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南山一少僧 番外--蝶恋 by 小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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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道你的这句话,我要为之付出的代价?
也许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你的这句话,对我意味着什么。
赵麟海把弟弟柔软的身体深深的嵌进自己的怀里,眼泪就这么一颗一颗,滴到背后的泥土中去了。
2、有女沐婷
一夜无眠。
第二天,带着通宵未睡的通红双目去私塾,周遭的小儿喧闹似乎都听不见了,目光里只有那个娴静淑雅端然坐着的人物——沐婷。
这个沐婷,其实赵麟海平日里所知甚少。不仅因为她不美,而且极不爱说话,跟私塾里所有的人说话都不会超过十句。像赵麟海这种交游广泛的人物,自然也不会把她放在心上。此时知道自己居然与她定了儿女亲家,这才好生把她打量了一番。
她今天穿了月白的袍子,虽然朴素却绣工精良。十一二岁的少女,身体还没有发足,一副风吹吹会到的样子。相貌极为普通,长得连自己姐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她姐姐是现天地教教主的正室)。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不禁侧目——怎么说呢?她给人的感觉跟她姐姐很像。
大概感受到别人的目光,一直低头看书的沐婷也把头抬起来望向这边。赵麟海微微觉得尴尬,但像他这种人是绝不会避过头去的,于是也就坦然的迎着她的目光,倒看她有何表示。
果真女儿家。在赵麟海清澈含蓄不带丝毫扭捏的目光下,沐婷早早的败下阵来,她红着脸对赵麟海点点头,说了两人间的第一句话:「赵公子,早。」
「哼!果然是知道了。」从对方的表情里赵麟海立刻体会出这层意思。想到这个貌若无盐的丑女将会成为自己的妻室,赵麟海无论如何脸上也露不出笑容来,他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一下,就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沐婷倒似呆了一呆,不过随即调用了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态来,伪装了心中的不安。
只一瞬间,她又仿佛回到了刚才旁若无人的清幽世界里,安然读着自己的书,娴静淑雅,端然而坐。
赵麟海悄悄把她挂在眼里。
「倒有点意思。不愧是沐家的女子。」赵麟海心里暗度。不过一想到自己和她的关系,脸上又不禁倒寒起来。只觉得这个女子分外讨厌,恨不能撕碎那张淡然的面孔心里才痛快。
沐婷自然不知道他心里转着什么样的念头,只专心拿着自己的书,目光温柔的在纸页上游弋。
一会儿先生进来了,众小儿安静了些,随着先生的教书声摇头晃脑起来。
这一日竟十分的不宁。赵麟海只觉得眼前的字蹦来蹦去,不是窜行就是颠倒,读了半天也不知所云。一会儿想到父母即将远行的前途未卜,一会儿想到小君年纪尚小不知如何保得他周全,只觉得胸中一口悒郁之气难以疏怀,恨不能冲到外面去大喊几声。
「赵麟海,你来解释一下刚才读的那段话的意思。」
先生的目光幽幽的传来,让他心中一凛。先生对自己最是器重,凡事最喜欢提点他来作答。而今天……
似乎连先生也发觉他的焦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来提醒他。
刚才读了什么?赵麟海茫然的站了起来,感觉众人诧异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而那个人的目光,竟是如此的醒目,在众多暧昧不清的目光中,清泉一般流泻。
正要硬着头皮告先生不知,忽然一个娃娃的哭声远远的传来,然后又听见一声「噗」倒地的声音,那个哭声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就是越来越清晰的近了。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进来,小小的脸上俱是泪水。
「小君!」赵麟海眼中再没有别人,立刻扑过去把弟弟抱在怀里。那个小孩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抓,又摔的灰头土脸的,十分的容貌也只剩下一分,十分的难看。而不知为了什么,大家都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幕,看那个小孩把清俊的赵麟海紧紧的抓住,眼泪都抹到对方的胸膛上。
