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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沉默是金-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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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笑寒微觉不自在,匆匆穿妥衣裤,翻身下了这三围的五面屏风罗汉床,只低低含糊说了声:“奴婢下去厨房瞧瞧晚膳是否备妥。”便跪退了屋子。
到得屋外,傅鼐果然早就退了去休息了。也是,他自染上轻微疫症也没好透,早过了巡卫的时间,况且,之前撞见了如许情形,只怕是巴不得地很识相地就回去自己的屋子了。
到了这进院落的门口,正要往穿堂柱廊这边而去,却见柴玉、李玉琼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阿哥样的小孩匆匆过来,后头还跟着一个面色灰白害怕的姚康,和一个十分面生的小侍监。
显见柴玉正在竭力阻拦,只是那李玉琼的脾气,只怕整个雍王府里,也就胤禛和乌拉那拉氏镇得住她,此外也就苏培盛之类的首领太监她可能还卖几分面子,柴玉,自然是拦不住她的。
“侧福晋,不是奴才拦您,真的不太妥。王爷和福晋一开始就下了令,不准探视,除非王爷这病彻底好了。便是前两日十三爷来了,还不是没见着?”
李玉琼傲然说道:“前两日是前两日,十三爷是十三爷。爷的病既然大好了,过个几日自是不同的。况且,弘昀要见见阿玛,怎么,你一个奴才还要拦着?”
楚笑寒只觉得一阵心烦,这个女人,真是弄不灵清,实在令人受不了。人家柴玉无非是好心,生怕这庄子里还有残余的疫疠之气,感染了您侧福晋和阿哥,怎么你这个女人就这样说不清楚呢?
在楚笑寒郁闷无比的时候,李玉琼正一眼扫过来,瞧见她正站在这垂花门洞口,立刻眼角一闪柴玉,拿手指指着楚笑寒,语带杀气地冲着柴玉斥问道:“这个婢女不是好好儿的么?我可是听说她都呆了好几个月啦,什么事情都没有,不是么?我和我儿子福大命大,她这种低贱的人都没事,何况我们呢!还是你这奴才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存心阻拦?”


第18章 云间月影迁
柴玉自然立刻跪在地上,连连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李玉琼昂头道:“哼!谅你也不敢。弘昀,走!咱们看你阿玛去。”说着,便扯着那弘昀急急走来,经过楚笑寒的时候,还不忘嗤一声表示蔑视。
楚笑寒早已跪倒在地上,只是一语不发。悄悄打量这弘昀,只见他眉目清秀,颇有胤禛的几分容貌影子,也不倨傲,只是坦然跟着他母亲前进,脸上倒没有害怕的神气,只是有几分焦虑,看着确像是颇为急于、期待看见自己的父亲,心中不由大起好感。
柴玉见那几人入了院子,自然赶紧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急急地冲进去,总要在前头报传和伺候,可怜他身子也不是很爽利,却要这样折腾。
经过楚笑寒身边的时候,柴玉还是不忘示好地冲她笑一笑,直让楚笑寒觉得有些汗毛倒竖,颇觉诡异。
待这乱糟糟的一帮子人进去后,楚笑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过穿堂,往厨房走去。
还没走到厨房犄角旮旯那边,却见前头怯怯走来一人,定目细看,却是阿昭,登时心里头纳闷起来,这几个月都没瞧见她过,如何此时却敢走了进这边来。不过想想也是释然,毕竟胤禛这病是渐渐好了,再过得几日,只怕来的人更多;之后,便可能要回那雍王府了……
“奴婢给格格请安。”楚笑寒一边思忖着这几月来 自'炫*书*网'己那莫名其妙的心境变迁,一边赶紧跪下给阿昭请安。
阿昭一把拉起楚笑寒,牵着她的手往旁边走去,直走到东北角的园子里。这里俱是低矮的花草灌木,零星一些芭蕉,略略一点山石,却也不高大,唯独中央有株大的松树,正是说悄悄话的好地儿。虽很容易被人瞧见,却很难被遮蔽了行踪偷听壁角。
在树底下站定,阿昭便低了个头,带了一副幽幽怨怨的神气,轻轻地说:“姐姐……”
“格格,奴婢,……担当不起……”
阿昭急道:“到了今日,姐姐还要左避右闪地隐瞒么?那晚,姐姐虽说自己是失了宠得冷遇的,玉儿是万万不信的。结果当晚,自打丁亥年从热河回后从不来我这院里的王爷不就连晚膳都没用,急得冒火样的来了么?明着对府里其他屋的说是来看我的,实际上就算是吉兰、陈福、张保他们都晓得绝非如此,大家心里也都白纸样清清楚楚的,不就是我这屋里突地多了姐姐你么?王爷不幸得了寒疫,大家伙都怕得什么似的,唯独姐姐你命都不要地去伺候王爷……这些玉儿都瞧在眼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可见你跟王爷两个人原是一个心,却平白多生了枝叶,好在一场病将你们两个重又绑在一起。这次王爷好了,便是看在这几个月里头的情意,这雍王府侧福晋的位子还不是姐姐你的吗?姐姐你本是钟粹宫良妃身边的头等宫人,一身傲骨,平日里见的显贵原也多,就连皇上的龙颜只怕也是时时得见的,一个亲王侧福晋的名位没放在眼里,也是有的。但有一个,眼下姐姐你从宫里下放到王府里了,难不成不要这侧福晋的位子,却非要去做个婢女么?动不动就被那李侧福晋使了人拖了去执事处扒裤子挨板子?莫不是姐姐竟是宁可这般?”
