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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三卷)_by:_腐乳白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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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我作东招待。”

  “哼哼,你们的招待我可是领教过了,现在还回味无穷呢!”王跃庚冷笑两声。

  卢约理心里一沉,忙道:“您跟家父的纠葛我也听说过些,商场上原就是有胜有败,王先生何苦那么挂怀。”

  “说的轻松,六年前我到北京开拓产业,按说咱们的东西质量好价钱也比当地的便宜,眼见着有了一席之地,令尊帮着洋人也就算了,竟然还鼓动些个地痞流氓,用那些绑架囚禁的勾当,让我生误了好时机,险些把我这一生创下的基业也全都搭进去。”

  卢约理心里一惊,持茶的手微微一颤,被王跃庚一眼看穿,笑着说:“卢二少爷您当时不在国内吧?怎么,打听了那么久,这些细节的事还不知道么?不过这么下作的手段,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想也是没人会告诉你。”

  王跃庚站起身,背着手踱了两步,又说:“不过,我还真佩服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一个人来。到底是我们家爱婷魅力太大呢,还是你小子有够胆。”

  王爱婷一直在旁边作陪,听到这话,也隐隐觉得不太对头,轻轻唤了声:“爸!”

  卢约理本来以为如传言所言,王跃庚仍重病在床,王爱婷在维持王家,即便老头心存芥蒂,也至多只是催动旧部亲信给他设点阻碍而已。没想到来了却是这么一番光景,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王跃庚的左手不住的微微颤抖,肯定是重病之后留下的后遗症,推测北京失利的事也对他打击颇大。

  王老爷子膝下无子,他养病这些年全仰仗夫人女儿,夫人又早逝,这怨恨怕是浅不了。卢约理稍稍有些后悔自己莽撞,即便非来不可,至少也要做做准备,让自己全身而退才是。于是试探性的说道:“王先生是个磊落的人,若想拿我怎样,等到现在才出手太过麻烦。我也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人,您有什么打算只管直说吧!”

  王跃庚哈哈笑了两声,一招手,进来两个粗壮的家丁,腰里别着硬物,把敞着的外衣顶出个尖来。

  “没什么打算,就是想留卢先生住段日子,也尝尝被人囚禁的滋味。”

  王爱婷嗖的站起来,急道:“爸,你这是干嘛?你不是说……”

  “你爹我只答应过不伤他,不过卢先生如果是不识好歹,那我也没办法了。”

  “可是……”王爱婷为难的欲言又止。

  “怎么,你要跟爹对着干?”

  王爱婷知道爹做事,自己插手不得,跺了跺脚气鼓鼓的冲出门去。

  卢约理纵使性格沉稳,也不免有些慌乱,脑筋里飞快的转着思索出路。看着王爱婷的反应,心里忽有了点底,嘴角微勾,说道:“刚巧,我初来乍到也没什么事,那就由王先生安排好了。”

  王跃庚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哈哈一笑,声如洪钟:“好!好!从容不迫,我很欣赏!不过,我可不相信你千里迢迢的跑来重庆就没什么事,倒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卢约理被安排在一处别偏荒的院内,屋子不大,比起外面还算是凉爽。水食安排的得当,不能说奢侈,勉强可口。屋里摆放着些书报杂志,处处打理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想来当时卢勋也是这么对待王跃庚的,如今应该说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跃庚这样做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较量。

  卢约理一面不得不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面又有些莫名的激动,仿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准备好应战了一般。

  ******

  中午饭罢,卢约理坐在椅子上闭目稍作休息。不一会儿,门外预期的吵杂起来,他慢慢起身,整了整衣领,门陡然被推开,王爱婷出现在门前。

  “小姐,老爷吩咐过……”守在门外的其中一人弃而不舍的跑到前面拦着她。

  “老爷吩咐我也不准来么?你若不放心,就在旁边听着,回头一字一句的都告诉老爷去!”

