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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斩愁 第三个结局 by 璇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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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一怔,继而大笑:“你不至于又是受了谁的命令要来杀我吧?” 
赫连春水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比试比试,点到为止,如何?” 
戚少商酒意上涌,豪气顿生,提起逆水寒剑,一跃而起,笑道:“能再与惊艳一枪比试,那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赫连春水也提了银枪跟出。两人还未动手,一人已笑着缓步走来,道:“大哥,你一直不肯跟我比试,今天小弟见猎心喜,就让我跟这位兄台切磋切磋如何?” 
戚少商心里大叫不妙。赫连春水此行目的是息红泪的毁诺城,只是顺道来访,料想他也是坐坐即行,应该不至于跟顾惜朝见面。他承认自己有私心,因为实在不知道顾惜朝若是回忆起了过往之事,两人又会演变成何种局面。 
赫连春水瞪圆了眼睛,看看戚少商又看看顾惜朝。戚少商一再给他眼色,他总算脑筋转得快,看戚少商眼珠快挤出眼眶外了,便笑道:“有高人赐教,自当奉陪。”他从未跟顾惜朝单打独斗过,倒也想看看这个当年把戚少商迫得无处可逃的男子的武功究竟如何。 
顾惜朝向戚少商一伸手:“我没剑,借剑一用。”戚少商拔出剑,倒转剑柄递给了他,一旁的穆鸠平与赫连春水已看傻了——戚少商居然把自己的佩剑随随便便给他! 
“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擅使枪,不然就借你的用了。”顾惜朝甩给目瞪口呆的穆鸠平一个白眼,横剑半空,笑道:“请。” 

赫连春水又灌了一碗酒,闷闷地道:“这顾惜朝武功确实不错。他是为我留了情面,否则我会败在他手下。”他抬眼看着戚少商,“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赫连春水哼了一声:“猜到什么?要不是你眼珠子都要挤出眼眶外了,我当场就要问你。你还是老实交待吧。” 
戚少商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闷声道:“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他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大概是他妻子的死给他刺激太深吧……我在一个多月前遇见他,看他实在处境不堪,就把他带回了连云寨。谢天谢地,他总算慢慢好起来了,才见时可真是糟糕透了。”他又道,“如今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顾惜朝了,你也就别再跟他计较,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老八我就已经够头痛了。”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过了这么久了,你说了便罢。只是……”赫连春水皱起眉头,“你跟你的仇可是不共戴天啊,你不仅放过了他,还护着他,我确实……”他说了半句便停住了,拿酒的手也停在半空。 
一阵丁丁冬冬的琴音传了过来。如滚珠,如泻玉。 
两人一言不发地静听一曲奏完。半晌,赫连春水开了口:“你托我寻找名琴,就是为了这个弹琴的人?你拒绝红泪,伤她的心,就是为了这个人?” 
戚少商一愣,不知如何作答。赫连春水已一掠而出,道:“我当然高兴你移情别恋,不过我还是想看看这个把红泪比下去的女人!” 
戚少商赶紧追上去。他跟赫连春水的轻功本就差不了太多,哪里赶得上。看到赫连春水循着琴音进了顾惜朝的房中,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跟进去。 
赫连春水的表情,足以让戚少商终生难忘。他了解地拍拍戚少商的肩头,长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终于懂了,为什么当年我手下的死士制住他时,你却一定要我放人。难怪你们两个你追我赶了那么久,最后都活得好好的。你实在伟大,了不起。难怪你要把连云寨拱手让人,难怪你在尘埃落定时还不肯与红泪成婚。”他提着枪转身便走,“我这就去毁诺城告诉红泪,这下她不死心也得死心!” 
戚少商苦笑道:“小妖,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赫连春水一摆手:“解释?有什么解释的?恭喜你,历尽艰辛终于找回心中真爱,我也要去毁诺城向红泪再次求婚去了!” 
顾惜朝被赫连春水的长篇大论弄得有点一愣一愣地,现在终于回过神来了:“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心中真爱?” 
赫连春水转回来绕着他走了两圈,啧啧赞道:“果然是个标致人物,难怪我们这戚大侠都动了凡心,连江湖第一美人都不要了,什么血海深仇也可以一笔勾销,厉害,厉害!” 
