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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杀人动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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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只眼角瞟着我那老同事,把电话架在耳朵上,拨通了程明的手机. 
“喂,哪位?” 
我是用公用电话打过去的,他猜不到会是我. 
“是我.” 
“是你啊.”他的声音似乎柔和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你在哪儿?”他问. 
“在街上呢.”我说:“你呢?” 
“在开车.” 
没什么好笑的事,我们却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就象在沉闷的日常生活中透出一口气似的. 
“难怪讯号不是太好,我听得断断续续的.”我说:“今晚,我可能来不了.恐怕又得加班.” 
“这样,没事儿.”他回答:“你自己多小心,别太拼命了.” 
这就是男人的好处.他们了解彼此,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可以放一放,也懂得彼此的难处.他们不会象女人一样钻牛角尖,小题大作,纠缠不清. 
“改明天怎么样?”我问. 
“明天不行,我有几个老同学要从北京过来,我们约好要聚一聚.” 
“哦,是西政的旧同学?” 
手机的讯号很不好,好象中断了一会儿. 
“喂,喂?”我说. 
“现在听到了.”他说. 
“那就这样吧,”我说:“等我有休息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子鱼……”他说. 
“什么?” 
讯号完全的中断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 
我把电话放回原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马上给他打回去.但是我们已经差不多讲完了,特地为了一声再见拨过去好象太婆妈了.我转眼去看我的同事,他已经和那个报摊老板聊完天,开始继续往前走了.我只好东张西望的远远跟了过去. 

一直到夜里十点钟我才回到家.在街上连走了几天,我觉得连骨头都快累散了,一回家就一头倒在床上,蹬了鞋,连衣服也不脱,拉过被子盖住就昏天黑地的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多钟了.身子下面硬得象个小钢炮.我自己请五姑娘帮了一会儿忙,脑子里一会想到丁丁,一会儿又想到程明,当从程明身上飘到李信如的时候,我放开了手,觉得睡意全无了.最近大家全部都忙着抓那个阿伯杀手去了,一案未平,一案又起,实在搞得我心烦意乱,连手Yin也不能集中精力. 
我慢腾腾的坐起身,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向我们的头儿反映一下,我总觉得李信如的案子还没完,不能就这样放一边儿去,我今天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巡街了,让我在局里好好呆一天,把李信如的案子再好好看看,不过我很快放弃了这种想法.我们明查秋毫的头儿一定会发现我的不良用心,他一定会狠狠的批评我一有工作就找借口溜边儿,拈轻怕重什么的.其实我也可以请一天病假,我的公休假虽然已经用完了,请病假也许会被扣点钱什么的,不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午找个机会和钱麻子他们打几圈就什么都找回来了. 
打定主意之后,我光着脚跳下床,跑去厕所撒了尿,然后回来,这一次好好的脱了衣服裤子,舒舒服服的躺下,拨通了琉璃的手机号. 
“陈子鱼?”琉璃大概正挤在上班的公交车上,手机那边嘈杂得不得了. 
听到我的声音,她大声的说:“你又怎么了?该不是又病了吧?” 
“你太了解我了,琉璃.” 
“一大早打来准没好事儿.去去去,你干嘛自己不找头儿请假,每次都要我帮你请.” 
“谁叫你漂亮呢,我发现头儿特别疼你,你说的话他没那么容易生气.” 
“去你的,少胡说八道了!”琉璃“叭”的收了电话. 
不过我知道琉璃一定会去帮我请假的,很多时候她还是挺讲义气的. 