  王爱婷气哼哼的冲进屋,本来说的就是气话,没想到那人真就紧紧的跟了进来。她气的咬牙,瞪了那人一眼,却见卢约理已经一脸温和的起身相迎,顿时没了脾气,半天挤了一句“对不起”。

  卢约理耸耸肩,听王爱婷继续解释:“我不知道爸他是这么打算的,不然也不会叫你来,看样子要耽误你们的正事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伯伯交代。我跟爸怎么拗都行,但唯独这件事我是真的不能跟爸对着干,你不知道,他在北京那半年……”

  “算了,事已至此。我知道你爹他不会对我动手,你也不必内疚,何况腿是长在我身上的,我想走,也未必全然没有机会,我倒有兴趣跟他老人家较上一较。”卢约理顿了顿,“可是我现下担心一个人,可以不可以劳烦你去知会他一声。”

  钟来寿自打卢约理出了门,就心突突突的乱跳,总也不安。到了晌午,他做了些菜摆在桌上等了等,去人家做客,吃顿便饭也是情理中的事,猜到不会回来,自己也没胃口,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本来早上雾蒙蒙的天,到了下午淅沥沥的下起雨。餐桌是放在院子里的,细密的雨点钻到钟来寿的脖子窝里,他才迷迷瞪瞪的醒过来,一看是雨水,赶忙把菜一一收拾进厨房,将桌子也折好了搭在雨挡下面。

  东西还没有收拾利索,忽听见汽车的声音,钟来寿呆呆的望着门口的方向。不一会儿一身男装的王爱婷一个人走了进来,没打着伞。

  钟来寿忙扔了手里的活儿,上前拉了她进屋,倒了杯凉茶给她,坐在对面,看她赖赖的坐下就趴在桌上,一副十分不高兴的模样子,只瞪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她,却不多问。

  终是王爱婷按奈不住,直了身子说道:“你为什么不问我?”

  “爱婷姐来了不就是有话要告诉我的吗,干嘛又要等我问?”

  王爱婷又托了腮倚到桌子上,悻悻的说:“绿豆对王八,真是两个怪人,一个跟我爸较起真来,一个还在这里慢条斯理等着。”

  钟来寿心堵了一下,来不及表现出来,就听王爱婷又说:“我爸还是记恨当年在北京发生的事,把他给扣下了。他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安心在这里住着,这事你知道就好了,别告诉他的亲戚朋友。他还说行李里面有闲书,你无聊的话看看。”

  钟来寿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有些焦急的抬起头,“啊,他困在你家,那答应了翁先生的事……”

  王爱婷撇撇嘴,“你以为我爸平白管他吃住干什么的,虽然我没敢把翁伯伯的事告诉他,他也知道你们肯定到重庆不是闲逛来的。”

  “唉……多了我也不能说。”王爱婷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天,“我回去了,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除了救他出来……”

  钟来寿点点头,“哦。爱婷姐,你下次来,我还给你做抄手。”

  “……你一个人保重。”王爱婷笑笑,笑里满满都是愧疚,只挤了这一句话。

  她走到门外,又转过头补充:“哦对,差点忘记,他说你喜欢爬山,不过山上有住家,人家喜静,他叫你别乱闯冲撞了人家。”

  “嗯。”钟来寿又点点头,目送她上了车,呆呆的听着汽车的突突声远去。

  王爱婷离开,不大个院子显得空荡荡的。雨还下着,钟来寿拉上了门闩,回身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卢约理总说石板凉,不让他这么坐着,现在人不在身边,他却有些闷闷的生气,仿佛一定要拗着他的嘱咐,才能补偿回来什么似的。

  这两个月,两个人一直胶在一起忙活赶路置家的事。

  现在忽然剩了一个人,钟来寿却有点不知所措,愣愣的望着地面上,被屋檐的雨水砸出来的坑洞,打发时间。

  回想起第一次在鲁仙阁看到卢约理,到小屋里面发生的事,从爹在荒村祭奠故人时暴毙,到为爹的宝贝被胁迫,又从几番流浪寻到那人,到现今在这乱世当中相濡以沫相誓不弃。

  每每遇到什么事,那人都能安排的从容不迫,自己只是仗着运气在危险中求个平安,勉强救得他几次,却还抵不了给对方的拖累。

  看到的学到的东西越多,就越发现,两人的差距很大。大到他常常无法理解对方所做的事情,尽管对方也毫无隐瞒,他每每也都强让自己认真听完,不敢提问,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每次说完,卢约理明知他不能完全听懂,不责怪,也不恼怒,只是温柔的捏捏他的手,和他手指相扣,静静的看着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抹笑,笑的不明显,却也足以让他的心里甜蜜的绽放开。

