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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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是,越来越高兴起来。
嗯,越想,越快活得不得了,几乎要得意忘形起来……
嗯,不开心的事情,便忘了吧。
只要想着开心的事情就好。
终于做到了涌太说的:悲伤的日子总要比欢笑的日子多得多,但你欢笑的时候啊,什么悲伤都会忘掉呢……
终于做到了呢……
所以,喜 欢'炫。书。网'雾灵山……
况且,在前圈的皇陵上头去自寻短见,那里守卫森严,只怕……只怕连尸骨都会被掘出来,将那满清酷刑诸如:剥皮,腰斩,车裂,缢首,烹煮,插针,锯割,断椎,灌铅,刷洗,弹琵琶,抽肠等挨个都会受一遍??
想到这儿,自觉颇有老爸的冷幽默之风,楚笑寒不禁在马上稍弯了腰,抱着枣红马的脖子,吃吃地笑起来。嗯,前圈那皇帝陵寝之地,哪里就能轻易让自己死在那儿的……
而雾灵山,后龙禁区面积也大,守陵士兵顾得到的可能性也小,自己便是悄悄死在某个山头,过个三五十年,也不见得就有人能发现……
届时,野兽吃了,风雨淋了,骨化入土,肉入兽肚,总也是和这雾灵山化为一体了吧?
在雾灵山后龙禁区的红桩处,果有巡守……
楚笑寒笑嘻嘻地将胤祥的令牌一亮,便轻松越过了看守兵士。瞧他们穿着打扮的样子,像是属于正蓝旗的,听说守陵士兵俱是八旗子弟中的宗室旁支,位分决然不低,但是因着她有胤祥的印符在手,且又取出身上所有银子打点,自然是极为方便顺利。
所幸胤祥给她的钱银也颇丰,这一次,她很无耻地全部笑纳了。楚笑寒嘻嘻地笑着,心想自己果然英明,早在换男装时就将胤祥给的金银全部换做了私钞交子,不然实在不堪重负。
至于那枣红马,便就留在那几个士兵处了,相信他们定会处置,送还胤祥,或留用,或卖掉,甚至杀肉取吃……
却也不是她楚笑寒能顾得到的事情了。
虽然,有些对不起这马儿。
入谷后,绕过寒潭处,那里尽是一眼一眼的清潭涓泉,四处还有不少二三十米高的泉瀑,水流飞溅直下,在冬日里便是吃了寒食散,依然觉着冰凉刺骨。抬头立见飞瀑直下如聆天籁,低头俯看则见错落泉石冽水独鸣。
从此处开始往山上爬,高一脚低一脚的,慢悠悠地走着……
到这里,应该松一口气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追她了……况且,可以随意变更上山的路,又有谁能这样巧就凑到她选的山路呢?
环顾周遭,群山屏蔽,非 常(炫…书…网)清幽,顿觉隔世。阴翳树林间,风清见幽情。
很久很久没有爬山了,怕有十年了吧?
那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了,清明节到外公的坟头扫墓,需要爬很一座不高的山。而且总是在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老妈从床上赶起来,紧赶慢赶地去爬那座山,那可是一座坟山啊……一路红灯笼挂在每隔十米种着的树枝上,闪着幽幽红光,晨昏暮黑间让人不寒而栗,真以为自己到了倩女幽魂中的兰若寺附近……
雾灵山却不是这样,它很美,很灵秀……
眼下秋尽入冬,山里的季节总要比人世间晚那么几分。
山上的桦树、落叶松还依然金黄,山腰的山杨、五角枫、栎树,一层层地变黄、变红、变紫。站在山间远眺下望,只觉片片红叶,点点簇簇地镶嵌在峰岭层叠之间,似碧波红帆,又似蓝天霞云。
可是终究是入冬了,故此,崇山峻岭,苍松翠柏,刚劲挺拔,幽韵清冷,隐带凛然飘逸的冷峻神态。
这一片的郁郁林海、苍苍群山,美不胜收。
在白桦林间拾了一根较长的落木枝条,拄着,闲闲地走着。
这十年,从未这样心情畅快过,再没任何负担,也不纠结难过,只是全无顾虑地欣赏着这山间美景。
等到走至歪桃峰顶,便要开开心心地跳了下去,不会有人,会瞧见自己的难看样子。
这一上山,竟是日暮时分才到了山顶。
一时山风寒列,群峦尽览。远处的群山,愈发的雾气缭绕,浮光跃金,笼在一片金黄之中。夕阳还很暖和很温柔,光线一串串地挂在崖边的老松上。
目光扫视间,看到后边有更加高的山峦,整片的山壁就在身后,泉眼中不曾干涸,始终涓涓的清水折射着昏暮的黄色阳光,那样的温馨暖色,触人心扉。白云间过,飞鹰疾翔。
楚笑寒心弦神迷地看了一阵子这燕山美景,而后缓缓地在悬崖附近坐下来,左边峭壁,右边深谷……
她坐下歇了口气,这才打开身上背着的褡裢,百步无轻担,果然这么点物事,到了峰顶,却也着实吃力。
嗯,喜圆收拾得真齐全。
这些小纸人、这些强手棋和道具、这张魔兽世界的大地图、还有这一叠厚厚的拼音日记,都在包袱里头了,放得整整齐齐。
这些,都应该烧了去,因为,这些本就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可惜,有一部分伪工笔花鸟画——实为拼音日记的宣纸卷,听喜圆说,竟是被胤禛取走了……
不过想来也不会太妨事的,因为但凡纸张,能被保存三百年的,并不多见。况且,她所画的作品看起来不太像是会被古人欣赏的类型,想必定然会在历史的轨迹里被销毁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吧?
