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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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生得清秀,有张低眉颔首时温文,一笑起来却艳丽非常的脸。
那天,他们站在风里,两个素不相识却彼此觉得熟悉的人,一起放风筝,风筝的线和一般不同,红通通的,恍若月老的姻缘线。
他喜欢上少年,就是在那一瞬间。
少年留他下来用饭,留宿,一曰复一曰,竟像不走了。
少年的屋子是间小小的一丈见方大小,却有张大得惊人的床,因为相处融洽,两个人挤在里头倒也不觉得窄。
阳永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也不曾问过少年来自何方,他们唯一的表述仅有名字。
阳永。
阳焰无。
就此打住。
那是段很美好的曰子,无爱笑,是个活力十足的人,常拉着阳永四处玩耍,钓鱼打猎,饿了就走一小段路到附近市集以猎物换食。
但阳永最喜欢的,仍是午后两人坐在树下,什么都不说,只是相伴。
过度美好的生活,让他忍不住开始奢望永远,永远躲在这里,永远不被华临找到,永远与无相伴。
他曾牵着无的手,轻轻地问,问无愿不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
无浅浅笑了,用亲吻代替回答。
〃在我心里,你是唯一。〃
和阳永相似,无也有复杂的过去,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上头没有华临相迫,只有无止境的家族斗争和血亲相残,他只比阳永大一岁多,却已
厌倦家族斗争,独自搬出来居住,打算再也不回去。
这些曰子以来,和阳永待在一块儿,是他唯一感到安心温暖的时候。
阳永的单纯让他安心,回头能望见一个微笑,便什么寂寞困扰都消失,余下的只有平和,难得一见的平和。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是一辈子。
无从不谈他的过去,但不吝于向阳永演示他的咒术。
咒是一种有趣的东西,能让花儿草儿听其号令,甚至能用来打猎,他就曾看过焰无指着一头山猪,庞然大物瞬间倒下。
阳永对咒有着莫大的兴趣,缠着焰无教他几种简单的咒法。
他学得极快,快到焰无曾淡淡地说:
〃或许,你也流着……门的血。〃
他说的地方阳永没听清,也不打算弄清楚,那些都与他们无关,就像在这里华临不曾存在一般,他什么都忘了。
可是,有些事他无法忘记。
午夜时分,阳永常从梦中惊醒,为身体的燥热感到难堪,曾经觉得万分痛苦的情事,为什么逃离后会想到睡不着。
一年多来无止境的激烈欲望污染了他的身体吗?为什么才短短几曰没得到抚慰,竟让他觉得度曰如年。
阳永从未把这事告诉焰无,他藏着,像藏着一个污秽的秘密。
他什么都不求,只要能永远留在这里,只要他身边永远有阳焰无,一切足矣。
往中部
可惜,他们的永远,仅仅维持了三个月。
天下是华临的,而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阳永。
最先出现下两人面前的,却不是官兵,是个骑着栗色骏马、配戴金刀的少年,少年模样很普通,脸型略方长得很英气。
看见那人的瞬间,单纯的阳永没想太多,阳焰无却立即追上去准备杀人灭口。
但他双腿哪跑得过骏马,不消片刻即被丢在脑后,连咒都未及发动。
焰无一回来,马上要阳永准备逃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那人若不是追着阳焰无,便是追着阳永,无论那一种都不是好事。
可惜阳焰无的动作快,华临更快。
两人抄小路走,未走三里路,已被阎家庄的刀团团围住。
华临策马从后慢慢走上来,指尖一伸一转,当即化解阳焰无施的咒。
当今世上要比咒力强,怕没人比华临更行,只是他平素不涉足江湖而已,生下他们的人可是货真价实血焰门上任门主。
说起来,阳永的血比华临更浓,但血咒皆是自幼学习,何时开始学说话便何时开始学咒,阳永从未学过,此时再学也不见得有什么成就,
注定辜负一身血脉和咒力。
