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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沉默是金-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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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第一遭又体验到那种忐忑不安和恐惧烦恼。

    这船舱内不若外表所展示一般狭窄,却是很有点宽大。那胤禛却一直没有入来。似有意似无意,似有情似无情。他莫非在等自己先行服软,出去坦然告知他自个儿的一切?楚笑寒猜测着。仿似看到他似墨非黑的瞳孔,那一如清冷月光的眼神,每当这冷冷淡淡的时刻,却是和那位八贝勒胤禩黑夜中淹没的脸型轮廓分外相似。尤其是那比月色更加寂寞的目光,是这般的相像。

    正在这样思绪纷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船舱的门帘子一动,竟然是胤禛终于走了进来。

    楚笑寒偷偷拿眼瞟他脸色,无喜无悲。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敏感地觉得他似乎突然又变回了内城里四爷府的那位贝勒爷,清冷、疏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租了来平底的福船内部,楚笑寒看了几日早已看熟腻掉,此刻因为两下里无语,便又不知所措地打量着船内的物事。这双桅风帆福船共有两层舱,底层供船家休息住宿,上层则是租客起居休憩场所。

    这层内被珠帘隔成两部分,里面是内室,有简单的床铺两铺,可供坐船的租客休息,外头这厢则是沿着船体两边的窗口均做了平整的坐榻,可以坐着休息,也可以靠在窗边观看水景。中间则有一个比较粗糙的方桌,两边各放一把方椅,可供租客与友人倾谈甚至会客。船舱正中间居然还有个八仙台子,底下几枚圆凳子,简单由船家在底舱做了饭菜就可摆上在此用餐。

    为了提高租赁酬金,这船家还颇费心思地在榻边、桌脚、椅旁放了一些盆景花卉,虽是些不值钱的兰草绿叶,却也让这单调乏味的船舱变得稍稍雅致一些。

    楚笑寒不敢抬眼盯住胤禛看,只能继续坐在榻上,拿眼睛扫视着舱内仅有的几盆兰草,只是每次目光流转,都避开了眼前那人。

    这几盆兰草实在乏善可陈。原本修长的叶子都有些枯蔫了,只是竟然还有些失了颜色的白色花朵还在那里强充场面。想起现代自家养着的君子兰,那深绿肥厚的粗长叶子,偶尔冒出的几个明黄花骨朵,无不水灵灵的,和这里的兰草一比,真是高下立现。

    楚笑寒看着看着,眼睛有点酸了,竟然有点睡意地半眯起眼帘来。

    忽听得耳后悉悉索索的衣袂声响,便知胤禛在她身旁坐下了,一下子瞌睡虫全部跑得精光,只觉得背后如万千荧光探照灯照着一样,丝毫不敢挪动一下脊椎骨。

    只听得轻轻的一声叹息发出在背后那人口中,尚未有所反应,却已经被揽入怀中。

    这是这位四贝勒第一次主动亲密示好,伸出手臂抱住楚笑寒。

    只是在这种情形下,楚笑寒觉得实在忐忑不安。本以为要接受一场雷霆训斥,至不济也得是如同那日揭穿她是钮钴禄·苏昭一般的情形一样,毫不容情。

    明明自己骗了他,不是吗?而他这般聪明睿智,一下子就猜着了,不是吗?以他最恨别人欺骗撒谎的个性,哪里会这样抱住她呢?想起来,不由得心下惴惴然,不晓得是福是祸。

    “玉儿?阿昭?笑寒?”胤禛的声音在楚笑寒的耳后稍偏上的地方响起,“我到底该叫你什么呢?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该信不信?为什么不肯对我说真话呢?”

    楚笑寒闻得他身上气息,只觉得心里怦怦直跳,这同被胤祯抱住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她现下仰慕、喜 欢'炫。书。网'的人,平日里虽是名义上的夫妻,可终究和现代不同,连见个面的次数都板着指头就能数过来,更何况这样亲密接触。楚笑寒记忆中只有三次,两次都是她主动贴上去的,而且因为疲累万分,也没贴多久就睡着了,唯一的一次那是在逼供啦,身上饥饿和恶寒交迫,哪有心思去细细体味,而最终结果也是沉沉睡去。这样想来,只觉得脑门上黑线数条。

