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 animal-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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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九岁在孤儿院里相识,如今整整二十年过去,过去如浮光掠影,从第一次的相逢到最后一次的诀别。叶靖生,是他的劫,死劫。
他最是贪生怕死,可这一次,他不后悔。
最后一件事,阿生,你能不能带我去。。。瑞士。。。看风车?华小杰惨淡一笑,绞着他衣服的手指越发用力,依恋,不舍,不甘,绝望。。。和憧憬。
叶靖生泪流满面:“我答应你。。没,没风车,我也给他弄一个出来,每天陪着你看。我叶靖生这辈子,竟只得你一个真正的朋友。。。”
耳边似乎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慌乱的人声,零散的枪声,纷纷杂杂那么多人来了又去,他也不在意了,那个男人站到他面前,挥了挥手,他制止了手下上前打扰他们。
叶靖生将脸贴在他满面血污的脸颊上:
我还想再听你骂一句——你是死人啊?杰仔。。。好不好。。。
却没有人再回答他了,这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了。
“靖生,我说过的,鸿运的人靠不住。救你的只能是我。”裴浚蹲下身子,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道:“回来吧,阿生。”
叶靖生突然仰天长啸——
方扬,陈琛,你们算对的起我!!!!
18
PM 3:12
直升机摇晃着降落在“意园”的停机坪上,方扬钻出机舱,旋及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迷了眼睛,他微侧过头:“廖丘呢?他怎么没来?”
前来接机的几个黑衣人并没有回答。方扬有些诧异,扬声又问了一遍,为首之人道:“陈先生请方先生到书房去。”
这不是他们鸿运的人。方扬几乎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鸿运发生了什么事?!
“琛哥找我?”他还是不动声色,“什么事?”
“方先生过一会不就知道了?”
方扬此次ヌ┕亩际歉谏肀呤曛玫男母垢山巴凡欢裕追捉痔较蜓啵删驮谕保缓诙炊吹那箍谝丫老榷宰剂怂恰?
意园固若金汤,那么这些不速之客又是如何进来的?不言而寓了。
方扬此时反冷静了下来,开口道:“带路吧。”
陈琛还是坐在他惯常坐着的太师椅上,还是素白长杉,还是在欣赏那副书画卷轴,只是不再是怀素的狂草,而是张旭的草书了。
方扬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依然是数枪环伺。
“叶靖生呢?”
陈琛并不抬头:“比起他你更应该关心的是我们鸿运的大业吧?昨晚弟兄们厮杀血战了大半夜,几乎把钟氏势力连根拔起,如今那个可怜的男人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地逃避追杀,你妈妈的仇也算报了,不是吗?”
“半年前的那场暗杀,是你自己导演的吧?”
“。。。是。”
“你利用靖生拖延谈判时间突然发难,也是想把叶靖生当做一颗必然要牺牲的棋子?”
“。。。是。”
方扬沉默了很久:“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琛终于放下卷轴,微微一笑,“是问为什么我要对叶靖生下手还是问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装了整整十三年?”
方扬在人前无疑是极为冷静自持的,然而这一当口,即便是他也忍不住暴喝一声:“陈琛,为什么骗我!”
陈琛缓缓起身,随手一挥,众人鱼贯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二人怒目对视。
“我骗你?我把你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混混提拔成鸿运的二当家,当年所有人都要把你交给青龙帮抵罪谁誓死保你?!谁为你报杀母之仇?!现在你质问我为什么骗你?”陈琛走到他面前,吼道:“别以为这些年我真的不管事了!你给了叶靖生的百分十的股权,是准备在美国注册资金用的,你们想撇下我,远走高飞,你这样的行为与背叛有什么两样?!”
“你从未真地不管事,琛哥,鸿运内部一直有你的死士,这我一直都知道。可现在我才明白,你不过是利用我出面做你想做而不方便做的事!”方扬冷笑道,“所以你把我骗离香港,所以你对叶靖生下手,所以你趁这机会一统黑道——这才是你最终的目的!”