再说,就算留痕,却也已是她鞭长莫及的范围了。
楚笑寒在里怀摸了片刻,取出一个在路上买的火镰,用力打着火,将这些物事一样样地烧成一堆灰烬……
只一阵山风吹来,立刻灰飞烟灭,扬落入谷底……
胤禛送的翡翠项链好好儿地挂在她的脖子上,那白玉镯也在手腕上,银香囊正挂在腰间,发出叮叮当当的铃声。
似乎也没别的物事了,十年的日子流淌下来,还真是身无长物。
最后,也不过剩下这褡裢内的一套广袖流仙裙。
她轻轻地笑起来,想起很多年前……
啊,那是多少年前呢?竟然有些不记得了呢……
当时是在,还是在狮子园哪?记得自己对着这套汉服直流口水,而后竟然大胆地穿上了。也因为这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滑腻舒爽,摩挲着肌肤沙沙作响,想来若有镜子,必能看到自己仙姿飘飘,卓逸不群的样子。这才极有兴致地跳起汉舞来……后来每每忆及,总觉面红耳赤,丢脸之至。
他那时说:丹唇皓齿瘦腰肢,斜倚筠笼睡起时。
他作的诗真好。
猛省起来什么,楚笑寒赶紧把褡裢又翻了翻,果然看到那方月蓝色的帛巾小帕,还好,喜圆却也没漏掉这个呢……
嗯,他写着:
开迟宁逐雪消残,岁底曾经彻骨寒。未识芳心何处托,欲将冷眼向谁看?
饮余含笑香微吐,暖入凝酥晕不干。一种天然清意味,每牵幽赏到更阑。
可惜自己不会写诗,至多写几首现代散文诗,像是中学时代所写的《海的女儿》:
海的远处是那么深,严寒与沉寂——那深海之王睿智的缄默以亘古不变统治着这里的一切。
在那遥远的海天接壤之处是杳远的深沉夜幕,带着暗蓝的幽光。星星仿佛无数忧郁的眼睛,注视着海的女儿——希拉——追求着一个永恒不可触及的迷梦。
海边,是密密的平畴,在那生灵的活跃中,生活在激动和不安里成长,人类,这激昂风发的大地的主人正体味着欢乐与苦难。
在绿海无垠的大地上,在苍茫无际的原野中——呻吟、欢乐、怒吼、还有爱的絮语——一切人生所有的音响混杂在一起,成了一部激荡人心的交响曲。当这一切传到了庄严无声的海之王国,沉静的大海,冷漠的星汉,始终无动于衷人类沉重的叹息、飘扬的笑声。可娴美无双的大海的女儿啊,你那稚嫩无邪的精灵的心,为何会这样激烈地随着那七彩的生命圆舞曲旋转呢?
海的远处永远是那么深,严寒与沉寂——那深海之王睿智的缄默以亘古不变统治着这里的一切。
春之雨帝、夏之炎帝、秋之风女帝、冬之地神帝缓慢地君临四方,依次以不变的永久统治着天空、海洋与人类生存的大地,不曾听到海的女儿倾诉的不幸,她的悲伤与疲惫不堪的大海的苦难——如风中的飞扬花絮——在深海之中,那亘古无声的静穆王国,孤零零地生根,发芽……
在她的头上,在杳远的蓝天,庄严的太阳在静静地运转,忧郁的月亮在默默地照耀,无声的星星在轻轻地发光,燃烧……
冰冷的沉寂之幕升起,蔚蓝的天空终于拥抱了海的女儿。
在星空消逝之时,她——海的最小的女儿,终于在云端旋转飞舞,奏响她自己的命运之曲……唯一的遗憾是在修得如人类苦难的灵魂之前,只能和空气的女儿盘旋在高高的一样如海静穆的庄严天空看着至爱……
深深的,深深的大海中只留下一个不息追求的美丽传说。
深深地,深深地回荡,传向四海,飘到了绿色的大地上,有勤劳善良的人们居住着的大地上……美丽的人鱼公主啊,愿你的灵,你的魂,你的身,你的心与我们永在!
