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兰心-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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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过,文俊背着一大包食物,洒开大步直往两河口奔去。
天下称为黑河的河流,为数甚多,真正有名的共有三条。一是归绥的黑河。也称为金河。二是东北的哈刺木伦河,三是西北的额济纳河,也叫张掖河。
文俊一听氓江也有一条黑河,便想起图上的黑色河流。一般武林朋友,前来城江关察看雷音大师遗迹,大都往氓江上游北上,踏破铁鞋失望而回。
文俊以图上的黑色河流揣测,料定镇江关以上绝不会有雷音洞府,可能就在不远的黑河附近。
茂州到两河口,不过八十里,文俊知道大雪所封的山径里行人稀少,便展开功向前飞赶。
不到四十里,在前面已被大雪阻塞的小道中,有一群人在四面分立,远远地就可看到兵刃的闪光,他脚下一紧,惊过众人分立的所在。
这些人文俊全都不陌生,正是文川酒店中的三拔人。另,陋个人文俊也认得,那是文俊不愿见的东方英东方群兄弟,翠园的小主人。
文俊恍然在悟,怪不得昨晚觉得卤音欺熟,原来是他们两个,难怪!
文俊一到,这里已经动手了。光山主和金毛吼阻截住东方英兄弟拼命,三名老少与两个豹头环眼大汉厮杀。四拔人功力相当,半斤八两。谁也难上风。
文俊不管他们,但小道上刀光剑影纷飞,将路阻死了,他要过去,非卷入旋涡不可。
文俊暮地大吼道:“住手!你们还未到镇江关,便自相残杀起来,雷音洞府没看要到,却看到了血腥。你们,为何不同舟共济,共让壮举?”
谁也没听他的,拼斗益烈。他正想强行出头化解,耳中却传来了清晰语音,直贯耳内:“娃儿别管闲事,他们是罪有应得。”
文俊心中一震,脱口轻呼:“传音入密!”
他举目在左近搜视。空山寂寂,天雪绵绵,白茫茫银色世界,那有半个人影?声音又至:“无侧隐之心,无人义之心,谁也到不了雷音,且将遭到报应。你走罢!黑河之源,苦行之谷,行再相见。”
文俊举手向四周罗圈辑,长啸一声。展开九幽凌虚摩影绝世轻功,由刀光剑影上空飞越,一闪而逝。
入暮时分,他到了两河南口,冒险踏着江上不,越过了氓江,沿着淡灰色的黑河南岸急走。当夜,在一处山崖上躲过风雪。
午夜时分,他行功方单,风雪已停。他还跳白茫茫的银色山弯,一丝淡愁涌上心头,只觉过去的往事,如梦如烟在脑中一一闪现。而那苍凉狐寂的感着,勾起了他无尽的哀伤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摹然,远处传来了一丝动人的肃音声源似发自那遥远的峰头,但入耳八音显明,清渐已极。
起初,肃声不疾不除,平和肃木欣欣向荣,有如沐春风之感。之后,肃声愈载愈高,似若万马奔腾,充满豪壮杀伐之音,令人之血脉愤张,怒然奋起,文俊幽幽一欢,自语道:“惊天动地,气吞河狱!这人的际遇,可说得天独厚!”
随着他的自语,萧声逐然一变,低沉震颤缓慢悲咽的音调,似在述说着一生的崎岖而不幸,充满了悲凉孤苦的情综,也像是苦意伤心的往事,无可奈何他说着英雄未路。
而在整个过程中肃声中,泛滥着一丝潜在的愤怒感情,穹愤世的怨恨,这才是一乐章的主题。
文俊沉侵于肃声中,眼角现出两颗晶莹泪珠,他苍然长喂,欢道:“沧海桑田,岁月升沉人生短促,福祸难料。思往日之悠悠,欢晚境之苍苍。老前辈,你有满腹心酸难遗难排,我惟愿你平安宁静,度此余生。”
肃声摇还,不是功参造化的武林高手,绝不可前有此功力,所以文俊认定这肃声当是高人所发。
肃声突起条没,万颠皆寂,文俊靠在崖边,悠然如梦。
第二天一早,他放开脚程,翻山越岭沉河而进,~个时辰中赶了近百里。
这是。座大峡谷,黑黝黝的黑石奇峰,罗列二方,峭拔峰峰,恍若万饬朝天,峡谷中无一草一木,怪石磷峋,种雪五尺,那细小的黑河早就无声地消失。
谷口一座巨大的黑色耸立石头,上面刻了三个大有一寻的三个大字——“苦行谷”
如不留心,不易发现。
文俊心中狂喜,向内急转,转过一两里乱石,前面是两座大石形的一个窄门,顶端也刻了八个大字——“其心不正,休入此门。”
他想:我梅文俊行事,无心可签,我何所惧哉?大踏步跨入,向里便走。
不远又是一座石门,上面又是八个大字——“所行有亏,休入此门。”
文俊毫不迟疑,越过石门,转过了无数山角,向左一转折。
站在转折处内望,两座黑色巨石推叠的奇峰,形成一座巨大的牌坊。不隔五里外,是盘旋上升的登道,登道顶端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石屏,纵直在半空中,十分醒目,更醒目的是白石屏上的四个大黑字——“雷音古洞”,仰首辉望,看去相距不到十来里,但字迹十分清析,不知究有多大。
那儿,隐隐传来几声磐音,令人心神为一静,万虚俱消。
但文俊却停步不进,神色苍然,木然地注视着牌坊横幅上渴语,欲哭无泪。渴语是这样说的——“入我雷音,万欲俱消,共参大乘,广结善缘,习技寻仇,争气雪耻,如有此念,劝君回头。”
文俊心里在狂喊着:“我不是参大乘来的!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哪!”