    “四爷,我……我没有对你说过谎话。只是有些事情,不敢说全。”楚笑寒低头说道。

    胤禛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他环抱着楚笑寒的手臂轻轻动了动,那骨节突出,修长瘦削的手掌握住了楚笑寒的小手。这下楚笑寒更加心跳加速,愈加异样起来。

    “我倘使说得离谱,你可会信我?”楚笑寒既是因为想到要说的话紧张万分,又因为此刻的状态实在亲昵万分而十万分的不自在,脸颊如火一般地烧起来。

    胤禛在楚笑寒的耳边轻轻喃喃地说道:“你不骗我,我自然相信。”

    楚笑寒只觉得舱内气氛十分暧昧,但却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四爷,我本……本是不信佛的人。但是经了这一次的事情,我觉得佛经里面写的诸多恒河沙世界,是存在的。就像民间传说两生花,爷你听过吗?”

    “每个人都有和自己一样的另一半,就像两生花一样,也许一辈子也遇不见,也许各自都在各自的空间曲折生存或悲或喜。我有理由相信,我是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佛世界的人,和这里既相似又不同。我之前就说了,因着佛祖的念力,或者是我自己的业力,我到了这里。我没法说个子丑寅卯,但是在我没感觉到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和我所在的世界不同。所以我没有说。但是现下,爷您说要去我家乡看看我的住所,我隐隐觉着可能是找不着像我这样一个人的。我记得我的世界里,杭州是没有烟户帖的,可我瞧见这儿人人都有。倘使到了杭州,找不到我,找不到我的烟户帖,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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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亦真亦幻,似梦非梦

    “本来有些不是很想去杭州了,可是心底里还是有点好奇这里的杭州是怎样的。”楚笑寒咬住嘴唇,想着佛经中的各诸世界,也许这样解释,他可以接受的吧?

    即使是此刻,被这个自己心动喜 欢'炫。书。网'的人抱在怀里,他柔声低语,楚笑寒依然不敢说出真相。只要是个男人,就必然有野心。更何况是一位皇子天潢贵胄呢?说他没有野心,从未想过染指帝位,那是根本天方夜谭的玩笑。那么告诉一个这样的男人,自己是来 自'炫*书*网'未来的人类,会怎么样呢?

    将心比心,倘若能遇见未来人,何尝不希望对方告诉自己下期彩票号码、又或者是会暴涨的股票呢?

    但是这种情况下,任何友情、亲情、爱情都将不复存在。彼此之间以最重要的利害关系相维系。

    能够一心两用的人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就算是小龙女能左手画圆右手画方,那也是小 说'炫&书&网'中的人物。而且实际上以理科逻辑分析,依然是将时间分割成无限小的段数,某一段时间那小龙女仍只画了圆的一部分,下一个时段则画了方的一部分,由于速度极快,造成一心两用的假象。

    这和计算机的多任务处理系统是一样的,看着像是在一机多任务,实际上单个被无限细分的时段内,执行的任务依然是单个。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就只记得内心深处最重要的东西。

    自然也可以赌赌看,看帝位重要还是自己重要。

    ……

    楚笑寒让自己及时打住,再想下去,脑子就要变成破抹布了。

    不如得过且过,选择直觉最正确的方法。

    看起来,胤禛对这个答案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虽然两人之间疙瘩已经解开,他却依然闲闲坐在榻上,依然怀抱楚笑寒,持续那份暧昧。

    “四爷……”楚笑寒满面渐渐红起来。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动都动不得。“我……我都说完了。”

    胤禛听了,淡淡地说:“哦,那又如何?”

    楚笑寒看都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见他脸上眉弯微微一挑,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气色。她只觉心头如小鹿乱撞,赶紧乱乱地说:“我,想去船头看风景。”说着,便想顺势站起来。只是看似松松压在她肩头的一双臂弯,却如一副枷锁,光感觉自己用了力,却纹丝不动。

    “那……倘若我不让你去呢?”胤禛凑近去低低地说道,那温热的嘴唇似无意碰触到她的脸颊,更加如胭脂一下抹红了她的半块脸,偏还说,“笑寒,你的脸颊好烫。”

    楚笑寒羞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好似心思从头到脚彻头彻尾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只能强自镇定道:“四爷,我……我不是阿昭。”