众人都知道赵麟海有个弟弟,宝贝的不得了。想来这个就是了。但不知为何哭成这样,而且居然从家跑到私塾来——大家心中都充满了疑问。
不一会儿赵家的仆人也追过来了,看着大公子连忙请罪:「小的拦不住二公子,他一路从家哭着跑来,就说要找哥哥……」
「你一个大人还拦不住一个小孩吗?」赵麟海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里充满了怒意,那个仆人吓得浑身一激灵,就再说不出话来。
看这小子哭成这样,大概是知道父母的事了。只奇怪父亲怎么会把缘由都告诉他,这么小的小孩骗骗不就得了?赵麟海心里迅速转过几个念头——左使的两个孙子都在私塾里幸灾乐祸的看着,断然不能让他们看出征兆来。赵麟海扒拉着弟弟的小脸,让对方看向自己:「小君,你是来找我的吗?」
那张灰扑扑的脸上泪水纵横,真真我见犹怜:「哥哥……哥哥……阿爹他说……」
「这就是你弟弟赵麟君吗?」一个轻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月白的身影出现在旁边,「好可爱的小孩,真讨人喜欢。只是不知为什么哭成这样?」
大概看见了外人,小君眼中的泪水缓了缓,只用一双秋波般的大眼睛清澈的望着对方,混不知此人为何插话进来。
赵麟海不禁皱皱眉头。但也欣慰小君止住了哭,而且没有说出不当的话来。
沐婷温柔的目光抚摸着小孩的面容:「小弟弟,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看,大家都看着你呢。」
小君这才发现私塾里原来有这么多人,不禁往哥哥身边躲了躲。
沐婷走过去,轻巧的握住他的小手:「来,跟姐姐出去洗洗脸,漂漂亮亮的再跟哥哥说话好不好?你也不希望让哥哥看见你这个脏兮兮的样子对不对?」
小君果然大窘,这才发现自己如此狼狈的出现在哥哥面前。「哥哥……」他急得又快哭了。
赵麟海胸中一股爱怜之意几乎要破将出来,他猛地把小君抱过来,紧紧的拥在怀里,大步向着外面走去。沐婷呆了呆,也跟着追了出来。
而小君,紧紧的依偎在哥哥的胸前,就像靠着一座山一样。
沐婷帮小君整理了仪容,果然看上去好多了。只是一双眼睛仍然含着泪水,看上去竟像是占了半张面孔般,晶莹无比。
「难怪教主喜欢,真妙人啊。」沐婷叹了一声,将小君抱在怀里,细细擦他脸上的水珠。
一时间赵麟海觉得这一幕古怪无比。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围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关切腻爱的目光好像父母一样。而那个少女将会成为自己的……
不由皱起了眉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多谢沐姑娘,小君一哭,我就心烦意乱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好。」
沐婷手下停了停,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停在对方脸上——她虽然其貌不扬,但赵麟海也不得不承认那双眸子生得却是极好,柔的像汪水一样,又清亮的好像能看透你的心思。
但不知为何,赵麟海心里无端的排斥着这样温柔的注视,就像排斥父母的安排一样——他转而对小君说:「小君,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哭着跑来找我?」
此话一出,那小孩的眼睛里又包满了泪水。
「阿爹今天来跟我说:他跟阿母都要出去办事,让小君乖乖的,不要让哥哥操心。」
果然是跟他说了。赵麟海心下一沉,虎着脸说:「阿爹和阿母以前也常常出去办事,你也没哭闹过,今天怎么了?越活越小了?」
「不一样不一样啊!」小君扭着身体,眼泪涌了出来,「以前阿爹或者阿母出去,都是说:『小君乖乖的,让哥哥教你读书。』这次却说『不要让哥哥操心』,难道他们不要小君了……」
赵麟海听见一声倒吸气的声音,他抬头看着沐婷——而对方也正看着他,满眼全是惊异。
这小孩的直觉和敏感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孩子了!赵麟海心中暗叹,嘴上却说:「尽胡思乱想!阿爹和阿母怎么可能不要你?就算不要你了,连我也不要了么?他们再不回来了么?」
小君呆呆的望着哥哥,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破涕为笑。那擦着眼泪的害羞表情,让赵麟海忍不住把他抱过来,搂在怀里细细的帮他擦眼泪。
「是我想多了……不过阿爹跟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好奇怪哦,让我禁不住多想了……哥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赵麟海手下不禁顿了顿。
天!难道他看出了父母眼中的不舍之意?如此说来,这种局势到底能瞒住他多久!