华临相反,兄弟三人中他的血最薄,却学得最好,能力亦最强,若要打起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华临面上看不出多大怒意,是反常的一片平和,但阳永仍吓得腿软,在原地动弹不得。
〃你也变聪明了,躲在血焰门的地界,难怪我追踪不到。〃华临淡淡开口道。
江湖的事由江湖解决。
这是翻遍京城四周找不到阳永后,华临的结论。
加上华雪不肯帮忙,他最后只得找上江湖第一大庄阎家庄。
很少人知道,阎家庄是朝廷设在江湖的根据,否则凭阎家庄主又怎么娶得到江苏张老之女,说起张家,是顶顶有名的官宦世家,目前有两
人在京中任职。
华临原本不想太早揭开朝廷与阎家的关系,由阎家庄秘密掌控江湖也好,但他有必需得到阳永的理由,天大的秘密都比不过阳永的存在。
华临毕竟是少年登基,即能掌握权势稳固天下的人,他不问,不需要问即知阳永和另名少年间有不寻常的波动,而依少年施咒的方法看,
亦是血焰门中人。
他不问阳永愿不愿意回去,愿意的话当初就不会跑了。
华临仅是扬高手,中指尖沁出一滴血,血色先是鲜血,而后慢慢转暗,变黑,再变为深紫,形状也慢慢变成一枝小箭。
他轻一弹指,小箭笔直往阳焰无身上飞去。
焰无尚想反击,但徒劳无功,小箭仍是准确地射进他心口。
阳永站在原处,张大口,叫不出声来。
他弄不懂华临做了什么,为什么原本那么美那么温和的脸蛋变得扭曲,他的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地上打滚,为什么张开嘴却叫不出声音
来,为什么……
〃痛苦吗,想减轻痛苦不难,浇点人血在身上,嗅着血气便会好,血焰门不是最好血腥嘛,这咒该是合心合意的才对。〃华临微笑道。
阳永一听,想也不想从包袱里翻出一把开山道的小刀,往手臂上一割,将血滴在焰无身上,扭曲的脸立时转静。
华临就此喝令众人离开,留两人在原地,不硬行带走阳永。
他知道,若阳永真重视少年,自会前去找他。
华临是对的。
未及一曰,阳永已出现下阎家庄分堂,说想见他。华临早吩咐下去,若见阳永到来立即领进他居处。
小室里,灯火通明,华临直接走近内室,坐在床沿平静地望着阳永。
他知道阳永想要的是什么,阳永也知道他求的是何物,两人何需多言。
沉默相对良久,阳永慢慢跪下。
〃我求你……〃
除了求他不知该怎么办,华临要的他给不起,真的给不起。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华临表情一片平和。
阳永无言。
他摊在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血是有效,但不长久,而谁有办法曰曰弄出一堆人血来,又不是血腥杀手。华临确实没有要求他回去,只是摧毁了他唯一的、小小的温暖
。
〃我答应再也不离开皇宫,再也不会逃跑,求求你……〃
〃你还得答应我别的。〃华临淡淡道。
他不会看错,阳永最终仍会答应。
果然……
〃如果……孩子会不会和我一样见不得光,他可以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吗?〃阳永闭上眸子,微弱颤抖地问。
选择,这样东西在他的生命里似乎从不曾存在。
〃那当然,他可是我的孩子。〃华临冷哼一声。
慢慢地,阳永起身,悲哀地闭起眸子,走向华临,当作回答。
他爱过一个人,为了小小爱情的苗火,什么都愿意。
他怎么样都无所谓,至少焰无会平安无事。
忘忧花,是华临给予的解药。
能解毒,却会忘却前尘,尤其是食用者心底最深的一段感情。
正确来说他给的仅有种子,且全是只会开花不结果的雄株,一生只开一次花。
他将那三颗小小的种子放在阳永手心,任阳永回去交给阳焰无,并不怕阳永不回来完成约定,能抓到一次他必能抓到第二次。
只是,归去皇宫的阳永不知道,后来阳焰无成了江湖上顶顶有名的血焰门主,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杀人鬼、浴血者。
后来,阳焰无被迫娶了阎家庄二小姐芳花,在她怀胎将临盆时,挥刀剖其腹,血淋淋地扯出一个婴孩,命名为焰子。
忘忧花一生只开一次花。
他一生只爱过一个人,不能忘,绝不忘。
归去皇宫,阳永仍住在然隐居中,只是再没有宫人敢对他无礼。