他悄然拭掉里具下流出的泪水,取掉面具纳入怀中,再抬头远望雷音古洞四个大字一眼,倾听那万虑俱消的盘声半响,突然展开九幽魁影轻功,倾全力狂奔出谷。
良久,远外盘声倏止,一条淡淡身影,沿石登道闪电似掠下,向石峰形成的牌坊飞来。
不久,牌坊前突然现出一个逢头垢脸的者花子,他凝神着文俊遗下的足印,募地顿足骂道:“假和尚该死!留下这劳什么警语,误了我的大事!不成!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等了这么一个好孩子,他怎能老老实实地走了?何况他又习有老和尚的九如心法呢?
我得追他回来!“说追就追,身形一晃,疾逾电闪,向谷口一闪而没。式的功力已是不错,他灰心之余,以狂奔来发泄心中的怨积,不辩高低方向,快如飞星掣电,不知越过了多少高山,踏过了多少冻结的深源。他耳中只有一句话:”完了!完了!‘是的,完了!唯一的希望完了!今后,他口有凭既有的功力,和宇宙神龙生死一决了!
他脑中昏沉,本能的朝一个方向奔。终于,经长期的消耗真力,他渐渐地筋疲力尽,渐渐地神智昏迷,渐渐地被心中的绝望意识所击倒。
他神智全失,向前踉跄奔驰,向一处白茫茫的山脊奔去。每一步,仍有八尺以上的距离。
左前方,闪电似掠来一个淡淡灰影那是雷音古洞的老花了,他追到两河口,知到这孩子已另走他途,急赶回头路独追。
在银色世界中,三五十里内有人行走,仍难逃过功力深厚的高手眼下。他已经早就发觉文俊的身影,正向那神秘莫测奇险其绝的所在奔去。急得额上直冒冷汗,相距三四里,他发狂地大叫道:“孩子,快停下!停下!前面去不得,停下!”
他声如巨雷,远传十里。可是文俊已渐入昏迷,身外衷毫无感觉,仍向前急走。
山脊到了,老花子也到了。
文俊知觉全失,向前一扑。
老花子百忙中掠到,相距四五丈,突然伸手虚空一抓。
文俊身影一侧,但他的冲力太大,只窒了一窒,向下一栽,立时不见。
“我该死!假和尚也该死!”老花子在文俊落下处掩大呼道:“半步之差!半步之差!这孩子神智已失,跌下千丈黑龙潭,不跌成肉泥,也将永埋潭底。假和尚害人不浅啊!”
文俊悠悠醒来,只觉浑身酸痛,眼前其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他想转侧,不成,浑身力道全失。他只能开合双目,感到身下的岩石,传来澈骨奇寒而已。
他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浑身力道何以完全失去。良久,耳中突然听到一丝肃声。
黝黑的空间里,萧音在空气中抖颤,凄凉,低回,令人闻之酸鼻,哀上心头,心弦中发出共呜,泛起无尽的哀伤。
良久,萧音突敛。文俊的眼中充满了泪珠,发出一声凄凉无比的悠悠叹息。
“娃娃,你该醒了!”这声音真冷,不像发自人类之口。
文俊心中一震,打一寒颤。但他知道自己未死,分明仍在人世,不然何以有如此真实的感觉呢?他吃力他说道:“我没死!请问是哪位高人救了我一命?”