顾惜朝气得懒得再说,抱起琴走了出去。 
“赫连,你别胡说,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红泪一个人。” 
赫连春水正视他,一字字道:“如果我有跟你一样的经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一样把他碎尸万段!就算你下不了手,你也不至于对他如此保护!这架琴,明明就是为了讨他欢心,我确实想不出来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转念一想,又道,“好啊,我就在你这连云寨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我倒想看看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戚少商瞠目结舌,心中暗叫——这下可算是糟到家了。 

4 

月色如水,溶溶地铺在黄沙地上。 
琴声亦如水,响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弹琴的人唇边带着个浅浅的笑意,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仿佛有轻烟笼罩,雾蒙蒙的,瞳仁中映出那个月下舞剑的人影。 
剑的寒冽,月的清冷,琴的悠扬,两个人的心醉神迷。斯景,斯情,真的是似曾相识。实在渴望这一刻能维系到永恒,难道当年的自己真的能忘却这一夜的迷醉,去做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琴声变得急促,舞剑的人也越舞越快。那双雾蒙蒙的眼睛 ,仿佛有一层薄薄轻烟,淡淡雨雾,那是令人心颤的脆弱和美,也是可以让人产生饥渴感的美。 
“哪,看,为了哄他高兴,大当家天天晚上陪他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来弹琴舞剑!”穆鸠平伏在一处岩石下,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看呆了的赫连春水说。“一舞就是一夜,大当家每天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赫连春水不语,眼睛里有种奇怪的神情。良久,他问道:“这就是他们初识之处?” 
“没错,就是那个什么鬼旗亭酒肆。不过现在高鸡血也死了,这地方也早破败不堪,我真不知道这破桌破凳有什么好看的!” 
赫连春水笑了笑,摇摇头。继而又正色道:“阵前风,我看到这顾惜朝房中有很多书籍,是不是你们大当家买的?想来连云寨里这些东西也不多。” 
他不说便罢,一说穆鸠平可是心头火起,大吐苦水:“我们这连云寨,就快变成他舞文弄墨的地方了!大当家什么都顺着他,不管他要什么都派我这个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人去买,买回来他又嫌不对,我都快疯了!你说,这顾惜朝好歹也是个高手,怎么文绉绉地像个娘们?我们平日里去逛窑子,里面的姑娘都没他懂得多!” 
赫连春水一凛,转头看了他一眼,见穆鸠平并无他意,便笑道:“我看来,戚少商不仅是顺着他,倒真是宠着他。阵前风,你倒说说他,你对你们大当家不但不杀他还这样对他,有什么看法?” 
穆鸠平愣了一下,嗫嚅道:“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看。你真要我说,大当家连对息城主,都没有这等费心。他再刁钻任性,甚至强词夺理,大当家都可以一笑置之。” 
赫连春水把目光投在顾惜朝身上。月光仿佛在顾惜朝身上披了一层银色的轻纱,他的眼睛却比月光更清澈,星光更柔和。良久,赫连春水轻轻一叹,低语道:“真美,真是少见的韵味。既有男子的清逸,也有女子的柔媚。那双眼睛真美,既一清到底,又深不见底。太美的东西,往往可以让人产生饥渴的感觉。让人想拥抱,想占有……丝毫不柔弱,却能让人有癫狂的感受……顾惜朝,确实是个致命的蛊惑。谁能逃得开?……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当年的戚少商为何能将自己一手打出来的天下拱手让人……” 

“戚大侠,我要走了。”赫连春水对着戚少商拱拱手,“我看你们花前月下已经看得头痛了,我要走了。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你对这个顾惜朝,究竟了解多少?他的身世,武功来历,你知道吗?” 
这话倒问得戚少商一怔。“我只知道他出身寒微,别的确实不清楚。” 
赫连春水急道:“你难道不知道他出身——”他硬生生地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了个话题道:“你家老八呢?平时不是老跟在你后面转?” 
戚少商皱了皱眉:“是啊,他知道你今天走,应该会来送送的。” 
“禀大当家,”有人在旁说,“我看到八当家跟顾公子一起往那座山头上去。” 
戚少商心念一转,向赫连春水怒道:“小妖!我知道你昨晚跟老八在酒肆偷看,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赫连春水也已知道穆鸠平的想法,道:“我没有跟他说什么,倒是他自己看到了不少,也想了不少,说了不少。” 
戚少商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展开轻功向山头上奔去。他一直担心穆鸠平,生怕他忍不住找顾惜朝寻仇,没想到最后还是发生了! 
