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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鸿影雪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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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番话讲得有条有理,师父听了不禁也露出几分赞许的神情。 



陈云鹤没有想到我年纪轻轻,头脑就如此冷静清晰,一番话说得他无言以对。他于是干笑几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道:“既然事关重大,陈某也不再多言。天色不早了,今日我们先领回三弟的尸首,回堡中办了丧事,再从长计议。日后倘若我们发现什么线索,希望贵庄能援手缉凶。” 



“力所能及,敝庄自当全力相助。”师父客气几句,又道,“鸿儿,那贼人尚未落网,为防万一,你去送陈堡主一程。” 



“是。”我领命随着陈云鹤等人离开山庄。 



还剑山庄坐北朝南倚山而建,前面是河,东面开阔,西面则有一片不小的树林。松鹤堡在还剑山庄西面,走官道需先渡河南行一段再折向西,若是穿林走小路路程就少了一半。天气寒冷,陈云鹤不愿多耽搁,又仗着他们人多势众,便不听我的劝告硬是决定穿林子走近路回去。我无奈,只得跟在后面,把他们送过了树林再返回庄子。 



大约是曾经死了人的缘故,加上寒风呜咽,林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枯枝上的树挂晶莹剔透,反射着混浊的日光,在风中颤抖。 



我心中隐隐的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开口道:“陈堡主,您要小心了,三堡主的尸首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 



陈云鹤也有些担心,不过表面上仍装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苏少侠,你过虑了。什么地方没死过人,我陈云鹤还怕鬼不成?” 



又走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林子的边缘,大家紧张的心情也慢慢松弛下来。 



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苏天鸿,你回头看看。”我回头没见说话的人,又左右看看,不像是身边的人发出来的,而且他们也好像根本没听到的样子,看来是有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对我说话。正疑惑间,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悦耳动听:“苏天鸿,是我啊。”我心下骇然,这回听出那好像是戚清影的声音。刚想到这里,只觉身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打了一下,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喊出两个字:“小心!” 



后来听暗中跟来的阿瑶说,她远远地看到树林里面下起了冰雨,心知有变,赶到近前,发现除了我被人点了睡|穴昏倒在地上,其余的十二个人包括陈云鹤在内均已气绝。伤在眉心,一招毙命,伤口不见血,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能在眨眼间连杀十二人,手法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她连人影都没有看清楚,能有这等功力者算上师父在内整个中原武林不出五人。 



阿瑶解开我的|穴道,询问道:“天鸿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迷蒙中有一点记忆,当时好像附近几棵大树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漫天的树挂带着一股阴寒的内力像锋利的匕首一样直直地刺了下来。陈云鹤等人赶紧抽出兵器招架,一条人影却从他们身后悄然而至,白光乍现。陈云鹤等人可能只觉眉心一凉,便魂归天外。我心知是自己一时不慎,酿成大祸。懊恼道:“当时有人用传音入密叫我,我一时失神,遭人暗算不省人事。” 



我边说边站起身,有一小块未化的冰从衣襟上掉落,难道贼人是用这块冰打中我的|穴道的?我再看陈云鹤等人的尸体,眉心处虽无血液流出,却是凝了一层薄冰,这样的伤口如非“冰雪泣”所为,倒有一种可能,是被尖锐的冰柱刺的。但是冰柱再尖锐,到底是水凝成,除非使用者以极强的内力灌注其上,方能夺人性命。倘若真是这样,那凶手的内功必已到出神入化收发自如之境地。只杀光松鹤堡的人而留我不死,当然是为了嫁祸我们还剑山庄,用心之歹毒,手段之狠辣非常人能及。 



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现场,发现除了松鹤堡的人被树挂刺伤在尸体附近留下的血迹外,雪地上距尸体有一段距离还留下几滴奇怪的血迹,难道凶手受伤了?但是陈云鹤等人分明是一招毙命。难道凶手在杀人之前就已受伤? 