“别问是谁,你感到怎样了?”
“浑身痈力,如同瘫痪。这里何以如此黑暗呢?”
“算你命大,从高崖跌下黑潭的人畜,只有你是唯一幸存的东西。但要晃没有老夫在,你也活不了。”
“谢谢你,老前辈,晚辈没齿难忘。”
“你的命是我救下的。”
“晚辈感铭五衷。”
“你得替我办一件事。”
“晚辈力所能逮,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你可不能反悔。”
“晚辈并未答应去办,但晚辈将尽全力。大丈夫千金。一诺,绝不轻言背信,允诺必先明辩,晚辈不敢轻言,但请老前辈吩咐,经便斟酌。”
“哼!你先答允老夫必能办到才行。”
“晚辈恕难答允,老前辈但请先说。”
“你非先答允不不然唯有一死。”
文俊不悦的说道:“老前辈好没道理,难道说要晚辈取天上月亮,晚辈也必须答允不成?死固是人生憾事,但死并不能令晚辈屈服,做那不可能之事。”
“娃娃,你不怕死我倒相信,不然就不会投崖自尽。”
“胡说,晚辈昏神失足,怎说自尽?大丈夫当堂堂正正求生,岂能效弱者之为自绝?
哼!“
“你不先答允老夫,只能一死,与自绝又有何分别。”
“这另当别论,不达良心,信守不逾只能算是死道。”
“喝!你这小子倒有一肚皮歪道理,就让你死于道吧!”
黑暗中立时声息俱无,只有气流的嗡嗡微响。
不知过了多久,文俊动弹不得,运功又不可能,他只能静静地等死。渐渐地,他口干舌燥,肚内肌火中烧。平时,他三五日不吃不喝,仍无饥渴之感,可见已经躺了十日经上了。
他渐入昏迷。脑中前程往事,纷至沓来,远处的萧声,不时在他耳中响起,如位如诉,哀伤苍凉,撕裂着他的神经,给他无比的经神折磨。
但他仍然一声不出,绝不屈服。终于,他昏倒了。
第六章
醒来时,银色的亮光耀目。他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黑潭边突出的一块巨石上。
四周,百丈外是高参天齐的绝壁飞崖。那银色的亮光,发自身畔一个怪人手中,那是一枝银萧。
怪人的长相并不唬人,脸上皱纹密布,但慈眉善目,惟一可怪处是他的须发,其白如雪,将他的身躯全行罩庄。他坐在石上,除了发必和脸与手,任何部分亦未露出。
文俊惊一崩而起,怪,先前消失的力量,已经完全恢复,而且更是充沛,他怔在一旁,张目结舌。
“孩子!你坐下。”老人说话了,亲切得像父亲对儿女。
文俊如受催眠,顺着坐下。
“你已经昏迷半月,服下了一颗千年龙菩,终于去尽体内杂质,与你体内的玉浆触合,你已经可以达到打能生死玄关之境了。”
“谢谢老前辈栽培。”
“你可知道我是谁?”
“晚辈愚昧,请示老前辈仙讳。”“说起来你不会知道,你太年青了,不说也罢。
你可知道我要爸爸答允之事么?“
“如老前辈说出,晚辈将尽力而为。”
“那是试你的心地,总算不负所望。可惜!我仅能再活半年,要是假我一年时日,你将成为武林中一代英才。可惜呀!可惜!”
“老前辈具锣不减英华,怎出此言?”
老人掀开长髯,露出双足,文俊大吃一惊,那不是足。而是两根树枝。老人平静他说道:“为了这一双足,我百年来未离黑龙潭半步。时至今日,已经年届一百八十高龄。
半年后将是我油尽灯枯之期,你能坠崖不死,也是有缘。你做骨天生,而心底守正不阿,不轻言诺,可见正是武林难得奇才。克有生之年,将倾力造就你这武林奇才,为武林大放异彩。但你得用力,倾力以赳,不然你将无法由潭底出山,只能老死在这绝地黑龙潭。“
“晚辈恩师仙逝两年有半,临终曾要晚辈另投名师,不知晚辈是否可向老前辈执弟子礼?”
“那也好,可是。将来在武林中,你的辈份将骇人听闻。日后行道江湖,你终不可将我的名号示人,你能力到的话,我就收你为弟子。”
文俊起身肃容,虔诚地跪倒老人身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礼,肃容说道:“弟子叩见师尊,皇天后土同签,弟子如违背师父金谕,神明硕之。
“徒儿请在一旁坐下,听为师一一道来。”
老人仰首向天,悠然神往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