“喂,你到底把我拖到这山头上来干什么?要杀人吗?”顾惜朝负手站在山头,四面观望。“景色还不错嘛……” 
从山头向下望去,一阵头晕目眩,一个记忆袭上心头。是自己发疯一样地向山崖下扑去,想去追上一个人?是谁?那无比的矛盾、痛楚与恐慌,那不惜性命的追逐,是为了谁?谁? 
胸口忽然一痛,低头一看,一柄长枪的枪尖自胸口突了出来。曾几何时,这一幕也曾发生过? 
“顾惜朝,我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想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只记得,你毁了连云寨和大当家一次,我绝不能让你再毁第二次!今天我杀了你,大当家若不肯原谅我,我就给他赔上这条命便是!” 
穆鸠平猛地抽出枪。顾惜朝本就站在崖边,这时身子站立不稳,往前一冲,竟自崖上跌下。以他武功,不仅穆鸠平这一枪偷袭不成,更别提坠崖,可他似乎失魂落魄般,对周遭的一切竟不管不问。 
青色的影子,像一颗流星般,像崖底坠落。 
“老八!”戚少商正好赶到,大惊失色,扑过去伸手去抓,两个人一起向下坠落。 
戚少商抱着他,心里却似乎平静了。刚才的发狂般的失落已消失了。也罢,就这样一直坠落下去吧,任四周的景物变幻如风。江湖仇杀,生死恩怨,在这一刻已消失殆尽。心中只留存手中拥紧的这个人,至少这一刻,哪怕丢了世上所有的一切,也绝不再放开他。压抑,压抑,压抑,自己不断地压抑,压抑得自己都接近崩溃。如果压抑的结果就是失去,那么,宁愿不再压抑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可是,过了这一刻,这梦境般的一刻,一切也依然是空,自己还是戚少商,江湖上人人称羡的大侠,连云寨的大当家。数不清的道德戒条,如蛛网般紧紧地缠住自己。否则,旗亭酒肆那一夜,就该在月光中沉醉,在他的笑容中迷失,在他的气息间沉沦,即使要为此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那一夜,就该抱紧了他不放,不该任由他像条游鱼般地从自己怀中滑了出去。可是,即使那一夜拥紧了他不放,即使可以一直吻他,吻到他窒息都不停止,一切大概都不会变吧,他一样会血洗连云寨,誓取自己项上人头。人生无奈的事太多,不是一瞬间的迷醉可以解决的。人生羁绊的事太多太多,自己放不下,顾惜朝一样放不下。所以,那一夜的琴音,只能成为梦境中的幻觉,只能成为回忆中的绝响。若是,从未相逢过,便好。 
顾惜朝的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四周的景物变幻得如风一般快,思绪却比风还要快。那一刻,真希望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好。 
“戚少商!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戚少商把灰头土脸的穆鸠平重重地关在门外,回头去看躺在床上的顾惜朝。 
毫无血色,比初见那一天还要白。比纸还苍白的脸色,深深蹙起的眉。戚少商摔摔头,上天,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上天果真是公平的吗,即使自己并不想要他还债,上天却不停地折磨他,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顾惜朝慢慢睁开了眼睛。戚少商立即发现,这双眼睛里,似乎多了点什么,又似乎少了点什么。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落。 
“戚少商,解开我的||||穴道,让我走。我一刻也不想留在你的连云寨。” 
戚少商微微皱眉:“你打算走到哪里去?至少等伤养好再说。” 
顾惜朝咬牙:“戚少商,你的‘义’,真让我烦。我可是你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啊,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当年血洗连云寨,杀了你七大当家,我害死了雷卷,毁了息红泪的毁诺城……还需要我说下去吗?” 
戚少商忍住一口气,道:“我要杀你,两年前就杀了,也不必等到今天。在心里,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的,你又何尝不是?在开封府鱼池子里,我一直是清醒的,你的一言一语我都听得清清楚楚,你不必再来激我了。” 
顾惜朝满脸通红,直红到耳根。“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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