“你说的对,当年我资历尚浅,的确需要一个象你这样敢冲敢做的新人替我除掉一切障碍,可后来我有太多机会无声无息地干掉你——可我没有,你知道为什么?!”陈琛的双眼里有沉寂太久的霸气,“鸿运我要,你,我也要。”
方扬如遭电击。
“你从未想过?阿扬。。。十三年里,你一点都没感觉到么?”陈琛靠近他,“我喜欢叶靖生,可我不容许他破坏我的任何计划,包括鸿运,包括你。我甚至一次次地想真地对他下手,不过你放心,他没死,你,我,还有另一个人,都舍不得他死,只是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方扬没有说话,似乎已经被陈琛的告白吓怔了,甚至陈琛抚上他的肩膀,他也没有任何反抗。“你和他,太象了,却是殊途难同归,阿扬,我很自私的,若能同时拥有你们两个,那自然最好,但一定要二者择一,我选你。留在我身边,从此香港就是我们的了。。。”陈琛慢慢地伸手,一颗颗地解开方扬颈上的扣子,冰冷的指尖逐渐下滑,斯文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迷醉似的光彩,方扬似乎也沉迷了,一只手甚至搭住陈琛的而后腰,慢慢地摩挲起来:“我,从不知道你。。。”
他说不下去了,陈琛微微地露齿一笑:“不止是你,我若不说,全天下没人猜的透我的心思。”他突然皱起眉,低低地呻吟一声,攀住方扬的手轻轻在他臂上一捏:“你怎么——”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方扬突然侧手望腰间一探,“沙漠之鹰”展翅而出,陈琛避身一让,抬臂撞向方扬的右手腕,另一只手擦过方扬的手肘顺势一扭,方扬只觉得眼前一闪,便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抵着他的脑门,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一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是怎么出手的。
他抬眼,望向持着银白色手枪,好整以暇看着他的陈琛。
他手中握着的是枪谱之上,名列第一的——极地银狐。
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地可怕。
“何必这么吃惊?”陈琛仿佛真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在一起十三年了,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可你在想什么,我却真地不知道。”方扬闭上眼,大势已去。
陈琛突然放声大笑:“我想什么你不知道?对,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十三年前我经历的那一切你不曾亲历!我刚才为什么没有一点动情——那是因为我动不了!!”
方扬微微睁眼,身子一怔。
陈琛剧烈地喘息着直起身子,笑仍未止,因而发出一种类似抽噎似的扭曲嘶笑:“我卑鄙无耻,冷血无情?对!若不是这样,当年我根本就不可能活着回来!这一切是谁造的因,我就要他十倍奉还!钟庆林仅仅是死还远远不够!我要他生不如死,要在他身上将当年的仇一点一点地算回来!”
方扬打了个激灵,他执念之深,仇怨之大,居然能在过去十年里见着钟庆林也依然笑脸相待,这是怎样一种煎熬和忍耐!
陈琛笑够了,才顺手擦去眼角溢出的一点泪光:“阿扬,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如今大事将成,你不会背叛我的,是不是?”
方扬的嘴唇动了动,随即道:“琛哥,我要叶靖生。”
陈琛眼一眯,狠狠一掌甩在他的脸颊上!
陈琛走出书房,平静地看着门前十数个荷枪实弹的手下。
“看着他,别让他出房门一步。其他计划照旧。”
“是!”黑衣人木然地一点头,“那若方先生强行突围——”
“。。。开枪。”陈琛扬起头,缓缓地说道。
一个人走到楼梯的尽头,身后没人敢跟着他——跟着一个喜怒不定阴险狡诈的老大。他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高处不胜寒。
陈琛,你,赢了吗?
