂了一层可笑的油彩,四目相视,你不是那个你,我也不是我自己了。

一声轻叹。

眼中深刻的痛楚,是因你而起,心头不敢言说的恍惧,是因你而生。颀,若是可以,从这一刻开始,请你把我当作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让我们彼此重新认识对方,好么?

曲阑深处重相见

厚厚的手织波斯地毡上,一张镂剥雕空的黑檀木桌,夔凰纹三足鼎里燃着名贵的草药,轻烟袅袅,浓郁药香阵阵弥漫整个大帐。大帐一角的火盆里,上好的木炭噼啪燃烧,烘得室内温暖异常。

黑檀木案上,白釉酒樽里斟满沉碧色的酒,幽幽酒香扑鼻,飘飘渺渺似一缕叹息,无端令人心境苍凉。

带着银色面具的人慵慵懒懒地坐在地毯上,斜倚一只织锦靠枕,微微仰面,面具下一双凤眸轻睐,致命地撩人。见我进来,那双潋滟的眸中光芒掠动,灼灼迫人。

室内一瞬间仿佛静到了极致,然而满室的光芒却都被他一个人占尽。一袭炫目的锦缎白衣,如水般漾开,杀了那日明光铠甲的锐气,多了积分魅惑散漫的不羁。四目相视,电光火石的瞬间,各自恍惚,一瞬竟似一生那么长。

他招招手,“过来!”。我愣住,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哪里,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旁的曲急得在我耳畔低喝一声,“叫你呢,还不快过去!”

顺势猛地推我一把,我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身前,待得勉力站定,已与他近在咫咫尺

抬眸,却已惊呆。他的目光炽烈如火,凛凛迫在我脸上,被这双眼睛一望,周围的一切都似在顷刻间消逝,天地之间,只余他漆黑如夜深邃无边的眼瞳。

“你叫什么?”

仿佛什什么在喉间,他熟悉温热的气息拂上耳鬟,灵我心跳如鼓,一腔腥热似要在刹那喷涌出咽喉,双膝猛地一软,低眉直直跪下,俯身拜倒在地,“小人姓云,单名一个晚字。”

“云……晚……”

头伏在地上,久久不敢抬起开,听那两个字被他缓缓念出口,逐字顿出,像是带了无限深意,包含探究,一双手猛地攥紧,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心跳一突一突,就快要蹦出胸膛。

“听说是你只好了战俘营里的热病,令大军免遭一劫?”

声音懒洋洋的,听不出丝毫感情,我依旧俯身跪着,应声道,“是,所以他们唤我一声晚大夫。”

“晚大夫……”

耳畔传来衣衫窸窣触碰声响,转眼已到身前,刚一抬头,只见眼前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伸来,雪袖如云,忽地攫住我下颌,五指微微施力,迫使我仰面看向他。眸光相对时,那狭长凤目间的深沉与凌厉令我浑身大震,慌忙移开视线,故作镇定看向他的前襟。

冰凉的指腹在下颔缓缓缓动,肌肤的贴近让我的身子不自觉地颤抖。

“那晚本王在河边看到的人是不是你?说!”

下颌忽然刺痛,像是快要被他捏碎,我忍着痛,呼吸渐渐紧促,迎着他凛寒的眸光喘息着道  “什么河边?小人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好痛,痛得眼泪就快要流出来。我抬眸一瞬不瞬望定他,眸光清澈见底,不带丝毫隐藏。

指节蓦地向下,扣住我咽喉,白暂如玉的五指指尖陷入我皮肤,渐渐越收越紧,语声带笑,笑里藏刀,“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本王撤谎?”

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连挣扎的力气也好像开始慢慢从身体里剥离,眼前阵阵发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我仰面毫不退缩地看他,咬牙道,“王爷就算杀了小人,小人一样不止王爷所说为何!”

曲不明就里,见势头不对,慌忙上前一步,“夜,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

见漓天颀丝毫不为所动,一身杀气四溢,不见任何要收摄的迹象,踩脚急道,“这晚大夫在整个战俘营乃至后方大军里都深得人心,你若杀他,恐怕难以服众,千万三思!”

“谁说本王要杀他了?”