  回想起来,他没用到这样的地步,又觉得无名的气恼涌上心头。

  就象现在,他怎样也搞不明白那人想要做什么,怎样做,而他只能这样白白等着。

  钟来寿伸手阻断屋檐下拉出的雨线,让雨水滴在手掌上,然后顺着指缝流下去,在手心形成的水面隐隐映着自己的面庞,隐约显示一个细瘦白嫩的少年,已经不似在原来孩子气的那副模样,剪得精细的寸发覆在脑壳上,脸蛋也好像不那么圆了,大大的眼睛里尽是茫然。

  水滴又滴下一滴,那影像便光怪陆离的破碎了。

  他就这样坐了会儿,觉得无聊。

  时间已经临近夜晚,雨雾散了好多,夕阳未见到,却见月亮和几颗星星浮现在浅普蓝色的天顶。钟来寿拍了拍屁股,起身回屋。

  吃晚饭没有胃口,于是捧了晌午卤的些蚕豆,去翻找王爱婷传话说的闲书。

  卢约理所指的行李很重,是个不算大的提包。

  钟来寿没有翻看过,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因为除了他能帮助收拾的衣物和药品,没有翻弄别人私物的习惯。即使爹的也一样,爹走了,那些的东西从未动过,当然也是没有时间去收拾。

  他嚼着豆,大略的翻了翻,没有发现任何书,正觉得奇怪,忽然想起来卢约理向来都有条有理,不会交待自己都记不清的事,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他,却不好明说。慌忙放下手里的碗,点上油灯,把包内的所有东西都取出来,按照原来的顺序摞成一摞,一一拿起来看。

  最上面是一本厚厚的记事本,打开来,里面是他熟悉的笔迹,记录了些日常备忘,办事的条理,和一些随笔,多数都是汉字,也杂了些花写的字母,他猜那是英文。

  记事本里面夹着些许便签和照片,其中一张便是他俩的合影,在武昌时,闲逛的几天去照相馆里面拍的。相片是全身像,两人站在照相馆铺设的背景前,卢约理笑的自然,钟来寿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闪光吓到了,极力克制不出糗却又无法控制的露出一点吃惊的表情。

  相片用折的精致的纸角固定在纸面上,背面记着日期和他俩的名字,在右下角用花写的英文写了几句短语。

  钟来寿预感那是些让人脸红的句子,惶恐又不舍的把相片放回原处。大致没有特别的什么,他把记事本放在旁边,又去翻别的。

  记事本下面是一叠散落的信件和电报,有的信皮已经丢掉,只剩信瓤按照日期收在一处。信有翁先生写的,有周大哥写的,还有个字写得硕大歪扭的,比钟来寿的字好不到哪里去。

  除了一封用蜡封口的信,钟来寿没有拆,其他都看了看,最近一段时间有几封晋子聊聊数字的平安信,其他的却都是翁先生的笔迹,内容很多,信里反复提及一个名字——田中孝和。

  钟来寿抓抓头,卢约理跟他提过这个名字,好似他们来到重庆的目的,便是找这个人的。

  叁:寿司

  钟来寿抓抓头,卢约理跟他提过这个名字,好似他们来到重庆的目的,便是找这个人的。

  他想了很久,仔细读了那一叠信,重新翻看了记事本,将余下的几个油纸包也都拆开来,里面都是些票据凭证,钟来寿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数额之大,却从未见识过。

  回忆起卢约理原先给他讲的那些个事,连成线渐渐清晰起来,钟来寿瞪大了眼睛,有个念头慢慢在心底成形——

  卢约理早就预料到会遇到些什么,不是王老爷子,也会是其他人,而亏好是王老爷子,并没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跟他使些拌,叫他不能亲自主事,以报他父亲施于他的仇。

  钟来寿向来不在生意上出面插嘴,都知道只管作息饮食,卢约理还常常暗示别人他们的关系异常,自然不会引起对手们注意,还因此常常遭人轻视。

  钟来寿惊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记事本里事件列的明晰,语言也常常用的是两人无意间开玩笑才造出来的词,外人不易看懂。

  卢约理竟然这样信任他,把身家信誉都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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