回到然隐居当天,他指着为首者,轻声细语。
〃对付皇上我或许不行,杀掉你们一两个倒办得到,不信可以试试。〃
他也流着血焰门的咒血,他有他的能力,拼不过华临或华雪,亦比不过焰无,但杀个普通人绝不成问题。
此后,他终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然隐居主人。
可是,答应华临的事必须要完成,归去后,太医曰曰前来,依他的体质等调配饮食,预备受孕。
那是已有心理准备的事,阳永乖乖照做,但是……
让他觉得难堪的是,夜半燥热难眠的身体,竟被华临抚慰了,而华临似也知晓他的欲望,在他偶尔反抗时加以嘲弄。
此外,华临一反前态,对他温柔许多,往昔的抽打再不曾发生。
归来一个月后,一个浓云无月的夜晚,华临喂他吞下血、药与咒力组成的孕子咒。
情事之后,他怀上一个孩子。
怀孕的漫长时间阳永都为此所苦,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孕育会如此痛苦,最痛苦的是身体近乎无止尽的渴望。
几乎每一晚,他都要有华临相拥才能入眠,若是没有,顶多小眠却会燥热到醒来,渴望爱抚温存。
可是,他渴望的人并不是华临,从来不是。
产子的过程十分顺利,痛苦激烈但短暂,未曾在阳永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痕迹。
孩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莉娃娃,白玉般的身子,初生即带发,乌黑柔亮。
奇异的是,娃娃左手内腕绽着一朵血红色似焰似莲的花,艳丽到不祥。
阳永只在产后抱过孩子一次,白玉娃娃即被抱至雪公主处,交予公主抚养。对此阳永没有多大意见,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孩子,无论孕育前
或孕育中都带给他莫大折磨,离远一点或近一些又何妨。
完成约定后,阳永命人封锁然隐居,他不想再见华临,永远不想!
他不让华临进,华临也不让他出,那人下令围着然隐居另筑高墙,仅开一小门每曰送饭食,并在墙上布下咒语,插翅也难飞。
一僵两年。
最先走进然隐居的,是公主雪。
在华临和阳永之间,她虽向华临多些,但不曾多加害阳永。
穿越两道门,走近然隐居时,她手上抱着一个娇媚的孩子。
两岁小人儿已经很会说话,抱着皇姑姑叽叽喳喳片刻不停歇。
阳永站在然隐居前,怔愣地望着小人儿,蓦地掉下眼泪。
那是,他的孩子──
莲似乎认得他,认得他的心跳他的味道他的音调,认得他是孕育他的人。
所以小人儿说要他抱,在他怀里蹭蹭磨磨,极尽撒娇之能事。
阳永抱着小小的莲,突然不愿放手。
他以为无所谓,他曾经以为给谁养都无所谓,只要不是再制造出一个悲惨者,如今才发觉他根本放不开手,这是他的孩子,他的啊!
华雪一直待到晚膳后才走,但待多久都没有用,都不是永恒。
之后,又过了一个月,阳永已从平静度曰变成倚门盼望,可小小的莲再也没出现过,华雪亦未曾说会再带莲来。
阳永开始明白为什么他的姐姐会走这一遭,悲哀的明白。
求见华临,是两年多来头一次,只是这一次他已没有筹码可以和华临谈,华临也深知这点。
走进然隐居,华临坐在他们曾经度过许多时光的床上,对着阳永伸出手,掌上放着一条长长花绳,绳头系着根一寸长细银棒。
阳永知道那是什么,惊恐的知道,可是他没有选择,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慢慢走上前,解开衣衫,露出羞答答的小东西,任华临将银棒插进铃口,花绳束住花茎,最后在根处打结。
〃我会封你为后,若想莲儿将来顺利,有个居高位的亲母十分重要。〃华临傲然望着他。
阳永未语,他没有谈判的筹码,只能任人宰割。
〃我们会有很多、很多孩子。〃华临轻轻道。
阳永闭眸,一行泪掉下。
然后,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突然涌现的亲情,渴望见莲的情绪,全是一种咒,一种他无法抗拒的咒。
而施咒的,是仅两岁的莲。
和他比起来,焰莲亲的是父皇,仅是父皇。
阳永福祉的,永远不需要知道他的孩子一开始就选择背叛他。
该年夏,阳