当欢乐的铃声敲出一串优美的紫罗兰,精灵们向人间撒去了绿色的欢乐种子……
其实,自己就像是那海的女儿,追寻着、祈求着不该属于自己的那个人。童话的结局,总是美好的。所以海的女儿追求到了灵魂。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而且,即使在童话里,海的女儿也没能得到真爱。王子最终选择的,是他那个世界的公主。而不是异类。
同他和她的情形,一模一样。
王子曾对海的女儿说:若那公主没有你这样漂亮,我就娶你。
他也曾说:我会求皇阿玛册了你做侧福晋。
不过,王子最后,还是娶了公主,因为公主比海的女儿更美。
所以,他最后,还是娶了年心兰,因为年心兰也是极美极美的。
故事的最后,王子和公主两人手拉着手,在船上寻找着海的女儿的踪迹。
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故事的最后,会不会是:他拉着年心兰的手,来看看自己的埋骨之地呢?
她猛地甩了甩头,赶走这样的思绪。对,不想看到,她虽不是黄蓉,他也不是郭靖,两人根本不像郭黄那般对等。但是,她却依然执念:我,就是和蓉儿一样小气。
因此,要偷偷地躲了去死。他找不见,就不会带着年心兰来。而她也不用看这等伤人心的情景。
而且,这里很好。
将来,他薨殁了之后,也会葬在皇陵。也许,自己的魂魄,还能在这一边的山头,遥遥地隔林相望。
真的,很好。
足够了。
同衾共穴,那是奢望,永远不可能的。
能死在他身边,远远相望,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已经,赔了整整十年给他啦,再不欠他什么。
眼下,连这一世的肉身、下一世的魂魄,都一并给了他。所以,再下世,下下世,却是要由自己做主了。但愿,佛祖保佑,再下世,下下世,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到他!
初识城南林径东,清箫一曲醉莲容。茅檐雨骤羞相避,夜长书频几更钟。
音杳杳,恨匆匆,月盟枕泪转头空。愿为南北分飞雁,来世今生不再逢。
注1
第99章 悠悠生死别经年
楚笑寒将身上原本穿着的薄薄秋季青色德胜褂男装行服脱掉,换上那白色围裳,穿上淡蓝的高腰留仙襦裙,再罩上外头的半透明白色真丝绉纱上有盘金绣折枝兰花纹、对襟曲裾广袖上襦。
站在歪桃峰顶断崖口,沐浴着阵阵傍晚的清风,身上的袖带飘荡不已,裙裾迎着山风哗哗翻动,似风中水波泛起阵阵涟漪。
若是没有吃五石散,定然觉得这入夜的寒风开始渐渐难耐,有些冰冷刺骨起来了吧?
她原本换下的行服里怀所系着的荷包内还放着一些粉黛。这些粉白黛黑,原是从胤祥的府里带出来的,只是没有镜子,如何能上得好妆呢?
楚笑寒想了许久,还是只在面上敷了一点官粉,也就罢了。随手将那装着官粉的盒子和螺子黛黑眉石丢入了崖下。
眼瞧着天际晚霞的霓裳光艳渐渐暗淡下去,很快,黑夜就会降临吧?她将手伸过去褡裢内,摸出自己在汤泉村购买的烈酒酒囊,拎在手里,而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微笑着往崖边走去。
唉,爸爸,你回二十一世纪了吗?
嗯,胤禛,你此刻是不是陪在年心兰的身边呢?
她在风中轻轻地笑着,笑自己,在最后的最后,脑中竟然还是只有他,只有这两个人……
又一阵风飘过来,她取下了青色缎平金银缀绣如意的瓜皮便帽,丢下谷底,复又单手解开了发髻,让一头青丝全部垂落下来。
风向颇乱之际,有一些发丝儿飘到面前来,几缕纤纤微拂在眉目之间。这一刻,她知自己,便是不敷粉黛,亦是笑如春花,美胜天仙。
身上的圆领广襟敞开,寒风阵阵灌入前胸锁骨处,但却丝毫不觉得冷。似云英飞散的曲裾留仙裙在悬崖口的大风中飘逸着。定然一如当年,袖带飘荡如清冷扬寒露,裙裾翻动似风中漾涟漪。
轻轻甩脱了鞋子,露出一对光裸的玉足,缓缓向前走去,终于踏在了悬崖断壁口上,半个足跟摇摇摆摆地空悬在高处,只是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