楚笑寒一怔,阿昭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虽说自己确实不愿意去讨好胤禛,可是,可是眼下形势不容人,做个宫人侍婢的实在是动辄生死俱在主子手里头,飘渺浮萍,毫无可依。既然不得不在此间生活,为何非要触怒胤禛,何不听了苏培盛的话、胤祥的话、阿昭的话,顺着胤禛,好歹让自己的日子过得顺心一些呢?
大约从现代过来,竟然还是带着几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五四青年的痴性子和呆骨气。
自以为很骄傲,很尊严,结果却是早没了尊严和骄傲,甚至为着这些让自己过得比不执著更加没有尊严和骄傲。
阿昭继续在幽幽地说着:“吉兰这丫头靠不住,好在她这次来了庄子,竟然也是染上了疫气,这两日都躺在床上咳嗽。我这才趁了这个机会,跑来找姐姐。求姐姐帮衬帮衬玉儿。”
楚笑寒不知不觉地回答道:“奴婢哪里有什么能帮得上格格的。”
阿昭听这话头儿活动了,立刻睁圆了双目,定定地道:“玉儿,玉儿不过求一个爷的子嗣。”
……什么?她说什么?……这话,怎么这样让人觉着不对劲呢?楚笑寒猛地定目看她。
钮钴禄·苏昭,她长相甜美,眼睛大而圆亮,眼角微微下垂,更加含情,嘴角上扬十分可爱,人中短短,下巴小而圆润。
这是胤禩喜 欢'炫。书。网'的女孩子。
也是自己曾经存身过两年的肉体。印象至为深刻的是,每次遇到那位八贝勒的时候,那种痛入心扉的刻骨伤情,自然有那么一两次并未瞧见胤禩,只看到胤祯,但是后来就是知道,他必然就在附近……甚至自己这个外来魂魄入体,一切原有记忆抹杀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唯独对那个月白色的身影,铭刻心骨。
她对胤禩,是怎么想的?
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而今,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对自己说,想要一个胤禛的孩子?那是怎样的一种震撼?
许是从楚笑寒的木然猜出了她的震谔,阿昭垂目看向旁侧,轻轻地说:“玉儿眼下在府里,不见容于任何人。这一切,都是姐姐造成的。”
楚笑寒这一次,终于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询问。
“玉儿在指给四爷之前,本与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他们交好,这些大家都是知晓的。但是,玉儿因为八爷的缘故,跳了水寻死的事情,旁人只知大体,缘由却是不晓,但这个缘故玉儿心忖想必姐姐也大概晓得……也许玉儿被救起后,病中神志模糊,四爷正好拿了玉儿这个木头人做幌子,去扎藏接了姐姐过来。但是,府里众人却不知,只以为是爷宠了玉儿,难免引来嫉妒。待到后来,为了给姐姐解围,四爷总是时时带着玉儿,更惹得府里头的几位醋意大发,总爱寻事儿针对玉儿。甚至……甚至连……阿云都……卷在里头……白白丢了性命。现如今,玉儿是,四面树敌,还不得爷的眷顾。但是,如果姐姐肯帮玉儿,在四爷面前为玉儿说句好听的,让玉儿也能偶尔伺候一次两次王爷,若万幸得了爷的子嗣,那便,那便,……她们也动我不得了。想那李玉琼,不也就仗着有爷两个儿子,所以连在福晋面前,也不掩嚣张放肆么?”