我与阿瑶赶回山庄的路上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记得那声音真得很像是戚清影的。我更加笃定山庄这些日子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一定与戚清影有关,凶手与戚清影是一路的,或许是魔教的余孽,可能是受其指使,亦或是杀人者根本就是戚清影。昨晚他说的话也证实了是他故意耍弄阴谋,他策划两起凶案,挑起还剑山庄与松鹤堡的冲突仅仅是一个开端,我想他的真正目的是要重振魔教,意图称霸武林。我一定要尽快找到证据,向师父他们揭破这个阴谋。 







五 雪依瑶 



师兄领命护送陈云鹤等人离开山庄。等他们走后,师父忽然把我叫到身边,低声吩咐道:“瑶儿,你远远地跟着鸿儿他们,别露了行藏。” 



我不解地问道:“师父为什么让徒儿暗中跟着他们呢?” 



“为师有点不放心,”师父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不再多说,“你照为师的话去做就是了。” 



结果在树林里发生了那幕惨剧,包括陈运鹤在内的松鹤堡一行十二人悉数毙命,只有师兄毫发无伤。我们甚至都没有看清凶手的影子。 



我们匆匆赶回山庄,师兄并未先去师父那里禀明事情经过,而是直奔废园。我不放心,怕他又找戚清影出气,也跟了过去。一进院子我就看到戚清影倒在屋外,衣衫被冰雪和伤口中绽出的血水湿透,雪地上一片殷红。我赶紧冲上前扶起他清瘦的身子道:“你怎么了?” 



师兄却一把扯过戚清影,揪起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摇醒,怒喝:“少在这装蒜!” 



戚清影幽幽转醒,声音虚弱地问道:“苏少侠,发生了什么事?” 



师兄抬手一个耳光将他打倒在地上,冷笑道:“我倒要问问你,刚才你去了什么地方?” 



戚清影因为右手的伤,根本使不上力气,勉强用左手挣扎着支起身体道:“苏少侠,我还能去什么地方?我头痛口渴,向送饭的人要了一些水喝,他还没有把水拿回来,我就已经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说得还真好听。”师兄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戚清影口中,“你很渴是吧?多吃点雪就不渴了。” 



“够了!天鸿哥哥。”我实在看不过去,挡在戚清影身前,大声道:“请你不要再折磨他了。他很可怜的。” 



“阿瑶,你别被他柔弱无助的样子给骗了,他是在利用你的善良。”他一定在恼我这样护着戚清影,于是愤愤道:“等查出真相,你会后悔的。” 



“我才不会后悔!”我倔强道,“你最好先去师父那里禀明刚才的事情,我看一下戚清影的伤势,稍候再过去。”我的话分明有逐客令的味道,他更加气恼,欲言又止,最后一跺脚,转身离开。 



“是不是又咳血了?”我关切地问,心想一定是戚清影病发咳血不止,才会晕倒。 



“没什么的,这些日子都是这样。”戚清影淡淡地道,他想要用右手抹去唇角的血迹,手却没有抬起来。 



我发现昨天给戚清影包扎的手帕已经不见了,掌心的伤口暴露在外面,没有一丝愈合的迹象,反而比昨天更加严重,手腕上又多了一圈布条。我小心地捧起他的右手,他的手腕软软的,像是折了的样子,我惊问:“我昨天帮你包扎的手帕呢?还有你的手腕怎么了?” 



他避开我的目光答道:“对不起,雪姑娘,弄丢了您的手帕,至于手腕是清影自己不小心弄伤的。”他的声音很虚弱,伴着轻微的咳嗽声。 



我知道他在说谎,透过那破烂的衣衫清晰可见的除了鞭伤还有大块的淤青,定是昨晚又挨过一顿毒打,他的手腕应该是被天鸿哥哥折断的吧,可能是看到了我给他包扎伤口的手帕,一时气愤所为。戚清影说是他自己弄伤的,大概是为了替天鸿哥哥掩饰,不想让我知道了伤心。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承担,这么善良的人,天鸿哥哥为什么还要怀疑他? 