整个上午都在被窝里磨蹭过去了,连早饭也没吃.其实我也没睡着,只是大冬天的,躺在床上总比顶着寒风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强.我把手机关了,电话线也拔了,省得接到头儿罗里罗索的批评电话,我知道,他才不会相信我真病了呢. 
中午的时候我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有一条是局里打来的,有一条是李染打给我的,这个小姑娘这段时间打过几次电话给我,开始我还抱着多了解案情的精神和她有过接触,后来发现她纯粹是想泡我,就不再理她了.李信如已经伤够她的心了,我无谓再给她破碎的心灵多加一道创伤.除了爱不能给她,李信如至少还能给她钱和性,我恐怕这两样东西都没办法提供给她.而最重要的是,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办法把她完全从嫌疑人名单上减掉,她主动接触我也许是别有用心的,而从她对她姐姐漠不关心的态度来看,这个年轻的女孩可以说是十分冷血. 
最后一个则是程明的电话号码. 
我洗了脸漱了口,到楼下的大排档吃了一份麻婆豆腐饭,就给程明的律师楼打了电话,我想他这时候应该在办公室. 
电话转接过去,出我意料的是,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程明律师办公室,请问您哪位?” 
我觉得这口音很熟,长年的侦破经验让我对人的相貌,声音之类的都很敏感.我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李信如的前助理艾小姐,我曾经和她谈过话,对她印象挺深的.她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格外矜持,让我想起琉璃说她是一个自恋的女人之类的话.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她又重复了一次. 
“啊,我找程律师.”我说,“他不在?” 
“程律师有事出去了,请问您哪位?” 
“我是他朋友,您知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是出庭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不是出庭吧……”她突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您是程律师北京政法大学的同学吗?程律师交待过,要是他的老同学打电话来,就说他今天下午三点钟以后有空,到时他会和您联系的.” 
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象蔓藤一样爬过我的背脊,慢慢深入,抓紧了我的心. 
“……”我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重复了一次:“北京政法大学?” 
“嗯?”艾小姐说. 
“没事,谢谢你.”我说着,慢慢的合上了手机盖,收了线. 

我坐在大排档的塑料板凳上,有一点出神的看着,不远处,一个农村来的小伙计蹲在马路边,在一大桶泛着洗洁精泡沫的污水中奋勇洗涮着脏碗,污水顺着小马路流得到处都是,一个穿著红毛衣的小女孩嗒嗒嗒地从这些污水中跑过,她兴奋地用力踢着油腻腻的泡沬,她的妈妈立刻严厉的呵斥着她,扭着她的红手臂把她带走了,有一肥胖的女人拖着她干瘦的男朋友经过,站在我身边对着大排挡那热气腾腾的糙米饭和肥腻的盆菜犹豫不决的看了好一会儿,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决定离开了,手拖着手.跟着来了几个民工,个个手里都拿着脸盆大的饭碗,他们是大排挡老板最不欢迎的人物,因为一条柞菜就够他们下半碗饭的了,而大排挡的饭是一元钱管够的.这几个民工马上把重重我包围了,他们合起来要了两个菜,捧着手中那一脸盆的米饭,或蹲或坐,就狼吞虎咽的开始吃起来. 
今天的天气不错,冬天的太阳懒洋洋的照着这个灰仆仆的城市.我就坐在这金灰色的阳光中,点了一支烟,看着手中的香烟袅袅上升,一直消失在淡蓝的天空中. 
我无法相信程明会对我说谎,他明明说过,他是绝不会说谎的人.那天我问他是不是西政的老同学来找他的时候,他是在车上,而手机的讯号不好,他一定没有听清楚,或者是我讲得不够清楚,是的,一定是这样. 
可是,他曾经说过,他和李信如是老同学,可是李信如明明是毕业于西政.这是怎么回事呢?也许他们是中学的同学?也许是小学同学?也许是幼儿园呢! 
是的,一定是这样. 
我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熄了它. 
我起身离开了那群满身臭汗的民工们,向迎面驶来的一辆的士扬起了手. 
我要到局里去,我要把这件事搞清楚. 