阿昭,你,你,竟是这样想的。楚笑寒呆呆地愣住了。原来如此,不过,好在你还没有忆起被我借体时候的所有情形,倘若是这样,倒也好。
“姐姐,你在王爷面前,宠眷深厚,分一点点给玉儿,那又如何呢?玉儿可怜,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得,玉儿虽是八爷的人,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而今,玉儿不过想要个孩子,得以保全自己,平平静静在四爷府过完下半辈子,也就这点愿求。只求,姐姐帮扶一把。”
楚笑寒半日才艰难地开口:“这种事情……奴婢……哪里做得了主?”
阿昭听了,摇摇头哀伤地说:“难道,姐姐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玉儿么?那么,当年,在这个庄子里头,姐姐为何要求四爷,饶了玉儿性命?我本不知此事,若非……若非……她说,……只是,今日姐姐既然不救玉儿,当日就该由得玉儿去死,也省了今天这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艰难境遇。”
听阿昭这样说起以前的事情,楚笑寒不禁心软,但是,这事……这事确实不由她说了算,她一个婢女,哪有能耐帮阿昭掌控胤禛……
阿昭见她神色不豫,情知有些松动,赶紧继续游说:“这些日子里头,听他们言说闲话,玉儿知道,姐姐对王爷一往情深……玉儿这个恳求,姐姐心里必然有些不快。但是,就算没有玉儿,王爷还是有那样多妻妾,总不可能独宠姐姐一个……其他人,未必对姐姐抱有善意,唯独玉儿,若是姐姐帮了玉儿这一次,将来玉儿必然涌泉以报……”
楚笑寒囧了,他们是谁?谁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第19章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
正头痛万分难以推拒之时,远远跑来一人,却是陈福,只见他一边奔走过来,一边叫唤着:“钱姑姑!钱姑姑!”
阿昭见有人来,立刻闭了嘴,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姑姑,王爷差人寻你。柴公公要听王爷使唤,走不开,便令我来厨房附近找找。可巧见着你啦,姑姑,快些过去吧。哎呀,格格您也在啊,奴才跟您请安了哪!”陈福说到后头,最后一句话则是对阿昭说的。
楚笑寒见机,顺水推舟,便跟阿昭跪礼告退,紧紧地跟着陈福走了。走出一箭之地,回头瞥视,只见阿昭依然独个儿孤零零站在松树下,娇小身影,显得尤其飘渺寂寞,不知当年她同胤禩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说到底她也是个苦命的……苍苍芄野,日之夕矣。飘渺其子,巧笑倩兮。只是,……她的要求,自己真的……帮不上。
到了刚才走出来的院子里头,还没踏入门内,心中却想起李玉琼和弘昀,不禁开始打鼓,要是李玉琼还在,自己实在不想走进去。
正犹豫却步之时,柴玉从屋内出来,一抬头瞧见楚笑寒,面露喜色,立刻走了过来,微微躬身轻道:“姑姑来啦?真是太好了。王爷正发脾气呢,姑姑在,便好。”
囧,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叫我姑姑?很让人想起杨过和小龙女……算,这要求太为难你们古人了。
“王爷既在生气,我就不进去了,省得他火上加油。”楚笑寒一听,下意识转身就想扯路闪人。
柴玉顾不得许多,赶紧拉住楚笑寒:“姑姑,兰欣姑姑。这刚才李侧福晋过来,没人拦下她,王爷已经很不悦了,虽然没费爷多少工夫,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李侧福晋,但是……王爷终究……是怒了……这姑姑如果不去软语慰藉一番,只怕王爷一迁怒,我和傅侍卫的命,可就……”
“柴公公,这话说得……奴婢实在汗颜倍增,奴婢一个小小的侍婢,遇到主子呼唤,只能陪了小心做事,服侍得好,原是分内该当……却哪里有这等能耐去把弄主子爷的心情……再说,王爷也不是那种随性迁怒下面的人……”
“姑姑,您……这话说得……咱也不是这个意思……”柴玉急得坑坑巴巴起来。
“拉拉扯扯的做什么?真是越发不成体统了!”忽听一声呵斥从门内传出,胤禛已经脸笼薄霜地站在门槛内望着这边。
原本还拉着楚笑寒的柴玉浑身一哆嗦,一下子就趴倒在地上了。
楚笑寒心里有些鄙夷地看着玉立于门内的男子,这素什么?这素什么?这素红果果的迁怒!打破醋坛子的男银难道连太监的醋都要吃么?只是,听柴玉说,他刚被李玉琼触怒,凭什么那个女人闯的祸要自己来负责灭火?再说了,一个太监你雍王爷都要吃醋,那我楚笑寒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吃吃李玉琼的醋啊?
本想掉头就走,但是此刻柴玉跪倒在地上,况且自己也不见得能跑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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