PM 9:30
PC总部
“他一直这样?”裴浚双手环胸,轻声道。
微微安道:“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一滴泪都没流过,连身上的伤都不让处理,华小杰的尸体是他亲自焚化的,碰也没让人碰一下。”
裴浚扯了扯嘴角,叶靖生你对谁都情深意重,只除了我,就为当年一件憾事,你要恨我一生。
“都出去,我和他说两几话。”裴浚关上门,坐在靖生对面,默默地看着他。
仿佛就只在一夜之间,叶靖生苍老了十岁,双眼熬满血丝,却如一滩浑浊的死水,毫无生机。
“阿生,杰仔的死我很遗憾——”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这话凉薄,似乎在当年叶龄出事后,他也是怎样“一脸诚恳”地对他抱歉的。他清清嗓子,转言道:“外面都闹成一团了,到处都在械斗,可是我们都知道,鸿运是占了上风了——”
叶靖生木然地坐在那儿,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拉出来,把杰仔的骨灰一点一点地装进坠心之中。
裴浚觉得刺眼,一把拉住他的手:“阿生,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
叶靖生缓缓地抬头,哑着声音道:“那是做什么的时候?裴警官,你告诉我?找他们报仇,再帮你升一次官?!”
裴浚一时语塞,怒道:“你为什么总这样想我!我就是对不起天下人也独独没有对不起你叶靖生!我提醒过你注意方扬,是你要一意孤行!”他顿了顿,又道:“你身上的那只手表,我拿去鉴定科了——根本没有什么芯片,什么证据,就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手表,方扬他一开始就是在耍你!”
靖生的双眼似乎在这一刻颤了一下。
。。。
“我就是个赌鬼,疯了的,就看你庄家有没胆子和我玩。”
“玩?”他靠近他,垂下眼睑,似笑非笑“我想和你玩的不是这个。”
“扬哥玩什么我都奉陪。”
“真的?——跟我过来。”
“去床上?”
“你有比那个更重要的用处。”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的用处。他从一开始就是他手中的饵,而他,是最残酷的猎杀者。
他的思绪一下子混乱起来了,在哥伦比亚的同生共死,在加勒比海上携手跳海,在无人岛上的三天三夜,历历在目却原来都是一纸谎言!
小杰,我早该听你的。。。我这样的人,究竟还痴想怎样的感情?!
江湖于我,惟一义字——竟这般难么?!
“阿生!你别这样!”裴浚捏着他的肩膀,靖生的牙印深深地刻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渗出一丝丝的血迹,“你醒一醒,现在还来得及!我会站在你这边的!阿生,你还有我!”
“你?”叶靖生惨然一笑,一下一下地摇着头。
“你要怎样才能信我?!”裴浚一面吼着,一面扑上前去,用力地压在他身上,渴望了数年的感情仿佛在这一瞬间爆发开来,“我为什么一次一次地放你走,你以为其他成员叛出组织我还能再容的下他?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啊!一年又一年!叶靖生!你就是真傻也该明白了——我喜欢你!没有方扬你早回来了——我拼着这位儿不做,也一定替你杀了方扬陈琛,你信我!”
叶靖生木讷地看着他难得的激动的表情,而后平静地一指他的心口:“在你心里,权位远比我重要。”
裴浚盯着他的双眼,如同烈焰焚心,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哀鸣,最后,缓缓地松开了他。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开始整理仪容,甚至抚平了领带上最后一处边角上的折痕。
两人之间,惟默默而已。
就在此时,房门推开,微微安走了进来:“叶龄刚刚醒了,药性太大,正发作呢,几个医生都没有办法——”
裴浚心里一咯噔,转眼看向靖生,却见他面沉如水地起身,攥了攥手心里的项链坠子。
“带我去看他。”
裴浚跟出门外,微微安才在他耳朵边道:“裴先生,手表的事——”
“保密。”裴浚眯起眼,“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芯片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那我们是要起诉鸿运?”
“起诉?那不过是网到几只小鱼,有了这个我就有了和鸿运陈琛谈判的筹码,进可攻退可守为什么要白白便宜警部那些人?更何况,我早就想会会这个不世枭雄了。”裴浚扯开一抹枯涩的冷笑,或许叶靖生说的对,他这样的人,天生就不配拥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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