22) 
来到办公室,出乎意料的,办公室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值班的小赵和老孙在那里. 
看到我来,他们都露出意外的表情. 
“咦,人呢?”我说. 
与此同时,他们说:“你怎么来了?” 
“听琉璃说,你不是病了吗?”老孙很快地反应过来,他的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象我这样热爱工作的人,病情稍微好转,当然就要立刻回到岗位来为人民服务.”我说,心里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样笑. 
“你白来了.”小赵说:“大家都回去了,头儿也不在.” 
我差点以为听错了:“什么?回哪儿去了?” 
“回家啊.”孙刚笑着说:“今天早上,几个派出所的同事就把那个专杀老头的混蛋逮着了!那个混蛋杀人下手狠,胆子却特小,吓他两下,还没怎么认真开打呢,就全交待了.现在已经正式移交拘留所了.头儿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就补半天假,让大家回去休息.” 
这真的是个沉重的打击.我想不到就在我装病的这半天里面,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没能亲自参加审理那个杀人狂让我非常遗憾,我实在很想在他身上狠狠的踹上两脚来发泄这几天一肚子的晦气.而且我还白白的浪费了一天病假,我真是个笨蛋. 
他们两个都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不让他们看到我心中的沮丧和后悔. 
“怎么都没人通知我?”我表情僵硬的说. 
“琉璃有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不通.”孙刚开心的说. 
自作孽,不可活. 
我喃喃的骂了一句:“他妈的.” 
然后我垂头丧气的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打开了桌面的電腦. 
“咦,你不回去吗?”小赵诧异的问我. 
“烦着呢,别理我.”我没好气的说. 
可能真的看到我脸色不好,他和孙刚都没再和我说话了.我在这边查询着電腦资料,他们在那边继续津津有味谈论着今天早上破获的杀人案. 
“那小子也太狂了,明知道是严打期间,还敢顶风作案”,“那不是狂,那是蠢,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穷慌了的蠢蛋”,“他下手也真黑,为一百把块钱也可以杀个人”,“妈的,招得太快了,老子还没过手瘾”诸如之类的对话不断的飘到我的耳朵边来. 
雷峰同志说,对朋友要象春天般的温暖,对敌人要象严冬般的无情.所以无论对外是怎样宣传的,事实上我们对捕获的人犯的确冷酷无情.软一点的,比如象这次抓到的这个,会很让我们感到无趣,我们比较喜欢硬骨头的那种,我们要把这种好汉改造得贴贴服服的,让他从此之后虽然对警察恨之入骨,但只要一看到我们的身影就会从心底里发出抖来,在我们面前永远只有俯首贴耳的来舔我们的皮鞋底. 
我现在也其实很想找个人狠狠的打一顿. 
我查了程明的档案,他的确是北京政法大学毕业,而在此之前,我们根本没有注意过他们两个人的学籍,毕竟查案不是招聘.为什么程明承认李信如是他的同学呢?李梅一开始也说程明是李信如的大学同学,这说明李信如当初也是如此向李梅介绍程明的.而且他们两个人毕业的时间也不一样,程明比李信如早一年毕业,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我把李信如的履历表细细的梳理了一遍,我发现李信如和程明高中的确是同一年毕业的,然而大学却比程明晚一年毕业,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学分不够?我记得程明对我说过,李信如在读书时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学生,所以应该不存在这种情况. 
我试着拨打李信如曾就读的市二十九中高中部的电话,但线路一直不通.看来只有我亲自跑一趟了.李信如的履历实在疑点重重. 

市二十九中是我们这里的重点中学,是不少孩子和家长削尖了脑袋也想进入的名校,但是它的高中部一般只收自己本校的初中毕业生,收生相当严格,外校学生只有极少数相当拔尖的人物才可以破格收纳,象我这样的孩子当初只有望城兴叹的份儿.在我读中学那会儿,只觉得这里面出来的学生个个趾高气扬,带着一脸优等生的讨打相.直到我这次真真正正走进去了,才发现这所学校完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学习碉堡.已经是下课时间了,站在走廊玩的孩子只是少数,整班整班的学生还在教室伏案疾书,老师们还在讲台上讲得声斯力竭,到处都张贴着“最后冲刺”,“离全市统考还有四十一天”之类恐怖的标语,一些孩子走过我身边,口里念念有词,原来他们一边走路一边在背英语.看到这种阵势,我简直庆兴当初没有机会入读这所中学,我的学生时代大部份时候还是挺快乐的,没有留下过这种黑暗的记忆. 
我在一个体育老师的指点下,找到了学生档案室. 
走进档案室,闻到的是一种纸张堆积与灰尘构成的特有的尘香味,有一种往日的气息扑面而来.管档案的是一个温和的老女人,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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