漓天颀冷哧一声,倏地松开五指,我便捂着喉咙向后跌坐下去,拼命喘息。

身后帐帘被大力掀开,一道黑影随即闪了进来,璇定晴一见眼前情形,脸色刷地惨白,抢前一步道,“夜,我同你说过,那晚你毒发,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臆想,晚大走只是偶熬经过,恰巧被你听见别人喊他的名字,一切都与他无关,何况他是个男人,你看他的长相,有哪一点跟王……”

白光一闪,袍袖猎猎,掌风过处,啪地一声,璇的脸上立时现出一道五指红印,没说完的话亦被硬生生地截断在这一掌之下。

我大惊抬眸看他,入目,竟见那人银色妖冶的面具上暴射嗜血残佞的冷光。

我清楚地记得,他曾经说过从来不打女人,可璇是女人,亦是他的生死同伴,他却丝毫不留情面,就因为璇险些说出王妃二字,他竟狠厉至此。

心口骤然抽痛,一阵一阵,痛苦蚀骨。

转头望向璇,她回我已淡淡歉疚的一笑,像是无声地告诉我,她来晚了。她因我而无辜棱打,却要对我抱以满腔的愧意,说到底,她跟我一样,都已一脚踏出百仞悬崖的边缘,我们一并身陷两难。

剧烈的咳嗽陡然响起在耳畔,我霍地回眸,漓天颀趺坐在地毡上,伸手一把掀了面具,露出绝美苍白的容颜,目色赤红如血,颧际冷汗涔涔。他按着心口竭力忍耐,冷不防一口鲜血直喷出来,洒在雪白的襟前,触目惊心。

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眸,似被瞬间撕裂了心房,我猛地扑身上面,泪水险些夺眶而出,璇却快我一步,转瞬将我挡在了身后,她扶住漓天颀一叠声地道,“璇不该多嘴,璇不该多嘴,请王爷责罚!”

漓天颀接连喷出好几口血,洒得波斯地毡上鲜血淋漓,那血色如火把一般燎过我的心里,痛得我再难自持。

再也不敢多想,绕过璇到他身前,伸手一把扯开他胸前的衣襟,露出男子结实紧致的胸膛,自璇的手中抢过银针,微微提气,一一刺入他胸前的膻中,少阴,风府等穴。

漓天颀抬头定定看我  目光竟似已生出些微迷乱。

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彻底忘了我,不好么?你明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样的蛊,为何还要如此执着?你叫我情何以堪?

低头躲开他的凝视,手上一刻不停,拿针的手微微颤抖,几欲落下泪来。天知道我这一刻有多么想扑进你怀里紧紧抱着你,再也不肯松开。可是我不可以,这样只会令你更加逼近死亡,你可以坚忍至此,我也能!

帐内微黄的烛火未曾将他苍白的面色染暖,连修唇亦泛着冷白。随着我一步一步为他施针镇痛,强行压下体内毒蛊,漓天颀终于倚着靠枕渐渐昏睡过去。

他的神情如此宁静,戾气不再,一缕墨发拂落他俊美如斯的侧颜,这一刻,他整个人美好神秘得不似真人。我跪坐在他身边,仰面痴痴地看他,一目水终忍不住颗颗滑落面颊。

身后的曲释然低叹一声,自责道,“天哪,早知如此,我真不该把你带来,谁想到你一来竟会闹这么大的一出,真吓死人了!”

转念一想,忽又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夜就是王爷,先前我明明没有告诉过你啊?璇,你推我干什么,难道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喂,别再推了……”

背后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帐内像是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寂静。

我就这么无助地望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害怕闭眼的瞬间,他便舍消失得无影无踪。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小心翼翼地摩挲,将他的手捧进掌心,轻轻贴在我的脸上,闭上眼睛哽咽落泪。

我只有你,你不能死,你若死去,我跟我们的宝宝都不会原谅你!

帐外夜色深沉,朔风呼啸,卷起黄沙阵阵砸在帐上,如此寒夜,却又仿佛静好得不真切。

或许是倦了,我渐觉有些恍惚,拉起狐皮锦袭细心覆在他身上,自己趴伏在黑檀木桌边朦胧睡去。中间不曾醒来,有他在我的身边,终于睡得如此宁定。

眼睛里,除了漫天的血红,什么都看不见。鼻端像是猛然闻到一股血腥气,朦胧中,他抚着胸口缓缓倒下去,浑身浴血,像是从地狱里来,又要回到地狱里去。

“二哥!”