“雪姑娘,清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苏少侠那样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不关你的事。刚才松鹤堡的人在庄外被杀了。”我把戚清影扶进小屋,让他在床上躺好,替他盖上被子,“你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去师父那里禀明事情经过。说不定天鸿哥哥待会儿还要来找你问话,我去拦着点。”我说完匆匆离去。 



出了废园看见一个家丁提了一个水罐正向这边来,那水罐里还冒着些许热气。我随口问道:“你是给戚清影送水的吗?” 



那个家丁点头道:“刚才送饭的时候,他说头痛口渴,向我讨热水。我看他挺可怜,身上又都是伤,就回到厨房打算给他取些,偏巧厨房热水还没烧开,我等了一会儿这才折回来。” 



我想起上次搜查戚清影房间的时候,那些家丁粗手粗脚地打碎了他屋里唯一的水罐。他连番遭到毒打,伤势未愈重病发作,连口水都喝不上,一定很难过。现在又无端受到我师兄的怀疑,真是凄惨到极点。我一定要想办法帮他。 



在我极力劝阻之下,师兄才没有再过去拷问戚清影。师父也主张事情未明了前,不宜轻举妄动,万一冤枉了好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现在我们应该集中精力思索一下如何应付松鹤堡的人,二堡主和三堡主都在还剑山庄附近被杀,松鹤堡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传出去,不仅我们还剑山庄颜面扫地,还会在武林中引起恐慌,掀起轩然大波。这正是凶手的目的所在。到底是什么人与我们还剑山庄甚至整个武林有如此深的仇怨,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魔教余孽所为?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在思索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可是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晚上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睡不着,一半是因为想把事情想明白,一半是懊恼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师父和师兄的忙。白天那会儿师父让我暗中跟在师兄他们后面,就是怕会发生什么意外吧,可惜我没什么经验,离得太远,发现情况有异再赶过去的时候,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如果我当时看清谁是凶手,事情就好办多了吧。 



第二天一早,师兄突然来找我。他神情有些憔悴,可能昨夜也没睡好。我把他让进书房,他遣开下人,又关严了门窗,这才小声对我说:“阿瑶,我昨晚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不敢对别人说,闷在心里又很难受,思前想后还是来找你商量。” 



我不明所以,师兄从来不会找我谈什么紧要的事情,看他现在紧张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难道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那也应该是找师父说去,怎么会偷偷告诉我。但是他如此重视我,让我心中添了一分自信与喜悦。 



“事情是这样的。”师兄犹豫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昨天的事情我一直放心不下,就想趁着晚上再去戚清影那里找点线索。去到废园发现师父竟然也在。他白天还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却偷偷跑来,我心中好奇,于是没有惊动守卫,跃上不远处一棵大树掩起身形,打算看看师父是怎样审戚清影的。” 



“当时夜深人静,师父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站在戚清影居住的破屋前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走入。从我的角度借着月色雪光透过半敞开的破门,可以看见戚清影蜷缩在木板床上。被子只盖了一角,一大半掉到床下,可能是因为寒冷和伤痛,他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嘴唇微微开合,像是在梦中呻吟。后来师父走了进去,像是要给戚清影盖好被子,可是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 



“发生什么了?”我禁不住问,我担心师父的同时也有点担心戚清影。 



“我当时也很奇怪,可是怪事还在后面呢。师父不知怎的忽然像着了魔一般,情绪失去控制,心神恍惚地道:‘水娘,你在哪里?’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朝思暮想的人,盯着戚清影痴痴道:‘我有我的苦衷……就是因为一直爱着你啊。’师父说得很快又含混不清,有些话我没听全。只听到这些已经十分令人费解。” 



“然后,然后……”师兄一直说了好几遍这两个字,就是不肯往下说。 



我急道:“天鸿哥哥,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我看到师父低下头,吻了戚清影,似乎吻得很用力很动情。” 



师兄的话让我目瞪口呆。怪不得他迟迟不肯说,原来他看到的竟是如此惊世骇俗的场面。戚清影虽然长得清秀俊美,毕竟是男子,同样身为男子的师父怎么会去吻另一个男子?“师兄,你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我心中满是疑团。 



师兄却颓然地摇摇头:“我那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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