「不会的。小君最乖了,小君以后每天晚上都祈祷,祈祷爸妈赶快回来,爸妈就一定能够平安回来的。」赵麟海若无其事的哄着弟弟。
「恩!小君一定会每天乖乖的,练功还有读书还有祈祷,爸妈回来后,一定更加喜欢小君!」孩子的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天真烂漫。
赵麟海心下一酸,不由背过脸去强忍情绪。这一扭头,正好又和沐婷打了一个照面。
沐婷连忙扭开头,不过,刚才那怜悯痴迷的表情,已经被赵麟海看到了。
他心中一通厌恶。
「沐姑娘,刚才的事晚生谢过了,只是现在是家务事,还请沐姑娘稍微回避一下。」
沐婷脸上一红,也觉得呆在此处不合适,于是站起来告辞。她走出几步,微微顿住了身子,半侧头道:「伯父伯母不在家,如有什么不便,可到我家来。我父母……很是喜欢你……」说完这些话,她脸上飞红一般,连忙快步走了。
哼!只为你这一句话,我死也不会登你家门求平安!
我赵麟海岂容他人怜悯!
他本来对沐婷悉无映象,既谈不上好感也无恶感,但此次几番事情一搅结,竟无端对这个女子生了几分嫌恶。只觉得自己虽有浩瀚之志,却苦于年小力弱,不仅不能保得自己周全,还要让一个女子来可怜!想到此伤心处,他不由抱紧了怀中的小小身体——
天地虽大,我唯你一人尔!
小君从哥哥的怀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那个少女离开的背影。悄悄问:「哥哥,那个人是谁啊?她人好像很好的样子。」
「不相干的人物。」赵麟海平静的说着,眼睛再不望向那边一眼,「不过一个路人甲,不必挂心。」
3、虎羹宴
总坛大宴。
赵家两幼儿作为右使的外围势力,本来无权进入宴厅与教主畅饮,但幼子赵麟君深得教主喜爱,赵麟海又是沐家准女婿,有了这层关系,竟也双双进入主宴厅。而粉雕玉琢的赵麟君,更是被教主如掌上明珠一般领在身边,万千荣耀,聚于一身。大家或羡慕,或嫉妒,或感触,或讥讽的目光来来回回闪落在二人身上,多少细密心思,都隐藏在一片欢声笑语背后。
夜渐渐浓了,华厅里的喧闹也渐渐入了高潮。
「上虎羹!」教主来了兴致,浑厚的嗓音点燃了黑夜神秘的悸动。
虎羹,是一道菜,一道天地教才能见到的菜。
因为天地教习武方式特殊,越往高层就越是凶险。为了聚精气修内力,需要吸食练过天地教武功人的肉体或是精魄。所以天地教古来形成一道不成文的规定,凡天地教教徒在外身死,一率收回尸身为族人分享。族人也需感激天降恩赐,秉承遗者遗志,心存「为故者活下去」这样的感恩。所以外界看天地教行为乖张不可理喻,天地教教徒却视此事为神圣行为,自认无愧于天。
而虎羹,正是这样一道奇妙的菜,只有主宴厅里的权贵人士,才可分享的美妙物品。
「虎」者,王貌。非一般人不可以入菜。非一般人不可食用。
所以当这道菜上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里都闪现出一些颇耐人寻味的东西,想着那盆钵下藏着的灵魂与肉体,心中缓缓流过丝丝的……
赵麟海望着那看上去无比普通而又无比神秘的盆钵,一丝苦笑,缓缓的溢过嘴角。
那些仪式和祷告,都变成了云外之音。脑子里清清楚楚存在的,只是昨天晚上死士传来的消息:「少主,主人还有夫人,都不幸身亡了……」
父亲还有母亲,都去了……
都去了……
都去了……
赵麟海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仿佛那沉沉的夜压下来,压下来,压在头顶上让他呼吸不得。而现在,这种沉重的黑色的压迫感又回来了,他茫然的望着前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至于那虎羹什么时候送到自己面前的,也完全不知。
「孩子们怕是头次看见虎羹吧,怎么?敢吃不敢?呵呵,沐家的丫头,赵家的小子,你们敢吃吗?」
一双眼睛远远的望了过来,那豪气勃发的笑声中似乎有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谢教主恩典。」
声音仿佛是别人发出了,赵麟海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