我猛地坐起来,一身冷汗湿透重衣,背上却是一轻,有什么东西倏地滑落至脚边,低头仔细一看,竟是昨夜我覆在他胸前御寒的那张狐皮锦裘,什么时候竟披在了我肩头?

抬头怔怔看去,身前空空如也,他已不在我身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竟丝毫不曾察觉。

心事重重地回到战俘营,一掀开帐帘,赫都又惊有喜地自他榻上翻身起来,“晚大夫,你终于于回来了,你一夜都不在,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急死人了!”

我走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一夜过去,烧已有些退了,方觉心安,淡淡道,“有位大人得了急病,我过去看看,谁知竟耽误了一夜。”

说话间,身后有人探头进来,扬声问道,“哪位是晚大夫?”

我诧异地回眸,“我是,有什么事么?”

“王爷有令,命晚大夫即刻收拾行装搬去中军大帐,以后由您贴身伺候王爷的身子。”

一片幽情冷处浓

整理好屈指可数的几件粗布衣物,低头默默打包,赫都站在身旁半天一声不吭,起身要走时,忽地伸手牵住我衣袖,转眸看他,已是两眼通红。

我无奈笑着弯腰扶住他肩头,心中酸涩,勉强温声道,“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若是想我了,就托看押大哥去中军大帐找我,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哭鼻子,羞也不羞?”

掀开帐帘走出去,才发现战俘营前不知何时已聚集了不少俘虏,见我出来,自发默默聚拢至我身前。见此情形,心中愈发不忍,闭了闭眼,强自平复心神,淡淡笑道,“大家都别送了,中军大帐离这里并不远,我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不知是谁低叹一声,“晚大夫走了,以后这里生死都要听天由命了。”

身前一片静默,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我看着他们,心就像是被猛掐了一把,半晌,深吸口气,坚定地道,“大家相信我,战俘营里的情况我一定会跟王爷好好说清楚,请他务必多援些药材过来,你们自己也要保重,轻易不要生事,只要一有空,我就会回来看望大家。”

离开的时候,碧空如镜,远处苍茫大漠百里无垠,几只孤隼在天空中盘旋唳歌,映入眼帘的画面苍凉而又萧索。凤兮凤兮非无凰,山重水阔不可量。以后的路,风雨兼程,与君长相依,终不悔。

中军大帐内,淡淡药香犹未散尽,些微清苦的气息扑鼻,触弄心扉。一眼望见黑檀木案上一只影青瓷酒壶,眉头一皱,上前拈在手里,扫一眼四周,寻找可以掩藏的地方。

“你干什么?”

我猝然转身,手腕一抖,酒壶啪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沉碧色的酒瞬时流了一地。漓天颀眉梢冰冷,眸底沉黑,望一眼地上的狼藉,随即眸光如刃,凌厉射向我。

“谁准你随意碰本王的东西!”

我慌忙俯身拜倒,任地上的酒浸湿我的膝盖,“云晚手拙,还望王爷恕罪。”

定了定神,复又平静开口,“以王爷如今的身体,实在不适宜饮酒,请王爷珍重。”

漓天颀眯眼瞥我一眼,冷冷一句唇角,冷漠而深邃的瞳仁,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坚冰,毫无一丝暖意。

“记住你的身份,本王自己的身体,用不着你来提醒!”

蓦地抬眸看他,面上不卑不亢,沉静若水,“云晚是遵照王爷的命令搬来中军大帐的,日后便以照顾王爷您的身体为己任,从今天开始,任何对王爷身体有害的事云晚都有责任阻止。”

漓天颀冷冷打量我,目光冰寒更甚,如一把锋锐的利剑抵在我的脖颈,散发嗜血的残酷与邪佞。忽地冷笑一声,“本王倒是想看看,有多少事是你能阻止得了的。”

侧身再也不看我一眼,从容展袍落座于案前,一身倨傲风姿,叫人不敢直觑。伸手拾起案上一叠军报,慵然斜倚向身后的织锦靠枕,一条长腿懒懒曲起,另一条随意伸直,突出的手腕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眼望去,姿势风流不羁,致命地撩人。

心口砰然一动,脸上倏地红透,低头缓缓挪至他近旁,弯身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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