    这话出口,果然身后抱着自己的那人微微一僵,那温暖而带着淡淡熏香气息的胸膛竟自慢慢地和后背分开。

    楚笑寒如愿看到胤禛那毫无表情波动的清俊面目自身前经过,那藏蓝长袍的衣袂飘然拂过自己的膝盖,颀长秀气的身影看着不带一丝犹豫和眷恋的消失在舱外。心里蓦地一痛,一种淡淡的酸楚涌上喉头,自己都说不清是何滋味。

    此后,两人之间似乎消失了一些什么牵绊。楚笑寒再也找不到胤禛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楚凌风的影子。

    这一路顺风扬帆,没几日流水般过去,就抵达了杭州清代有名的“十里湖墅”。

    “今晚就在这里驿站取马改行陆路。”胤禛淡淡地说着,同时也是告知楚笑寒,在杭州只有半日逗留时间。

    “以我们的时间只能粗观‘湖墅八景’的所在地,菜市河和钱塘江边都没法去了。”胤禛补充道。看了楚笑寒一眼,心中知道可能楚笑寒对所谓“湖墅八景”并不了解,便又开口说明:“‘夹城夜月’、‘陡门春涨’、‘半道春红’、‘皋亭积雪’、‘江桥暮雨’只怕都只能游其地而不见其景,但‘西山晚翠’、‘花圃啼莺’、‘白荡烟村’倒是也许能得以一见。”

    “‘半道春红’?”楚笑寒好奇地说:“我们家乡那边倒是确有个半道红。不知道和这‘半道春红’是不是一样的。”

    胤禛微微莞尔,说道:“那便去看看就是了。”

    两人便下了船,付清了租金,在据说是河塍附近的北新关信步走去。

    楚笑寒看着委实同现今的杭州太不一样,只是根据方位约莫猜测大抵是拱宸桥大关一带。

    只见此处一面临水,远眺西山,苍茫云水之间,如同一幅画图,有青翠悠远之趣。虽然尚未到傍晚,看去却也十分清爽脱俗,似一番隐世桃源之地一般。

    胤禛赞道:“果然看着和北地大不一般的精致。癸未年那次跟随皇阿玛扈跸却是未到此处一观,皇阿玛和诸位兄弟们瞧不见这番景象,倒是实在可惜了。难怪王洪在《卜算子》里写‘斜日照疏帘,雨歇青山暮,白鸟鸣边一半开,香蔼和烟度’。想必入夜定然景色更佳。”

    楚笑寒贪婪地看着这似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曾经在拱墅区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后世与古代的风景大大不同,可还是杭州,不是吗?

    两人缓缓行至小河直街,这运河边的一带全是商埠,面街一楼为商铺,二楼为居所。沿小河东南走向至河交汇处,全部是木结构的民房建筑群,每过十数米均有狭窄小巷。在沿岸时不时就看到河埠头。

    一路看去不少人群,鱼龙混杂。既有吆喝卖鱼虾鸡鸭的沿街小贩,也有挑着担子的糖人挑子和剃头匠,还有看似富态的妈妈大宅门内的丫鬟匆匆行过,也有休闲散步的小脚少女带着婢女……

    看着这种从不曾领略的古代风情图,楚笑寒不禁拽着胤禛的袖子兴趣盎然地目不暇接。

    忽然,眼中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个个子高挑清瘦人影,穿着青布粗袍、黑色短褂的背影,行色匆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隐忽现,逐渐远去。

    楚笑寒震住,浑身颤抖起来,嘴唇抖动好几次,却感觉喉咙发不出声音。猛地清醒过来,立刻拔腿往前赶去。

    “爸爸!爸爸!等等我!”

    那……那是……爸爸的背影……即使从现代到古代加起来有两年没见了,还是一眼就认出那熟悉的感觉和走路的风格,那是爸爸。

    楚笑寒顾不得周围的一切,只拼了命地,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追去,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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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君生我未生,却相知

    跑出几步,感觉到身后一股巨大阻力,应该是胤禛拽住了自己的手臂,同一时间,隐隐听到他在身后说:“笑寒,怎么了?什么事?”

    楚笑寒用力想要甩开那阻住自己前进的手,却一点儿没有能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斯熟悉的背影仅寥寥数秒就消失在视野中。她悲凄地大喊:“爸爸,是我啊,是寒寒啊,爸爸……爸爸……你别走……”因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喊,喉咙立刻就嘶哑了,而声音却益发扭曲模糊。周围的人群纷纷扰扰地走过,俱都是诧异而同情却又带着不解地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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